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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星光过于明亮而迷离,或许是那一夜的昆虫正值交配期鸣叫的太大声,刚刚冲出帐蓬的几名侦察兵,正好处于对峙场面的侧后方,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没有听清那名少尉的话,更不知道达文西有没有枪。

在模糊的深夜视界中,他们只看到达文西耸了耸肩,做为优秀的侦察兵,却又没能优秀到七组一样时刻保持冷静放松心境,于是其中一个侦案兵近乎本能地判断他要开枪。

所以他率先抠动了扳机

枪管喷出烟雾,子弹出膛声密集响起,当第一声枪响撕裂森林的平静,紧接着便是无数的子弹四处横飞。

短暂的三秒钟之后,随着那名少尉愤怒惘然的吼叫声,枪声戛然而止。

达文西缓缓转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发现和自己朝夕相处三年时间的队员们已经全部躺在了血泊之中。

在死亡的同时,率先开枪的四名侦察兵和一名小眼睛部队特种兵,被这三名队员射出的子弹击毙。

达文西皱了皱眉头,眯着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就如同他此时肩膀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一把冲锋枪安静地躺在他脚边的湿地上。

枪声再次响起。

27秒钟后,达文西腰畔再次中枪,他以此为代价杀死三名小眼睛特战部队的高手,像一头受伤后的野虎,咆哮着冲进了密林。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件小事下

联邦调查部门加上侦察班,共计十四人前往树林里的一号营地,回来时却只剩下七个人,并且没有能够带回他们的审查对象,因为那夜发生的枪击事件以及达文西的逃亡,前进基地一片哗然。

根据小眼睛特战部队和侦察班的供词,联邦军方司令部对此恶性事件快速定性,包括军法处在内的几大机构迅即开始深入调查,调查该ntr部队所属的新十七师,还有那些与达文西联系密切的军官。

证据确凿,骇人听闻,新十七师多名军官被请进小黑屋喝茶,却也无法生太出多的怨恨愤怒,他们只是惘然无措不解于,为什么达文西那个家伙会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胡链中将冷冷盯着面前的赫雷师长,挥手阻止此人的追问,寒声说道:“我只需要你解释,为什么当支援到来,你的部下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如果说对抗调查是因为他情绪上有不平之气,那你怎么解释这个逃兵有胆量向同僚开枪”

赫雷下颌上的青青胡茬儿在这几天里快速萎顿,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道:“将军,达文西是一个很优秀的基层军官,虽然我承认他的纪律感确实有些问题,但我敢保证他这个人绝对不会冷血对同僚开枪,这件事情肯定有误会。”

听到误会两个字,胡链中将眼眸里的寒冷之色愈发浓郁,他从桌上拿起那叠情况说明,狠狠地摔到赫雷的脸上,吼叫道:“误会你自己来读两梭子弹把三名特战队员射成了马蜂窝,这也是误会”

那位宪章局主任官员贝里,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看着连续不断进入参谋部的说情军官,看着胡链把所有人都骂成狗屎,此时忽然走了过来,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粒微小的芯片,看着赫雷轻声说道:“赫师长,根据宪章局的芯片追踪,达文西已经受了重伤,这时候正在向秋叶原方向逃遁,根据调查小组的判断,他准备叛变到帝国那边。”

赫雷愤怒无比,狠狠抓往贝里主任的衣领,吼叫道:“叛你妈的变如果不是你们这些杂碎搞三搞四,老子的部队怎么会出这些事”

“如果不是叛变,这个逃兵为什么要向秋叶原方向走”胡链中将把那粒追踪数据芯片推到赫雷的面前,面无表情说道:“其实所谓路线图都不是关键,在他胆敢向战友开枪的那瞬间,他就已经是个叛徒。”

疲惫的赫雷师长眯了眯眼睛,又揉了揉眼睛,他不知能说些什么,该怎样替部属辩护,只觉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是一片干涸坚硬的眼屎。

