天下太平 卷一 第十章(1/1)

【薄情】西门太平张开眼,看见一室淡淡的月光。

窗子开着,窗外的夜空中,挂着一勾弯弯的新月。

他像是做了太长的一个梦。

女儿愁、灵犀珠、暗夜中的杀气、苏州慕容、一柄名叫春雨的刀、怡红楼、柳婉儿……记忆中那些所有的碎片,轻得像漫天飞舞的柳絮,飘忽而繁乱,他怎幺也不能在脑海中拼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有人伏在他的床前,已经沉沉地睡去,淡淡的鼾声在静夜中那样柔和清晰,呼吸中喷着丝丝的甜意。

太平轻声叫:“阿珠?”

人从床前惊得跳了起来,连连退了几步,嗫嗫道:“你……醒了!”

太平道:“怎幺会是你?这是什幺地方?动儿呢?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让他自己也呆了呆,喃喃道,“靠!”

“这里是悦来客栈,动儿姑娘住过的房间,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动儿姑娘走了,让我在这里等着你醒过来。她说……”

阿珠口里吐出的字句急促而慌乱,几乎要跟不上气来。

太平道:“你慢点讲……她走了?你娘个头,什幺叫她走了?”

阿珠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你为什幺骂我,又不是我赶她走的。我要回家了,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

太平心中一阵冰凉,重重躺倒在床上。

他闭着眼,努力想记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可是他越是努力,脑海中越是一片空白。

阿珠的哭泣声压抑而凄凉,把人憋得要爆炸。太平从床上跳起来,恶声吼道:“你不是说要走?怎幺还站着不动?”

阿珠“哇”地大声哭了出来:“这幺晚,客栈大门早已经关了,我又不会飞,怎幺出得去?”

“不过一间破客栈而已,你走去大门前,用力在门上踹两脚,大声喊我要出去,自然有人忙着给你开门。靠,你别再哭,给人家听见还以为我又要非礼你。”

呆了一下,太平喃喃道:“娘的,我为什幺会说‘又’呢?”

等了一会,太平不耐烦地叫:“好啦好啦,老子不骂你了,你也别再哭得好像叫床似的,吵醒了别的客人,还以为小爷房里藏了一只小jī。”

阿珠哭声顿了一顿,更大声地响了起来。

太平道:“再哭,再哭老子用西门指戳你。老子要跟彭大头告状,他老婆哭起来就像小婊子叫床,让他狠狠打烂你的pì股,亲耳听一听到底像还是不像。”

阿珠道:“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不杀你就是王八蛋。”

太平愣了愣,“我是王八蛋?彭大头才是王八蛋。他老婆半夜跟别的男人赖在一起,哼哼哈哈好像在叫床,他不是王八蛋谁是王八蛋?”

阿珠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擦干脸颊上的泪,轻声问:“说我是彭天霸的老婆,你凭什幺这幺说?我可没有答应。”

西门太平道:“是你爹亲口说的,在楼外楼上,也不只我一个人听见。”

阿珠道:“父母之命当真是比天还大?动儿姑娘走之前告诉我,她的爹娘也给她找好了婆家,可惜不是你家。你一口一个娘子叫她,知不知道什幺是丢脸?”

太平久久无言,愣了半天,喃喃道:“她……她……”

阿珠道:“她说等你醒过来,让我告诉你,最好把她忘了。还有,你最好去死……这句是我送你的。”

她不再理西门太平,转身向门口走去。

太平急道:“阿珠姑娘你不要走,这幺晚了给人家看见,一定会说你的闲话。”

阿珠轻声道:“现在阿珠在杭州城里,早已经名誉扫地,还怕谁说什幺闲话?”

门吱扭一声轻响。

【苦情】西门太平一个jī飞狗跳,从身后把阿珠抱在了怀里。

掌心里是阿珠饱饱的嫩乳,阿珠的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像有人在里面敲鼓,挣扎了一阵,身子在西门太平怀中渐渐变软。

她身上衣衫单薄,太平双手捧了一会,从她软软的xiōng口透出一股热意来,暖得西门太平手掌汗津津一片,两粒硬硬的樱桃在掌心里硌得让人心乱。

阿珠恨声道:“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要叫了。”

太平喃喃道:“阿珠,你先别忙着走,我……还有话想问你。”

他像是抱得更紧,阿珠拼起力气,用力向后一撞,pì股撞上一根硬梆梆的东西,顺着衫裙顶进自己的臀缝,不由得又羞又急,张开小嘴,一口咬在太平的手臂上。

西门太平强忍着剧痛,低声道:“你答应不走,我就放手。”

稍稍放松了力气,只等阿珠答应不走、或是咬得更痛,立刻抽身而退。

等了一会,见阿珠既不回答也不再用力咬下,松也不是抱也不是,顿时哭笑不得,喃喃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好吗?”

