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歌第15部分阅读(1/1)

,绝不再忍

更新时间:2o11-2-13 1:36:oo 本章字数:3977

我上学的过程颇费了一番周折。

我比同班的小朋友小一岁,在他们毕业准备戴红领巾上小学的时候,我原本应该因为年龄不够而再读一年大班。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上学。”我倔强的昂着头。

“裴佩你除了会吹牛还会干吗?”徐飞对我嗤之以鼻。

“我才没吹牛!”

“你就有!”徐飞坐在秋千上,一脸得意的坏笑着。

我性子暴虐,上前飞起一脚,踹在秋千的木板上。徐飞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秋千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打赌,如果我跟你们一起毕业一起上学,你预备怎么样?”我居高临下的问道。

“我就穿女装来照毕业照!”徐飞站起身,一边拍手上的灰一边龇牙咧嘴气急败坏的说。

我撒了个谎,笑眯眯的对老师说,我爸妈决定让我提前上学,老师疑惑的皱了下眉,再看了看我一脸童真的表情,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徐飞咬着嘴唇看老师安排毕业照位置,我们穿着迷你的海军制服,在阳光下看上去神采飞扬,我站在徐飞的上一排,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他头顶上的两个旋儿,我压低声音说,“别忘了,女装噢。”

“我没女装。”徐飞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四个字。

“我有啊,就穿这身海军制服好了,你穿我的,我穿你的。哈哈。”

徐飞个子不高,站在第一排,如果照相的话刚好可以露出穿裙子的两条腿。而我在第二排,我的腿早就被站在我前面的徐飞的身子挡住了,我穿裙子还是穿裤子又有谁会注意到呢?

正式拍照那天,徐飞的女装打扮让所有的小朋友和老师都笑岔了气。他的脸涨的通红,两只手垂在身前,指头不停的翻搅着。

我跟徐飞的梁子彻底结下了,而且估计还是一钢筋水泥打造的,但是我不在乎,我只是觉得好玩,我喜欢捉弄他,以此为乐。所以摄影师让我们高喊“茄子”的时候,我伸出右手,在徐飞的头顶比了一个v字,像一对神气活现又幸灾乐祸的兔耳朵。

我笑的比谁都灿烂,一口并不整齐的白牙齿非常抢镜,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而前排的徐飞则绷着脸,嘟着嘴,腮帮子鼓的老高,好像快哭出来了一样的委屈又气愤的表情。

妈妈看着我高举在头顶,仿佛献宝一样捧到她面前的毕业纪念册,目瞪口呆。

“我想早点上学,学写字,我才不要一直上幼儿园。”我振振有词。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妈妈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开始求爷爷告托关系。一个小时之后,她放下电话,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徐飞的二姨是小学校长,我已经跟徐飞妈妈打过招呼了。”

又是徐飞。

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和徐飞都分到了一年级一班。

我们的班主任姓周,22岁,大学刚毕业,是个明眸皓齿的大美女。报到那天,天很热,大家坐在教室里叽叽喳喳,每一个毛孔都蒸腾着暑气。放眼全教室,我只认识徐飞一个人,再加上我是托他家的“后门”才能坐在这里,所以在没安排座位之前,我选择了他旁边的座位。

周老师穿着藕荷色的连衣裙,头发随意的绾成一个发髻,她的眼睛很大,隔着眼镜,依然很有神。她在讲台上站定,没有说什么去维持纪律,只是用目光在教室里横扫了一圈。

奇怪的是,所到之处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这是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排山倒海,浑然天成。

“真漂亮啊,周老师。”徐飞凑在我的耳朵边上,窃窃私语。

“嗯,是啊。”我咧开嘴,傻傻的笑。

“哎,裴佩,跟周老师一比,你就没法看咯。”

我承认,我的长相很普通,普通到平庸的那种,虽然不至于有碍市容,但是跟周老师这样的大美女相比,高下立现。可是关你什么事?我眯了眯眼睛气哼哼的想。我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徐飞的胳膊,只掐起一点点肉,然后用指甲钳紧,顺时针逆时针转了各转了一圈。

