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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

邹副部长这辈子都在与联邦军方的装备打交道,与三大军事学院和果壳机动公司为代表的学术界的关系,自然无比密切,今天沈老教授葬礼,联邦军方肯定要派出一位份量极重的代表人物,他的出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许乐用余光瞥着邹副部长,想到先前这位副部长与沈教授握手时,也曾经用余光打量过自己,心情便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对方肯定已经知晓了自己是谁,而邹郁腹中的孩子

他曾经推测过很多次,与邹郁父亲见面的场景,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在一场葬礼上。

宣读完总统先生的亲笔信,那位科学顾问先生,又与沈教授轻声交谈了几句,表达了一下私人的慰问,这才摘下胸口的白花,轻轻地放入墓坑之中。

有了开始,便有结束,参加葬礼的人们,纷纷将自己胸前的白花扔进墓坑之中。黑色棺木之上,似乎飘着一层白雪。

科学顾问先生有事先行离开,葬礼渐渐步入尾声。代表联邦军方的邹副部长却没有走,他与第一军事学院的院长,在墓园某处轻声交谈着什么。

许乐撑着雨伞,陪着沈教授不停地对那些人们回礼。忽然间,他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墓园某处,树下只有邹副部长一人,对方正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冷冽之中,带着一丝审视。

许乐双眼微眯,没有不礼貌地与这位大人物对视,而是低下头去,在沈教授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将伞交到了他的手上,这才顶着细雨,向着树下走去。

刚刚送走总统科学顾问的那位研究所主任,正准备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去与邹副部长亲近亲近,却忽然看到那个在他心中印象极为恶劣的年轻助理人员,向着邹副部长走过去,一时间不由停住了脚步,心中生起了无穷的疑惑。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锅

银河墓园上空的细雨一直在下,许乐在雨中向着那棵大树走去,树下那位国防部副部长,正冷冷地看着他的每一步。

当他离树下还有五米左右距离的时候,邹副部长身后闪出了两名军官,警惕地注意着他。许乐知道国防部副部长的身边,肯定有联邦军方最优秀的军人作为安全屏障,但他并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连李疯子都打不倒他,军队这个在联邦公民看来格外强悍的地方,并不能让许乐感到太多的畏惧。

许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邹副部长冷峻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丝复杂的意味,负在身后的双手很随意地挥了挥,动作虽小,那两名联邦军人却是马上沉默地退到了极远的地方。

许乐站到了这位军方大佬的身前,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您好,我是许乐。”

邹副部长平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之后,才轻声说道:“我是邹应星。”

联邦军方有很多派系山头,这是在久远的历史和战争中自然形成的,但无论怎么看,在军方后勤方面拥有绝对影响力,并且正在从国防部副部长的位置上,向着部长宝座进发的邹应星,毫无疑问是最近这几年,联邦军方最强大的大人物之一。

虽然只是轻声地自报家门,但那在雨中十分清晰的声音,充分显露出这位军中大佬的威严。

许乐微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不远处那个可恶的主任,看似无意,实际上却是用心地注视着这里,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想法。

“邹郁现在很好,烟酒不沾,孩子也挺好的。”

许乐开门见山,这样一位真正谈得上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临时停留在墓园中,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和许乐看看雨中的山景。

邹副部长似乎没有想到这位年轻人居然会如此直接,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说道:“前些日子,郁子进了医院”

“先兆性流产的征兆。不过已经没事了。”许乐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对方说不定真把自己当成了毛脚女婿,邹郁身体不适,那自然是自己的问题。

“压力太大,过于紧张。”许乐紧接着说道。话不需要说透,这意思已经出来了,自然是指邹家给她的压力太大。

“她既然用自己的命来赌那个孩子的命,就应该知道,这种压力不是家里给她的,而是她自己给的。”邹副部长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软化,他看着许乐那张平凡朴实的面容,微微皱眉。

细雨一直在下,虽然不大,但足以打湿墓园里所有人的衣裳,已经有人注意到树下邹副部长正在和一个年轻人谈些什么。但他们却无法知道谈话的具体内容,纷纷钻进汽车离开。沈教授还要处理一些其余的事务,空旷宁静的墓园里,就只有散落在四周的几名军人,以及树下的邹副部长与许乐二人。

