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第42部分阅读(1/1)

古灵精怪,听到我答应,李佑欢快地翻着书页怎么也读不进内容,我无奈摇摇头,吩咐青儿和奶娘看好李佑,自行带着一两个宫女往尚食局走。

出了德庆宫,在尚食局的半途中遇到急步而来的弘智。弘智看了看我走的宫道方向问:“姐姐要去哪”我心中想着李佑淘气模样,笑说:“佑儿的身体才见好转就嚷着要吃我做的桂花糕,我正打算往尚食局去。”

弘智急色中一惊,拉我至一旁低声:“尚食局你还是别去了。我才从尚食局回来,正打算告诉你呢。”他探了探周旁,确定无人来往继与我说,“我看到欣然殿的宫女偷偷摸摸跑进尚舍局,在一壶汤里下药,那壶汤就排在燕昭仪的单子下。”

我大惊,道:“那你怎么出来了,你为什么不拆穿她”

弘智紧紧拉着我,像是怕我即刻跑去那尚食局,他恼火咬了咬牙,急急说:“不瞒姐姐说,那欣然殿的宫女是我的相好,她见着我便要与我聚聚,我也不好打草惊蛇。这不才摆脱出来就遇见姐姐你了。”

我推开他就要走:“那还赶紧去尚食局”

他又拉回我,着急道:“姐姐,你别忘了那是欣然殿的人,到时候你与韦昭容又该起争执了,皇上对你定要不满。我有一计,我去尚食局拦下药汤,你去欣然殿稳住韦昭容,不要让她察觉。这样,她的计划失败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来了。”

我想了想,点头:“就依你。”

我与他再次分道,我转向欣然殿,而弘智则再赶向尚食局。我赶步来到欣然殿,韦尼子正值禁步时候,抬了座椅在欣然殿前院的大树下乘凉吹风。她见了我来,眼角不悦,起身向我醒来礼。我扫了扫她周围,除了她身下的一张椅子,似乎还不想给我端坐,于是我温婉含笑:“本宫闲来无事,想找各宫姐妹说说话,走到这便觉得有些累了,韦昭容不介意本宫在你这歇歇吧。”

韦尼子使了眼色让宫女端椅子来,嘴上却是不客气道:“德妃娘娘有何贵干便直说吧,你知道臣妾从来都不拐弯抹角的。”

她早已与我扯破脸皮,她也不怕这私底下的冒犯。我沉下神色,不与她说话,只在她对面坐着。夏日快要走了,秋日就要来了,枝头的叶渐黄了飘落,落了数瓣之后我与她之间仍是冷场相对,正揣摩要说什么时,青儿忽然从外面冲进来。她急急向韦昭容行了礼后俯在我耳边轻说,“碧霄殿出事,燕昭仪忽然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

燕璟雯还是喝了那壶药汤我愤然起身,直瞪瞪看着一脸茫然的韦尼子。既然此事还是依她发生,我也不必再假装什么,此时此刻心虚的怕是她了

我起身,嘴角讽笑,直瞪瞪着她:“韦昭容不是问本宫来做什么吗本宫是告诉你:韦昭容,不要再挑起本宫的底线”

韦尼子撇嘴不屑:“莫名其妙。”

我恨她一面无事之态,愤愤道:“此时碧霄殿乱作一团,而之前有人亲眼看见你殿上的人在给燕昭仪的汤中下药”

听此,韦尼子大惊而起:“德妃,你不要对我有偏见就什么都赖上我罢莫非你也想尝尝这诬陷之罪我殿上的人今日可还没出过殿,德妃能否找说此话的人来与这些宫人对峙,谁在说谎一看便知”

韦尼子头一次用惊愤的眼睛看我,这一切似乎也在她料想之外。她的言行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一时间我是对不出话来,而她顿时从我神色中悟到了什么,低低笑了嘲讽道:“依臣妾看,德妃娘娘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此人借你之手除掉我,再反过来除掉你,她便真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你不是一向都谨言慎行么,这会儿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一言之说。”

这是弘智告诉我的,我根本就没有怀疑就依了他的话。倘若韦尼子真的是无辜的,我一时冲动错杀了她,李世民定会勃然大怒而治我。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利益最大的人便是幕后主导者,可这对弘智有何好处再想想,我单单只凭弘智的一席话确实冲动,不过此事关乎燕璟雯和她肚中皇儿,我又怎么安的下心来。

