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败柳!第8部分阅读(1/1)

们恭喜婕妤,婕妤大喜”

白霓裳定了定神,这才点头道:“皇上呢我”

梅儿闻言,眉开眼笑地捧着衣物来到白霓裳身边轻轻笑道:“皇上早起就往乾清宫中去了,还特意嘱咐婕妤不必前往谢恩。”

说到这里,大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白霓裳裸露在薄衾外的香肩,含笑道:“小主总算有了这一天,总是老天有眼。”

被梅儿那目光一扫,白霓裳才下意识地低头望去,却赫然发觉,整个脖颈、肩头、前胸竟布满一片片殷红的吻痕,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宛若一朵朵傲然绽放的寒梅,诉说着无尽的缠绵悱恻。

避开她们那如炬的目光,白霓裳勉强若无其事地点头道:“还是先替我更衣吧,等下还要去太后和皇后那里请安。”

说毕,便要起身,却觉下身猛地一痛,脚下一软,差点向后倒去,幸好小蝶眼疾手快,一把搀住,这才没有出丑。

梅儿一边搀着她向梳妆台走去,一边不安地道:“小姐主事吧,要不要传来御医来诊脉”

白霓裳面红耳赤地支吾道:“没没事,你放心,没事。”

看白霓裳这样说,梅儿这才微微放心了一些,却还是小心地问道:“小主今日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不知穿哪件衣服为好今日大喜,不妨穿的喜气些。”

白霓裳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宜太过招人眼目为好,不觉点头道:“还是素雅些吧。”

小蝶诧异地望了我一眼,虽然明白白霓裳的心意,却还是替她拿来一件嫣红色宫缎缂丝闪金牡丹宫卦,一条藕色宫裙捧来劝道:“今日乃是小主的大喜之日,若是太素,一来有些侨情,二来也恐不祥,还是穿这两件妥当些。”

白霓裳想了想,不觉点头叹道:“难得你想的如此周全,便如此吧。”

说毕,精心梳妆了一番,带着珠儿和小婵,前往太后的慈宁宫而去。赶到慈宁宫时,时间已是不早,心中不觉有些忐忑。

通报之后,白霓裳带着梅儿和小蝶从慈宁宫角门进入,至正殿时,却惊讶地发觉殿内珠环翠绕地挤满了各宫嫔妃,放眼望去,金碧辉煌,莺莺燕燕齐聚一堂。殿中正坐上皇后陈氏正亲昵地侍立在太后身前低声地谈笑着。

听到内侍的通报,殿中众人同时沉默下来,纷纷举目向白霓裳望来。白霓裳只觉无数灼人的目光宛如一道道利剑或明或暗地激射而来。

不敢稍怠,便上前一步正要屈膝行礼,只听人群中忽然轻嗤一声,一个有些软糯的冷笑传来:“淑婕妤当真好大的架子,日上三竿才姗姗而来,果真是春宵苦短啊”

嘲讽

白霓裳心中一凛,向那冷笑传来的方向飞快地瞥了一眼,济济一堂的人群中,一名满头珠翠,衣饰华丽的年轻嫔妃正面带不屑地向她冷笑,令殿内无数道灼热的目光都齐齐向她射来。

这人正是后宫中份位较高的,沥贵妃。

白霓裳暗自冷笑一声,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上前一步,向高踞在宝座上正含笑观望的太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认真地道:“臣妾白氏姗姗来迟,实为不敬,请太后和皇后重重责罚。”

此言一出,登时又传来一阵冷冷的轻嗤,满是深深的不屑。

这时,只听太后低笑一声,指着跪在地上的白霓裳,扭头向身边的皇后道:“小孩子向来乖巧,识大体讨人喜欢,今儿个来晚了想必是事出有因”

皇后闻言忙起身行把白霓裳扶起,向太后施礼道:“母后说得对,妹妹不必自责,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想必昨晚也是没睡好。”

此言一出,殿中登时沉寂下来,无数道目光都同时向白霓裳望去,一些位分低些的嫔妃更是抱定了看好戏的心态,纷纷静观其变。敌意如寒风呼啸着刮过来。

太后慈祥地向白霓裳挥手道:“来,到本宫身边来,也算你还有些福缘,甫入宫中便能得皇帝如此关爱,总是没有辜负了本宫的一番心思。”