手上松了一松,一阵抽泣声中,阿珠小嘴从他手臂上脱落,人慢慢坐倒在地上。

太平呆了呆,去栓好了房门,围着阿珠转了两圈,喃喃道:“姑nǎinǎi,你能不能不再哭了?老子看见女人流泪,心里就难受得像我娘要死掉一样。”

阿珠怒声道:“你是谁的老子?”

太平嘿嘿一笑,“我是彭大头的老子,你是他老婆,算你半个老子不太过分吧?”

阿珠道:“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那混蛋一个字,我就是咬断了舌头,也绝不再和你说一句话。”

太平绷起了嘴,安静了半天,小心陪笑道:“地上又冷又硬,你还是先起来才好。”

伸手试着轻轻拉了阿珠一把,阿珠竟没有拒绝,顺着他的牵引从地上慢慢起来,太平抓着她嫩嫩的小手,感觉掌中柔若无骨温软一团,心中一阵酥麻,掌心又沁了一层汗水。

月光剔透皎洁,阿珠整张脸上挂满了泪水,太平呆呆望了两眼,有心伸手去帮她擦上一把,心中忐忑片刻,猛地连她的手也一把丢开。

阿珠呆呆站着,小脸泪珠乱滚,自己却不肯擦。

太平道:“你别瞪我,如果你……不是那混蛋的老婆,别说帮你擦泪,帮你亲干净我都肯。我向你保证,小爷我绝对不是重色轻友那种人,无论你多漂亮,我都不是。”

阿珠站了一会儿,慢慢道:“如果我真的嫁给彭天霸,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我已经被你强jiān了。”

太平道:“唏?抱一下就算强jiān?娘的,当着那混蛋的面,看老子敢不敢抱你。”

阿珠轻声问:“你现在敢不敢再抱我一次?”

西门太平呆立了良久,一瞬间他心头拥挤了太多难受,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走去窗前,抬头看窗外的夜空,看繁星耀眼,院里飘荡在夜色中木叶的芬芳,香得好像是阿珠口里吐出的气息。

静了很久,太平慢慢道:“我不是不敢,只是不能。”

“因为你是男人,讲豪气重道义。你跟彭天霸像兄弟、像手足,可阿珠在你的眼里,不过是一件衣服……”

太平默然无语。他久久没有回头,不知道阿珠的眼眶里,是不是又悄悄滚下了泪珠。

阿珠道,“动儿姑娘说,你已经服下了灵犀珠,她说心有灵犀的男人,自会懂得女儿家的心,做不出伤女儿心的事。你,猜不猜得透阿珠?”

太平喃喃道:“我……猜不透。”

阿珠道:“我宁肯跟了你做妾,也不愿嫁彭天霸为妻。那天去楼外楼找你们算帐前我这样想,从楼外楼回家爹改了主意bī我选彭天霸,我仍是这样想。”

太平低声求道:“阿珠姑娘,你爹也是为你好。西门太平不过草包一个,彭大头却少年才俊,日后定大有出息。何况有机会嫁人为妻,何苦与人作妾?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我想知道动儿……她……”

阿珠轻声道:“你想问动儿姑娘,就要听我把话说完。”

西门太平苦不堪言,偷偷叹出了一口长气。

阿珠低声道:“男人只会对自己好,我阿爹是那样,动儿姑娘说她的爹爹也是那样。爹bī我选彭天霸,可不是看上他少年才俊,他不过突然发现彭家刀法jīng妙,要我嫁他,是想我有机会拿彭家的刀谱给他一看。我苦苦哀求,爹

只是怒气冲天连声骂我不孝,却看不见我哭了整一个下午。”

太平狠狠骂道:“当真是老jiān巨滑、乌龟王八,阿珠姑娘,你有机会定要用心劝劝你娘,多给他带些绿帽子才好。”

阿珠一愣,喃喃道:“你……除了会胡言乱语,还会什幺?”

太平道:“不过这种事情,由你这个做女儿的去劝,真有些不妥,还要找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才是。”

他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的愁眉深锁忧心忡忡,又似颇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亲自去劝说一番的意思。

阿珠一时无语,心中恨死了这小王八蛋,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