我浑然转身,大步离去。此时也想尽快赶到碧霄殿,燕璟雯肚中还有孩子,这吐血是最最要不得的青儿紧紧跟在我身后,有时对上我的眼似有话说却又咽了下去,我看的不舒服直言问她何事,她止住我的急步,有些担心:“的确,奴婢还有一事。”

被她拦着,我心中更是如火般烧:“有话尽管说。”

“娘娘且仔细琢磨。”青儿沉了沉话头,开始说,“娘娘让奴婢照顾五皇子,五皇子等着桂花糕不来,就吵着要奴婢去尚食局瞧瞧。奴婢去尚事局的途中看见莫直长跟在尚食局宫人后面也不知干嘛,后来尚食局进了碧霄殿,再之后燕昭仪就出事了,可莫直长竟淡然离开了。”

“青儿,咱们不去碧霄殿了。”我摇摇头,转回德庆宫。

当韦尼子向我讽笑的时候我便觉得这其中另有密谋,若真是她做的,她定不会这幅淡然模样,而且我在她眼里根本看不见有任何掩藏。青儿是我的心腹,她看见弘智在尚食局下药,而我在此刻似乎明白起弘智的用心良苦了,我又怎么有脸去见正在痛苦中的燕璟雯。

刚回到宫中,宫人来报说弘智求见,我微微作想,然点头。弘智匆匆步入,还未站稳脚跟便说:“姐姐,我到尚食局的时候东西已经被端走了,所以”

我抬起眼梢,捏着绣帕去拭他的额头:“如此你这么短时间一来一回定是累坏了。咦,怎么都不出汗”

弘智笑了笑,说:“天气渐凉了,自是不容易出汗。”

我收回手,缓缓摇头,一直寻着他面上变动的每一刻神情,希望探出别些思绪:“你是从碧霄殿赶来还是只从尚食局出来弘智,我看的出韦昭容没有做你所说之事,我也知道你在撒谎。”

弘智恼然闭了闭眼:“姐姐,你别胡乱揣测了。”

我呵呵一笑,缓缓道:“你故意让我和韦昭容争辩,故意引开我是怕被我发现,自己却暗中护送药汤进碧霄殿。好,好一个调虎离山。弘智,我如此相信你,而你我不明白,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的面孔轻轻放沉,我看着他心中绞痛,竟真的是他做的沉沉对视了许久,他咬着牙低低道:“因为这那女人肚里怀的不是李家人的种”

我一怔,沉声怒:“此等胡话,其实可乱说的”

他坚持道:“姐姐,我看到燕昭仪和秦将军幽会,那肚里的孩子不得不怀疑啊倘若我将此事告发,损失最大的还是皇上,所以”

“不会的”我打断他的话,心痛道:“所以你就亲自动手杀那未出世的孩子弘智,你的心何时变得这么狠。倘若燕昭仪和秦将军之事误会,那你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罪啊”

他撇过头:“此事已败,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我更是来气,拍桌大怒:“你简直就是放肆”

“那你简直就是自欺欺人他心里从来都没有你,你还这么护着他”他压着怒气,靠近我,“我知道你的秘密,姐姐”

第153章 来日长二

弘智放肆地笑着:“我都敢夜探皇城,还怕你这德庆宫么”

我惊讶摇摇头,指着他的手微微颤抖:“弘智,你简直,简直”手掌一挥,此时我已怒不可遏,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的面颊泛红,我的手心更是疼了火辣,胸口忽然莫名涌上一股委屈直冲眼帘,忍不住捂脸呜咽。

弘智捂着脸呆呆站在那,被我突如其来的眼泪惊愣。不会儿,他轻轻一叹,搂我进怀,拍着我背抱歉:“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说到你的痛楚,我我只是看不惯你总为他人受屈。儿时你疼我,此时我又何尝不疼你呢。往后我都不擅自行动了,有什么事我定会向你询问意见。这样可好”

