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何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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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他已经吻住了她。

再不需要刻意的准备,熟悉的唇舌纠缠上来便即发烫——可是有她在,这烫就变成了欢喜的忍耐,甜蜜的折磨。他往她的深处探索,她微微张口,逸出微妙的呻-吟,令他浑身如在滚水之中颤抖。他双臂忽然收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几近狂乱地吮吻,她支持不住地倒在他身上,少女的身躯如夏末依依的杨柳。肌肤紧紧相贴的一刻,她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双眸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他笑了。

她看着他的笑,不断旋转的清光之中,那笑容也似成了梦幻的回溯,他再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仙风凛凛的师父了,他成了一个傲慢的男人,他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他也不否认,自己对她是志在必得的。

他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阿苦——”

“嗯?”她的音调微颤。

“你怕么?”

她闭了闭眼,双手缠上了他的颈,明亮双眼定定地凝视着他:“我不怕。”

说是不怕,可最后的尾音却低了下去。他仍是笑,这样仿佛了然一切的笑容令她愈加摸不见底,她不由得道:“师父……你……”

他将下颌搁在她肩窝,呼吸声清晰可闻。

“——你是不是很懂房中?”

***

阿苦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可是这话一出口,她心里却首先泛起了酸味儿。想起初来司天台那日,师父一眼就看出赵主簿“久未行房”……那样子,显然是……个中老手。

师父有过女人吗?有过几个女人?她突然难受极了,拼命挣脱了师父的怀抱,也不管男人投来的奇怪眼光。

未殊由得她闹,密闭的小厢房里燃着灯烛,颇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将伊人脸颊上映出两团别扭的红云。他走去开窗,外间夜幕已降,庭院里疏疏落落花影翩跹,一轮夏末的残月在天域中沉默缓行,已近心宿。

月犯心,国有忧,有大丧。

他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回转身来,少女却还在执着地盯着他,好像仍旧困扰于方才那一个问题。

房中他自然是看过的,当初皇帝求子不得,他的确是下功夫钻研了一段时日。现在想来,若不是因为他的方法令胡皇后“怀娠”,他还不能那样轻易便求娶到阿苦。

世间种种因果,似乎颠倒错乱,其实却很明确。

他只须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她,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也就从此都有了意义的标杆。

所以他从来不会犹豫。

“阿苦,”他说,“过来。”

她仿佛中了魔一样朝他怔怔地走过去。他一把就拉住了她,然后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

“听见了吗?”他问。

她点点头。

他按着她的手,一分分往下。她突然慌乱起来,拼命要抽出手,却挣不脱他的束缚。她的表情是羞涩,羞涩之外更是惊恐,束手无策的惊恐。她挣扎,可是他不容她挣扎,他不容她在这*曝露的一刻做一个逃兵,他不容她漠视、误解、纠结或退避。

“阿苦啊……”他终于是微微叹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安静地揽她入怀。方才那一瞬间的欺凌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的发丝缠进了他的指缝间,“你何时才能长大呢,阿苦?”

“我——”她的脸已涨成通红,埋在他的臂弯间,“我已经长大了!”

“是吗?”他温和地反问,“那你怎都看不出来,我是否有过其他女人?”

她气结,这种事情,难道是肉眼就能看出来的吗?她她她要回去问老娘,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傻丫头。”他的语气稍稍无奈,又有些委屈,又有些好笑,末了,又重复了一遍,“真是个傻丫头。”

***

太烨十五年七月廿二,诏敕中书,星辰正位,中宫有娠,大赦天下。

内外命妇几日来都随胡皇后往法严寺去祈愿,过去闹得你死我活的女人们仿佛都冰释前嫌——十几年无人怀上龙种,结果还是落在了皇帝的发妻身上,自己实在也没有什么可肖想的了。

“我也要去也要去嘛!”阿苦冲着师父大叫。

未殊叹了口气,“那是女人去的场合,总之我是不去的。”

阿苦道:“不必你带我。”

未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阿苦笑起来,很开心似地,“你便一刻都舍不得我?”

