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升职记第17部分阅读(1/1)

散场,赵王也没能回来。

我估摸着他这一觉得睡上几天才能出来见人。

从延春殿出来,我和齐晟有点顺路,便一直默默地跟在齐晟右后三步远的地方,只希望他能无视掉我,千万别问我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打赵王,又或者是问我喝酒为何会如此豪爽

这两个问题都很难回答,不过如果二选一的话,我还是希望他能问我为什么又揍了赵王那倒霉孩子。

可惜这厮一直都没开口。

我也就蔫蔫地跟着他走,可走着走着却察觉出不对劲来。

不对啊,这是回兴圣宫的道啊,他不该往这个方向走啊自从我生了娃娃之后,他就不在我宫里留宿了啊。

难不成他今儿晚上又要夜宿在我的宫中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我擦,不会又是一年一次的“同房夜”吧去年他睡了老子半宿,老子挺了大半年的肚子,今天他再睡半宿,老子是不是又得挺半年肚子

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齐晟的身姿挺拔,走得十分平稳。

我迈着贼一般的步子,内心十分忐忑,时不时地回头瞄落在后面的绿篱一眼,希望她能上来救个场。

绿篱也看出点端倪来,有心上前,可那视线滑到齐晟身上时却瑟缩了一下,然后便垂下头做缩头乌龟。

我就知道不能和女人讲义气尼玛你打赵王时的勇气都哪去了老子都替你顶缸了,你就不能递块砖来给老子垫垫脚

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兴圣宫,进了殿,齐晟一点没和我见外的意思,神态自如地叫宫女侍候着他换了便服,转身就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然后抬头看向我,不咸不淡地说道:“芃芃,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出门,没了

、第 58 章

我心中暗道一个不好,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是不知道他要问的会是哪个。而且,我这里礼服还没有换下来,老兄,你这也有点太心急了吧

殿内的宫女内侍都很有职业素养,听他这样一说,不用吩咐便都低着头悄悄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绿篱一个,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要走不走地徘徊在门口。

看她如此,我心里总算舒服了些,这丫头倒还算是有点良心,不枉我替她出这次头。我这里正要给她使眼色叫她也退下去,不曾想她面上突然换上了一副豁出去的神情,然后不及我反应,便已是上前几步扑倒在齐晟脚下,连连磕头道:“皇上,奴婢死罪,奴婢死罪,赵王殿下是奴婢给打伤的,奴婢偷懒,不小心在望梅轩里睡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却看见赵王在眼前,奴婢,奴婢”

绿篱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咬了咬牙才又说道:“奴婢以为他要轻薄奴婢,就就冲他脸上抓了一把。”

听到这,我下意识地瞧了一眼绿篱的手,十指蔻丹,纤白细长,要是被这手在脸上挠上一把,十天半月的是甭想着出门见人了。

突然间,我很同情赵王那倒霉孩子。

绿篱说完了,就伏在地上微微战栗着。

齐晟沉默片刻,抬头看我。

我琢磨着,为什么要打赵王这事是被绿篱说清楚了,剩下的就是要我来说为什么绿篱能打到赵王这事了。

我先是很淡定地叫已经哭爬在地上的绿篱起来出去,然后便比较蛋疼地坐到了齐晟的对面,略一思量后说道:“是我带着绿篱去找赵王的,我有些事想问问他,就在望梅轩外面和他聊了几句,后来我走了,却把绿篱落下里面了。估计她是在里面睡着了。”

齐晟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问我:“你找老五问什么”

我咂了一咂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便答道:“问你为什么不近女色,我想着你们以前既然关系好,许他能知道原因。”

估计齐晟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脸上表情明显地愣怔了一下,顿了一顿,才淡淡地问我道:“你觉得朕不近女色”

我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点了点头,镇定答道:“几乎是不近女色,不像一个男人,或者说不像一个正常的男人。”

齐晟听了嘴角上便挑上了一丝淡淡的讥笑,问道:“那芃芃说怎么样才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我虽然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古怪,不过还是正色答道:“在女色上有原则的男人不少,不过能做到柳下惠那个程度却是少之又少。男人本就不同于女人,不会成天里想着那些情情爱爱,又求感情的专一,又要身体的忠诚。男人的本性是好色,是博爱,就如越是强壮的雄性越要占据更多的雌性,无所谓褒贬,这是一种本能,身体的本能,是生理的冲动,是不以人的感情为转移的。”