我哽咽抬头,摸着他那面被我打红的脸心疼:“弘智,我宫闱一入深四海,但你实质上还是自由之身,我不希望你搅进宫廷纷争,因为这是场没有止尽的战争,只要有欲望,就不可能停止。现下燕昭仪生死未卜,腹中孩儿更是不明结果。弘智,你还是向皇上认罪去吧。”

他一听,惊怒道:“我何罪之有,姐姐是要我去告发燕昭仪和秦将军的事吗”

我摇头:“单凭你一人之言,皇上是不会轻易相信的。韦昭容那处已有察觉,是不会再中你的圈套,你还是早些去认错,兴许我还能求皇上免你一死。”

“单凭我一人之言又如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倘若那真是杂种,姐姐你岂不是助乱了皇室血脉你只有我和佑儿两个亲人了,姐姐当真要我去送死吗”我微愣,思绪混乱起来,弘智沉下语气,按住我的肩头轻轻道,“姐姐放心,此事不会纠缠太久,我们都将平安。”

我闻言大惊:“你打算做什么”

他的目光渐变渐冷,竟然威胁我说:“姐姐要么抓我去皇上面前,要么就坐等事结。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之事定都问你抉择”

我退开步,直视他眼中的坚决。他与我对视了半晌,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弘智告走后,我坐在窗前想了许久。原本只李佑一人让我最担心,现在又加了弘智,弘智今日这番话无疑在我心头加了块石头。我处于两难,久久下不定决心,我不忍心告发他,他是我唯一的弟弟,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去死。可是他若不认罪,宫里就又多了一个无辜的替罪羔羊。我心惭愧,更是不知所措。百转柔肠,终是不得解脱。

窗头的太阳还没全部落下,我退下殿中的人,沉沉闭了眼。以前我喜欢有宫人守殿,如今却越来越不习惯被人看着睡觉,反而觉得一个人沉浸在黑夜中也是不错,没人看得见你究竟想什么,你究竟要什么。

第二日,宫里传开消息,尚药局侍御医及时赶到碧霄殿,经过一夜诊治守候,终是挽住燕璟雯一命,腹中孩儿也保了回来。我坐在德庆宫听青儿说这个消息时,我又喜又悲。喜的是燕璟雯还那未出世的孩子无事,悲的是自己,是弘智,是昨日那不知真假的话。我害怕出德庆宫,我怕众人看我的眼睛,即使再过平常,但只一眼就够让我心颤。我知道这是因为亏心事,我无意中助了弘智,又在有心中包庇了他,我害怕有人看穿,我怕被人看到我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

随着碧霄殿度过难关的消息,紧接而来的便是彻查在汤中下药之人。查办此事的官员在宫中紧张奔波两日后终于消失了脚步,这日周公公跑来告诉,说李世民命四妃立即到两仪殿。我心想是碧霄殿一事,就匆匆往两仪殿赶。

刚到门口,韦珪和杨妃也正巧到了,韦贵妃满是担忧,一双柔水的眼似就要急出泪来。等进了两仪殿,我看见韦尼子颤颤站在一旁,她看到韦珪立马投来不安的目光,此时李世民正坐在上头,韦珪不好上前与她问什么,只好站在另一旁暗暗揪着帕子。

这时,长孙皇后从外进来,上前向李世民呈上一卷折子。李世民展开细细看了,然后交给周公公,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下面的人,一句句道:“碧霄殿燕昭仪中毒案中,汤中异药为洋金花。同时,尚食局拾到欣然殿宫女腰牌一块,腰牌上同挂着残留洋金花粉的布袋。经大理寺审查,此腰牌宫女承认奉欣然殿韦昭容之命下毒药杀燕昭仪。”

万万没有想到此事还是铺天盖地没有挽回的扑了过来,韦尼子吓白了脸,一下子扑在地上跪着:“皇上,这不是臣妾干的,你信我”她慌忙望了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我身上伸手指向我,“是德妃干的,昨天她来欣然殿,那头燕昭仪一中毒她就跳起来说是臣妾下的毒。若不是她早有预谋,又怎么会直接肯定说是臣妾干的不然,不然你让她说说,问她有什么证据,问她是谁人告诉的”

我平静地听完她这一席话,从容站出身向上面微一低头:“臣妾昨日只在后苑散散,并未前往欣然殿。”