她坐在桂花树上,对着树下的少年倾身笑。绿罗裙在细碎的桂花间轻荡,她眨了眨眼,暮色便在她眼中溶成了金黄的迷梦。

未殊道:“一刻总是舍得的,一日却不太舍得。”

阿苦愣了一愣,愈加开怀地笑起来,眼角眉梢全是灿然的夕照。师父原来也不是不会说情话的嘛?只是他脸色淡淡的,好像都还不知道这句话有多美妙。

她心情一激动,便踢下来许多碎叶子。未殊静立片刻,道:“我刚下朝来,衣裳还未换过。”

“怎的?”

“我便不抱你下来了。”未殊转身便走。

“哎哎——”阿苦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顿时好一阵哗啦啦地响,桂叶桂花落了一地,绿衣少女好似树中精灵般轻盈落在了地上。未殊停住步子,嘴角已略微上扬。

他总觉得阿苦更像一种宠物……

“师父!”她已拉住了他的袖子,恳求道,“让我去趟法严寺吧!”

未殊被她求得无可奈何,终于道:“让小吝陪着你去,不要冲撞了车驾。”

阿苦呆了呆。

小吝,就是新来的替下了无妄的小厮。师父给下人取名字都奇怪得紧,据他自己解释,“往无咎,小吝。虽然没有大的过错,却总会遇见小的困难。”她就觉得很膈应,为什么一定要有小的困难呢?一往无前不好么?

师父就说,周易里的卦象,最完满的卦都不是最好的,残缺的卦反而还有着变好的趋向。日月盈亏,其实不能只看现在,还要多看将来。

小吝脸孔白净,身材瘦小,年纪像是比她还小些,只知道傻愣愣地跟在她后头。阿苦顿时很得意,好像有了个小跟班,毕竟小吝不会像无妄那样处处揭她的短。走到法严寺外墙边,阿苦很大气地拍了拍手,问他:“会翻墙吗?”

小吝:“呃……?”

“不会是吧,”阿苦颇有气度地一笑,“我教你,你望风。”

说完,她已手脚并用地攀上了法严寺的砖土墙——

“这位女施主可是姓钱?”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

阿苦啪啦一下摔了下来。小吝连忙去搀她,一边讷讷地道:“他来了很久了……”

阿苦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面对那面无表情的执事僧,先摆出一副“我不在意”的架子来:“不错,你有事?”

那执事僧看也不看她一眼,只道:“仙人已向敝寺住持交代过了,女施主可以直接从正门入寺,敝寺住持已在茶室恭候。”

阿苦怔了一怔,那执事僧已往前走去,她连忙跟过去追问:“你说什么?我师父交代?”

“是,”执事僧一板一眼地道,“仙人还交代说女施主或许喜爱翻墙,要敝寺派人手在墙边守候。”

什么叫丢脸,这才叫丢脸。

阿苦在心里往师父的脸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丢的就是你的脸。

你还很得意是吧?

不过,有人“交代”的感觉确实不错。执事僧领着她从法严寺正门而入,目不斜视地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一间四面开帘的茶室,法严寺住持不苦大师已在恭候。她钱阿苦活了十五年了,除却几次在皇宫里战战兢兢的遭遇,何曾这样被人待作上宾?虽然是沾了师父的光,但她也觉得这种沾光的牵连是很甜蜜的,毕竟师父不会再为第二个女人做这样琐碎的事情了。

不苦已分好了茶,轻轻往前一推,低下头,压下了眼底那对面一瞬的惊诧。

去年见面时,他便觉这少女颇有几分熟悉;一年之后,她出落了不少,模样是愈发周正,往昔的顽劣习气也稍稍收敛了些,过往那层他并不曾细想的关系渐渐自记忆的深处翻搅出来,竟在这七月的天里逼出他一身冷汗。

阿苦笑道:“大师您太客气了,我这回来是偷偷地来,可不想撞上宫里的娘娘们。”

“老衲省得。”不苦点了点头,“娘娘们此刻正在歇息,明日她们也就回宫了。不知女施主此来,有何要事?”

“我呀——”阿苦拖长了音调,“我想来求个签。”

老和尚一愣:“什么?”

阿苦却脸红了,扭捏了半天,从腰间拿出了几吊钱,“这是二百文,我听闻你们庙里的姻缘签……”她咽了口唾沫,“是五文钱一抽,我给二百文,能不能给抽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