这就好比睡到半夜被窝里突然多了一个光溜溜暖呼呼的美女,只要你是男人,不管你心里是惊悚还是惊喜,你那小兄弟都会先硬了再说的。

齐晟静静听着,很是专注的样子。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挺学术的,不自觉地便放开了胆,说顺了嘴,继续说道:“比如我可以很爱一个女人,但是却不见得能为了她守身,除非她有很强烈的意愿表示,我不守身就会失去她,这样我可能会犹豫,会束缚自己的本能。也就是说当道德上对人有着这一方面的约束,那么人们也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本能,对唯一的伴侣保持忠贞。可若没了这一方面的束缚,男人是从来不怕身边的女人多的。男人嘛,总得”

话说到一半,我忽地停了下来。

齐晟脸上淡淡的笑意虽然仍在,可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神已是渐渐转冷,带着刀般锋芒看向我,似笑非笑地问道:“看来芃芃很是了解男人,这也叫朕对你的过去更加的好奇,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时噎住了,心中考虑若是这个时候我仍坚持自己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他会是个什么反应是就此信了,还是会直接送我归西,叫我早日荣归仙班

我捉摸不透齐晟的想法,不敢开口。

齐晟的唇角轻轻一挑,不急不缓地问道:“或者换种问法,芃芃在未成为朕的太子妃之前,到底是个女人还是男人”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吐出来,我反应了一反应才听明白了这问题的核心,然后脑子就轰地一声炸了。

齐晟仍静静地看着我,黝黑的眸子如冬夜沉寂的湖水,虽波澜不惊,却泛着凛冽的寒意,眸光深处,还有杀意若隐若现。

这样的他,已是许久不见。

我大脑中空白了片刻,忽地想起一位江湖前辈说的话。他说若是没得话说的时候你就先笑,放声大笑,待把对方笑傻了,事情也就好应对了。

我张了张嘴,想笑,可是没能笑出来,只能愣愣地问齐晟道:“你什么意思”

齐晟勾着嘴角,极浅淡地笑了笑,反问我:“你说呢芃芃。”

要我说,他肯信我是个女人,怎么都好说,若是认定了我其实是个男人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生死关头,我的大脑终于又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同时,努力叫自己眼中体现悲伤、愤恨、不甘等等情绪。可努了半天劲,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面部肌肉纹丝不动的情况下,只用一双眼睛就表达出如此复杂的情绪来。

没办法,我只能故作悲伤地闭上了眼,好半天才嘶哑着嗓子问齐晟道:“你问我在做太子妃之前是男是女”

齐晟静默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深吸一口气,睁眼静静地看他,这才说道:“你好奇现在的我来自哪里,好奇我之前是什么人,甚至猜测我之前是男是女,你却从没问我之前的张氏哪里去了,她在你的心中从没半点地位,死了也便死了,哪怕是肚中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也从没在意过,是不是”

齐晟明显一僵,微微抿了唇角看我。

我一瞧他这表情,顿时心中稍定,转身在殿中慢慢地踱了几步,决定继续往下编。

“你现在既然问我,我就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你。” 我停下来,转回身冷冷看他,“不错,我之前一直是在骗你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散仙。从我开始有记忆起,我就是一抹孤魂,我被束缚在太液池上,看着张氏在水中挣扎,看着她拼尽全身力气向你伸出手,看着你毫不犹豫地游向了江氏”

齐晟身体坐得笔直,纹丝不动地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当时明明是游离在湖面之上的,可那那渐渐沉下去的人仿佛就是我自己,那是一种绝望,一种天地万物都不复存在的孤绝。再后来,我终于得到解脱的时候,有个人却告诉我,说张氏这一世命格极重,不能就这样死了的,他还叫我赶紧回去。”

我故意把话说得极慢,时不时地还要停顿片刻,待这段话说完,就见齐晟缓缓地闭上了眼。

“我不愿意,我明明的是已死过一回的,我为何还要去做她我不肯去,那人不放我走,两人僵持的结果是他带我去看三界众生百态,说是看得多了,便也能看得开了。三天,长如三世,我看过了三界,历经了悲欢离合,最后还是回到了张氏身上。”