“胡说,你明明就来了那些都是你事先安排好陷害我的”韦尼子嘶吼起来,眼眶含着怒水。我冷冷一笑,撇下眼看着地上的她说:“仅凭你或者欣然殿宫女一言就说我去欣然殿陷害你我明明是在后院散心,你拿何证据说我到过欣然殿再者,我为何要陷害你仅仅是因为你与我不和吗既是皇上赐我四妃中的德妃,就是对我的认可,我岂有如此鸡心你是怀疑皇上的私心吗”“臣妾所言太急,没有把握好度数,还请皇上和皇后、贵妃原谅。”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无事,本宫知你的性子容不得他人诬陷,你这番话也不是胡话。”然后转向韦尼子,肃然道,“韦昭容,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可有证据只要你能拿出来,皇上定会再审的。”

韦尼子沉声想了许久,从不安渐落到凄凉:“我我没有。”

韦珪一下子站出来与韦尼子跪在一同,淌着两行伤泪说:“皇上,是臣妾管教不严才出这样的事,还请皇上看在韦氏家族对朝廷尽功尽力的份上,饶她一死”

李世民静静看着两人,最终闭了闭眼,道:“暂且先退下,朕与皇后商量后再决定。朕希望你们看清后宫之心,莫要放肆你们身边的人,助皇后管理好后宫,下面的人闹得再厉害也不可闹到上头来,听明白了吗”

长孙皇后缓步上前坐在李世民身边,我和其他人一同福身拜退,各回各宫。李世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要后宫有女子,争斗就不会间断。即使不能制止,也要预防。今日韦尼子若被严惩,以一警百,再加四妃严管,后宫也许就会平静好长一阵子。

月升之时,李世民竟是破天荒地来了德庆宫。殿上的宫人顿时忙成一团,许久未服侍李世民竟是让他们这般散漫,使得现在惊乱,看来我的确该从李世民之言,好好管理身边的人。

在一系列端茶送水之后,李世民令宫人都退下,一下下扣着檀木桌子久久不语。我始终低着脑袋,眼角却是注意他的,当他要开口说话时,我立马抢在他前面开口:“臣妾知道皇上要问什么。臣妾虽然与燕昭仪暮昭媛姐妹情断,但也绝不会因一己私欲害她们其中任何一人,而这一箭双雕之计,也不是臣妾做的。”

李世民轻轻闭了眼,片刻之后微带叹息说:“韦贵妃又跑来在两仪殿跪了半日向朕求情,朕念于韦氏家族有功朝廷,免韦尼子死罪,除去韦昭容头衔,打入掖庭宫。”他看向我,不再是好几日时的愤怒,而是在无比认真中带着许些无奈,他缓缓说:“这宫闱的尔虞我诈,朕岂会不明白。朕希望此事你能引以为戒,步步小心。韦尼子有她家族保着,可你朕实在担心地很。”

我微一沉吟,嘴角苦涩:“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皇上一直相护。”

李世民走进我,轻轻摇了我的肩:“那你是在怨什么”

我转下头,微带叹息:“哪一个女子心甘情愿看着自己的丈夫陪在别人身边,哪一个又愿意让别人占在心系之人心中。”我抬起头,淡淡笑着,“臣妾要休息了,皇上是不是该”

“今夜还请你收留。”他打断我的话,自行脱去外袍坐在榻沿上,嘴角竟有些笑意,“我留下来你会想得更清楚些,我若走了,你又该胡想,那么我先前说的岂不都作废了。快些过来歇息吧,我也累了,想抱着你睡。”

我呆呆看着烛光闪烁下他幻然的影子,微怔之后应下。

李世民搂着我呼吸沉稳,睡得很沉。我贴在他怀里,曾经让我心动熟悉的麝香已经变成了龙延香。我回想当初第一眼见他,是在我入宫的那天,那个时候他似乎很排斥我,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他若将我当成画上之人,为何又要那样待我,而最后还是深深给我许下了诺言。或许,伤他最深之人就是他最爱之人,而他想恨却终究还是爱了。

而我,不过一袭影子罢了。

第154章 来日长三

第二日,天边才吐出一丝亮光,李世民便起来了。我睡得并不沉,他动身子的时候我就醒了,于是再也睡不着,也一同起了身。李世民正在穿靴袜,他回头笑:“天还早。”