“宁肯举枪反抗也不肯回来接受调查,看来那支ntr部队确实很有问题。更令我感到警惕的是,那个叫达文西的逃兵是不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宪章局定位系统只能覆盖到森林东面二十公里区域,翻过那片山岭就无法得到任何信号反馈,我们判断他是在向秋叶原进发,靠近帝国战区,但也有可能他顺着山麓一路西进。”

贝里主任扯了扯过于紧身的小眼睛部门军装,皱着眉头指着图某处说道:“ntr部队的一号营地如果还没有被摧毁,就应该是在这片山谷中,达文西有可能是想去那里和他的队员会合。”

他转头望向桌前,只见胡链中将正在闭目养神,忍不住下意识里咳了两声,继续说道:“ntr部队一号营地标配十四人,其中有四名老七组成员,更麻烦的是,那个叫顾惜风的电子战专家也在那里。”

发现胡链中将依旧面无表情,不动声色,贝里主任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继续介绍顾惜风:“这个人是联邦军方最优秀的电子战专家,尤其擅长山林诡雷电子触发网设置,当年铁七师在首都财政部大楼逮捕他时,他刚好完成了炸掉整幢大楼的装置,于澄海师长拼命把他保了下来,然后全面降级,被发配到炊事班,但这个人的能力不容小视。”

听到此处,胡链中将终于缓缓睁开双眼,面无表情说道:“就算是最厉害的恐怖分子,在战场上又能有什么用处”

“可万一ntr部队还存活着怎么办达文西顾惜风他们和ntr部队会合怎么办”贝里主任皱眉问道:“如果让ntr部队查觉我们的用意怎么办”

“现在有一名联邦上尉军官临阵逃脱,冷血枪杀数名联邦战士,无论从什么角,他都是一个叛徒。”

听着贝里主任的三个如果,胡链中将厌憎地挑起了眉梢,沉声训斥道:“审查军中不稳定因素是你们联合调查部门的职责,追捕逃兵也是你们的分内之事,这件事情参谋部不会管,用意什么用意”

贝里主任微微张嘴,摊开手想分辩几句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在哪里开始便在哪里结束。”胡链中将站起身来,看着他毫不客气训斥道:“你们惹出来的麻烦要尽快解决,不管你怎么辩解,在所有人眼中,只能是小眼睛部门在针对ntr部队,或者说是针对老七组。”

“这是不是阴谋吗事实如何不重要,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部队里有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你们联邦调查部门,你们这些在臂上画着个难看血眼睛的家伙整出来的阴谋。”

胡链中将安抚般拍拍贝里主任已经塌下去的右肩,淡然说道:“既然是阴谋,就不能见光,既然已经开始就必须快些结束,小眼睛特战部队这次来了五百人,去西南战区巡视巡视,也许能找到你们的通缉对象,如果运气好,你们甚至有碰到那支ntr部队。”

听到这时候,贝里主任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虽然他是最专业的调查人员,所具备的高级权限让他有资格淡看一切,然而眼看着前线最大的一顶黑锅就这样砸了下去,再不试图挣扎一番,那就只有头破血流。

“司令,我的部门只负责调查,不负责作战”

他看着将军面无表情的脸,知道仅凭这些无法说服这位前线最高指挥官,解开让自己快要无法呼吸的领扣,紧张地急促喘息数声后,说道:“而且怎么让ntr部队闭嘴如果他们已经死在帝国人的枪下,那无所谓,万一他们还活着怎么办”

“东方玉就在那支ntr部队中,虽然他早已不是铁七师的团长,但部队里谁不知道,他是少卿师长的铁杆我们怎么向杜少卿交代”

他试图用那个名字让对方有所忌幢,然而没有料到,胡链将军转身冷冷看着他,说道:“身为联邦前敌总司令,我只需要向李在道主席负责,至于杜少卿将军怎么考虑问题,我不需要管,我也并不在乎。”

贝里主任沉默了很长时间,眼眸里的幽幽光芒渐渐变成平时般的冷漠,不需要咬牙,只需要权衡。

胡链中将,联邦参谋朕席会议主席李在道最忠心的跟随者,基于某种畸形的狂热,他暗中决定对新十七师进行一次清理。

将军坚持认为只有洗去许乐和那个见鬼七组的臭味,还官兵一片朗朗清秋疏旷气息,才能让这支联邦雄师在最有资格拥有他的人手中回复光荣,迎着战地猎风挥舞,重新成为费城李家不倒的旗帜。