我停下来,转头看向齐晟,待他睁开了眼看我时,才缓缓说道:“你猜来猜去,却从没猜过我其实就是那个张氏,那个娇蛮任性的张氏。你觉得她前后变化太大,却不知她早已是走到了绝路,无路可走也只能跳到了另外一条路上,装作另外一个全新的人。”

齐晟久久不言。

我琢磨着不论编什么故事都不能太监,哪怕最后实在圆不上了,至少出来个外星人给救救场,能往科幻上靠一靠也好。

我想了想,决定用段极煽情的话来结束这个恶毒女配重生后转个性女主的苦逼故事,于是便抬眼直视着齐晟的目光,用那种出离凡尘的语气说道:“张芃芃的人其实一直没变,变得不过是心。无爱无妒,无爱无伤,无爱无扰,无爱无忧。”

如果说齐晟刚才的眼睛似一汪湖泊,那么现在就好像一潭死水。漆黑,折射不出一丝内里的光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后背阵阵发毛。

殿内一片寂静,静的仿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重的呼吸,我激烈的心跳,还有不远处烛火爆花声。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齐晟忽地开口问道:“你是想告诉我最对不起的那个人是张氏,是不是”

虽是问话,却是说得无比的肯定,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

我正迟疑着该如何来答他这话,就见他轻轻地笑了一笑,那笑容清淡悠远,似是刚刚听完一个轻松有趣的故事。

像,真他妈太像了这一刻,我才猛然意识到齐晟与茅厕君是俩兄弟,他们身上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我以前怎么会把这两人划分为不同的物种呢

齐晟嘴角不露痕迹地挑了一挑,平静地说道:“可就算我有负于张氏,我对不起她,可这和你有何相干你不是张氏,哪怕你那个故事讲的再凄楚动人,你也不是她。我与她认识十数载,岂会识不出她”

我被他一番话给问愣住了,心中只一个念头,我以后若是再把齐晟当sb,那就我就是大写的sb

他微微眯了眼看我,缓缓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第一次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他默默看我半晌,眼中种种情绪闪过,最终却只笑了笑,从榻上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可我知道他这一走就是认定了我前世是个男人,等待我便只剩下了死。

死我不怕,我只怕不得好死

一时间,我十分想拽住了齐晟,求他一句: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好歹也一块睡过两次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样想着,我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离去的衣袖。

他顿住了步子,转回头看我,目光冷淡,只问我:“你是男是女”

我不敢说出“男”字来,却又不甘心说那“女”字,能做的只是沉默。

他扯了扯唇角,抬起手腕,伸过另外一只手来掰我攥住他衣袖的手指,就如宛江之时,我一指指地掰开他的紧握的手。

我手上攥得更紧,嗓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沙哑,问他道:“你要杀我”

齐晟闻言却是顿住了动作,他侧着头看我,唇边那抹笑中有着淡淡的嘲弄,轻声说道:“皇后,朕不杀你,朕会叫你继续做皇后,就在这宫中,做朕一辈子的皇后。”

如果能一直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就是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这样一想,我手上的力道顿时小了不少,顺势就松开了齐晟的衣袖。

齐晟的腮帮子却是忽然有些发紧,像是咬着牙般说道:“朕会叫皇后好好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擦,咱们两个有这么大的仇吗

我急忙又抓住了齐晟的袖口,求道:“做事别做太绝,你放我一马,好歹给我个好死。”

齐晟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我:“我放你一马”

我点了点头,“放我一马”

齐晟死死地看我片刻,忽地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惊动了守在殿外的众人,绿篱与写意从外面慌张地跑进来,脚刚踏进殿内,齐晟已是怒吼道:“滚出去”

绿篱与写意两人立刻僵在了原地,倒是写意先反应了过来,忙拉扯住了绿篱,拽着她往外退去。

齐晟脸色铁青,低下头来问我:“我放你一马,谁来放我”

我看他这么不讲理,一下子急了,一扬胳膊,叫道:“尼玛谁扣着你,你就找谁去啊,你报复在我身上算什么事”

就见齐晟额侧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身前,又提近了,这才恨声问道:“说,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虽恼恨,可心底毕竟存着些求生的欲望,索性双手一把扯开了身前的衣服,怒道:“你说我是男是女你自己看我到底是男还是女你脑子有毛病,会来问我是男还是女睡也睡了,孩子也生了,你说我是男是女”

