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1/1)

当木白还在为怎么说服自己爷爷而苦恼的时候,木文都已经有能力一个人忽悠自己的一群小叔叔们了。

虽然木文经常用自己学到的知识乱来,但他在这方面确实有着不俗的天分,大部分时候木白都不会因此批评弟弟不批评不代表不教训,被打屁股也是熊孩子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比如现在,木文就趴在兄长的膝盖上,一边诉说自己的心路历程,一边试图躲开他哥帮忙揉屁股的手他的小屁股刚刚被打了十巴掌,还有点疼呢。

木白听着小弟的嘀咕,既觉得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在木文哼哼唧唧闹着要翻过身让兄长揉肚子的时候,他也没拒绝。

没办法,谁能拒绝可爱的小朋友呢?

咦,等等。

木白帮小弟揉肚子的手一顿,脑子中忽然有了个想法。

不过,这个灵光一现的念头是否能够实现,还得靠一个人的力量。木白的视线往下一飘,看着弟弟那和小屁股一样圆嘟嘟的小肚腩,陷入了沉思。

可以呀。当被木白问到能否联合小皇子小皇女们一起在端午节的家宴上给洪武帝表演节目的时候,马皇后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她可能以为木白要表演的是普通的歌舞类节目,还笑嘻嘻地问:需不需要帮你把乐师找好呀?

被当作小朋友对待的木白沉默了片刻,随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甚至还举起了爪子想要再加个服装定制套餐。

马皇后也没拒绝他,只是提醒道:马上就要入夏了,宫里头的尚衣监近来都在忙着赶制夏衣,祖母只能拨给你最多五人。

足够了。木白一口答应,又问道,奶奶,我能不能用父亲库房里面的布料呀?

这你得问你的父亲。马皇后笑得很慈祥,话语却很坚定,给了你父亲的东西,就是你父亲的,奶奶不能做主呢。

木白顿时一愣,他不由抬头看向马皇后,就见眼前的女子笑得温和,目光与他对上后更是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冲他眨了眨眼睛。

小少年眸光微动,片刻后,低下头乖乖应了一声,那英儿去问父亲吧。

这很不对劲。木白在走出坤宁宫正殿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在这个以家为主、父母在无私产的时代里,太子可以有自己的私库还可以说是他的身份所致,不得不行个方便,但是私库怎么可能是由太子自己管理?

男主外女主内是华夏千百年来的固有思想,如果男子亲自持家理财,要么是自身小家子气,死活想把钱攥自己手里,要么就是没老婆没老妈没闺女,连个靠谱的女管家都没有,这才不得不亲自上。

但太子他有娘有老婆,宫婢显然也不缺,哪里就至于要他自己操持仓库了?

木白一直到朱标面前也没想明白其中缘由。

好在他爹对于儿子说要开家里小仓库的事情表现得极为淡定和平静,他一手拿着毛笔在奏折上用红笔写写划划,另一只手则是摸了半天摸出了钥匙,就让东宫的大太监刘云带着木白去开仓库了。

仓库钥匙居然真的在他爹这儿,但从他爹摸钥匙的生疏程度来看他应该刚拿了没多久。

在刘云摸索着钥匙生疏地开库门的时候,木白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刘伴伴,这仓库一直是爹管着的吗?

刘云开门的姿势不着痕迹地一顿,恭敬道:库房以前是皇后娘娘派人帮着拾,殿下大婚之时,娘娘便将钥匙给了太子妃,太子妃仙逝之后,钥匙便由侧妃拿着。

再往后的经历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木白大概能猜到。

钥匙既然现在在太子这儿,那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从侧妃那儿回了钥匙。

内库这个东西,对一国太子来说重要吧他只要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上,仓库里的东西就会不断增加。但说不重要吧,内库一个管理不好就很容易出事,譬如有谁偷偷往里头塞个龙袍什么的,到时候就算查清楚了,苦头肯定也不能少吃。

虽然木白怀疑按照家里老父亲和洪武帝的情况,如果他爹的库房里出现龙袍,洪武帝会立刻让儿子穿上并且美滋滋地拉着他去给马皇后看这样合不合身,不是他夸张,是这对父子真的嗯,好腻歪的,木白就没见过这么父子情深的组合。

虽然芥蒂这个东西可能还真未必会有,但能少一事谁想要自找麻烦呢。东宫的内库钥匙自然要交给最安全的人啦,换而言之,太子侧妃一定是做了什么让朱标觉得不能再信任她的事,但这事又没有严重到要把她直接法办的程度。

木白想了想,在刘云终于解开所有的连环锁正松了一口气之时问道:吕娘娘可还住在原处?有些问题我想要烦劳她帮忙。

刘云一愣,表情中的深层意味不经意间泄露了些许。

见木白一直看着他,这位朱标身边最得用的内侍只能无奈一笑,道:此前皇后娘娘身体不太康健,吕侧妃孝顺,便去了佛堂为皇后娘娘吃斋念经。皇后娘娘大善后也夸她有孝心,赏赐了好些东西,侧妃感沐天恩,又有些佛缘,便向太子求了个恩典在自己的院里继续茹素,以为亡者祈福。