徐飞疼的差点跌到桌子底下去。他捂着胳膊,侧着脸,看着我一脸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样子,气得只喘粗气。

我和徐飞暗斗的功夫,周老师已经开始安排座位了。

徐飞个子不高,再加上有他二姨的后门关系,被安排在了第二排,而我则被安排到了靠窗户的最后一排,和徐飞呈对角线的架势,隔了一整个教室。徐飞得意洋洋的向我吐了吐舌头,我哼了一声,说:“小矮子,有什么了不起。”

上学第一天,我和徐飞的钢筋水泥大梁子,外面大概又会加固加厚一层金钟罩铁布衫了。

我的小学素来以要求严格著称,哪怕是低年级也是大考小考不断,再加上周老师及其负责和要强,所以我的小学念的一点也不轻松。

周老师时常把一句话挂在嘴上,“你们是一班,所以和其他三个班比起来,你们必须要考第一,听到了没有?”

全教室的同学都把手背在身后,腰板笔直,脖子梗的老高,斩钉截铁的说,“听到了!”

霍思燕的声音因为清脆甜美而在这5o个高低不同的声音中显得格外明显。

霍思燕是我们班的班长,她家境很好,每天穿的裙子都不会重样,脚上的皮鞋永远一尘不染的泛着光,而脖子上的红领巾也永远是洁净而崭新的。她遗传了她妈妈的天籁之音,从4岁开始登台表演,参加了各种比赛,家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奖杯。

每个班应该都有这样的女生吧,漂亮,耀眼,聪慧,略带骄傲。而霍思燕就在我们班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作为班长,拥有一项权利,就是在自习的时候将不遵守纪律的人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如果他知错能改,就把他的名字擦去,如果他依然我行我素,就在他的名字后面一笔一画的写正字。

那天,我有些中暑,从小卖店买了一瓶冰镇汽水,喝完了以后头却依然昏昏的。于是我没精打采的垂着脑袋,闭着眼睛来到自己的座位旁边的,不假思索的坐了下去。

我坐空了。

我的凳子被别人移到了一旁,导致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周围爆发的哄堂大笑中摔的莫名其妙又狼狈不堪。

霍思燕站在讲台上,想笑又不能太明显,导致她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她敲了敲讲桌,强装正经道:“别笑了!都别笑了!”

我从地上霍的站了起来,扭头看着自己后座的简繁。他长的尖嘴猴腮,平日里辣文恶作剧捉弄人,此时他捂着嘴巴,笑的最欢畅。

我认定了始作俑者就是他,于是大声吼道:“简繁!你凭什么欺负人!”

简繁吐了吐舌头,满脸得意的笑容。他的笑彻底激怒了我,我的呼吸变的粗声粗气了起来,我环顾四周,大家都是一副看戏的玩味表情,我知道我已经沦为了众人的谈资和笑柄,没有人能够帮我,也没有人愿意帮我。

那我也不屑你们的帮忙,我自己帮自己。

我弯下腰,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握着简繁的椅背,一使劲,简繁连带他的椅子一下子被我拖出去一米远。简繁吓了一大跳,急忙窜了起来,“裴佩!你干什么!”

这句话来自两个人,一个是简繁,一个是霍思燕,他们俩一男一女,声音一高一低,此时却异常琴瑟和谐。我当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给简繁一点颜色瞧瞧,正好他已经起身,减轻了负重,于是我索性搬起简繁的椅子,大步流星的走到教室后门,用力一抛。

简繁的椅子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然后咣当一声砸在了教室门外的一大排铁橱的橱门上。

现在,吐了吐舌头,满脸得意的笑容的变成了我。而简繁,霍思燕,全教室的人,都被我激烈的反应震惊的目瞪口呆。

不过很快,霍思燕就反应了过来。她的小脸涨的很红,我知道她生气了,今天是她管纪律,我这是在公然藐视她的权威,让她下不来台,于是她瞪着我,似乎在想用什么方式来惩罚我,末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回过头,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支粉笔,把我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我的名字对于3年级的小学生来说是很复杂拗口的两个字,霍思燕的字写的一向一般,裴佩两个字被她写的歪七扭八的。倒是后面紧跟着的三个正字,写的工工整整,每一笔都很清晰而绝然。