喊着喊着,不知为何却是悲上心头,突然莫名地想哭。

我这里正叫骂着,齐晟却忽然将我双手都反剪向身后,蛮横地将我扯到他身前,逼近了,强硬地问道:“说,你是男是女”

男女之别便是生死之差

我心中明明十分地明白,可那个“女”字却怎么也无法出口,仿佛只要这个出口,之前二十年的一切都要被就此抹去,从此以后,我就只能是张氏,以前是太子妃张氏,现在是皇后张氏,即便以后做了太后,我也是张氏是个女人,是个后宫中的女人,是个要与其他女人一样得在齐晟身下求生活的女人,是个连大名都不会留下的张氏

以前,我从不觉得为了活命而弯腰有何为难,甚至在我一觉醒来化身为张氏时,我也不过是纠结了半日便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新的肉身,接受了我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的现实。

因为我从心理上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爷们儿,哪怕我现在没了老二,哪怕我抱着美女也已心如止水,可我里子里依旧是能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是个比齐晟更光明磊落的爷们儿

可这一刻,齐晟却是要从心理上将我“阉割”,他要叫我自己承认,我现在是个女人,以前也是个女人,我从里里外外都是个女人

齐晟身体僵硬挺直,额侧青筋突突地跳动着,眼中似燃着能焚人的熊熊烈火,只死死地盯着我,

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将那个字艰难地吐了出来,“女,我是女人。”

齐晟手上的劲道明显地松了一松。

我双腿却是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下去,同时,那一直强行压制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下了,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不想在齐晟面前哭,忙用手背去擦,可是把两

只手都用上了,也擦不完脸上的泪。

我越擦越觉得心里堵的慌,又想老子现在反正也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个娘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哭的,干脆也不擦了,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不要紧,要想再收声却是难了,只觉得心里有哭不完的委屈,恨不得哭倒了一段长城才觉得痛快。

我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齐晟就默默地立在我的身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嗓子已是哭哑了,眼泪也没得可流了的时候,我就见眼前袍角动了动,然后齐晟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与我平视着,轻声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他缓缓说完,嘴角又向上扯了一扯,这次却是露出一丝自嘲,起身从我身边走过,出了殿门。

、第 59 章

我这里还回味着齐晟最后一句话,绿篱已是旋风一般卷了进来,待看清了我的情形,这丫头愣怔了片刻之后,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我的面前,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砰砰”地磕头。

我一听这声音不对,急忙去拽绿篱,待把她强行扯起来了,这才看到她额头竟已是磕出了血来。我不由吸了口凉气,气道:“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

绿篱满脸的泪水,扯脱了我的手,重新又磕下头去,哭道:“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害娘娘受皇上责罚,奴婢死不抵罪。”

见她哭得涕泪齐流,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说道:“这事与你无关。”

绿篱一怔,抬着脸看我。

我只觉得心神疲乏,而且这其中的事情也没法和她说个清楚,只能点了点头,“和你无关,你叫人去准备点热水,我泡个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绿篱将信将疑地看我两眼,这才悄悄地起身出去了。过了没一会儿,便有宫女抬了热水进了后殿,一阵“哗哗”的水声之后,绿篱过来扶我,轻声说道:“奴婢叫她们都出去了,奴婢自个伺候娘娘沐浴。”

在地上在了这半天,我腿上还是有些软,被绿篱扶了一把才站了起来。绿篱见我如此,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啜泣,我实在被她哭得烦了,只得停了下来,转头与她商量道:“咱别哭了,成不成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绿篱竟是开始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实在没法,只得投降,“算了,你还是放出声哭吧。”

要说女人真是奇怪,我不叫她哭吧,她非得给我哼哼唧唧地哭,这会子我叫她放开声哭了,她却是不哭了,只掏出帕子用力地抹了把脸,涩声说道:“奴婢不哭,奴婢再也不哭了。”

我欣慰点了点头,踏进了浴桶。

水温稍稍有些热,不过泡着却是正舒服,我仰了头枕在浴桶边上,任绿篱轻轻地给我揉搓着头发,精神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然后便觉得更加的困乏,迷迷糊糊间就听见绿篱在我耳边低声念叨:“娘娘别睡,千万别受了寒,娘娘,娘娘”