皇孙殿下,吃斋之人最需静心,若无大事还是莫要打扰为好。

木白眼睫一眨,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知道了。

此后,他一边毫不留情地将老爹库房里所有带有异域风情的东西统统拿走,一边在心里吐槽皇宫里这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

真是好没有创意啊!这种妙龄少女突然有佛缘有慧根的戏码一看就很假啊,明摆着就是说这人做了宫里头不好明说的坏事,皇室给面子没把人直接咔嚓,而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幽禁起来。

再进一步就是直接把人给剃度送到皇家寺庙里,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历史之中,都是老套路了。

套路虽老,好用就好。

比如现在,木白就能根据太子侧妃的情况大概知道她踩了什么线。太子侧妃还被留在春和宫里头,显然是没有做无法挽回的事,否则早就暴毙了,她这种程度应该是给人钻了空子,亦或者是被人利用。

为亡者祈福他不由思忖,总觉得刘伴伴口中这亡者二字特别微妙,这个用词有些太含糊了。

能够让侧妃为之祈福的起码也得是宫妃皇后等级,但朱标的母亲马皇后还健在,吕侧妃的父亲倒是过世了,但也没有让出嫁女在婆家为亲爹茹素祈福的道理。

除此以外,宫里就只有太子妃过世了,但太子妃和侧妃虽属上下级,但到底是平辈,也没有让人给平辈祈福的道理,除非是有意糟践,但木白觉得以马皇后的性格,应该也不至于。

难道说是小皇孙们?

在他们尚未找回之前,两个皇孙明面上的确是已经去世了,如果侧妃和这件事有关,那让她为之祈福倒也未尝不可,但他们已经回来了呀。

不对,仔细想想,这次事件中其实还有受害者那两个被误以为是他和木白的小孩。

木白眼神转暗,他远远看了眼偏殿的方向,如果那两个孩子当真是侧妃所害,那他可就一点都不同情那位吕侧妃了。

阿兄~木文踩着明亮的斑驳阳光向着手上抱着一堆布料的兄长跑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朱允炆。

两个小孩在见到木白手中以及身后内侍宫女抱着的东西时眼睛都是一亮,满是好奇和兴奋之色。

木白将东西交给内侍,伸手将两个小孩一左一右抱起来。木文立刻熟练地调整了下位置,朱允炆也一边喘息一边将胳膊搭在兄长的脖子上,尽可能让自己更贴近兄长一些,好给大哥空出看路的缝隙。

左拥右抱这个姿势由成人来做没问题,但对于木小白来说,尽管他有一下抱俩的力气,但他的臂展却还不足以撑住两个小孩。

对木白来说,既然两个都是弟弟,那么就不能偏心,这是他的教育准则,当着两个人的面,他是一定要表现出公正来的。

至于被这么抱着不舒服只能让两个弟弟多多担待了。

允炆,你要多多锻炼呐,呼吸不太稳。抱着两个弟弟的木白在宫人惊恐的目光中健步如飞,还能帮着弟弟调整呼吸节奏,跟着我的指令来,吸气时候把小肚子吸满,慢慢吐对,这样是不是就好很多,尽量不要用嘴巴呼吸,用鼻子来。

几个来回后,朱允炆的呼吸节奏就稳定了下来,他看了眼耐心指导的兄长和安心等待的弟弟,忍不住有些小羞涩:允炆会努力锻炼的。

二哥是要好好锻炼才行。木文见状立刻犀利指点,阿兄,二哥兔子跳只能跳三十个,然后他就腿酸啦!

那就先从鸭子步开始。木白颠了颠两个小朋友,允炆太瘦了,要多吃点肉,倒是你,木文,你又胖了!

不是文儿吃得多,是他们都玩不动。木小文立刻大声逼逼,他们加起来都跑不过小文,只有大叔叔他们可以,但是大叔叔不肯陪文儿玩。

都跑不过你?木白有些惊讶于这些皇子们的体力水平,有些担忧地说道,那可不行啊,这得好好锻炼。

朱允炆嘴角闻言一抽,挪开了视线,在心里暗中吐槽:谁能和他三弟拼体力啊?每天在完成繁重的作业后,朱允熥都还能像是牧羊犬赶羊一样将比他年纪大的小皇叔们赶到累倒,玩疯的时候他三弟可是将去抓他的锦衣卫都给累到了脸红脖子粗,自己还在别人怀里咯咯笑。

就这种体力,哪个正常小孩能比?

小孩忽然一个机灵,看了眼他大哥。不对,大哥也不太正常,普通小孩这年纪也不可能能够抱着两个弟弟走那么远的路,这么说我们家只有我一个正常小孩吗?还是其实我才是不正常的?

