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第10部分阅读(1/1)

是纠结的难受。我叹笑摇头:“奴婢不愿意。”李世民的露了摸不透的寂落:“因为他吗”我苦涩扯了笑,看着他:“不,是因为秦王殿下的怜悯,所以奴婢甘愿被寒风生刮被飞雪冰冻。”

李世民的嘴角钩了笑:“脾气果然是硬。既然你与我大哥在一起了,我也便不拆散你们。但你要记住,在太子还未纳你之前,你还是我承乾殿的人”他甩了甩披风,大步向上面走:“既然你选择冻死,那也便随你,我尊重你。”

我跟着李世民走上岸阶,前面的人影顿了顿,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紫色收袖便装的女子直直看着我们。李世民回头让我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向那个女子走去。我心中疑惑,李世民怎么在民间有认识的女子,这个女子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那个女子也望向我,眼中一番清冷的高傲,等到李世民向她走近时,她一手挽过他的手臂,带着他往人群中走去,而我只得照李世民吩咐,再次等候。

上元节本是合家团圆,李世民怎么会来民间找这个女子,如他们之间真有某种关系,又何必带我出来徒增麻烦。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在原处来回徘徊,看着街上纸灯摇曳、人来人往,心中实在落寞得很。

第o36章 阑珊处二

天上还徐徐飘着白雪,在岸边结了薄薄一层,我拍拍衣上的雪花,四肢冻得僵硬,街上的人已是少了一片,显得越发生冷起来。我想先回马车,但又怕错过李世民来找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在原地不安的跺起脚来。

街中快步走着一个男人的身影,见了我便小跑过来。我并没有看清他的样貌,只知道此人不是李世民。

“你是谁”我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往后默默退了几步。那人却是一番恭敬,抱拳道:“薛万均。”

薛万均承乾殿的门卫首领。我称着街旁的灯光细细看了看,果然是他。我松了口起问:“你怎么来了,秦王殿下呢”

“殿下已经赶回宫中,特命在下前来接莫掌事。”薛万均向我做了个外走的手势。跟着他走的这么急,我不禁问:“所谓何事”薛万均答:“秦王妃出了点意外。”我大惊,赶紧随着他的方向回到马车上。

跨进车厢,马车便开始跑起来。秦王妃的意外让我担心焦急,但一想到李世民,心中又多起了落寞。看着这车厢,觉得这车厢不比之前温暖,还空大了很。渐渐离开这张灯的街道,跑在回宫的路上,黑夜乌压地逼人,飘落着漫天的白雪,仿佛将整个天空都冻结了。

赶到承乾殿的时候,灯火已熄的差不多了,只剩正殿那处还闪着灯光。我往正殿进去,李世民一手点着眉心坐在上座,感觉有人来了立马睁了眼警惕地向下望来,见了是我,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担心秦王妃的身子,看到李世民面上并未有难色,猜想秦王妃应无大碍,我稍稍稳了口气问:“方才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世民指了指殿前空地,我这才发现空地上的纸灯都不见了,地上有一摊灰烬。之前的纸灯是我唤宫女为秦王妃准备的,现在这幅灰末足足让我吃了一惊,赶忙坦白解释:“纸灯是奴婢命人做的,可着起火之事奴婢实在没有料想到啊”

李世民摆了摆袖子坐到正殿说:“杨妃已跟我说了,是宫女不小心绊了绳子才燃了纸灯的。你若能料想这起火之事,我看你几条命都杀不起。”

我听了这话,微微低头。虽口气不严厉,却十十让我悚然,他的温柔,他的冷酷,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而我,明明知道没有我们,却又想了好多我们;明明知道只有自己,却又无法把握自己。

李世民转身要走,我急忙叫住他问:“殿下今日在外见的民间女子是”

李世民停了脚步,深沉看了我一会儿,像在思索什么,但是还是没有回答就跨步走了。

是夜,我辗转反侧,白面的雪光照进屋子来称得白亮。我坐起身裹紧了被子,尽管觉得那或许是不可能的,但脑中还尽是李世民和那个女子相依的身影。

阳春三月的前一天,天上又飘扬了一场小雪,但天气已不似之前那么冷了,宫中落了叶的树枝上探出一个个嫩小的绿苞,温暖的春天将要到来。

这日,我正要离开,却见李世民向我暗暗招了手,将我引到承乾殿一边:“你明日到东宫找卫士将薛万彻,务必要将这个亲手给他。”