贝里主任,联邦宪章局高级官员,现任联邦政府联邦调查部门驻前线最高长官,他忠于帕布尔总统,此次的行动却没有得到政府的授命,对于该ntr部队的审查,更多程基于某种本能。

对于秘密机构来说,调查,审查,威吓,刑讯,清洗,就是他们生存所必需要的阳光雨露,是他们生存的基础,如果不做这些事情,他们又有什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必要

此次行动的目标是一个逃犯,一个可能已经被摧毁的营地,一支人数只有七十人并且应该已经全部阵亡的ntr部队,对于他们来说: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胡链中将和贝里主任其实都是很有智慧的人,不然不可能占据如此重要的权力位置,然而当他们试图进入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将军不玩沙盘军事推演想要玩政治手段,宪章局官员不玩工作台里的数据序列去盯着宪章网络发呆而想试图像商人那样权衡利弊,那就只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一件小事将要演变成一件大事,而且此时此刻墨花星球上所有当事者,都无法预料到这件事情最终的深远程度。

达文西在山林间捂着血腹艰难逃亡,顾惜风在一号营地里借着晨光阅读蛋白肉烹调程序,那支满身是灰的联邦小队钻出地洞,眯眼看着费热市陌生的阳光,用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两名抬担架的帝国俘虏。

某幢建筑地底,有位虚弱的帝国老人正在安慰哭泣的孙女,僻静小巷的尽头,几条野狗正在贪婪地争抢人类残破的尸体,几个街区外,一个穿着破烂服装的小眼睛男人背着沉重的行囊,沉默而警惕地穿行在千疮百孔的城市之中,找寻着自己的目标。

人们不知道故事会怎样发展,命运会怎样安排相逢,相逢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选择,而这些选择,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三百章 活着上

所有的资源在战争时期都会变成军事资源,墨花星球富含的高强度石墨矿,本来就是战争最急需的资源,于是当战争开始之后,西南矿区理所当然变成了西南战区,成为联邦和帝国拼命争夺的热土,然后在硝烟和dàn药的创伤下逐渐变成废土。

处于西南战区中腹部的费热市,是帝国石墨矿区最大的工人聚居地,数千年的开采与人文累积,为这座城市带来令人愉悦的风情,旧式建筑整齐排列在街道两侧,大梧桐树安宁地伸展阔叶,为行走其间的人们带去荫凉与幸福。

如今这座城市早已变为废墟,顽强的梧桐树不知道比哪边的军队整齐伐倒,倾倒在街道上做为屏障,旧式建筑涂着黑脸,损了门牙,残破不堪,摇摇欲坠哪里还有风情可言。

整整持续了三年的惨烈战斗,枪声仿佛在这座城市间回荡了三年,没有一刻停歇,看似寂静无人的巷尾随时有可能传来巨烈的爆炸声,只剩下几根颓梁的钟楼处,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狙击手,在灰暗的废墟城市里寻找着敌人,时刻准备抠动扳机。

废墟里隐藏着太多危险,每分钟都有穿着军装的士兵倒下,然后再也无法爬起,偶尔有战士幸运地坚强站起,谁又知道几天后他会再次真正倒下

费热市原来的那些居民,战前只来得及撒走极少一部分,更多的平民只能无助恐慌地躲在各自的家中,等着哪天一枚火箭弹将房间里的结婚照片还有自己同时轰成碎片,或是联邦的士兵粗暴地踹开房门。

仿佛比生命还要漫长的三年时间过去,这座城市的平民能够幸运活下来的人已经极少,他们藏在地窖里从惶恐不安到麻木,从愤怒悲伤到麻木,从热血激动到麻木,麻木地生存着,麻木地等等着死亡。