我微微含笑,穿上云鞋,端拎起他的黄袍为他着衣:“皇上政务繁忙,每日这时候就要上早朝,臣妾在宫里无所事事,可不能犯懒了。”

李世民轻轻搂住为他系衣带的我,轻声道:“近日你的面色一直不好,还得休息够了才好啊。”

我点头,对上他温和的眼眸:“谢皇上关心,臣妾受教了。”

门外的宫里听到里面有的动静,出声后推门而入,端着早朝服和洗漱盆子站成一排。李世民穿整好衣袍洗漱完,候在门口的周公公声调子一起,跟着李世民往太极殿去。

李世民前脚刚走,青儿就乐滋滋的端着盆子侍我洗漱。而后她为我绾发,说新学了别致的发髻,要给我试试。这么久以来,李世民终于在我殿上过了一夜,她自是替我高兴的,可我看着铜镜中面色憔悴的脸,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我只凭着这张与那个她相像面容,才得了李世民的喜爱和关怀。他再宠爱自己,也不过是帝王而已。所有的甜言蜜语,所有的温柔旖旎,每一个曾承恩的女子都享受过。而自己,却在看到那幅画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独于后宫群芳,以为在他心里是特别存在的。而如今他再护我又如何,这一切原本都不属于我,从来不属于。

他给我誓言说因为爱我,他陪着别的女子说是因为护我,这明明多么像谎言,可却是切切实实的。昨日之话中他告诉我:宫里的尔虞我诈太过凶险,被宠爱的女人往往是众人妒恨的对象,而他可以凭借这个宠爱别的女人,以此转走有心之人对我的妒恨。而我也是时候要学起狠心,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惧而远之,护住自己,稳住地位,以能一人得势,周人得安。我曾经有多厌恶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多痛恨心狠手辣之人,而如今,我也终变成这样的人了,这个决定在我心中徘徊许久,今日终于敲下定章。

从前,我的生死由别人持掌;从今,别人的生死由本宫做主。

尚食局送来早膳之后,尚药局也送来李佑的药。青儿从李佑那边回来说,李佑吃药吃怕了,奶娘怎么哄也不吃。我轻叹一声,起身往李佑寝殿走。他的殿子与我的只一墙之隔,我进去的时候他还在奶娘怀里撒娇,硬是不吃药。见我来了,李佑才从奶娘的怀里爬出来,趴在榻上一双水溜溜的大眼睛瞧着我。

“母妃。”李佑低低一唤,似是撒娇又似委屈,“昨儿个说好带佑儿拾叶子,母妃可不要忘了。”

我坐在榻上,抚着他乖巧模样的脑袋:“哪能忘了。”

李佑小嘴一撅,不信道:“若不是佑儿说起,母妃怕就是忘了。上次说亲手做桂花糕给我吃,结果却叫了青儿拿了别人做的桂花糕充数,佑儿早吃出来了。”

的确如此。那日我从欣然殿回来,一时将桂花糕一事抛在了脑后,后来青儿提起,我赶紧让她去尚食局端了一盘来蒙混过关,不想这孩子舌头真灵,一尝便出来了。昨日我陪他的时候,他忽然说起要用树叶子做书签,往后读书之时也好方便许多。既是关于读书的事,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这时李佑用桂花糕的事情来威胁我拾叶子的事,我不免被他说得有些尴尬,看着他泛着委屈的双眼就要挤出两汪泪来,我再对他承诺道:“这次母妃不作假。你乖乖吃药,力气足了才好拾叶子啊。”

李佑眼睛一亮,立即下了榻子在我面前蹦跳了几下,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药早就吃了,是我让请青儿和奶娘别告诉你的,免得你又要耍赖。好了,我的力气也够大了,我们这就去后花园吧”

不想他竟是耍了这小聪明,我无法,只好答应了他,特意多带了一行宫女浩浩荡荡从德庆宫出发。此时太阳已斜挂在云头,初秋的微风还带了几分夏日的暖衣,后花园的花儿也不似前阵子开得繁盛艳丽,宫道上刚飘落几片略泛黄色的树叶,虽有些凄凉之意,倒是也给这皇城添上别样的美感。