东宫卫士将薛万彻是承乾殿薛万均的弟弟。李世民将一个锦囊塞到我手里,我疑惑问:“不过是东宫卫士将,殿下为何不亲自转交”李世民一脸赖笑:“反正你常去东宫,便带着去。”

我听他这样,只好收了锦囊。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出神,心下犹豫了许久,不由从拿出那个锦囊。口子并未被封紧,我心中好奇挣扎,极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终于,我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那个袋子,里面是一个玉石。我放在手心对着白雪的光细细看,这块玉看起来并不是稀世珍宝,只是一块普通之极的玉石。有些普通的玉石虽然不珍贵,但上面的花纹是极稀少的,而眼前这块玉石上一个花纹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瑕疵。有瑕之玉为宝,而这块玉石如一张白纸般空白,李世民就是要将它送给薛万彻

我翻看着这块玉石,除了做成的形状如一片叶子般,左右实在看不出哪里特别,或许它就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石了吧。我将它放进锦囊,重新躺在床上死死闭上眼,终是昏昏沉沉睡到了天亮。

我用冷水点了两边的太阳岤,祛除了疲劳清了眉目,带上锦囊往东宫走。来到门口,两位门卫也是认熟了我,我向他们点头微笑:“门卫大哥,麻烦替我转叫一下薛将军,我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他。”

门卫向我点头,许了一人进去找薛万彻。没过多久,一个身穿深色小甲,腰间佩剑的男子跨步走了出来,将士气概立即压在我的面前。我向他微微福身,他见了我也不陌生,道:“莫掌事,你可是来找太子殿下的他今早便去两仪殿了。”

我浅笑摇头:“不,我是来找你薛将军的。”

“哦”他眉间一抖,问:“莫掌事不是在承乾殿当差了,怎么有事来关系我的”

我笑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锦囊呈上:“这是秦王殿下命奴婢务必亲手转交的。”

薛万彻僵了僵面孔,接过那个锦囊,还未等我离开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在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全身都直直愣住,我叫了他几声才缓过神来。“我知道了,代我多谢秦王殿下”他收好锦囊转身进入门中离去。

看他走得匆匆,想起他看到那块玉石时的样子,我明白了那块玉石并不是本身的珍贵与否,隐藏在那里面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玉石最终要表达的意思,也只有李世民和薛万彻明白。

我移步回承乾殿,李世民也不在殿中,该是和李建成一样去了两仪殿,可我却碰上了往常对我不满的人李元吉。

我回殿的时候,殿外的雪已经被扫除,李元吉站在殿外不停往走廊处张望。我要进殿就必须经过他站的那个地方,我硬着头皮向他走去,微微福身,李元吉低头见了我,冷哼一声走了个开。我本也对他无好感,也便往殿中廊子上走了,快到秦王妃的寝殿时正碰上杨妃,像也是去秦王妃寝殿的。原来秦王妃和杨妃约好今日起了太阳一同在殿外的空地上喝茶看景。我与杨妃一同进了寝殿,秦王妃正在绾发,见了杨妃便笑了要她稍等。杨妃也不娇作着,坐在那里吃水果,等秦王妃好了,一同往殿中用餐。我想起殿外的李元吉,便向秦王妃说起,旁边的杨妃却一下子笑了出来。

“那小子定是非要不可了”她笑着眼看向旁边的一个宫女。她叫杨清云,是承乾殿的人,常常在秦王妃和杨妃之间走动传信。我想起那日在船上,李建成问起李元吉怎么与李世民这阵子特要好,那时李世民说是李元吉看上了殿上的一个姑娘。我对她悄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姑娘的确长得不错,眉清目秀,体态均匀,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定是个美人。

秦王妃此时也是轻笑一声,故意看着杨清云说道:“那便让他多等一会儿,知道以后多珍惜些。”