我脑子里却早已是成了一团浆糊,唯一能记住的却是齐晟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他说:“芃芃,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其实,我挺理解他的,换我是他,我也挺想杀了现在的这个张芃芃。

那个和上过床,给你生了孩子的人竟然是个男人,这事想一想都叫人觉得恶心,很恶心

活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是若死了,是不是就连这仅存的记忆都要被抹去即便重生,那又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睡梦中,许久不见的司命那厮又现身了,他在我床前摇头晃脑,咂着嘴说道:“瞧瞧你,不过是个男女,这算是个什么坎人家下凡历劫的,几世男女做下来也没你这么纠结的,再瞧瞧你这样,至于吗”

我本来见着他就有气呢,听他这样说更是火大,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他鼻尖骂道:“滚蛋,那几世男女也没老子这种做法的,你干脆叫老子忘了前尘重新投胎好了,老子投个女胎回来做个齐晟的宠妃都没问题”

司命那厮被我噎得没话说,只是一个劲地摆手,“不行不行,时间不赶趟。”

我一听他说时间不赶趟,生怕他就此走了,忙上前去扯他胳膊,谁知这一扑却是扑了个空,一下子栽醒了过来。

睁开眼,发觉自己仍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绿篱正跪坐在床边上的脚踏上抹着眼泪,见我醒了忙凑上前来,低声叫道:“娘娘,娘娘”

我一看她红肿的眼睛,便知道她这准是一夜没睡,忙赶人道:“你下去歇着吧,叫写意过来伺候我就行了。”

绿篱却是不肯走,眼中又蕴了泪,张了嘴正要说话,写意却是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叫道:“娘娘,娘娘,皇上派了人过来,要,要,要杖杀了绿篱姐姐”

此声一落,我与绿篱两个都是愣了。

绿篱是我兴圣宫里的大宫女,是太子妃张芃芃的陪嫁侍女,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伴在身边的人,是我的贴身宫女,是与我关系最密切的人。宛江之上,她曾用身给我当箭,我也曾为了救她而坠江落水

我脑子一炸,已是猜到了齐晟的心思。

绿篱那里愣怔了片刻,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跪下了磕了一个响头,哽着嗓子说道:“本就是奴婢惹的祸,奴婢自该去领罪。娘娘万不可再为了奴婢和皇上起争执,自此后奴婢不能再在娘娘身边伺候,只求娘娘照顾好自己,莫再倔强,莫再自苦,莫再”

说到这里,绿篱已是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只俯又给我磕了一个头,起身向外走去。

我忙一把抓住了她,喝道:“你停下。”

又转头问写意:“齐晟派了几个人过来。”

写意忙答道:“三个。”

三个看来齐晟是不想将此事搞大了。此刻他应是还在上朝,若是我这里抓紧点时间,没准还能赶趟

我想了想,沉声吩咐道:“写意,你带着人将那三个人扣下来,好茶好水地招待着,就是不能放记着,不管后面来多少人,你都给我扣下了他们要问,就说我还在睡觉,不敢打扰我,有什么事都得等我醒了再说。绿篱,你去准备一下,咱们两个出宫”

写意怔了一怔,爽快地应了一声,便转身跑了出去。

绿篱却是红着眼圈跪在了我的面前,不等她开口,我便冷声喝断了她:“滚起来少哭哭唧唧的,这事不光是为了你,也为了我”

我话说得极重,绿篱不敢再说,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抹着脸上的泪出去准备。

一会的功夫,绿篱再回来时已是换了普通宫女的装束,也给我带了一身宫女衣裙进来,一边帮我换装,一边低声问我道:“娘娘,是备轿还是备车”

我暗道都这个时候了,那还有功夫坐什么轿和车啊,快骑马吧

两个人出了宫,直奔赵王府而去。

在赵王府门外,我勒停了马,转头交待绿篱:“你记着,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活着都是最重要的。”

绿篱脸色苍白,双目红肿,闻言只是点头。

我深吸了口气,跃下马来,上前叫门人去传话,说皇后派人来瞧赵王殿下。

早就有王府总管得到消息迎了出来,一面将我与绿篱两人往正厅里迎着,一面叫人去通报赵王。

可没想到赵王这小子却是推辞不见,说什么昨夜里宿醉头疼,这会子还没躺着,不方面见人。

我一听就火了,一鞭子抽开了那王府的管家,抬脚就往内院里冲。那总管一时被我吓住了,待反应了才从后面追了上来,上来就要动手拉我,手还没碰到我身上,绿篱那里已是大声喝道:“放肆皇后娘娘你也敢拦”