李佑兜着袍子将地上完好的树叶收回怀里,后花园树种众多,落的叶子形状也是很多,他跑在前面拾得不亦乐乎,嘴里自言自语嘟哼着什么调子。我在后面跟着,抬头望着清晨的一片宁静,东面的阳光透过云层再漏下树枝间杈,投在地上如粒粒白光宝石般温圆美好。李佑胡乱哼着的调子在耳边轻荡,心头之暖隐隐上涌,或许简单的幸福便是如此。

而然,美好的时刻总是容易被打断,李佑突然大叫一声,撒了刚拾满怀的叶子抱住我的腿,柔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我感觉异常,以为是他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而他指着竹林一处哭声喊:“母妃,那边那边有个人吊着。”

我顺指一看,果真见一个人影从脖颈出由绳子牵着挂在竹中的一颗大树干上,我慌忙捂住李佑的眼睛,对宫女叫道:“快去把人救下来,快去找人”

李佑躲在我的身后紧紧抓着我,我命青儿带着宫女进竹林把人抬下来。我捂着李佑的眼睛远远站在,看到吊在树上那人被抬下来时已经硬了身子,脸色雪白,已经死了。很快,有宫女就认出了她,说是曾经在欣然殿服侍被废除名号的韦昭容的宫女,大理寺在尚食局发现的腰牌也是她的。我渐渐悟出了一件事,胸口沉得喘不透气,立马带了李佑快步离开。

一路上李佑都噙着泪水哽咽,李世民不喜男儿哭泣,所以他也不敢在外面惶然大哭。等回到德庆宫,见弘智站在门外,我脚步一顿,而身边的李佑忽然扑到他的怀里哗哗淌泪大哭。我看着轻轻哄着李佑的弘智,心间不禁生了几分寒意。李佑并不知道他躲在怀里的这个男人,比方才苍白的尸体更加可怕。

李佑对李佑这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抬头与我说:“姐姐,今日臣弟是特地来看五皇子的。前些日子五皇子说想要拾叶子做书签,臣弟今早正好出宫采购,顺是带了外面各式叶子来。”

我淡淡含笑:“弘智有心了,方才佑儿见着不该见的,吓得把刚拾好的叶子都散了,这次你可圆了他的意了。”

“哦”弘智低下头,揉了揉李佑的头发,“五皇子是见着什么,竟是吓得这小猫样。”

李佑抹抹眼泪,混着哭音说:“舅舅,方才我看到竹林里吊着一个人,可恐怖了。你若是见了,定也会吓呆的。”

弘智显然一愣,我让青儿带李佑进他的寝殿,自己唤了弘智到大殿上。我锁眉踱步,沉着目光待他先开口。他还以为我在思索方才李佑所说之事,叹然说道:“那兴许是吃不了苦的宫女,受了什么打击想不开寻的短见。”

我眉头一挑,说:“这死人的消息还没传开,弘智就知道死的是宫女了。”弘智一听,顿是沉下的面孔,静静望着别处。我锁紧目光,缓缓道:“那日你确实是见了欣然殿的宫女,然后把她的腰牌拿到了手。她背叛韦昭容心甘情愿只为你,换来的竟是你的心狠手辣。”

弘智冷下神色撇过头,低声说:“那个女人已被打入掖庭宫,此事既然已经解决,姐姐就不要再提了。”

我按住自己心口,心痛道:“如何能不提,我心中凉得很哪当初你故意骗我说韦昭容派宫女在尚食局下药,并要我去欣然殿稳住她,实是故意让她对我产生误会,把注意里都放在我的身上。而我身上更本无处可查,因为当时我并不知已被你利用,她找不到说举我的证据,更找不出真正下药之人,于是在一堆被你布置好的证据面前不能自救。”我越说越气,恨得摇头,“我真当不知,你的城府就是如此之深”

弘智眉间一缩,恼然道:“这不是已经柳暗花明了吗,我也答应你以后的事都找你商量。”

“我不要再听你那些恶毒的计策”我怒一挥大袖,愤愤道,“你这样呆在宫里,我实在担心后怕。我向皇上为你请辞,你出宫去罢”

弘智俨然不肯,眼中忍着怒气坚决:“我对他们残忍又如何,我对你和佑儿是真心保护的。家中唯剩我一男儿,姐姐当真要我自生自灭吗”