杨清云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去。秦王妃和杨妃又稍稍吃了点粥饭,看了窗外阳光已起,命人在殿外摆桌。稍坐了一会儿,两人移步殿外,远远就望见李元吉在殿门口徘徊张望。秦王妃走进了故意笑问:“雪才开化,齐王殿下怎么不进来坐坐,总在外面打转”

李元吉此事一脸欣喜,大步上前叫了两声“嫂子”,眼睛时不时往杨清云身上看:“我怕二哥回来,又该笑话我心急。”

“哦你这样就不急了么”秦王妃走向殿外,一处阳光甚好的房下已摆好的桌凳,“齐王殿下可是与我们来看雪景的”

“嗯是”李元吉随意跟着秦王妃走,一脸的尴尬。看到我与众宫女带着笑意悄悄打量他时更是红了脸,不过他还是不忘瞪了我一眼。

秦王妃和杨妃一同喝茶聊天,李元吉在旁却不说一句话,总看着在为两人添茶的杨清云。终于,秦王妃虽他微微皱了眉笑问:“听说齐王殿下前几日又拒绝了皇上给的婚配,你的年纪也是不小了,这是为何”

李元吉听了,动了动嘴角却是没有说出话来,将话沉溺了一会儿提了气突然单膝下跪道:“嫂子,我向你要个人。”

“哦谁啊我殿上还有能与齐王殿下相配的吗”秦王妃故意装作不知,奇怪问他。李元吉猛地起身拉住杨清云,杨清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脸上白了一阵子顿时红了起来。李元吉将她往前面拉了拉说:“我要她”

秦王妃和杨妃相识一眼,都掩唇笑起来。李元吉见了更急了:“嫂子们,这到底是给不给”

秦王妃抬了眼笑道:“我们是没建议,不过这承乾殿人员调遣之事还是要通过你二哥的耳的,你就不怕了”

“呵,元吉也在啊”秦王妃刚说完,后面就响起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李世民的披风还没卸掉,可见刚从两仪殿回来。李元吉回头见了李世民,脸上漫了一层羞:“二哥,你这么快回来了。”

“嗯。”李世民应了一声,在桌旁坐下,目光停在李元吉抓着杨清云的手上,李元吉见了赶紧说道:“二哥,我向你要了个人,两位嫂嫂都是答应了。”

李世民清然一笑:“哦,那你便带走吧。”

李元吉睁大了眼,问:“你之前不是不放人吗”

李世民反笑道:“宫女之事都是你两个嫂子在管,你也不早向她们说。而且,自己争取的比别人送你的感觉更好,是吗”

李元吉想了想,猛地点点头,笑得自然起来。

没想到,杀遍战场的李元吉在情事面前竟是那么羞涩可爱,只有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这样吧,是因为在乎,是因为害怕拒绝。

李世民笑望了杨清云,杨清云触到他的目光立即低下头,我忽然间奇怪,为何她的眼神那么的不安

第o37章 阑珊处三

“我明天便向父皇请婚”李元吉高兴地承诺下这句话,带着杨清云离开。秦王妃和杨妃还在笑谈此事,李世民只从中插了几句也就不再说了。他抬眼看了我,那眼神是在问我薛万彻的事情,看到我点头也便继续与两人欢笑起来。

午后之时,李建成让人传口信给我,要我有空去东宫一趟,秦王妃在屋内绣孩子穿的小衣裳,也听到来人与我的话,点头让我走了。

进了东宫,我知道李建成在书房等我,便自行往书房走,路上也无人拦着。我觉得奇怪,往常要进东宫首先要在门卫那里说上几句话才能进来,廊道上若是碰到管事的人还得解释几句,今儿个怎的都一个个没见着我似的。

我见了李建成说起这事,而他不以为然,只拉着我给我看李渊新赏给东宫的宝贝,还要我随意挑几样回去。他越是回避我就越是奇怪,正了面色看他。他见我如此也只好说了:“东宫的人都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

我愣是惊讶,努力平静着面孔问:“宫里的人知道吗”李建成扶着我的肩笑说:“只有东宫的人知道,宫里到时候再张扬。这下你可以用心挑选自己喜欢的宝贝了吧”