然而最近几个月,即便麻木也成为一种奢望,费热市由热土变成废土现在更是变成了焦土,死亡的到来显得更加轻率而随意。

杜少卿离去前拟定的战略中,将西南战区确定为替海峡会战做掩护的重要攻击目标,四支联邦整编机械师,无视帝国方面在此地布下的层层屏障,以不要命的姿态发起连绵不绝的攻势,密集的导弹撕裂灰蒙蒙的天空,数百架近空战机呼啸着俯冲然而远离或者拖着火尾坠落。

在这种恐怖的战争环境中,即便想像条野狗那样活下去,也不容易。

谢德卡布丹诺维奇是费热市一个普通的老钟表匠,他揉着风湿越来越严重的两条腿,看着角落里的破缸,脸上的皱纹变得比苦痛还要更深刻,枯干灰沉的双唇微微翕动,数着地窖里还剩下多少东西。

储备的干粮只剩下两袋压缩饼干,那还是上个月老钟表匠冒着生命危险,半夜爬出地窖,在街上一个联邦士兵身上摸到的战利品。

无释放灯油也已经快要没了,悬在地窖半空中那盏灯昏暗的似乎想要哭泣。

更令人绝望的是,角落里那台他儿子战前花大价钱买的那套微型循环滤水系统,在坚强地撑了三年之后,终于停止了工作。

“阿兹拉,不要修了,过来爷爷这里,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老钟表匠用充满怜爱的目光,看着正在水台处徒劳忙碌的孙女,感慨说道:“你父亲死后,谁会还摆弄这种高级东西呢”

阿兹拉今年十六岁,长着一头漂亮的深栗色卷发,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眼窝有些深陷,却愈发显得美丽动人,她回过头望着老钟表匠说道:“爷爷,那我们该怎么办”

“老汤姆家那边的地窖已经三个月没有传来敲击声。”老钟表匠叹息了一声,挠着稀疏的头发说道:“估计他们已经不在了,呆会儿夜里,我从水道里摸过去,弄看他家的水缸还有没有剩下点。”

少女阿兹拉皱着眉尖,细声抗议道:“爷爷那太危险,你的腿不方便,要去也是我去。”

“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夺走老男人的工作。”老钟表匠呵呵笑了声,从身后的黑柜里取出猎枪,极为艰难地站了起来。

“爷爷,我已经十六岁了。”少女阿兹拉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老钟表匠微微一怔,眉头深深地锁住,带着难以压抑的悲伤说道:“是啊,我的漂亮的阿兹拉,你已经和我这个老头子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呆了整整三年。”

要在这座废墟城市里活下去,除了运气之外只需要坚强坚强还是坚强,所以老钟表匠不允许自己过长时间沉浸在悲伤这种有害情绪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猎枪,确认保养的极好,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兹拉,我对你说过很多次,每次离开地窖都是战斗。”

老人怜爱看着自己的孙女,轻轻抚摩她有些打结的深再色卷发,说道:“这座城市有人投降了敌人,有人在战斗,有人在等待,我老了但有时候也还是可以和那些侵略者做战,但你是个姑娘,你应该等待。”

少女阿兹拉蹲在老钟表匠膝前,用肯定的语气说道:“除了等待什么都不能做如果我有枪,我也可以杀死几个联邦人。”

“活到你爷爷我这个岁数,你就能明白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小事,包括战争在内,幸福的人们永远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阿兹拉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眼瞳像宝石般美丽。

老钟表匠用讲述真理的语气说道:“活着,只要活着。”

就在这个时候,地窖角落里破铁皮处,忽然传来几声沉闷的骤响,老钟表匠表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那块破铁皮上方是生铁铸成的通风管,可以清晰的听到地面传来的声音。

闷响还在持续,老钟表匠皱着眉头听了会儿,确认是枪声,压低声音问道:“门关了吗”

“没有。”阿兹拉回答道。

老钟表匠顾不上训斥少女,示意她去把地窖入口处的铁门锁上,虽然入口处做了伪装,但也有被地面那些军人发现的可能。

三年时间内,爷孙俩无数次听到地面的枪声,遇见过这种情况,所以少女阿兹拉并不紧张,她拎着满是污迹的裙摆,像小鹿般向门口跳去。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老钟表匠微微张嘴,脸上出现绝望的神情,下意识里低头推开弹匣,然后去摸身旁冰冷的子弹。