我说:“我会给你足够的家当,你花些心思到正规生意上去,你的日子就会过得不错。”

他更是急了:“我走了谁来帮你,难道你还要受尽委屈,任人欺负吗我不允许谁再把我们家的人踩在脚下”

他心中究竟埋藏了什么,竟是对那些人这么厌恶。我沉下才起的怒意,耐心道:“弘智,你究竟在怨恨什么,若是在我离开后的那些年你受了苦,你大可以找我诉诉,万不可憋在肚中怨人怨己,使得你变了性子”

他显得越发无奈,握住我肩头的手掌微微颤抖,他面色痛苦,沉重地摇头:“姐姐,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明白。我不会离开皇宫。父亲临死前嘱咐我,我们家的人绝不能再受人欺负。”

第155章 来日长四

我不完全明白弘智的意思,他愤然说完那番话后就扭头而去,几日未来找我。同时,碧霄殿在半月后的一夜传来消息,燕璟雯旦下一子,母子平安。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当夜就感到碧霄殿看望,李世民给他取名为“贞”,李贞。

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喜悦祥和的气氛中,而望着黑夜中闪闪的殿中烛光,在温暖中冥冥透着些冷气。这夜平常,却来了久违了人。暮嫣请见,进来的时候,跟着的宫女手上提着一只篮子,我心中有素,含笑相迎。

暮嫣向我请福,微笑道:“燕昭仪顺利产子,还多亏宫里人的照顾,所以臣妾帮她往各宫送几个红鸡蛋,还请德妃娘娘不要嫌弃。”

我轻轻一笑,说:“哪里的话。替本宫谢谢燕昭仪,等改日本宫一定去看她。”

暮嫣将两个红鸡蛋放在案桌上,盈盈告退:“那便恭候德妃娘娘了,臣妾先告辞了。”

目送暮嫣出殿后,我转回殿内,却听身后青儿惊叫:“娘娘,这鸡蛋”

我回头看,竟见这红鸡蛋上裂了一道口子,有一角纸从里面隐隐露出。我只以为暮嫣只是替燕璟雯送红鸡蛋来了,不想其中另有玄机。我退下殿上的人,青儿轻手拿起裂壳的红鸡蛋一扳,那鸡蛋脆然裂开,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尽快一见

我这才悟起,方才暮嫣说恭候之时,有加重此句之音,莫不是要我去尽快去碧霄殿,是要我趁着看望燕璟雯的时候,有话与我说

此事放在心头实为不安,第二日我便去了碧霄殿,暮嫣已经在殿中候着,说是代替燕璟雯招呼来探的妃嫔。而才刚进殿子,身后的大门就被合上,我回过神,定定看着面前的暮嫣:“暮昭媛,你这是做甚”

暮嫣撩过我的手臂轻声道:“哎呀,姐姐,你之前对我和燕昭仪真正的目的我们都知道,这时候你便不用再装了。”

我一怔,缓过神,叹息问:“此番你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为了尚辇局直长,你的弟弟”暮嫣认真道。我一听,疑惑地望着她,心中忐忑,揣想她是知道了多少。暮嫣撅了撅嘴,显然对弘智不太喜欢,她说:“还记得那次我指给你去尚舍局的事吗我是想让你对莫直长起一心,就此可以解决问题,不想不但没有了结反而惹了更大的麻烦。”我眉间一锁,心口更是跳得激烈,不好的预感随之涌动。她继续道:“有日我陪燕昭仪散心,在宫中见着秦将军。燕昭仪曾对他有情我也是知道的,如今一见又拉不开神了,愣是傻呆呆的摔了一跤。秦将军将半扶半抱着燕昭仪去亭子里坐坐,这原本没有什么,众多将士也看的明明白白,秦将军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可那莫直长暗中勾结韦昭容,不仅下了警告书污蔑,还下药害人。韦昭容是被治了,可莫直长还在,燕昭仪刚刚生产完他就送了一些果子来,那果子赏宫女吃了直是上吐下泻。燕昭仪身子还弱,还在坐月子,真不敢想象若是入了她的口会怎样。”

不想竟是完全不同话,我猛然一怔,颤颤道:“此话当真”

暮嫣说:“你还不信我们吗我说的可是句句为真啊”