我张眼看了那桌上的珍宝,摇摇头说:“这些都是稀世珍宝,可我没有喜欢的。”李建成讶然,然后又大悟道:“很想知道兮然心中真正的珍宝是什么。”

“最珍贵的自然是生命,若是没有了生命,这些东西有要来何必用处。”我说。李建成点头,手指了一边的棋盘说:“想看看你究竟是如何活命的。”

“是。”我应着,与他一同坐到棋盘边。我手上一边扭着黑棋子一边小心翼翼问:“东宫与后宫两位娘娘关系还好吗”李建成愣看了我一眼:“怎么问起这事了”我放下棋子说:“两位娘娘是当初东宫吩咐奴婢与她们交好的,如今我已分配到了承乾殿,今日想起便随意问问。而且太子妃有孕,奴婢听说两位娘娘都没有传来一句长辈的问候。”

“不错。”李建成也放了棋子说,“自自你那日献舞之后,后宫的人就很少来了。我曾派人接近,效果也不明显,她们也只在当时稍稍客套了一会儿。”

我问:“后宫的人对太子殿下来说,真的那么重要”李建成笑了,眼中带着一丝赖子的玩意说:“心爱的女人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人抓住了这个被深爱的女子,就等于抓住了那个男人。”

我想了想,顿时惊讶,李建成伸手抚住我的嘴笑:“我相信你,所以告诉你。等过些日子,我便向父皇请婚。”

“又是请婚”我不禁挣开他的手大叫,李建成挑了眉头问:“嗯怎么还有谁请婚了”

我定了定说:“是齐王殿下。今日他从承乾殿要走了一个宫女,说是明日要向皇上请婚。”

“哦”李建成的眼神停在棋盘上,忽而又转了笑意,“来,先下棋。”可是这盘棋他下的并不专心,每一步都不比之前精妙,他心不在焉地与我下完一盘,起身说还有事情要忙,不能陪我。我自是点头放他,往常他若要写书总要叫我在边上,可今日却没有。一句李元吉竟能将他的心思全都扰乱,我沉思着他的反常出了书房,独自走到一处无人的廊子忽然觉得背后毛骨悚然。

我回头看,后面除了弯弯的水廊并无其他。我继续向前走,仍觉得背后似乎有人悄悄跟着。这里是东宫,跟的人是李建成的人还是太子妃的我走了几步猛然回头,眼前却见一抹黑影闪来,头上被沉沉一痛,两眼一晕身子软了下去。

觉得天昏地暗,我微微醒来,后脑上一阵生疼,想起之前那个黑影,我猛然睁开眼,却是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还盖了一层被子。我揉清了眼睛,环顾这间屋子,这屋子很简单,值得显眼的一处就是壁上挂着一柄长长的剑。我动了动脚,却是听到一阵链子的声响,我低头一看,脚上竟锁上了粗粗的铁链。

诧异间,一个声音从屋子角落传了出来:“今天起,你好好呆在这”

我抬头看去,指尖一个人上下穿得通黑,盘腿坐在屋子的另一边,低下的屋檐正好挡住了外面的阳光,难怪刚才没有发现他。那个人站了起来,带帽黑色风衣完全将他的脸遮掩,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朝廷之人无故关押宫女,是要治罪的。”

“我不是朝廷的人”那人否认道。我冷冷一笑,眼瞥向他的长靴:“可大哥脚上穿是官靴啊”他的身影直直一愣,沉了声音道:“你果然是个大害若是在我这方定会助一臂之力,可惜”我听得奇怪,摇头说:“我并未与谁相成一派,其中该有什么误会。”

那个人并不理会我所说的,他拿起壁上的长剑一边说:“这屋子无人会来,你也不必相办法要谁搭救。”他说着,将长剑抽出,拿了帕子细细拭擦。我看着他擦剑,眼中忽然被那锋利的剑光闪了闪,缓过眼后心中探出一想。我紧了目光观察眼前这个男人,他擦完剑后往我的方向看了眼,开了门出去。