白霓裳急忙起身上前半步,垂首道:“太后大恩,霓裳莫不敢忘。”

皇后这时也点头道:“妹妹不必拘谨,大家一家子人,不过聚在一处热闹些,就算有些个闲言碎语不要放在心上,即便是有人说说,也不过是个好心罢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免得不能尽心服侍皇帝。”

听闻,白霓裳连连躬身施礼道:“多谢娘娘圣恩,娘娘垂训,霓裳一定谨记。”

看白霓裳说的客气,没有侍宠而骄,皇后展颜一笑,瞥了一眼立在殿内的一众嫔妃,淡淡地点头道:“本宫陪太后说说话,大家都散了吧”

殿内众人在太后面前多少都碍于宫中礼制,不敢过份放肆,未免十分地不自在,又不想巴巴地在这里看皇后的脸色,一听这话,登时纷纷上前行礼后便推出了殿外。

白霓裳见状,总算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种被所有敌人包围的感觉,着实有些不舒服。不禁正要上前行礼告辞,却听太后忽然点头道:“淑婕妤暂留一步,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昨日暹罗贡进一匹哆罗孔雀金丝纱,本宫年纪大了,穿不得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皇后那里不缺这个,其他人也都不稀罕,就赏你做个贺礼,也算本宫的一点心意吧。”

此言一出,皇后笑道:“太后都赏了,我这做姐姐的,也总是要有点心意才是。”

说到这里,从身后一名宫女的手中接过一对红玉镯,抬手塞到白霓裳手中笑道:“人生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总是该贺的。”

白霓裳正要推辞,已经走到门口的徐婕妤轻笑一声,转身来到白霓裳身边,取出一对白玉镯,笑道:“我这儿刚好也有副白玉镯子,希望姐姐不要嫌气。”

皇后闻言,脸色一变,勉强笑道:“原来徐妹妹竟同淑婕妤熟识,倒是难得。”

徐婕妤轻笑一声道:“姐姐灵心慧智,徐灵不过是稍有姿色,见白姐姐如此天人,只是心下爱慕,并无他意啊。”

皇后玉容一变,柳眉微挑,正要发怒。只听太后忽然不耐地挥手道:“都下去吧,本宫累了。”

众人见状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只好纷纷行礼之后,匆匆退出殿外,向自己宫中而去。

出了端华宫,积郁在胸中的闷气被迎面而来的一阵微风吹得为之一松,有些沉闷的心情也登时好了很多。

看到白霓裳出来,正在殿外等候的梅儿和小蝶一同迎上来笑道:“奴婢恭喜小主了。”

白霓裳含笑扫视了一眼各自乘车轿离开的其他嫔妃,微微点头笑道:“难得太后开恩,没有追究这迟到之责,反而还赏赐了一些东西。”

小蝶闻言,双目一亮,小心地陪笑道:“太后和皇后娘娘竟然如此照拂才人,可见是小主福泽深厚呢奴婢们能侍奉小主,更是三世修来的。“

白霓裳淡淡一笑,抛开刚刚的不快,向小蝶吩咐道:“先把太后赏赐的孔雀金丝纱带回宫去,顺便拿些绿豆糕回来,我们等下去看看李充媛,梅儿便陪我在后院散散,我有些气闷。”

小蝶闻言,也找不到任何纰漏,只好接过太后宫中内侍送来的孔雀金丝纱,带着两名随侍的小内侍匆匆向雨花阁而去。

看到身边的众人都渐渐散去,白霓裳带着梅儿在雨花阁后的御苑中一边缓缓地散起步来,一边思忖着余下的事情该怎样应对。又转念想到昨晚那有些恍惚的旖旎和那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心中不觉大感羞窘。

当初嫁入宰相府时,面对傅文杰,却是避而不及,如今面对皇上,到从来没有约束过自己的情感,看着后宫中一张张尽力陪笑的脸,不禁有些担心,怕是结局会让自己失望。

后宫之中那么多嫔妃又有哪个有好的结局呢即使自己是有备而来,但终是难保皇上对自己不是一时兴起,贪图美色罢了,得到手了又会不知道珍惜。

眯眼看着荣寿宫的翠瓦朱檐,金色的阳光透过树的枝叶,印在金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冷冷的光,冷的人的心亦跟着一路沉下去。