当然,还有那位假意躲雨,却找不到什么合适地方的果壳研究所主任官员。

雨水打在许乐的军帽檐上,微微作响,顺着边缘流到了他的脸上。他不由眯起了双眼,站在他对面的邹副部长,却依然负手于后,根本不在意由天而降的雨水。

今天许乐穿着军服,邹副部长穿着便服,可是在场间这阵奇异的沉默之中,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恰恰相反,邹副部长依然才是那个真正的军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邹副部长忽然冷峻说道:“搞大了我女儿的肚子,还敢堂堂正正站在我的面前,脸上没有丝毫羞愧之意,只有三种可能,一,你是一个愚蠢到了极点,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家伙,二,你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试图用此事要获取什么利益的无耻之徒,然而这是更大的愚蠢。”

许乐身形挺直地站在雨中,平静地注视着邹郁父亲那张冷峻的面容,心里却开始渐渐紧张起来。

“邰之源看中的人,应该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邹副部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敢这样站在我的面前,只能是第三种情况。”

许乐不知道怎样接话,只好沉默地站在雨里,站在树下,老老实实地站在这位军方大佬的面前。

邹副部长忽然叹了一口气,在雨中眯着眼睛,半转了身体,看着山下那一片迷蒙的雾气,缓声说道:“自己的女儿,自己终究是管教不好。我不在乎你在替谁背锅,但既然不是邰之源的,你又主动把这个黑锅背上,那你就继续背下去吧。”

听到前面那句时,许乐心有所触,暗想在临海遇见的邹氏兄妹,那是何等样的嚣张冷酷,你这个做父亲的在管教子女方面,确实是相当失败。然而听到后面那段话后,许乐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霍然抬首,怔怔地看着邹副部长那张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不知如何言语。

这位军方大佬居然如此轻易便猜中了事情的真相许乐吃惊地看着他,露在军服外的双手微微握紧,不是为了警惕什么,而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

在这一刻,许乐终于明白了联邦七大家中最神秘的邰家,为什么会在很久以前,便决定全力帮助面前这位将军上位,这绝对不是因为邰之源与邹郁少年时的关系,而是面前这位军中大佬,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智慧,去赢得邰家那位夫人尊重与帮助的资格。

联想到那位邹少校以及如今在望都公寓里过着猪样人生的邹郁,许乐不禁有些失神,这个父亲,着实比他的子女要强大太多。

“你选择了主动背这个锅,那便一直背下去吧,虽然有些重,但想来也会给你带来一些利益。”邹副部长没有看许乐,冷冷地看着山下,然后举步准备离开。

许乐微低着头,在心里快速地分析消化着先前的那番对话,忽然间,他抬起头来,微笑着走上前去,轻轻地搂住了邹副部长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子辈般,亲热而礼貌地拥抱,瞬间分开。

当发现这个年轻人拥抱自己的时候,邹副部长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但旋即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奇异的微笑,不仅没有阻止对方,反而举起手来,在许乐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邹副部长与许乐分开,两个人脸上的微笑全部收敛,平静地互视着,副部长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丝被人利用后的隐怒,但许乐从先前他拍自己后背的动作中,知道对方的怒意并不如何浓烈,所以心中也不畏惧。

他平静地看着邹副部长的双眼,心想既然我要替你邹家背锅,你也替我背个锅又如何

“我和郁子过些天回家看您。”

在银河公墓的细雨中,许乐与邹副部长道别时说的那句话,显得格外清晰。

果壳研究所三部那位令人不耻的主任,此时正坐在椅中发呆。昨天在沈老教授的葬礼上,他有了一个十分震惊的发现那位胆敢违抗上级命令,不让自己进入实验室,从而被自己发配到后勤部门的年轻助理研究人员,居然好像与邹副部长关系极为密切

身为事务性官员,这位主任在技术领域没有丝毫可以值得称赞的成果,之所以能够在果壳机动公司内部不断升职,靠的就是人际关系与逢迎。虽然果壳机动公司研究所的主任,只需要对董事会负责,但是邹应星是什么人是大选后最有可能接任国防部部长一职的大人物,如果自己得罪了对方的关系,那将来只能迎来一个十分凄惨的收场。

想到先前打听消息的那个电话,主任的表情异常苍白。那个普通无比的少尉,居然搞大了邹副部长家千金的肚子看昨天那幕场景,邹副部长似乎对这个令家门蒙羞的年轻人,也没有太多的愤怒