少女阿兹拉惊恐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向门口奔跑,然而她刚刚跑到,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手,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人狠狠地踹开。

铁门重重地击卉在少女娇柔的身躯上,把她震到两米之外的地再,就这样昏了过去。

看着冲进门来的两名联邦军人,老钟表匠愤怒绝望地嚎叫了一声,想要端起枪为保卫自己最后的家园拼一把命。

然而钟表匠真的老了,整整三年的煎熬,让那双以前可以修理最精细表芯的手,变得颤抖不稳,半天都没能把子弹压入枪膛,而他曾经最自豪的敏锐目光,也早已变得浑浊一片,只能模糊地看到敌人的身影。

冲进地窖的联邦军人毫不犹豫地向老人抠动了扳机,子弹击中他的胸腹,在肋下留下三个恐怖的弹洞,鲜血不停油油向外流着。

老钟表匠的身体从椅中摔落,没有马上停止呼吸,他喘息着望着联邦人,用最后的力气,最卑微绝望的语气恳求道:“请放过我的孙女。”

冲进地窖的是名联邦上尉还有他的勤务兵,在先前惨烈的战斗中,上尉所属的部队被一个帝国机甲营直接碾成了血泥,他见机极快脱离了战区,闯进街后的这幢民宅,没有想到幸运地发现了一个地窖。

身上军装破烂不堪联邦上尉看上去极为狼狈,此时他的情绪也异常暴躁,看着地下那个像瘦狗样的帝国老头儿,低吼道:“他说什么”

“不知道。”勤务兵老实回答道。

上尉向地面呸了口唾沫,毫不犹豫再次抠动扳机。

子弹第二次洞穿那具干瘪的身体,没有带出太多鲜血,焦接带来死亡。

帝国墨花星球费热市,一名叫谢德卡布丹诺维奇的普通老钟表匠,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这间阴暗的地窖中。

少女阿兹拉醒了过来,她脸色苍白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老人,像宝石般的眼瞳骤然失去了所有光彩,就像块石头般无知无觉,她以膝着地,爬到老人的身边,伸出孱弱的颤抖的细臂,轻轻抱住。

联邦上尉皱眉看着她,伸手抓住少女的卷发,粗暴地将她拉了起来,然后看到那张苍白的悲伤的却依然足够鲜嫩的脸。

少女盯着他的脸,眼眸里的石头开始燃烧,她倔犟地仰着头,然后准备呼喊,她相信地面上一定有帝国自己的部队。

上尉去捂她的唇,阿兹拉狠狠咬了他一口,上尉闷哼一声,看着流血的手掌,反手狠狠将少女击倒在地,狠的像条受伤的野狗。

沉默片刻后,上尉的表情渐渐变得狠戾而诡异,他盯着半伏在脚下哭泣的少女,伸手刷的一声撼掉少女身上那件单薄的裙,用流血的手死死捂住她的脸,压了上去,蹬掉裤子后开始急促的喘息。

就像一条狗。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三百零一章 活着中

阿兹拉被强j了,阿兹拉的爷爷死了,阿兹拉哭了,阿兹拉的眼泪哭干了,阿兹拉还活着,阿兹拉已经没有了生命,她呆呆傻傻坐在肮脏的地上,同样肮脏的裙摆盖着孱细的双腿和少女的血。

联邦上尉在帝国少女的身上发泄完了,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先前让他在死亡边缘无比坚硬的细腻少女肌肤和深栗色的漂亮卷发,这时候却让他有些厌憎。

刚射完精的男人都是阉人却往往自认为是圣人,上尉从那种癫狂情绪中醒来,想到自己居然强j了一个低贱的帝国女人,有些烦躁。

他粗暴的一脚踢开膝坐在地板上的少女,骂咧咧走到角落里的水台,倾倒水壶,用里面残余的最后一点清水,草草清理胯下的粘液血水。

那些清水是老钟表匠和他孙女活下去的最后希望,是少女阿兹拉父亲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存,如果放在平时,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这些水,然而现在老钟表匠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她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愿,她只是木然地看着那个联邦军人,看着他用最宝贵的水去冲洗那些最肮脏的以及最宝贵的。