那总管闻言一惊,立时收回了手,惊疑不定地看向我。

就这么一个耽误,我已是闯进了齐铭的居所,高声叫道:“齐铭你给我出来”

片刻之后,赵王没见着,他屋子里伺候的侍女与内侍却都贴着墙根溜了出来,看也不敢看向我,只使劲地低垂着头,快速地向院子外退去。

眨眼功夫,院子里已是静悄悄一片,这时才见赵王从屋内缓步走了出来,停在廊下看我,苦笑着问道:“皇嫂怎么突然来了”

我扯着绿篱过去,将她拎到了赵王近前,这才说道:“说吧,这事怎么办”

绿篱双腿一软就要下跪,幸亏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拎住了,然后抬眼冷声问赵王道:“你坏我侍女清白,说吧,这事怎么办”

这话一说,赵王与绿篱齐齐地愣住了。

赵王愕然地看我片刻,用手指着绿篱,不敢置信地问我:“我坏她清白”

我点头,问道:“昨夜里,不是你在望梅轩坏她清白的吗你脸上那道的抓痕怎么来的”

赵王哭笑不得,用手指着自己脸上那道红红的抓痕,转头问绿篱:“绿篱你说,你自己说我这里是怎么回事本王不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敢胡乱攀咬本王”

绿篱怯怯地看看我,又看看赵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我的腿哭道:“娘娘,这事不怨赵王殿下,殿下他他是罪了酒,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拼死抗争,这才出了事。奴婢不求娘娘饶过奴婢,奴婢甘愿受死,只求娘娘不要再追究赵王殿下。”

她一番哭求,动情动意,明着没说赵王一个错字,却把整件事都糊到了赵王身上。若不是我也得跟着继续做戏,还真像拍着大腿赞一声:好丫头实力派就这演技,去闯一闯好莱坞都成

院子里的下人虽然都已是退了出去,可院子外不可能没人在,我又是高声叫着赵王的名讳闯进的院子,现在再与绿篱这一番做戏,赵王就是想瞒下此事也不大可能了。

赵王那里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绿篱,“你你我,我”

“你我”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深吸了口气,又转头看我,眼神真诚无比,说道:“皇嫂,我真没碰她,那才多大的空啊,就是想干点什么也来不及啊”

、第 6o 章

我沉着脸看他,冷笑道:“不管你怎么说,她的名声却是因你而毁,阖宫里都知道这事了,今儿早上皇上已是派了人来我宫里,要杖杀了她。”

赵王愣了愣,奇道:“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事”

我一时编不出理由,只好报以冷笑,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是已经知道了。你也知道,绿篱是我身边的第一亲近人,我绝不会就叫她这么糊涂地死了。若是你不认这个帐,咱们就扯破了脸皮闹一闹”

赵王听了却是沉默,片刻后高声叫了人过来,要绿篱下去梳洗。

绿篱抬头看我,见我点了点头,这才低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来人出去了。

赵王这里把我让进了屋内,一面亲手给我泡着茶,一面出声问道:“皇嫂,你就给臣弟撂个实底吧,您想怎么着”

我一瞧这小子倒也算是个上道的,便也不和他绕圈子了,直言道:“我要你娶了绿篱。”

赵王的手就抖了一抖,茶盅里的水洒出来不少,烫得他咧了咧嘴。

他抬头,十分坦诚地看着我,“皇嫂,我真没碰她,当时我看她睡着了,好心过去叫了她一声,被她挠了一把就够冤枉了的。”

我点头道:“不错,实情绿篱已是和我说了,可眼下只有你娶了她才能保下她一条性命。”

赵王这孩子不明白了,定定地看我片刻,咂嘴道:“皇上那里我去讲情,总成了吧只要我这里不计较,皇上也不会揪着个宫女不放的,挨打的是我,又不是他。”

我摇头,坦言道:“这情你讲不下来,你也别试,你听我的,娶了绿篱,咱们两个都省事。那是个好丫头,你不吃亏。”

赵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又说道:“我再落魄也是个王爷,是先帝的亲子,你叫我娶一个婢女”