我是在东宫被他打晕带来的,我望了窗外,现在还是午后,太阳正渐渐往山的那头下沉,可见我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他纵使有再高的武功也不可能将我从宫中带出去,还要找一个无人的屋子。我想,我还在宫中可是宫中,哪些地方是无人进入的呢除了皇家专属外,这么大的皇宫,到底有几处废弃的屋子

脚上的铁链不短,还能下床活动,可到了离窗口一尺远的地方便不能再前进了。窗子关着,与外界隔着一张模模糊糊的薄纸,光线还算清楚。我回身找拾了一块石头,往窗子上丢,窗口的薄纸被捅出了一个小洞。我透着那个洞口仔细往外看,外面除了一片发着嫩芽的树光便再看不见其他。

我闷闷坐回床上,这条铁链重的生疼,挂得我的脚踝子生疼。我小心瞧了瞧,脚背上已磨起了一块皮,我轻轻揉了揉,忽然顿了手。我想了想,下床忍着伤痛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屋门“吱呀”被打开,那个男人手上端着饭菜进来,原来是怕我饿死,看来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你在做什么”他看到我站在床边,问我。

我往床边坐下,指了脚下的链子说:“你这链子重的很,我不过下来走了几步便伤了脚。”此时,我脚上白色的袜已映了淡淡的血迹,“你帮我去尚药局拿些要来可好宋奉御自行研制的秘药最好,两天便会全好了。”

他放了饭菜说:“尚药局你倒是真聪明,知道我们还在宫中,可我为何要帮你。”我指了桌上的饭菜说,“这凭这些。你若要我死,早就该一剑杀了不是吗”那个男人摆好了饭菜,听我这么一说反而自己坐了下去道:“谁说这是给你的”说完,自顾提了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菜。

我呆呆笑了笑,又叫了他一声:“你帮我把窗子开了吧,这屋子味道甚是呛人。”他瞧了瞧我的脚,起身将那窗子开了。我倒是庆幸,刚才扔的石头比较小,没有被他发现那个漏洞。我坐在床头,正好斜对上那窗子,外面是几棵高大的树,和一道弯弯的小道,不过道上已是积满去年的落叶,想是许久无人经过。

夕阳已落在山后半个,天地间也暗了许多。那个男人自顾用了饭后便又转了出去,我独自房中呆到入夜,正想靠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忽然他又推门进来,丢了一个药瓶子在床上。我打开药塞子闻了闻,鼻间顿时沁出淡淡的清香。

宋逸秘制的药膏他当真去取了。可见他还是个有心人,可也恰恰是个大意之人

我笑着答谢,他还未说话,屋外突然间闪过一个影子。他立即提高警觉追了出去,屋外的树影随风在门影上摇曳,我看得毛骨悚然,但又觉得似曾见过。这时,大开的窗子外跳进一团影子,我忽地闻到一缕香味,还未等我反应便被来人捂住了口。我定眼一看,竟是上元那日跟随李世民离开的那个女子。

我与她的眼神对视,传着微微的讯息,我在她眼中虽看到清冷的厌恶,却是没有杀气。是承乾殿发现我失踪,她是李世民派来的人可是,承乾殿那么多人,怎么会找一个不是宫里的人来。

“叶影”前方传来一声惊讶,面前的女子转身回头,淡淡月光投下的影子拉长在门前,那个男人提剑呆呆站在门口。从他的语气中,两人定是相识的,可叶影却对他并不吃惊欢喜,淡淡道:“我此时将她带走,你就回禀说她跑了。”

“你不能与我作对”那个男人两步上前,伸手去拍她的肩,她身子一闪,抽出腰间的佩剑对着他。叶影说:“是吗若我硬是要带走呢”手中长剑一挑,直往男人的面门刺去。那个男人是不想伤到叶影的,他抵挡着她的剑却紧握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不出鞘。尽管叶影在武器上占了便宜,可还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男人在她划剑霎那躲开的剑头,反手一抓将她制服。

“你输了。”那个男人说。叶影看了我一眼,还是那样清冷。她用力拽出自己的手臂,提剑跳出门外,灵俐的身影在窗口一闪而过。我长吁一口气,看到他们动手最怕见到的便是血剑,如此看来,两人该是旧识了。