不一会儿,小蝶就带着一盒子绿豆糕归来。白霓裳不再多言,便携她们匆匆往蓉芙宫赶去。

李芫

蓉芙宫位于皇宫的东北边,离的稍远了点,白霓裳一路走的急,待进了蓉芙宫,头上已是沁出了细细的汗,进了蓉芙宫正殿往右一转,一条细细的石子路过去,就是李芫住的颐和轩了。

入宫这么久,这还是白霓裳第三次来看紫芫,颐和轩全是用木头建成,跟她的雨花阁相比,布局更是小巧精致,别有风格。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娇笑声,好象有不少人在,白霓裳向来不喜人多,即使聚在一起,只是一些谗媚的话罢了,不由颦了眉,停在了门口。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已经被里面的人给发现了,却是李芫贴身的小宫女叫欣儿的,见了白霓裳忙连声的迎上来,又高声的向里边回道:“主子,淑婕妤来了。”

只见迎面正厅的帘子呼啦一下掀起,一个小宫女已经立在了门边候着,白霓裳只得硬了头皮进了厅,里面的光线有点暗,因刚刚从大太阳底下进来,眼睛一下子难以适应,不由眯起了眼。

李芫的笑声欢喜,忙着吩咐人给白霓裳斟茶落坐,白霓裳轻揉了下眼,光线渐渐适应,抬眼看去,李芫精神却是很好的,正满面含春的歪在软塌上,边上花枝招展的围坐了四、五个丽装女子,夏燕儿和江颜儿也在。

白霓裳移步上前,恭谨有礼,“正三品婕妤见过充媛娘娘。”

李芫忙让人来扶,口里直叫,“哎呀,快扶起来,哪里来这么多礼数的,没的让我们姐妹都生分了,快起,快起。”

说着拉过白霓裳的手,不依道:“妹妹一直不来可真是想死我了。”

白霓裳含笑落了坐,欣儿奉上茶来,还尚未答话,只听江颜儿在一边冷冷道,“芫姐姐面子可真大,淑婕妤除了太后、皇后那里,可是哪里都没去过的,今儿个淑婕妤才伺了寝,却来了芫姐姐这里,可见还是芫姐姐有面子”

白霓裳心里一沉,脸上却分毫不现,只用茶盖轻推盏中茶水上浮着的叶子,并不应她。

边上的人却是听得呆了,只盯了白霓裳的脸看,见她没有言语,都像是松了口气,却又隐隐像是有点失望。

李芫笑道,“听闻妹妹身子欠佳,就连太后皇后都怜悯,不让她常去请安的,今儿个必是身子好些了,才来我的颐和轩坐坐,哪里又关面子什么事”

说着,眼神略带凛冽的扫了江颜儿一眼,边上的夏燕儿忙轻轻的一拉她的袖子,她却是身子一扭,但终究是不敢再说。

室内气氛沉闷起来,大家都默默的喝着茶,大家寒喧了几句之后也就6续告了退,白霓裳也正要跟着告辞,李芫却一把拉了白霓裳,暗使了个眼色,白霓裳只得站了,等着众人全都走了,李芫方才一笑,拉了白霓裳进内堂坐下。

“你出去守着,若是有人来,就说我睡下了,”李芫吩咐欣儿。

欣儿忙应了,掩下内堂的帘子,内堂的光线立时暗了下来。

白霓裳愣愣的看着李芫。

见白霓裳疑惑,不由笑了,“整天的都是人来人往的,烦死了,心里想见的只有姐姐,可姐姐身子不适,偏妹妹我现在被胎训给绑上了,轻易不让出门,唉,真真的闷死人了。”

说着李芫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一头乌发黑瀑似的直泻下来,“在她们面前,得模是模样是样的,只有在姐姐面前,才能随意了。”

放下簪子,她伸了个懒腰,孩子似的轻嚷,“哇,真是舒服啊。”

白霓裳一怔,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竟然有点受她情绪的感染,心情亦好了起来,伸手帮她理了理散到一边的发丝,含笑嗔道:“你啊,都是要做母妃的人了,怎么却还像个小孩子”

李芫羞了起来,“难得姐姐来了,却又笑人家。”

白霓裳正色说:“姐姐又忘了妹妹的话了,如今姐姐位分高过妹妹许多,却还叫我姐姐,若是有心人听去,怕要生事端了。”

