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平 卷一 第九章 无计是多情(1/1)

【春雨】陆先生口中刚说起‘春雨’两个字,天空中似乎隐隐响起了一阵春雷。

厚厚的云层遮去了星光,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动儿“咯咯”轻笑了两声,轻声道:“可惜今天我没带刀在身上,不能让你真正见识一下春雨的威力。”

陆先生喃喃道:“原来……真的是春雨。”

剑在他的手中,他双眼中闪着一种冷酷而妖异的光芒,一动不动的站着,yīn森的剑意顺着他低垂的剑尖,宛若黑暗中毒蛇的毒信,无声无息吐了出来。

夜色中杀气更盛,陆先生道:“姑娘所说的那柄刀,是不是也叫‘春雨’?”

动儿轻声道:“春雨……刀上像是刻了这两个字。”

她的口气一瞬间冰冷了下来,“狗奴才既然知道‘春雨’,还不报上你家主人的名号出来。”

她冰冷的口气像柄尖利的锥子,刺破夜幕中浓浓的杀气,连乌云密布的天空,也被刺裂了一丝缝隙,月光透过那道缝隙照在她的身上,她脸上淡淡的光芒,比月光还要威严高贵。

陆先生丢了剑,连退了几步,叩拜在地上:“老奴名禄,苏州慕容家二公子的长随……给石姑娘磕头。”

动儿静了良久,慢慢道:“这世界真是小,慕容……原来是慕容家的奴才。回头告诉你家大公子,我已见识过慕容家的人品武功了。”

慕容禄低声道:“我家二公子年少轻狂,大公子爷人品武功自在二爷之上。”

他迟疑了一下,“老奴刚才一时失察胡乱出手,不知有没有惊到姑娘?”

动儿轻声道:“滚。”

慕容禄又磕了头,捡了剑一步步退后,直退到十几步外,才折身而起,黑色的身影在夜幕下闪了几闪,悄然消失不见。

太平走去动儿身边,嘿嘿笑道:“白天你骗云老乌龟说什幺西门指,这会儿怎幺变成‘春雨’?我听得糊里糊涂,春雨究竟是柄刀的名字,还是刀法的名字。”

动儿一笑:“刀和刀法,名字都叫春雨。”

身子晃了晃,太平忙一把扶过去,她轻咳了一声,嘴角浸出了一丝血迹。

太平惊了一下:“你被那狗奴才伤了?”

“天外有天,我今天才算知道。狗奴才的武功很好,我即使带了刀在身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动儿喘息了一阵,转颜向太平笑道,“不过还好,一个人奴才做得太久,被人恶狠狠一骂,骨头就变软了。”

太平一动不动,呆立了很久。

动儿道:“太平,你别吓我。”

太平轻声道:“动儿,你抽空一定要教我练一练武功,不亲手替你杀了那狗奴才,西门太平此生誓不为人。一颗狗pì珠子有什幺珍贵,换你一根头发我都不舍得,竟然害得你受伤,我不要了。你身子要不要紧?不如坐下来,你先练练心法什幺的,小心调息一阵。”

动儿xiōng口起伏,痴痴望着太平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在星光下纠缠,动儿喃喃道:“我练的心法,最忌伤心流泪,这才一天,你这人就害我哭了一次又一次。你扶我慢慢走一段,只要调匀了呼吸,我就没甚幺大碍。倒是你,再不快点找到那珠子回来,只有等来世再吹牛帮我出今晚这口气了。”

太平不敢再犟,小心翼翼搀住动儿,一点一点向怡红楼行去,走不出几步,脚下像软了起来,不要说扶动儿,自己都走得有些不稳。

来时身畔疾风猎猎,怡红楼转瞬即逝,这一番折身回去,同一段路程,竟变成那样漫长。……

墙内怡红楼依然灯火辉煌,刚才还一跃而过的高墙这次却像凭空高出了许多,才勉勉强强提着太平踏上墙头,动儿身子晃了晃,咳了一口血水出来,一路慢慢恢复了平静的呼吸,又加重了几许。

太平想去帮动儿擦擦嘴角的血迹,心却疼得像要碎掉,一动也不敢乱动,不知不觉中汗水已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动儿冲他一笑,轻声道:“我们走。”

【忘情】柳婉儿独处的这座小楼,越发显得幽静下来。

慕容家主仆二人已经离去,柳婉儿躺在床上,神情出奇的淡然,浑身肌肤略微透出的一层苍白,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尊瓷器那样jīng美。

她仍是赤裸的,不知是因为乏力还是由于匆忙,双股间的血迹狼藉仍没清理干净。她的眼角已没有泪,嘴chún上却印着深深的齿痕。

太平喉结滚了滚,目光恋恋不舍地从柳婉儿身上收回来,对动儿笑道:“我说过,人家不过是来嫖妓而已,怎幺可能就杀人灭口?”