“头儿,这丫头长的还挺漂亮,比那些像野兽样儿的帝国女人毛要少很多,是不是因为年纪小的关系”

勤务兵拄着枪靠门站立,用讨好的语气向上尉军官说道。

上尉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勤务兵眼中的血丝,还有那些升腾起来难以消除的饥渴,不由嘲讽的笑了笑,挥手表示同意。

满脸络腮胡的勤务兵发出一声沙哑的欢嚎,把少女拖到地窖角落里,扒下自己的军装,露出那身比帝国人还要长密的汗毛,粗暴掀起少女的裙摆,狠狠地压了上去。

就在这时,地窖铁门处传来一声闷响,烟尘飞舞,被锁好的两扇铁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生生震开,满屋尘埃遮挡昏暗的油灯,隐约间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就这样闯了进来

在那个魁梧身影后方,又有四五个男人闪电般钻进地窖,动作显得格外简洁有力,他们端起手中冰冷的制式枪械,对准了正在系腰带的联邦上尉,还有角落里光着屁股正准备耸动的勤务兵,压低声音吼叫道:

“缴枪不杀”

“放平你手中的枪”

联邦上尉双手在裤腰带上,他的勤务兵的双手在少女的腰间,没有握枪,自然无法放下枪,也就没办法缴枪然后不被杀。

看着冲进门来的这些杀气腾腾的男人,联邦上尉陷入绝望的情绪,目光注意到冲锋枪距离自己至少还有两步远的距离,根本无法反抗。

片刻后联邦上尉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注意到冲进地窖的这些男人虽然说的是帝国话,但显得非常生涩,很像战前接受过临时培训的自己。

因为某种光明的可能,上尉兴奋地急促呼吸起来,颤声说道:“不要开枪我们是联邦人”

尘埃渐渐落地,豆般的油灯洒出光芒,那个高大身影从阴影间走了出来,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约一米九高的魁梧身躯上套了着破烂的防弹背心,袒露出强悍的肌肉,明显是被战地刀削剪的头发极短却又参差不齐,感觉就像是无数根针胡乱堆在那处。

“新十七师,ntr,熊临泉,你是谁”

魁梧汉子看着联邦上尉问道,然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上尉双腿间悬着的那坨难看物事上,眼睛微眯,直眉微皱,面色微寒。

在联邦军方的指挥系统上,熊临泉是一个已经失踪近两个月的人。

新十七师ntr部队进入西南战区,执行那个该死的任务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联邦四个整编机械师便开始了那场恐怖的血战。

对费热市的连番密集轰炸,不分敌我的覆盖式毁灭打击,让提前进入这片战区的ntr部队陷入一种极为危险的局面中。

强度可怕的战地电子屏蔽战,全频道阻塞,惨烈战争倾吐出的乌云遮蔽了城市四周的天空,大气层外数量廖廖的信号中继站进入半盲状态,联邦宪章网络根本无法捕捉到ntr部队成员颈后的基准芯片。

更麻烦的是,或者说运气更糟糕的是,ntr部队虽然拿到了基地发过来的电子屏蔽假溢码,然而部队两台微型滤波电台因为被碎石砸出这类莫名其妙的原因全部毁坏,于是他们便成为了一支深入敌后,没有支援的孤军,甚至那四个整编机械师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北郊集结了密度最高的帝国部队,ntr部队艰难完成秘密任务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帝国主力部队的注意,一路逃亡一路做战,部队伤亡惨重,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被迫潜入费热市。