“你为什么不去追她,你不怕她泄漏我的行踪”我问他。他却冷笑一声:“现在宫中可是喜乱成一团,谁还会在意你一个宫女”

第o38章 阑珊处四

我立马站了起来,惊问:“宫里怎么了”

那个男人笑了笑,一字一句说:“承乾殿秦王妃今晚产子莫兮然,你为秦王殿下做事,可你终究是比不过他心中任何地位,就算知道了,他又怎么会现在来救你呢等到明天,你还会出现在这吗”

我点指略略一算,没错,秦王妃生产的日子就在这十几日中,我望向窗口,那遥远的宫灯微微弱弱,炫耀着无数的喜悦。尚药局,此时也该是在忙碌此事。我沉了心呆坐在床头:“让我先休息一下,之后再离开。”

那个男人出去合上了门,影子守在门口。我躺在床上,脑中一片空白。望着窗外的天空,彻夜天空无星。脚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更加惹得我心颤起来。我想要回到宫外,我想要快乐的大笑,我想要和我心爱的人一起到老。我有一箩筐的愿望,却见不到一颗星星。

可是这些都被这皇宫深深的压抑着,生不由己,明争暗斗,里面的人都在心中下一盘棋。就像李建成今天下棋般心不在焉,再高的棋艺,也会被杀死的。

我不由羡慕秦王妃,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她,即使身在危险的宫中,也会有一个人在身边保护,至少,她是我从始至终见到从未被利用的人。我大开着窗子,身子却无心再去觉得冷,两眼望着远远的宫灯,伤痛闷闷压上心头,我捂了脸在手心低低哭泣,至始至终,我只是一个可以让人万般利用的物品

一开始,是东宫利用我,要我将后宫与东宫联合;现在,是李世民

我早知东宫与承乾殿两者有暗斗,却还是一不小心陷了进去,是我太愚钝还是陷阱太过迷人。转念细细一想,也许这不属于意外,而是情理之中;也许,这也不是什么误会,而是一个错误。

宫里的人原本就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李世民让我将那奇怪的玉石交给薛万彻的时候,我就该察觉到的,李建成下棋时候的心不在焉,我也该察觉到的,而直到叶影出现,我才缓缓明白过来,可以已经太迟。我下着一盘棋,别人又用我下棋。与我凄凉相比,宫的那头是幸福洋溢,我知道作为承乾殿的宫女不应该悲伤的,可我已经无法再去掩饰我心底的无奈与落寞。

“什么人”门外的人惊呼一声,提剑拔步追开。我静静闭眼拉了被子叹气,忽然看到窗外闪过一道红色的亮光,接着房顶“叮当”一声闷响。我奇怪地望着顶梁,清楚的闻到一股燃烧的火油味。我望向窗外,窗外红光闪闪,树影颤抖,随着“轰”地一声塌下一块房顶开,我看到屋顶猛起的大火。

我赶紧从床上起来,脚上还锁着铁链,我焦急地望着门外,可久久不见那个男人的影子。我寻找着铁链可能被砸破的地方,搬起床边一块大砖石狠狠砸下,连续几砸后,那条链子还是毫无所伤。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头顶熊熊的光火害怕,这就是死亡之前吗原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屋顶的片瓦落下,点在地上顿时燃起一片火光,周身闻到的都是火油味。原来是有人早就预谋的,只是在施火油的时候用了些小伎俩将火油的味道掩盖,等到大火正真燃起的时候味道便完全散发出来了。但这个人一定不是那个男人做的。

我默默想着,若要解脱,这个宫中唯一解脱的办法,只能是死去。

于是,我不再紧张害怕跟惶恐。我若死去,宫中所部的棋局将会完全打乱,但这与我何干

看着屋顶不断塌陷,心底缓缓流出冰冷的苦涩。火光的温暖让我想起那个季节,那个初夏的天气,阳光温暖,青草点花,是我进宫的日子。有人与我执掌,知我所虑,扶我入车。他的掌上有几粒手茧,是常年带兵打仗骄傲的证明。还有这火光中落下的星火,宛如那夜淡紫色的落花。点过他的发丝,落在我的怀里,时间仿佛就停止在凝眸的那个瞬间。落花擦过我的衣角,还有他的微笑,终于我与擦肩。