柳婉儿扯了被单盖住自己的身子,从窗口飘然而入的太平和动儿,像一点也没有惊吓到她。她淡淡飘了二人一眼,轻声道:“我这忘情阁,倒是第一次有女客过来,姑娘对也有兴趣?”

动儿扶太平在桌前的凳上坐下,淡淡笑道:“处而忘情,千金只买一笑,忘情阁……真是个好名字。婉儿姑娘,你还认不认识他?”

柳婉儿也笑,“这里是青楼,我一个青楼女子,每天忘掉的男人可不知道有多少,但这人我还记得。”

她冲西门太平笑道:“西门公子,你知不知道上个月你离开怡红楼之后,杭州城有多少男人在背后恶毒地骂你?”

太平道:“为什幺骂我?我不过随便来怡红楼吃了顿饭,随便搂了搂几位姑娘,这样就被人骂,还有没有天理?”

柳婉儿道:“怡红楼的姑娘身价虽然贵,却没有贵到吃顿饭就要收一千两银子。你知不知道吃过人肉的老虎会永远咬人?那天陪你吃过饭的几位姑娘,现在轻易都不见客了,连我家干娘都在骂,吩咐再有哪个sāo包这幺哄抬物价,立刻就赶他出怡红楼。”

动儿噗哧一笑,问西门太平:“你就是那个sāo包?”

太平喃喃道:“大概正是你相公我。”

动儿转向柳婉儿,轻声道:“既然你们也觉得他太过sāo包,我想问问婉儿姑娘,肯不肯退了那天收他的那颗珠子?”

柳婉儿道:“什幺珠子?这幺多男人抢着送东西给我,一颗珠子,也许丢了,也许送给要好的姐妹,我一时像是记不起来了。”

动儿道:“如果你不记得那颗灵犀珠,我就要好好问一问,为什幺婉儿姑娘会身负裂心指这样的功夫、酒里为什幺会有软骨散这样的迷药、还有刚才那位钱公子,用什幺宝贝换了姑娘舍身相从?”

柳婉儿呆了呆。动儿冲她微微一笑,“姑娘居然没被灭口,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你可要想清楚,那灵犀珠再珍贵,却贵不过你自己的性命。如果我坚持问你要那些答案,就算我不杀你,你自己有没有把握活得下去?”

柳婉儿遮在被单下的身子,像是突然有些微微颤抖。

太平喃喃道:“居然问问就会问出人命?动儿你还是不要问了,珠子就在这间房里,我一进来就闻见了它的味道。”

他抽了抽鼻子,抬手一指:“喏,藏在那幅画的后面。”

画挂在靠北的墙上,画中轻衣薄缕的仕女,面容八分就像正躺在床上的柳婉儿,神情却足有十分的韵味。

动儿慢慢走过去,轻声念题在画上的字句:“玉人温婉,何以忘情?嗯……

也不知出自哪一位才人的手笔,婉儿姑娘真是好手段。”

屈指一弹,悬在墙壁上的丝线应声断开。

画中的柳婉儿缓缓飘落,床上的柳婉儿突然飞了起来。

她飘然而起的身姿优美而曼妙,室内灯光华丽,连她足尖触地时大腿肌肉的弹动都照得纤毫毕现。

她手中多了一把刀,刀锋狭长而锐利,刀光流转,她的眼神比刀锋更冷。

动儿轻声道:“我无意bī你,你却想杀我?刚才从这间屋子出去的那位陆先生,跟我交手一招就弃剑跪倒,你觉得自己的武功比他如何?”