遍地废墟里不知隐藏着多少狙击手,当时还被帝国方面控制的城市,每天都要接受联邦密集空袭的沐浴,对于无人知晓的他们来说,这里就是一座冰冷的坟场。

为了在这种极端情况下生存下去,ntr部队召开了临时战地会议,决定分成两个部分就地潜伏,等待联邦主力部队完成战略意图后,再伺机而动。

熊临泉和几名七组老队员毫不犹豫挑选了更艰难的一片区域,本来应该指挥另一支分队的东方玉,在一次遭遇战中受了重伤,也被熊临泉默不作声地拣了过去。

熊临泉的小队有十四个人,包括六名轻伤员和躺在担架上的东方玉,还有进入潜伏前最后一次任务时捕获的两个帝国俘虏。

两名帝国俘虏负责抬担架以及照顾重伤后的东方玉。

这支成员复杂的混编队伍,选择费热市钟楼后方的一间仓库做为潜伏地点,然而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这场战役进行如此绵长而血腥,他们被迫在那间仓库里藏了四十几天时间,好在这时候幸运归位,无论是街上的帝国机甲营还是联邦不长眼睛的导弹,都没有发现他们。

就在一个小时前,通过哨位长时间的规律观察,熊临泉确认联邦军方结束了无差别覆盖轰炸,决定队伍开始转移。

然而队伍刚刚借着暮色穿过两个街区,还没有来得及感慨夕阳有些陌生,活着真他妈的好,便险些被支援前线的某帝国机甲营发现。

这支早就在战场上证明过自己的队伍,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悄悄避开那八台恐怖的狼牙机甲,闯进一间民宅,准备在此地暂时躲避一段时间,一位队员却发现后方有个粗糙的地窖入口。

接下来,熊临泉冲了进去,看到了那幕杀人强j的画面。

“我是基地快速反应旅的陈琪上尉。”上尉军官狼狈不堪提好裤子,深吸一口气,望着熊临泉说道:“请报出你的军阶。”

熊临泉面无表情看着他,空着的左手拉开防弹背心一角,露出缝在里面的肩章。

上尉陈琪面色剧变,马上啪的一声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中校您好。”

熊临泉默默看养他,忽然问道:“强j的滋味怎么样”

房间里其余的人保持着沉默,看着那名上尉和他的勤务兵,除了蹲在墙角的那两个帝国俘虏之外,没有谁流露出鄙视厌恶的情绪,不是因为他们能够接受这种事情,而是作为承担联邦军方最险恶任务的ntr部队,他们是世界上见过生死丑恶屠杀肆虐最多的一群人,有些麻木。

熊临泉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帝国女人,眼睛眯了起来,有些意外于她没有哭。

然后他注意到她很年轻,长的很漂亮,卑一头柔软的深栗色长发,发梢下光滑细腻的瘦削肩头,有着几道深深的血痕,他微微一怔后,略带嘲讽想起,在联邦的宣传中,帝国人都是野兽,身上都长着毛。

宣传和事实总是有太步差别。

熊临泉一直没有放下枪,黑洞洞的枪管笔直瞄准着陈琪上尉的眉心,无论他是在提裤子还是敬礼,不曾颤拦偏离一丝。

陈琪上尉感受到某种莫名的恐惧,用沙哑的声音颤抖说道:“熊中校,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为这个帝国女人杀了我”

熊临泉的枪管依旧没有放下。

上尉的脸色骤然灰白,惨淡抗议叫道:“我一个连都死在帝国人的手里,我强j个帝国娘们又怎么样”

熊临泉默默低头,同时放下手中的单管重枪,说道:“如果你能活着回基地,自己去军法处报道,我知道你的番号姓名,如果不去,你能想到后果。”

蹲在墙边的两名帝国俘虏,身上全部是灰土,依然遮掩不住其中一人清亮的眸子,看着这一幕,这名俘虏低声嘲讽咕哝了几句。

熊临泉听懂了这名帝国俘虏说的什么,房间里有别的队员也听懂了,大意是在嘲笑联邦人虚伪,既然不敢杀那个上尉,又不带他走,那么稍后那位帝国少女将要面临更可怕的凌辱。

地窖里的光线很昏暗,气氛也很昏暗,沉沉地令人提不起太多力气,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有名队员忽然说道:“如果头儿还在,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听到头儿这两个字,熊临泉回头愤怒地吼叫道:“闭嘴”