说来也是,女儿都怀孕了,除了结婚还有什么好的选择那个叫许乐的年轻人,怎么就走了狗屎运呢主任在心里快速地想着,如果许乐和邹家千金结婚,那就是副部长的女婿,明年就是国防部部长的女婿,而自己前两天,曾经指着国防部部长女婿的鼻子破口大骂,昨天甚至把对方赶去搞卫生工作

一念及此,这位主任除了在心中痛骂许乐扮猪吃老虎之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便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主任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平静起来,他看着推门而入的许乐,脸上挂上了一丝自认十分得体的笑容,和声说道:“许少尉,我知道昨天的人事调动,可能会让你有些误会,我本不想解释什么,但我担心这样继续下去,可能会出一些问题。”

他叹了一口气,沉重说道:“封存沈老实验室的决定,是科学院与董事会下的,我将你调开,就是不想让你和他们起冲突,这是为了保护你。”

听着语重心长的话,许乐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直接开口说道:“谢谢主任关心,我是公司的雇员,自然要遵守公司的规定,只是那间实验室里,还有很多我私人的东西,能不能让我去整理收拾一下。”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一百二十章 小片段

听到许乐的要求,主任愣了愣,没有马上开口应下,反而是笑着说道:“许少尉,研究所三部还有很多研究部门,你对哪方面比较感兴趣”

许乐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微低着头,保持着沉默。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主任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这事情真的有些难办。”

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昨天清晨公司的技术主管直接要求封存沈老教授的实验室,而且背后还有联邦科学院那些大佬们的身影,他只是一个事务官员,当然不敢得罪对方,问题在于,此时沉默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少尉,似乎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对象。

就在此时,许乐重复说道:“我只是进去拿一些私人的东西。”

主任抹了抹额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大脑快速地转动着,两方面他都不想得罪,更不敢得罪,如果这位国防部副部长的乘龙快婿,只是想进入实验室,进行一些收尾工作,想来也不会让那边太过不悦。

果壳研究所的数据安全工作做的极好,只让此人进入实验室,对方不可能在不惊动安全部门的情况下,对那个数据库和实验室里的一切造成毁坏。一念及此,主任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道:“董事会正在处理书面命令,明天早上吧,许少尉动作快一些,应该没有问题。”

许乐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虽然直至此时,他依然没有想到一个能将沈老教授研究成果和这些天对于mx原型机甲的修复设计偷走的方法,但明天至少可以进入实验室,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只好用物理的方法,将那些存储设备全部毁掉,只是那样一来,未免有些可惜和对不起沈老教授了。

首都特区第七大街的一个高层建筑,三林联合银行总部大楼的顶层。全部由高强度玻璃构成的穹顶,贪婪地吸附着太阳地光芒与热量,让顶层那些绿色植物生长的极为快乐。

阔大的顶层建筑内,只有一张黑海原木整体做成的书桌,桌后有一张椅子,桌前有一张沙发,看上去显得格外孤单,但是桌后那人却很习惯这种孤单,他的家族无数年来,都站在联邦金融界的顶端,这种孤单实际上是一种荣耀。

二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是三林联合银行的副总裁,联邦七大家利家的继承人,习惯于站在首都特区高大建筑的顶层,透过四方的玻璃,看着脚底下那些庶民的悲欢离合。

但今天他没有看风景,而是认真地看着桌上的那些情报案卷,很久之后才抬起头来,平静说道:“研究所三部实验室里的那些资料,必须要拿到手,这是罗秘书的请求,科学院虽然可以从正面给果壳董事会压力,但是那个助理研究人员似乎有些麻烦。”

在书桌的对面,站着一位穿着军服的金发青年,正是如今在果壳机动公司工程部实习的朴志镐。这位骄傲而优秀的年轻人,微低着头,认真倾听着桌后方那人的交待,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直视对方。

他和利家七少爷利孝通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但是桌后那位利家真正的继承人,却像是太阳一样耀眼。朴志镐甚至怀疑,如果自己敢盯着对方看,自己的眼睛会不会被照瞎。联邦里怎么能有这般漂亮的男人,居然漂亮到刺眼