轻抚她的小腹,“不是妹妹危言耸听,古往今来,多少宫廷女子因为争宠嫉恨,表面上姐姐妹妹的叫得亲热,背地里却咬碎银牙,想尽办法给有孕的姐妹送去落胎的红花、麝香,姐姐刚刚进宫,即荣宠有加,如今又怀了龙胎,更是风光无限,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恨着,姐姐,你可得小心啊。”

李芫收了笑意,脸色沉了下来,点头道,“多谢你提醒,我也有想过的,只是,防不胜防,如此,也只能小心了。只是在妹妹的心中,姐姐永远是姐姐。”

白霓裳拉了她的手,却不知说些什么,这种事,也只能是自己小心谨慎地防着,若真遇着了,又哪里知道能怎么样呢

李芫岔了话题:“姐姐昨晚伺了寝,想必马上就要晋位了,姐姐长得如花似玉的,得宠是肯定的,只是宫中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请姐姐自个儿也要小心些才好。”

白霓裳笑着轻拍她的手,“妹妹的心意,我记在心里啦,以后自当是加倍小心。”

李芫却正色道,“进宫时你的身份是最尊的,这宫里头多的是拜高踩低的家伙,好在现在姐姐也伺了寝了。”

阳光透过窗上挂的雕花竹帘子细细的映在她的脸上,透着几许不真实,长发垂在肩头,间或随了身子动一下,一身浅青的纱衣,水白的裙子,逶迤在桐砖上,沉静如水。

白霓裳愣愣的看着她,心底却掀起丈高的浪,进宫俩月,自己虽然与她相厚,但到底没有往深里说过什么,今日她荣宠如此,却完全不似平常女子那样争宠夺爱,一心挂念着自己,怎不叫人心内感慨。

抓紧了她的手,白霓裳清浅一笑,“在后宫这个满了事非的地方,还能遇到像妹妹一样贴心的伴儿,实在了霓裳的幸运”

李芜正想接着再说什么,外堂的帘子呼哧一响,欣儿轻轻的进到内堂门口回禀,“娘娘,淑小主带了豆糕来,小蝶姑娘刚刚在小厨房里盯着热了,娘娘这会子可想要尝尝”

李芫佯嗔的看着我,“还是姐姐对芫儿最好,知道我味口不好,给我带了糕点来”

白霓裳笑了笑,取了根普通的金簪,帮她将头发挽起,“不过是些普通的吃食,我宫里娟儿家乡的口味,早上我尝了一口,很是好,就不知道姐姐喜欢不。”

她看了看门口绣着十字如意的帘子,隐隐看见欣儿垂着头,等着她的话,不由摇了摇头,终是不肯叫白霓裳妹妹,只说,“既是你有心,我又怎能辜负了”

白霓裳知道她的心思,也就不再说什么,扶了她的手,搀了她起身,欣儿听得动静,忙进来扶了她,依旧到外间的贵妃塌上歪着,一面吩咐了小宫女儿端进豆糕来。

却是梅儿亲手端着进来的,豆糕乃是娟儿进宫前他娘教的,本是寻常老百姓家的食物,绿豆粉里加了米粉就好,可娟儿做得更是精细,他又掺了菱角粉,梅花蕊,将栀子花揉成汁来和,再用松枝来慢慢的蒸,极是细致。

豆糕刚刚端进来,就有一股清怡的香蔓延开来,李芫立时来了兴致,轻轻拈了一块,却是入口既化的。

连着吃了好几块,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笑了道,“这些天不知道怎么就是腻腻的不想吃东西。”

“害喜的人都是这样的,”小蝶笑着接口,又细看看李芫的神气,“只怕娘娘肚子里的会是个小皇子呢”

李芫红了脸儿,推了推白霓裳,“瞧瞧你的人,可真是会说话。”

见李芫吃得开心,白霓裳理理腰带上的流苏穗子,站了起来,“姐姐你好好养着吧,日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闻言,李芫也不好再留她,小蝶却突然将装糕的盘子捧过来,“小主一早出来到现在,该饿了,外面又是大太阳的,只怕要头晕,先吃块糕垫垫。”