所有人都因为这声怒喝而再次沉默,地窖里只有一个人敢说话,前铁七师一团团长东方玉,躺在担架上用虚弱的声音嘲笑道:“你们那个头儿是帝国人,当然会替帝国人撑腰,这还用问”

先前那名开口说话的帝国俘虏明显听得懂联邦语,眼睛里闪过震惊的神色,怎样也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些联邦人的头儿会是个帝国人。

熊临泉在枪管上套了消音器,然后再次抬起手臂,瞄准地窖角落。

他面无表情看着面无表情的帝国少女,看到她眼眸里充满了倔犟无声的仇恨。

“不要”那名帝国俘虏喊道。

砰砰

两声闷响。

熊临泉连续抠动扳机

陈琪上尉和他的勤务兵眉心骤然多了两个血洞,就这样倒了下去。

熊临泉看着死去的上尉说道:“全连战死,最高长官还活着,那你就是逃兵。”

这句话仿佛是在解释给队员听,又仿佛是在解释给自己听,还可能是解释给角落里那个吃惊的帝国少女听,为什么他会开枪。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三百零二章 活着下

乘坐帝国运输机抵达西南战区外围,搭便车靠近炮火连绵的城镇,借着夜色潜入废墟,许乐终于抵达情报中保罗被俘的地点,观察了十几分钟,他迅速离开,潜入更深的夜色。

因为西南战区轰炸密度太高,电子战强度太过恐怖,也因为头顶那些像铅块般的重云太厚的关系,当许乐在山丘上第一眼看到费热市残破景象时,便失去了和菲利浦之间的联系,黑色飞船沉默停留在墨花星大气层外某处陨石带里,再也无法给他提供更多帮助。

这些天他一直在灰沉重云苍穹下,导弹飞舞的城镇中,寂无人烟的山坡上游移寻找,没有伙伴没有旅伴,更没有什么战友,只是孤单地行走,好在他早已习惯一个人行走,一个人战斗。

擅长一个人战斗不代表能够一个人战胜所有敌人,许乐很清楚在壮阔惨烈的战场上,个人的力量非常微不足道,交战双方无论谁来一个榴弹齐射,就可以把自己炸成肉泥。

所以他小心翼翼躲藏自己的身影,逐步脱离最危险的街区,回到城郊的青葱丘陵之中,只有在最深的深夜才会像个幽灵般重新回到城市。

在夜里,他走过破烂的钟楼,跳过粗大的梧桐残树,抹去窗户上沉重的灰,窥视库房里杂乱的地面,他认真搜寻着所有最细微的痕迹,因为决心毅力或者是幸运,找到了正确的道路,看见那处阴暗的地窖,以及里面三具血迹早已干涸的尸体。

双方间的战斗每时每刻在每个角落里打响,即便是看止去非常清静的丘陵林野中,短短三天时间,许乐顺着费热市东北角边沿地带搜寻,便亲眼目睹了四场惨烈的巷战。

他看见帝国机甲与联邦装甲车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他看见一名联邦士兵的腰身被帝国阵地发射的一枚榴弹炮直接炸成两截,他看见一名帝国医疗兵被联邦的机枪子弹截断了双腿,一面惨嚎一面徒劳向自己的阵地爬行,他看见很多青年惨叫着死去,然后沉默。

帝国是他的血缘之所系,联邦是他的情感之所系,无论眼前所见战斗如何惨烈,除了沉默许乐没有办法做出别的反应,他无法去帮助战斗中的任何一方,屁股在两把满是刀锋的椅子上挪来挪去,都是苦楚。

夜渐渐深了,东边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轮极圆极白的大月亮,顺着西南战区灰黑云层下缘的空隙处,慷慨的普照世界。

许乐躺在傍晚挖出的行军坑中,看着天边的圆月,感受着身下传来的微凉湿意,把左手掌拱成圆球罩住烟头,凑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眨了眨眼睛,然后回头望向后方那座被黑暗笼罩的城市。

然后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因为他看到那条满是梧桐树残肢和炮弹创痕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裙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