我暗道这会子你想起自己的身份地位来了那江氏也没比绿篱高到哪里去了,你不一样都娶了吗

不过这话却不能说,说了只能是火上浇油。

我回忆着江氏那楚楚动人的样,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放缓了声音说道:“不管怎样,此事都是因你而起,我不能就这么看着绿篱死,我也没指望着你娶她当正妻,你去太皇太后那里走一趟,由她出面来向我要人,只要她那里发了话,皇上那里也就没得好说了。”

赵王微低着头,思量着,没说话。

我赶紧又补充道:“我就求保绿篱一命,别的无所求。你领来了给她个地方住就成,过上两年,等风头过了,我自会再把人弄走。”

赵王终抬起头来看我,很是为难地说道:“皇嫂,你这事实在是为难臣弟。”

我一看软的不行,立刻便又换了硬的,冷笑道:“这事呢,咱们好说好商量,你帮我一个忙,我承你一个情,日后难说谁又求到了谁。可你若是见死不救,你也别怪我翻脸,绿篱死,我也给她拉着个垫背的。”

赵王闻言眉毛一抬,故作惊愕地看我,“皇嫂,我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个婢女做垫背的去呀”

齐晟的人还被我扣在兴圣宫里,我没时间再和他在这里扯皮,索性撕破了脸皮说道:“你是不用,不过幽兰殿里不是还住着一位呢吗我要想弄死她,还是不难的。”

赵王正端着个茶壶给我续茶,闻言身体一僵,抬眼静静地看我,半晌后才淡淡说道:“皇嫂,我早已与她已没了关系。”

我也不说话,只沉默着看他。

他便自嘲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再说我恨她还来不及,为何会为了她的生死来委屈自己”

屁个没关系,若是真的恨江氏,早就在齐晟回京继位前就杀了她了,还能叫她好生生地活到齐晟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玩一招金蝉脱壳,把江氏弄进了皇宫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别说废话了,告辞了。”

说完了,甩袖就走。

等我这里都快走到门口了,身后的赵王却一直没有动静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有点后悔了,暗道学什么不好,非要学齐晟拂袖就走这招,看着是牛x,可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直到我两只脚都迈出了门槛,身后才传来赵王的声音。

他说:“好,我答应你。”

我心神猛地一松,差点一屁股坐到门框上去。缓了好半天,我才能平静下了面皮子,转回头看赵王,说道:“就那个江氏,还真不值得你这样待她。”

赵王苦笑,“皇嫂,你这意思是劝我改主意”

我忙摇手,笑道:“可别,我还指望着你来救人呢。”

赵王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皇嫂先带着绿篱回去吧,臣弟随后就进宫见皇祖母。”

我点了头,出去领了绿篱往回走。

这往回走就不像来时那么心急火燎的了,走得自然也就慢了下来。绿篱见我面色轻松,心里多少也有了点底,转头看了我几眼,问道:“娘娘,奴婢不明白,咱们既然是来求赵王的,为何开头还要那样强硬”

我答道:“这求人之中的门道可就多了,只会伏低做小可不成,得学会了软硬皆施才是高手。”

绿篱虽缓缓点着头,不过面上仍有疑惑之色。

我想了想,又笑着解释道:“今儿这事呢,其实就是上去先给赵王一棍子,先把他敲蒙了,然后再说剩下的事。”

打个比方,就好比你必须得用砖去拍一个人,你能上去和他好好商量吗

咱哥俩这样吧,我先拍你一砖,你再还我一砖,也算扯平了,都不吃亏。

放心,他一定不会让你拍的,还得骂你一句神经病

所以,也甭和他好言商量,上去先给他闷头一砖,大不了再让他还回来一砖,这样一来,你既打到了他,也没吃多少亏,他还觉得自己挺能

得皆大欢喜

待我与绿篱两个回到了兴圣宫,外面日头已是快到头顶,齐晟派来的人还在偏殿里扣着,写意见我回来,顿时大松了口气,赶紧迎了过来,叫道:“娘娘,您总算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冲着偏殿那边抬了抬下巴,问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写意忙道:“没事,开头想急来着,被奴婢给挡过去了,后来都老实了,现在已经喝了三壶茶了,刚才还问我能不能去趟茅厕呢”

我一听笑了,问道:“你怎么答的”

写意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