说着,趁人不备时,冲白霓裳挤了挤眼。

白霓裳心中不解,但想着她平日的行事,这必是有深意的,就依了她,拈了块糕吃了,假装嗔道,“这丫头,就带了这几块糕,又自己吃了,也不怕人笑话。”

李芫咯咯的笑,坚持要亲自送她,白霓裳拦了,让欣儿替她送了出来。

外面日头正烈,白霓裳略有些受不住,梅儿早传了轿来,见白霓裳眯了眼,忙扶她上了轿,抬轿的太监吆喝一声,一路的往雨花阁而去。

白霓裳眯着眼靠在轿里的软垫上,想着李芫刚刚的话,心里暗暗的酸了起来。

晕沉沉的正想着,轿子一停,梅儿轻扣轿门,“小主,到了。”

强压了心神,扶着梅的手下了轿,娟儿早迎了过来,白霓裳笑着径自进了内堂,梅儿已经贴心地捧了水进来,服侍着白霓裳梳洗了,又换了衣裳。

晋位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正午时分,白霓裳只觉得懒懒的不想动,简单的用了几块点心,就到卧塌上歪着,屋里点上了安息香,这味道果真不能跟精油相比,但这香味到是袅绕悠燃,渐渐昏沉,半寐半醒。

午后天气稍有闷热,白霓裳半梦半醒的辗转反侧,渐渐的睡得沉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模糊只听得外面有人说话,絮絮叨叨却又很急切的样子。朦胧中用心去听,那声音却又停住,白霓裳昏昏的翻了个身,又沉沉欲睡。

好半晌,眼看时间不早,梅儿才笑嘻嘻地端着一碟鸡丝春卷喜气洋洋地来到殿中,还没有把春卷交给白霓裳,便惊喜地快步冲到白霓裳身前,笑道:“小主大喜,奴婢刚刚遇到传旨的小粽子公公,说是皇上口谕,封小主为充媛娘娘,奴婢先恭喜娘娘,娘娘大喜”

白霓裳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虽然皇帝如此晋封,未免有些太招人耳目了但终是要晋位的,更何况如今自己已是正三品婕妤,也只能是这是这要晋位啦。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自己苦心想要维护的安静日子是要到头啦。

思忖之间,只听外殿果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淑婕妤,跪接圣旨”

白霓裳携领众人匆匆赶到殿外,迎面便看到小粽子正手捧黄绢,步步向她走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好似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白霓裳连忙跪在地上,应道:“臣妾接皇帝圣旨”

小粽子看了看白霓裳,急忙朗声道:“淑婕妤白氏,举止娴雅,品德恭谦,实为后宫之楷模,虽入宫仅仅数日,却以其高洁之品行堪为后宫之表率,今特旨晋封其为正二品充媛,望日后能恭谨贤淑,表率后宫。钦此”

话音未落,便听早已侍立在一边,雨花客中的上下十几人,同时跪在地上高呼道:“恭喜充媛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白霓裳定了定心神,只是庄重地高举双手,郑重地道:“白霓裳接旨,吾皇万岁”

小粽子双眼定定地望着白霓裳,上前一步,一边将手中的黄绢郑重地交给她,一边低声道:“娘娘不用担心,一切自有皇上”

白霓裳点点,越过小粽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身后的那个人。那名太监马上识趣地走上前来,一脸媚笑着恭身行礼禀道:“给淑娘娘请安啦,奴才是敬事房的常公公,奉皇上旨意特来送端午的例赏。”

白霓裳一皱眉,一个例赏,怎么会要堂堂一个敬事房的总管亲自来送看样子又是井弈吩咐的啦。白霓裳微笑着点头,他向着身后一摆手,进来俩个手捧托盘的小太监,托盘上黄绫盖着,不知道是什么

常公公手指那俩个托盘,语带讨好的回禀道,“马上就是端午了,这份是宫里的例赏,这另外一盘,是皇上特意赐给淑娘娘的”

白霓裳浅然一笑,这厮是肯定因为皇上对自己另眼相看,因此,方才如此殷勤。于是便道:“烦劳常公公了。”

说完又命小蝶送上两锭银子,两位公公一人一锭,常公公笑得眼儿眯,假意推脱了几番,就收下了,口里更是阿谀不止,白霓裳冷冷地看着一切,也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