利修竹,联邦里最漂亮的男人,一双眉就像画中的竹叶般清朗,三林联合银行建筑外的风被玻璃幕墙挡住了,但那双若竹叶般的眉,却似在风中轻轻摇摆。

他微笑望着身前拘谨的朴志镐,说道:“这件事情处理的好,我会推荐你直接进入联邦科学院,说不定可以成为林院长的学生。”

朴志镐脸部的表情终于变化了一下,悬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握了握。从军事学院进入果壳机动公司,他一向自以为优秀,但没有想到,一直被一院的周玉将自己死死压住,后来在春季招募考试中,又出现了那个叫许乐的挖坑兵

直接进入联邦科学院,成为院长大人的学生这就像是一场梦一般美妙。

“实验室已经被封存,后天董事会的书面命令就可以下来,我不明白,这时候为什么还要对那个少尉出手。”朴志镐并没有因为这个美妙的梦而丧失所有的理性判断,轻声说道。

利修竹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欣赏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需要了解我做事的手法,只需要去做。”

没有解释,但似乎利家大少爷也没有不悦,朴志镐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时利修竹又已经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书桌上的那些资料,忽然说了一句:“既然是邹部长的未来女婿,做事小心一些,不要弄出人命来。邰家在临海州体育馆事件后,已经快要发疯了,我可不想真让那位老太太疯狂。”

朴志镐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说道:“林园餐厅里,那人在李疯子面前都没有落于下风。”

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如果不动用火力,朴志镐根本没有任何信心,可以将那个年轻的少尉收拾掉。

利修竹没有解释他的想法,只是挥了挥手。

阳光透过四面八方的玻璃幕墙渗了进来,多层玻璃内部构造可以自行调节角度,进入建筑空间内部的光线,并不刺眼,也不是炽烈,只是一味的温暖清朗。

利修竹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沉默了许久,然后走到了玻璃幕墙的旁边,看着首都特区里高低不一的建筑群,久久无语。

邰家那位太子爷,自从离开临海州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丝毫踪迹,看来自从那次暗杀之后,邰家变得更为警惕和小心。利修竹并不如何在乎那个未满二十岁的太子爷,虽然家族的长辈一直保持着对邰家的警惕甚至是尊敬,但他总认为这种过于重视传统的家族,生机早已渐渐淡了。

邰家七代单传,这是优势也是致命伤。利修竹微眯着眼睛,看着脚下首都特区街道中的影子,不禁有些羡慕。邰之源那个小子至少不用担心家族权利分配的问题,只不过如果这小子死了,邰家也算是完了。

联邦七大家,除了邰家和钟家之外,其余的五个家族一直以来都面临着权利分配的问题,虽然数万年以降,这些家族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继承体制,可是那种兄弟姐妹间的倾轧,并不会因为体制的存在,而变得云淡风轻。

利修竹选择朴志镐来做这件事情,一方面是要把自己摘出来,另一方面自然也是要考量一下,当小七利孝通查觉他动用了自己的人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致命伤。”

利修竹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窗上隐约反映出自己的那张漂亮的脸,皱起了眉尖。在他看来,邰家的致命伤便在于邰之源一个人便要承担整个家族的延续,而联邦科学院那位老院长的致命伤,便在于太过好名。

至于先前吩咐下去处理的许乐,是叫这个名字吧并不在利修竹的考虑范围之内,虽然那人似乎有些能力,并且逐渐浮出水面,可是依然不值得他太过重视。

邹家的女婿李疯子也没有打垮他沈老教授的学生利修竹的眼眸里生出一丝寒诮之意,他自认非常清楚费城李家那个小疯子的恐怖,联邦里怎么可能有人是李疯子的对手

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费城李家那位老匹夫与邰夫人的关系一向良好,谁知道李疯子当天在林园的出手,会不会是为了那个叫许乐的棋子造势

如果换作别的时期,在没有完全摸清楚许乐的真实背景之前,利修竹绝对不会贸然出手,但当前情况不同,果壳研究所实验室里的那些资料,他志在必得。

尤其是当他得知昨天在银河公墓处,许乐和邹部长有过一番谈话后,他的动作必须更快一些,甚至不惜采取粗暴一些的手法。他可不想把事情拖到林半山从大三角回来,林半山那个人才是他在联邦中最忌惮的角色。