原来,我还是舍不得,即使他百般利用我。用他的温柔利用,即使是假。

眼前的火光将我眸子燃得迷离,我看不清,觉得眼中一片酸痛。我捂上双眼,不知所措。

我听到大火的噼里声,大门倒下,我希望谁来找我,却又不想被找到,我心中所有的矛盾在此时全部爆发,正在我为此抓狂的时候,有人紧紧搂住了我。我猛地一怔,以为是那个男人回来救我,却是听到紧张又不失万分柔和的声音,我看到李建成看着我,“我带你离开”他说。

离开,你能带我去哪里呢我终究还在困在这个辉煌的监牢中的。

火光跳得愈加猛烈,映在他刚毅的脸上,一片坚定。如果他愿意好好对我,也是个不错的归宿。这次,我主动抱住他,他的衣服全湿着,他脱下外袍裹在我身上,一手搂着我一手低身去拾我脚上的链子,将我被锁的脚放在他膝上,手指在袖中一撩钩出一串钥匙,取了最小的一个往链子锁眼上一拧,重重的铁链砸在地上。李建成抱起我,闪过火堆冲出大门,我回头看屋子,已经被大火完全完包围。

这个时候,我又发现原来这个屋子就是那一次查馆娃宫宫女失踪时我来的废宅,也是当初李建成把我从黑衣人剑下救出来的地方。我转头看李建成,他将湿外袍给了我,自己身上这件并不足以抵抗大火,他的发末微微发焦,衣袖上黑了一片,他这样问我,我该怎么对他呢。

我将头靠在他肩上,如果他要我陪在他身边,我想我会努力做到的。他抱着我疾步离开那个着火的屋子,却是拐到一边的小道走,我张头看到一排提着灯的宫女太监从另一边跑来,一人一手上手提着水桶。我心中疑问,却也不问,虽然猜到一二,也不想去理会。

李建成抱着我从侧门出去,外面站着薛万彻,李建成对着他冷哼一声,侧身走过,薛万彻追了上来:“殿下,你要带莫掌事去哪里”

“东宫。”李建成毫不犹豫的说。薛万彻立马单膝跪在他面前道:“不可莫掌事乃承乾殿的宫女,与我东宫无关,若是被一干人等见了该做如何感想”

我也觉得薛万彻言之有理,对李建成说:“殿下,带我去尚药局吧。”

李建成看着我,眸子柔了下来,正点了头,薛万彻又道:“今晚秦王妃产子,尚药局诊病的人可能还在承乾殿。”

“没关系。”我看着薛万彻说,“我本就是从尚药局出来的,我自己可以。”薛万彻僵僵一愣,然后释然般自喃:“甚好,甚好。”

来到尚药局,里面果然少见了很多人,只有几个司医和医佐守着。里面的人见李建成来了,都出来迎接。李建成将我放在长椅上,我稳稳坐好,见到念儿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我露了笑颜向她招手,李建成也回头见了,许她进来。

“殿下,这是我的朋友,想与她说几句话。”我对李建成说。李建成点头应了,出门去了大厅。

念儿赶紧握了我的手又笑又悲:“兮然,好久没见你了,是不是又被欺负了”我摇摇头,摸着她的鬓发:“念儿,你近日可好”

念儿拉下我的手瞧了眼窗外,轻声对我说:“我很好。今日有人向宋奉御要了秘制的药膏去,待他离开后,宋奉御就往承乾殿去了,说是要找你,你见着他了吗你不是应该在承乾殿,怎么是太子带你来的”

我想了想,说:“我正好传口信到东宫,不小心伤了脚,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便带我来了。”我扶了她的肩,小声问,“念儿,你还记得来讨药的那个人的模样吗”念儿摇头:“那时我只看了两眼,也记不大清楚。身形和跟在太子后面那个男人差不多相似,想是哪个殿上的将军吧。不然你等了宋奉御回来问问”