小粽子和常公公一走,白霓裳且退了众人,正准备走进内室,却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从大殿外大步而来,白霓裳举目望去时,迎面便看到井弈身穿天青色金地绣龙袍,头戴折翅起梁金纱冠,脚蹬粉底朝靴。兴冲冲地快步而来。

白霓裳一时不防,正要行礼,井弈已经一把将她揽在怀中,低声道:“霓裳,今日政事少些,朕总算能早些来看你了。”

白霓裳还没有开口,井弈的热吻便如雨一般地落了下来。白霓裳不觉轻笑道:“皇上,先进花阁里面去吧。”

井弈却满不在乎地揽着白霓裳的腰,轻轻地在她耳边道:“朕就是要他们知道,你是朕最爱的人”

听到最爱两字,白霓裳忍不住又是一愣,感动地凝视他,三千宠爱及一身谈何容易呀。想了想还是说出口:“皇上天恩,在端午的例赏外,对臣妾更加恩赐,臣妾铭感五内,感激不尽。”

井弈笑了笑,宠溺地看着怀中的人,手不自觉地玩弄着胸前的长发。

白霓裳却低下头,盈然拜倒,行三拜九磕之礼,他见她如此阵势,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眯眼看着白霓裳。

白霓裳却不起身,转身拿了桌上的托盘,向前膝行一步,道,“只是臣妾无功无德,万不敢受这额外之隆恩,因此,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恩准臣妾将这盘恩赏退回。”

说完,双手高举起托盘,垂头等待着。

殿里响起几声吸气声,立时又归于寂静,半晌,井弈立时走上前来一把扯住白霓裳的袖子,攥她起来,薄怒道:“难道朕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分享好的东西都不可以吗”

白霓裳将那托盘放在面前,拜身道,“皇上的恩赐原不该辞,只是,臣妾新进宫闱,若圣宠太过,只怕,会冷了其她姐妹的心,还请皇上三思。”

井弈不敢相信地看着白霓裳,良久他终于开口,冷冷中带了嘲讽:“你们平日挖空了心思,不就是想着能得朕多看一眼,多宠一分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倒惶恐起来了”

白霓裳心里明白不能太过,于是媚然一笑道:“皇上并不是臣妾一个人的皇上,臣妾纵然期望皇上多有怜惜,亦不敢违了宫里的规矩,请皇上怜悯臣妾的这一片心。”

井弈的脸色稍平静了一些,眼神定定,目光若黑色水银般深邃无底,竟然似看透进她的心底,忽的,他伸手拉起白霓裳的手,道:“朕明白你想的什么”

白霓裳心里突的一跳,直如一只小兔儿要窜出心口般,顿时心虚起来,手心里不由腻腻的起了汗意。

他的笑意里更是带了一分了然,又道,“别怕,有朕呢”

他的笑温暖如三月春风,却有几分凉意顺着脊背爬上她的心头,他,竟然真能看透自己的内心么

如此,就太可怕了,她在他的面前,竟然是无所遁形

“霓裳。”他这样叫她,声音亲切随和如潺潺流水,再自然不过。

“啊”突然被他这样唤着还真有些不习惯,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样愣愣地盯着他。

井弈微笑着抚了抚白霓裳的头发道:“你的名字很好,霓裳今晚朕就不走了,留在这里”

霓裳微笑着点点头,问道:“不知皇上喜好怎样的口味,我也好尽心准备。”

井弈闻言四下打量了一眼殿内的陈设,笑道:“晚膳有尚膳他们打理,不过只是在这里摆膳罢了,你无需紧张,更无需亲自操办。”

白霓裳闻言抛开心底的不快,微微笑道:“话虽如此,但是皇上难得来臣妾这里用膳,臣妾怎能不略尽一点地主之谊,更何况,皇上乃是臣妾的夫君呢皇上都要和我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能道臣妾就不可以吗”

井弈望着白霓裳好半晌才轻笑道:“既是如此,便随你吧”

白霓裳闻言淡淡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笑道:“皇上难道不想尝尝霓裳的手艺”

井弈大概是被白霓裳那少有的俏皮模样逗得,兴致大增,不觉一把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耳珠,轻轻笑道:“霓裳快去快回,朕今晚可是要饱餐秀色啊”

白霓裳被他吻的脸上一热,勉强挣开他那有力的臂膀,轻轻笑道:“皇上稍后,臣妾去去就来。”