联邦新一代机甲的诞生,这是一种大名誉,里面有大利益,像许乐这种棋子,就应该有牺牲在大利益下的自觉。

“父亲,事情已经交待出去了。”

“放心,最迟后天,那些资料便能转交到科学院的手中,果壳董事会那边,还需要您再施加一些压力。”

放下电话之后,利修竹又通知了楼下的秘书,他沉吟片刻后说道:“今天不用准备花,准备一些好吃又普通的食盒,我要去23频道接人。”

上林大区s1星球南半球的庄园内,一位老者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转过头对身边的两名贵客微笑着说道:“林院长大概后天会从月球基地返回。”

京州州长罗斯微笑着说道:“利先生对我们的支持,铭记于心。”

“您太客气了。”利家当代家主,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转向另一位客人,轻声说道:“麦德林议员先生,我很佩服您天才般的想法,大概也只有您能够抓住林院长的心。”

麦德林议员保持着沉默。

利家家长端着酒杯,微眯着眼睛,心里对这只老狐狸的政治智慧佩服到了极点。如果当总统选举进入到关键时刻,一向不问政治,却在联邦选民心中拥有极高地位的联邦科学院,忽然在林院长的带领下,发表倾向于己方的意见,甚至直接加入到己方的选举阵营中,那将是怎样沉重而有力的一击

联邦新一代机甲所带来的大名誉,会为联邦最重要的总统选举,带来大变数。这些联邦上层的大人物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权力二字,无论是那间实验室里的数据资料,还是那个即将面临麻烦的年轻少尉许乐,都只是总统选举中的一个个小情节小片段。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一百二十一章 虎山道的刀光上

能够有足够的势力,压迫果壳机动公司董事会,直接封存沈老教授的实验室,不是一般人物可以做到的事情。

那天夜里,邹郁直接点出联邦科学院院长的名字,那是一种出于直觉的猜测,而女人的直觉,尤其是怀孕女人的直觉,毫无疑问拥有一种很可怕的准确率。

事涉联邦新一代机甲的研制工作,许乐能够想像联邦科学院为什么一定要抢过去,但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幕后,还有联邦七大家这种层面的庞然大物参与,他更不知道,在更深一层的背景中,联邦新一代机甲的研制,与联邦的总统竞选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出自那位麦德林议员的居中协调和设计。

他甚至都不知道此时的首都特区,有些人准备用暴力手段对付他,危险正在向着他靠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不让他干扰到对方获取实验室里数据。

黑色汽车平缓地行驶在望都宽阔的道路上,时有过于青翠多汁而肥嫩的青叶,轻轻地落了下来,落在了汽车的顶部,然后被倏地弹开。这些青叶并没有走到生命的尽头,反而是因为实在过于滋润了些,被上天妒嫉。

夜色深沉,在虎山道的入口处,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从车载雷达里感应到后方正有几辆汽车高速驶近。

“把安全带系好。”

他对身旁的邹郁轻声说道。今天是例行孕检的日子,他们刚刚从望都医院离开。后面快速逼近的车辆或许是路过的飙车族,或许是麻烦,但许乐首先需要担心的是邹郁的身体。

在虎山道的上方,一辆不起眼的越野车,正安静地停在山崖边,车窗落了下来,一头金发的朴志镐,冷冷地看着山下道路上那辆黑色汽车,以及后方那些带着迷丽车灯流芒快速靠近的车辆。

他用自己的渠道查过许乐,知道这个人确实是个没有背景,只是有些运气的家伙,所以他愈发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以往这些年,一直被周玉隐隐压着一头,他可以接受,因为周玉是第一军事学院的王牌学生,然而这个叫许乐的人算什么凭什么他可以进入研究所,凭什么他可以把国防部副部长女儿的肚子搞大,凭什么他运气这么好,居然可以结识邰家那位太子爷

朴志镐是利家七少利孝通的朋友,今天夜里,却是在为利家大少爷利修竹办事,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那位漂亮的像妖怪一样的利家大少爷,为什么会挑中自己,所以他做事情非常小心。

今天晚上并不是想让许乐死,只是想让对方躺在病床上半年,不要打扰到那些大人物们的计划。这个任务并不难完成,难的是朴志镐并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虽然他不清楚许乐的背景究竟有多大,可他依然不想迎接那些本来就不关自己事的怒火。