我被她这一大堆话说的混乱,只抓住的重点,不信问:“可他是我弟弟,有何理由跟韦昭容勾结”

暮嫣赶忙又解释起来:“你与我和燕昭仪关系决裂宫中人人知晓,第一他是帮你除掉宫里和你争的女人,燕昭仪、韦昭容都是。第二是因为他爱上韦昭容身边的宫女对她情深意重,韦昭容用此威胁他,他为了一己私欲就答应了她。不过前阵子那宫女死了,听说是韦昭容恨其无用,又恨莫直长将一切归咎与她,所以杀了宫女。”

虽然说的有点唐突,可却又在一时间说不出哪里不对,我混乱地摇摇脑袋拧眉:“这事情,是越来越乱了。待我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说吧。”

暮嫣抱住我的手,目光楚楚可怜:“姐姐可一定要信我,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他又是你的亲弟弟,只求他永远不伤害到我们。”

远处,榻上的燕璟雯沉沉睡着,眉间深锁,微有苍白的脸上冒着细汗,手指紧紧抓着榻上的软垫,不得不怜人的模样。弘智先前所说,我就有一半不明白,暂且不论谁真谁假,我心中的结果只有一个:他是真的不能呆在宫里了。

一夜深秋,城外苍野茫茫寒风劲长,以往的碧绿已经遁形,呼啸的凉风中夹杂着干草的枯味,吹进这座威严的皇城。我没有经过弘智的意见,直接向李世民请见。两仪殿中,只他我二人,他久久望着我不言话,最后由屋外一声尖锐的鸟鸣将沉默打破,他问:“给你找到了弟弟,今日怎么又要替他请辞”

我说:“弘智不适合呆在宫中,或许是儿时遇事太多,性子太拗,处在这宫中是极不好的。”

李世民微微一顿,却是问我:“儿时遇事太多他可还记得儿时之事”

我说:“哪能忘了。姐姐进宫,父亲去世,我虽怜他,却也不得已再伴他。”

李世民将目光转至窗外,静静靠在椅上,目光深沉,不可度量。我不知他在想什么,我最后得到的答案便是他许了。我心中松下一口气,回到德庆宫后立马招了弘智前来。

“我已经向皇上为你请辞,并给在长安寻了一处宅子,你稍作整理,即可出宫去罢。”他到了之后,我便直言说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急地在殿中来回:“姐姐,你你真真不可理喻”

不理会他此事的怒不可遏,我冷冷道:“皇命难违,你还是尽快做准备去罢宫中之事,我自有数,你不必挂在心上。”

弘智无法,大袖一甩愤然离去。当日,他便离了皇宫。他走后,一丝忧伤爬上心头,我逼了他走,我心中又怎会好受。

随着弘智的离开皇宫后的这段日子,采荨从正三品婕妤升到正二品充容,她陪在李世民身边的时间无疑还是宫中最多的。我与其他后妃一样,只能偶尔见着李世民,韦昭容打入掖庭宫后已有很长时间未有人敢挑起事端,加之长孙皇后与韦珪、杨妃和我其中管理,后宫纷争也逐渐减少,可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暗涌浮动。越是平静,越是心慌,这段时间压抑在那些人心中的不悦,怕在爆发的那一刻,掀得腥风血雨。

我仍是不敢与谁太过交好,就连坦明了的暮嫣是燕璟雯也不是尝去聚会。宫里人眼尖,一旦看见谁与谁关系密切,就要开始出动对争了。

贞观二年,李佑被封燕王,拜同州刺史,其中多次变动官衔,只因为我觉得李佑自小喜读诗文,不擅军事,所以向李世民提出莫要交付重大军地。李世民应我,却又不能失了李佑在其他兄弟之间的地位,所以也常左右为难。直至贞观十年六三六,李佑十四岁,被封齐王,拜齐州都督、齐青等五州诸军事、齐州刺史,年后迁往封地。

而李佑死活不肯离宫,紧紧抱着我说:“儿臣不要去齐州,儿臣不要去”

我怒嗔道:“哪能不去,哪能不当除了太子,所以的皇子都要去你父皇批下来的封地,助你父皇管理地方。”

“儿臣知道。”李佑还是一脸不情愿,微低着头小声,“儿臣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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