说毕,叫了梅儿向小厨房赶去,这时离晚膳还有半个时辰,若是复杂的菜肴那是绝对没有时间了。不过这些小菜都是她以前在穿越前跟母亲学的,是最简单最省力方法烧的

想到这里,暗自冷笑一声,带着丫头们,来到小厨房中,命梅儿打下手,命小蝶照看外间的状况,不要让什么野猫、野狗的闯进来。

待她精心地准备好一切,已是酉初时分,金色的余辉洒满了宣明宫大大小小的宫殿,将殿顶上那鎏金的走兽映照得一片金光闪闪,天地之间似乎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中,令这本就璀璨华丽的宫廷,愈发地迷人起来。

回到殿中,便遥遥地望见井弈正站在西殿的花架隔断前,正出神地翻阅着她摆在条案上的几卷长门赋。听到白霓裳的脚步声这才举目向她望来,看到她缓缓走进殿中,不觉放下书卷,点头笑道:“你竟喜欢司马相如的的诗词,没相到朕的爱妃还是一个才女。”

说毕,指着窗外的暮色,笑道:“朕倒是极爱稼轩之词的豪放最喜那句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白霓裳听罢不觉点头笑道:“稼轩词虽激昂,却奈何,没有遇到英君明主,可叹空有满腹才华只能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这时,只听井弈身边贴身内侍进来禀奏道:“皇上,娘娘,晚膳已经备好,请皇上用膳。”

井弈闻言笑道:“正好,朕刚觉有些饿了,霓裳陪朕一起用膳吧”说毕,拉着白霓裳的手便向外殿走去。

来到外殿,才发觉偌大的正厅中,御膳已经摆好,放眼望去,粗略数数,竟才只有十余种,小蝶和梅儿不禁有些担心地看着这还是白霓裳反复吩咐的简单御膳。安照常理最误码也要共五十六味菜式,摆满了三张合在一起的餐桌才行哇。

这时,尚膳承令上前躬身道:“皇上,晚膳已经备好,共十二味菜式,分别是:八仙鸭子一品,口蘑鸭子一品,薰鸡丝一品,燕窝鸡丝一品,八宝野鸡丁一品,炒蟹肉一品,海参溜脊髓一品”

说到这里,井弈便忍不住笑道:“还是霓裳懂朕心意呀。”

白霓裳闻言笑道:“尚膳大人的心意,陛下该体谅些,宫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也是难为的。臣妾也只是偷了下懒而已。”

说到这里,尚膳承令忙上前讨好地道:“奴婢原是用心服侍的,绝不敢怠慢,只是却比不过娘娘。”

井弈闻言,一边在主位上坐下,一边点头笑道:“难得爱妃巧手做菜肴,朕倒要仔细尝尝才是”

井弈急忙小心地尝了一口面前的八仙鸭子,果然发觉口味鲜美异常,不觉大声道:“不错好菜好菜同样的素材却是别样的清爽入口呀。”

白霓裳闻言笑道:“因小厨房中只有这等寻常蔬菜,只好勉强做来,博皇上一尝。”

井弈连连赞道:“想不到霓裳还有如此绝技,果然令人叹服”

白霓裳不禁笑道:“不过是区区小技,何用皇上如此谬赞。”

井弈闻言,轻轻将她揽在怀中,点头叹道:“朕的宫中竟还从未见过如霓裳一般,灵心慧智之人,能得你伴在身边,也算是上天对朕的一点小小的补偿了。”

恶讯

寅时不到,白霓裳便悄悄地挣扎起身了,尽量不惊醒身边的皇上。轻手轻脚地披衣下地,来到外殿,殿中空无一人,值夜的小内侍正在迷迷糊糊地打着盹,白霓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借着昏暗的烛光,在镜中照了照胸前缠绵悱恻时落下的吻痕,心中倘满了深深爱意。

望着熟睡的井弈,白霓裳尽情地打量着那张英俊异常的面孔,想到当初仅仅只是匆匆一瞥,却已埋下如今的姻缘,便觉浑身都充满了说不出的暖意。

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地悬在苍穹之上,清冷的月光丝毫没有因为天色即将放亮而有半分褪色。白霓裳黯然低叹一声,正要去吩咐殿外的内侍备好井弈洗漱之物,只听,床榻一阵微响,回头望去时,井弈竟然早已坐起身来,正呆呆地望着她。