事实上这件事情确实也不需要他出面,他只是查到了许乐今天晚上的行程,然后通过一些途径,告诉了首都特区里那些嚣张而记仇的二世祖们。

朴志镐还记得那天深夜,在青山公园路口,许乐曾经给那些公子哥和二世祖以怎样的羞辱,有了这样的机会,那些公子哥一定不会放过。

他只需要平静地在山崖上看着这一幕的发生,确认许乐不会死,只会残,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内进行补救。

查觉到后方有危险逼近,许乐的脸上表情依然没有一丝变化。邹郁系好了安全带之后,微微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如此平静。

黑色汽车没有加速,反而缓缓地减速,最后在虎山道的入口处停了下来。许乐仔细地看着车控电脑光屏上那些光点的显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似乎想要通过车顶看到山上的某些事物。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还有微微焦糊的味道,后方急速驶来的五六辆高级跑车猛然停止,将黑色汽车围了起来。车里的那些人们,明显没有想到,许乐没有催动油门离开,反而是停了下来,就像是在等他们一样。

许乐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顺手将黑色汽车的门锁全部锁死。邹郁看着那些从名贵跑车里走下来的年轻人们,心里不禁寒了几分,因为她很清楚,那些人今天是来报仇的,不止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得出来,更是因为他们今天都带着自己的保镖。

在联邦的世界里,有钱便有一切,这些公子哥不论家庭里的背景如何,身旁的保镖都是些非常厉害的人物。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居然能逮着你。”一个面容阴鹜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铁棍,向着许乐走了过来,只是走到约有五六米的距离,他便停步不前,用一种看着死人般的冷漠口吻说道:“放心,我们有分寸,顶多让你断一条腿。”

十几个人将许乐围了起来,很明显走在最前方的那些悍勇汉子,都是些保镖。许乐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的人群,感觉到那些保镖的能力,同时心中也生出一丝疑惑,这些人明显不是撞着自己,而是有备而来,问题是自己与对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谁会刻意盯着自己

许乐的沉默在这些人的眼中显得有些怪异。领头那名年轻人,沉着脸说道:“不用废话了,把他的两根脚筋挑断,看他以后还怎么踩油门。”

许乐本来已经忘记了这些人长什么模样,但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来,这个年轻人正是那天夜里,被自己撞到泄洪沟里的白色跑车的主人。

一个保镖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刀色在夜色中寒冷如水,却透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看来平时也经常见血。

许乐眯了眯眼,他知道手无寸铁的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这些公子哥的身份,他一直没有弄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但看对方今天带的这些人,确实是些专业人士,尤其是那一把刀七把刀,上面寒芒丝毫不闪,却有些闪寒了他的心。

联邦严格管制枪械,除了邹家兄妹这种军方背景深厚无比的人物之外,没有谁敢随意搬出一把冲锋枪来扫射,即便是邹家兄妹,在首都特区这种地方,也要小意谨慎得多。

争执杀人,不论是江湖还是庙堂,总是需要趁手的家伙,而毫无疑问,此时许乐面对着的这七把刀,就是惯做挑人脚筋之类的残酷事物。

没有人是神仙,李疯子号称打遍军中无敌手,那也只是在单挑的状况下。如果李疯子面对着几十把明晃晃寒沁沁的刀,只怕也会马上转身就走。不过以那人的凶名,大概也没有谁敢追他。

许乐面对的只有七把刀,而且他也没有足以震慑敌人的凶名,所以他没有逃,他已经感觉到,有些人,有些势力已经盯住了自己,这时候逃没有任何意义。

嗖。

一把刀冲着许乐的面门劈了下来,毫无花俏,有的只是浸滛多年的狠辣与熟练。

刀光一闪的同时,许乐已经动了,他知道今天晚上的凶险,所以没有任何留手,那双蹬在水泥路面上的军靴底部,就像是急刹车时那般,与地面强烈的摩擦,为他提供了强大的速度支持。

咔的一声脆响,刀还没有劈下,许乐便已经欺近了那名保镖的怀内,一拳击中了那人的腋窝,像一根铁棍般横在身前的右小臂,则是实实在在地打中了那人的咽喉。

那声脆响,正是咽喉软骨断裂的声音。

那名保镖哼都没有哼一声,身体便像是被抽离了骨头般,软软地向着地面上瘫倒,手中的那把寒刀早已脱离了虎口,向着地面落去。

四周围观的那些公子哥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根本不知道今天要收拾的这个小子竟是如此棘手。