“我知道了。念儿,你说说你在尚药局过得如何那些人还有没有找你麻烦”我问她。念儿笑开了眉,说:“宋奉御对我很好,没有人敢欺负我那次我打碎了一个药罐子,差点又被司医狠狠骂了,幸好有宋奉御出来为我说了几句。”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红色的结带子,“你看,这是宋奉御在元日那天送我的,说是可以辟邪。”

“真好看。”我摸了摸那个结带子,看着念儿欣喜的笑容问,“这结带子念儿保护得这么好,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念儿脸上顿时一红,将结带子收入袖中:“宋奉御说要好好带着才能辟邪。”见她如此,我向她轻笑道:“是辟了邪,可又撞了邪呢”

今夜与念儿这么一打闹,我心情也开朗了些。李建成将我送回掖庭的房间,看到里面的陈设有些大惊,房间里正是那日元日李世民派人打扫安放的样子,比起其他宫女的屋子来,实在是豪华了些。我只能解释说:“是承乾殿赏的。”

第o39章 阑珊处五

李建成并没有多问,只与我又闲聊了几句便走了。

承乾殿秦王妃产子,作为秦王妃身边的掌事宫女,我是该去瞧瞧的,但今日我却是顺了自己的心情,实在不愿做事不愿想事,只想让自己好好休息一番。

我在床头边点了蜡烛,这灰暗的烛光时而抖动,给我十分的安心。只在几个时辰便是天亮了,我看着床帐昏黄的烛光,倦意幽幽袭来,合眼睡去。梦中,我仿佛是坠到一片铺满阳光的草地,微风徐徐,花香飘荡。我高兴地在这片草地上奔跑,那是我久久盼望的温暖跟自由啊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有不顾一切,才能有大乐大颠。我奔跑,奔跑,前面出现了一匹棕黑色的马儿,上面的人含笑不羁地望着我,素色的长袍随风层层浮动。他忽然抬手一鞭,马儿长鸣骤起,转而奔向前方。

我心随他去,极力奔跑,却比不上那马儿健壮的四蹄,他终是消失在茫茫草原。消失的那一瞬间,面前忽然化成了碧蓝的海水,我站在海边遥望,看到的只有满眼的蔚蓝,抚到的只有咸咸的海风。海面万里平静,水下却浮动着层层波浪,总想破海而出,却又沉沉压下海底。

温柔的阳光转而偷换成凄冷的月光,海面出现一缕长长的对岸,那里仿佛有人影闪动,我与它相隔着千万丈的月光,我踏下海去,一步一个脚印,直到水深之处才明无岸可寻,再回头望去,曾走的印子已被海水冲淡,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海水漫过我的心口,冰冷刺骨。想到移动,脚面却被埋在了泥地无法自拔,此时我才知道要惊慌失措,拼命挣扎,若不去准寻那个身影便不会走投无路

我猛地睁开眼,慌乱的呼吸回响在这间屋子。幸好只是梦。我平静下情绪,窗外已经蒙蒙亮,床头的蜡烛快要燃尽,只剩一个端底在烛台上。蜡炬成灰又能如何,只能去旧换新,再无可用之处。我望着渐渐弱去的烛光,那跳动的火苗如死前的挣扎,如梦中我的惶恐,最终还是灭作一粒墨黑的烛芯,断落成灰,仿佛从未存在过。

今早去承乾殿的路上,不少宫女太监往废宅的方向去,想是奉命清理火后杂物。当然更多人端着红底黄盖往承乾殿去,该是李渊给秦王妃的庆贺赏赐。我赶在他们之前进了承乾殿,李世民刚从殿内出来,我们相视了一眼后面就有太监传旨进来。

“皇上有赏承乾殿接旨”

我赶紧带着承乾殿的宫女太监到了前殿下跪,李世民在前领旨。那太监的声音很是尖细,听得我十分不舒服,我也便无心去听了,直等到他走后我才向李世民贺喜道:“奴婢恭喜秦王殿下”

“昨天尚药局的宋奉御来我承乾殿,说了些话”李世民想了想,转口说,“昨日不见你,无垢满口提起你的去处,现在还在挂在心上,你随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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