朱允炆小朋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正在此时,朱允炆忽然感觉身形一顿,面前落下了一大团阴影,他抬头看去,就见面前忽然笼罩上了一大团暗色。

来人背光而立,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是山岳一般耸立在他们面前,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朱允炆有些不安地想要下地的时候,他的兄长动了一下。

木白退后一步,立到了阳光之下,只见他抱着两个弟弟冲着对方微微躬身,虽看上去模样臃肿,姿态却极其轻松:诸位皇叔安好。

身着朱色常服已经就藩的几位皇子均是一脸稀奇地看着这个大侄子,最为年少的皇七子朱榑忍不住好奇道:雄英,你不觉得重吗?

入宫之后一直被人叫小名,差点忘记自己有个糟糕大名的木白悄悄黑了脸:

第91章

许是木白的脸色实在容易让人误会,几个叔叔对视一眼,你一手我一手地,就将三个小侄子给瓜分了,就连木白也被其中一个看起来最是健壮的青年搂到了怀里。

骤然间抬高的视野让木白眨了眨眼睛,随后抬脸打量了下几个青年。

这几人均身着一袭亲王常服,规制模样均相同,都是喜庆的朱红色,俗话说,统一的服装才能看出谁漂亮,这点在形制相同的常服上也是行得通的。

他面前的四个青年都可称得上龙章凤姿,抱住木文和朱允炆的两个青年眉宇间极为为相似,都是浓眉大眼,十分的英俊,但是气质稍有不同。

矮个的那个稍显张狂一些,个子稍高的则是一脸书卷气,此刻两人正一手揽一个侄子,兴致勃勃地看着木白,脸上洋溢着逗弄小动物的快乐。

这个说:雄英啊,你可还记得叔叔们?不如猜猜我是谁?

那个说:雄英,叔叔在西安就听说了,你小子这次干得漂亮!我怎么没想到呢,早知道我也隐姓埋名去参加个考试去。父皇也够坏的,别的时候不挑偏偏挑在传胪大典人最多的时候揭晓你身份,怎么样?那些书呆子知道你是谁的时候表情是不是特别好看?

书呆子的表情好不好看他不知道,但是你看不出我现在的表情不太好看吗?

他整个脸上写着的都是不愉快三个字哎。

不过还好,他的皇叔中还是有人能够读懂空气的。抱着他的青年将他颠了一下,给小孩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语气颇为柔和地说道:几位兄长,我们离开应天府的时候,英儿还小着呢。就算有画像在,恐怕也难以与真人对上号了。

说罢,他低头看向木白,唇角含笑:大侄子,这两位是你的二叔和三叔和七叔,而我是你的四叔,封地是北平。你的五叔和六叔还未到应天府,你还要在等个两天才能见到他们。

二叔正是那个矮个子青年,三叔则是高个的那个,这两人都是朱标的同母兄弟,怪不得长得比较像。

叔叔们好,我是朱雄英!木白扭了扭身子,轻巧下地后冲着他们躬身行礼,含泪吐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是我的两个弟弟,二弟朱允炆和三弟朱允熥。

而就在他的身后,另外两个小皇孙也学着他的模样,一板一眼地下地鞠躬行礼,姿态动作都相当到位。

随后,三个乖巧懂事的小豆丁就了一手的礼物。他三叔送的都是寓意不错的玉石,二叔和四叔则仿佛说好了一般都是送的小武器二叔给的是做工致的小弓弩,四叔则是一把按着小孩的体型打造的小腰刀,镶金戴玉的,十分致。

七叔的礼物最是有趣。他的就藩地在山东,那地方盛产品质极佳的丝绢。当地的丝绢织法绵密,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兜住水,于是近来就有很多民间艺人用这种丝绢编织纸鸢,其中,尤以潍坊一地的纸鸢最为有名,他七叔送的就是这个。

木白一家三个男孩拿到的是一只巨型老鹰风筝,其翼展足有两个木文那么大,模样威武极了,木白的两个弟弟一看到礼物眼睛挪都挪不开。

下头匠人问要准备什么造型的时候,我当时还犹豫了下,凤凰纸鸢有个长尾巴看起来比这更大一些,不过正好你的名字叫雄鹰嘛,我就让人做了这个。去年才就藩的皇七子今年不过十九岁,言行举止间还带着点孩子气。

他伸手戳了下眼睛停留在纸鸢上,但是没有去和弟弟们争抢的皇长孙那软嘟嘟的脸颊,觉得这大侄子还真是和他大哥好像,他大哥以前也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是先让给弟弟。

这难道也能遗传啊?

木白的眼睛从纸鸢上挪了回来,放到小腰刀和小弓弩上,接着很快转回几位叔叔身上,认认真真地道谢,最后换来了一段摸脑袋揉脸颊捏耳朵的热情招待。

被叔叔们趁机rua了一顿的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