看他赤裸着上身,白霓裳急忙上前去准备服侍他更衣,却不防,竟被他猛地一把扯在怀中,低低地道:“霓裳,不要害怕,朕绝对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陈阿娇的。”

此言一出,白霓裳惊得脚下一软,差点瘫在他那宽厚的胸膛上。她勉强定了定神,才挣扎着低声道:“皇上怎么突然提到陈阿娇了呢霓裳还要服侍陛下早朝呢”

井弈却依旧死死地揽着她的腰,不肯松手。好半晌才低低地道:“霓裳,别怕你的担心朕都知道,当初朕也是因为有所顾及所以才会对你异常冷淡。长门赋上所写的悲剧,绝不会发生在我们之间的。”

白霓裳摇了摇昏沉沉的头,挣扎着低呼道:“皇上,臣妾只是无聊”

话音未落,一连串热辣辣的激吻便如雨一般落在脸上、身上。只将她那本就模糊的神智弄得愈发地迷醉起来。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殿外的内侍已经走动起来,宫女们低声地交谈声隐隐地传来,他们开始准备着服侍皇帝更衣了。

用不了片刻,守侯在外殿的内侍们就要进来,催促皇帝起驾了,为了避免被人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又传出一些事非来,白霓裳勉强挣扎道:“皇上皇上时候不早了”

那近乎狂热的激吻终于渐渐停止,周围死一般寂静,耳边只有井弈那粗重的喘息声。我忐忑不安地仰首望去,却正好与那似乎要喷出火来的双目相遇,只听他那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低吼道:“朕真想永远抱着你,再也不用去打理那些烦人的朝政。”

“皇上的身上寄予了天下苍生的希望,皇上万万不可再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不然霓裳真的是罪大恶及啦。”

思忖之间,白霓裳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听井弈紧紧地将我搂在怀中,低声道:“宫中的形势朕比你明白,身为帝王也有无奈的时候,朕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的,让你是我井弈今生唯一的妻子我们一起忍耐一段时日吧”

听着那男性特有的低沉的宣誓,泪水渐渐模糊了白霓裳的双眼,苍天啊,想不到有生之年,竟会得到如此世间难得的真爱,竟然还是穿越在之后,发生在自己和帝王之间的爱情

白霓裳低下头,哽咽道:“皇上让臣妾受宠若惊了。”

井弈含笑抱着怀中的美人,各自想着心中的事。

白霓裳几乎都是在恍恍惚惚之中,竟然没有一丝察觉。直到偌大的西殿重新恢复平静之后,梅儿前来服侍她起身的时候,白霓裳才回过神来。环目四顾,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心底深处却是一种说不出复杂难言。

看到圣驾离开,梅儿和小蝶同时进来服侍白霓裳梳洗,看到她已经起身,两人都惊讶地向她望来,却不忘跪在地上,同时笑道:“奴婢们恭喜充媛了”

白霓裳按捺下心中的惊恐,勉强笑道:“都起来吧,等下随我前往太后宫中请安。”

梅儿灵巧地走到花梨拔步床东面的花梨大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套藕合色宫缎长褂,一条深紫色真丝长裙,笑道:“娘娘是穿这身,还是穿昨天刚送来的那套妃红色的”

白霓裳点头道:“就用那套藕合色的吧。”

小蝶上前问道:“奴婢替娘娘绾发,却不知要绾什么花样”

白霓裳想了想,笑道:“就挽个斜坠髻吧,不必太过华丽。”

小蝶答应一声,便开始动手替她上妆,穿戴整齐时,天色才开始放亮,见时辰还早,白霓裳便命小蝶去小厨房弄些点心来垫垫肚子。

猛然门咯哒一响,三个太监走了进来,为首的肥头大耳,神情倨傲,见了白霓裳也不行礼,只站在门口问,“你们这里叫小蝶的是哪个”

白霓裳不觉颦了眉,这是哪宫的奴才如此无礼

小路子却是猛吃一惊的样子,慌忙的上前作揖,“原来是纪公公,大热天的公公辛苦,快屋里坐了歇歇喝杯茶。”

那纪公公却并不领情,喝道,“少罗嗦,快叫小蝶这奴才出来,br >免费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