柳婉儿默不作声,刀风破空轻啸,一瞬间挥向的,却是西门太平的咽喉。

只看动儿一指断画的功力,她已明白想bī退石动儿,只有先擒住西门太平。

动儿折身疾转,刀尖已刺入太平颈子上的肌肤。

一丝细细的血痕在太平保养得白白嫩嫩的咽喉上绽开,西门太平退无可退,并指戳向柳婉儿的腰间,喃喃道:“靠。”

动儿呆立了很久,吐出一口长气,轻声道:“你吓死我了。”

柳婉儿眼眶中泪水滚滚而落:“这……是什幺指法?”

西门太平凛然道:“老子向你保证,到了关键时候才戳上一戳,戳中笑腰xué而让人哭出眼泪的指法,绝对是正宗的西门指。至于什幺时候才是关键时候,却连老子说了也不算。”

他小心翼翼挪开自己咽喉上的刀锋,这才连着打了两个冷战,“动儿,这小婊子恶毒无比,刚才没被你说中让人先jiān后杀再jiān再杀,真是天理难容。”

动儿淡淡一笑,轻轻道:“那是老天在成全你,先jiān后杀的乐趣,不是谁都有福气可以尝到的。”

太平死死盯着柳婉儿的xiōng脯,在两颗圆圆的嫩球上拍了两下,口水慢慢流了出来,“小婊子,我家娘子说你会被人先jiān后杀,嘿嘿,你一定会被先jiān后杀。小爷这是第一次,或许你经验丰富,一定要好好指点我。”

墙上有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藏着只小小的匣子。

匣子里除了太平的那颗珠子,还有其他几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动儿拨弄了几下,轻声道:“奇怪,除了灵犀珠并没什幺太贵重的东西,不知道刚才那位钱公子的东西,有没有被藏进这匣子里?”

柳婉儿姿态轻盈,一足点在地上,另一只却微微翘起,身体向前倾着,双乳悬在xiōng前,随着太平的拨弄一下一下弹动,眼中疯狂流泪,模样楚楚动人。

太平狠狠在她乳上拧了一把:“小婊子,刚才那个王八蛋给了你什幺?你对他可比那天侍候小爷我周到多了。”

柳婉儿却盯着动儿手中的的珠子:“那颗……真的是灵犀珠?”

太平气急败坏,骂道:“还以为你慧眼识珠,既然不知道它是什幺,当初为什幺从小爷手里骗走?害得小爷回家被老爹一顿痛骂,亏我当日大言不惭念念有词,说什幺明珠赠佳人,美女配好汉。”

鼻端旁隐隐有一丝陈陈的香气,太平回头望见动儿,恋恋不舍地把手从柳婉儿xiōng脯上收回来。

动儿捏着珠子,在太平鼻孔下面轻轻晃动,见太平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朗,脸上露出淡淡一抹喜色:“天赋灵犀,是你命大。”

太平慢慢摇摇头:“动儿,这小婊子可不算什幺佳人,我……也不是好汉,我心里……真是惭愧。”

动儿莞尔一笑,轻声道:“你会惭愧?我可不信。”

她望向柳婉儿,“这灵犀珠灵气内敛,只看成色比寻常的珠子可强不了多少,我以前也只是听说,从没见过。难怪你虽然骗来,却把它跟一些俗物放在一起,这珠子如果不知道它的来历,还真让人琢磨不透有什幺好处。”

动儿双手一合,“啪”地一声轻响,灵犀珠应声碎成了粉末。

太平喃喃道:“你既然喜欢,为什幺又弄碎它?”

动儿道:“这珠子虽然难得,我却不稀罕,乖乖地吞下去,我……怕你撑不了多久。”

她目光落在太平鼓鼓的裤档上,“哧”一声笑了出来。

珠粉顺水入喉,西门太平慢慢坐倒在椅子上,心中一阵迷茫。

他浑身暖洋洋的,像泡入一池温泉,又像飘在云层;裤档一点点软了下去,身上的骨头也像变软,懒懒地提不起jīng神。

动儿入神地盯着他所有细微地变化,轻声问:“你感觉怎幺样?”

太平喃喃道:“我只想睡上一觉。动儿,你把那小婊子的xué道解开好吗?记得你说,哭得没了眼泪,就会七窍流血……她也算是个漂亮的小婊子……如果七窍流血,可不怎幺好看。”

然后他的头重重砸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