刀还在空中下落,许乐反手紧紧握住了刀把,他的一双脚依然沉稳地踩在水泥地面上,没有一丝颤抖,只有根站扎实了,习自封余大叔的那十个动作,才能发挥诡狠的劲意。

许乐相信自己的拳头,但刀总比拳头硬,所以他反手紧握住了刀把,将头一低,便向着剩下的六把刀所构成的雪光里冲了过去。

嗤啦,刀锋划破衣裳,割断血肉筋络,迸出血水

许乐双足沉稳踩在地面,上半身却像是风中的柳枝一般,胡乱晃着,摇摆着,将那些已经深植于脑海中的近身战技姿式,发挥到了极致,在刀光中,险之又险地躲避,突进。

他有一双擅于捕捉一切痕迹的双眼,他的体内有联邦最强横的力量,他有最狠劲的手法。

唰唰唰唰,刀光斩碎了夜色,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儿,寒刀破风声便戛然停止,在这个过程里,许乐紧握着的刀,竟没有和那六把刀发生一次碰触。

七名用刀的保镖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喉骨断了,有的大腿上被狠狠地劈了一刀,更多的是胸腹上出现了一道凄惨的刀口

这些保镖有的用的是长战刀,有的用的是极为阴狠的军刺,此时都零乱地落在地面。

许乐握着长刀,沉默地站在黑色汽车前,后背的那记刀口开始渗血。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一百二十二章 虎山道的刀光中

望都市郊有山,虎山。

虎山道向虎山上行,山路平而不直,陡而不险。凭此山势,往往是一群飙车党的夜间欢场。马达轰鸣常有,险象环生,所以望都市民一般都躲着此地。大概也只有许乐这种刚定居不久的外乡人,才会选择从这条道路经过。

山路从道口往上延展,就像是蛋糕边缘的巧克力花边一样,一圈一圈地绕着。

朴志镐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一直站在第二层的山路边缘,视线穿过脚下的山崖青树,望着道口处的那场冲突。

他身后的势力要收拾许乐有许多方法,但是明面上的做法太慢,他们已经不能再等,所以选择了最直接的这种。可他并不想让许乐死,一方面是从他自身利益出发考虑,他可以强行压抑下自己的嫉妒,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利家那位年轻强人的吩咐。

他相信那些得了消息追过来的公子哥办事也一定会非常有分寸,毕竟在第一宪章的光辉下,如果在首都闹出过于恶性的死人案件,他们的父辈也不大好收拾尾巴。

大约就是断条腿,在医院里躺几个月。朴志镐揉着微乱的金发,在夜风里这样想着,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同情表情,有的只是漠然。那个叫许乐的家伙在医院里躺几个月,就不能再影响他其实也不是很了解的那个计划。

那头微乱的金发,在夜风中,像极了深春山林里胡乱开着的花。汽车早已经熄火,他相信下面的人不会发现自己。

轻柔的深春夜风之中,朴志镐平静地观看着山崖下的这一幕好戏,很欣慰于那些公子哥的准备。在此时,他相信了利大少的判断,联邦里怎么可能有和李疯子差不多战力的年轻人

然而就在刀光闪起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变了,有些惊愕地看着许乐如雷霆般击倒了一名保镖。

朴志镐清楚,那些公子哥虽然是废物,但他们家里重金聘请的保镖却是真正的好手,前些日子的交往中,利七少很眼尖地指出,这些保镖应该都是军区退伍的特种兵。

只是那名看上去阴戾横决的保镖,为什么竟不是许乐的一合之敌朴志镐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山崖下的刀光起,刀光落,回复平静。朴志镐隐隐觉得那个年轻少尉似乎下意识里抬头望了一眼自己,那双目光如飞刀一般冷静锋利,他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不再观战,转身便往自己的汽车走去。

再在这里呆下去,很危险。

这些公子哥的保镖都是好手,虽然用着尺寸不一,样式各异的刀具,但骨子里都透着股不将人命当回事儿的狠劲儿。

在混战中,许乐的后背被一记阴险的军刺划了一道,深青色的军服衣料惨然撕开,后背的肌肤也被拉开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