三个正字,也就是说,十五次不听管教?我冷笑。

我收拾好书包,单肩背在肩上,冲讲台上瞪着我,等着我服软和道歉的霍思燕笑了笑,然后从后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是用脚开的门,用的力气不小,门被迅速反弹到墙面上,发出咣的一声响声。但是关门的事我可没出手,纯是风,它比我更猛,以至于门被刮的轰然关闭的同时,我都吓的哆嗦了一下。

我没有下楼回家,而是上了两层楼,我站在房门紧闭的校长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尽量用响亮而恭敬的声音喊到:“报告!”

门后传来一个温和友善的声音,“请进。”

我推开门,迎着逆光,我看到办公桌前端坐着徐飞的姨妈,匡校长。我冲她笑了笑,还非常有礼貌的鞠了个躬,像是日本韩国的见面礼仪一般正式,然后走了进去,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这次,风很配合我,没来瞎搅活的刮门给匡校长看。它静悄悄的,像我一样,狡猾的收敛起了所有的锋芒。

青年的梦,蓬勃而向上 第七章 他们别扭的对我好,不肯坦诚

更新时间:2o11-2-13 1:36:o1 本章字数:3558

之后的半年,好奇心泛滥的徐飞一直在频繁追问我和霍思燕是如何成为死党的,我每次都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打死不说。

“有什么了不起的嘛!”徐飞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巴。

我不理他。

“你不说我就打你了啊!”徐飞弯下身,抓起一捧雪,用掌心握实。

我笑嘻嘻的看着小心翼翼从身后靠近徐飞的肖子俊和霍思燕,沉默不语。

“你笑什么?”徐飞一脸莫名。

“徐飞!小心后面!”远处的简繁看到徐飞几要遭受偷袭,大声嚷嚷道。

晚了!

肖子俊和霍思燕已经一人团起一个雪球,拉开徐飞的后衣领,直接塞了进去。

在徐飞气急败坏的大叫中,我们仨一边嚣张的哈哈大笑一边飞快逃离现场,我还不忘在徐飞的头顶补上一记雪球暴扣。没有压实,打上去绝对不会疼,但是却也因此飞扬成细小的白色细屑,把他弄成了头发眉毛一片白的圣诞老公公。

我们跟着肖子俊跑到了音乐教室,这里是每天放学后我们三个练习的地方,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肖子俊已经学了一年的吉他,时常背着那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庞然大物穿梭往来于人群之中,上次他用来敲我脑袋的鼓槌现在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因为肖子俊在教我打架子鼓,至于我们的演唱家霍思燕,她迷上了摇滚唱法,成了我们的“主唱”。

我想,很多人大概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自己喜欢和适合的东西,一辈子都在庸庸碌碌中度过,我是何其幸运,能够遇到肖子俊和霍思燕,他们牵着我的手,把我带进了一个如此激|情飞扬的世界。拿起那两根米色的小鼓槌,我就仿佛全身通了电,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其实肖子俊和霍思燕都是挑剔苛刻的人,我平时没少被他俩毒舌,唯有打鼓,他们难得的竟然没有批评过我半句,有时候甚至在我打high了的时候会忍不住夸赞我几句,让我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学架子鼓这件事,我自然是瞒着家里。我家从小便想让我学钢琴学长笛学古筝学书法,总之,全部都是文绉绉看上去特显气质的东西,可我偏偏对它们都不上心,想方设法的逃课偷懒,最后统统半途而废不了了之,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改走了摇滚路线,大概会像上次企图丢掉我的弹弓一样把我的鼓槌直接没收吧?我不能冒这种风险。

每周五晚上,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去爷爷奶奶家小住,一家八口吃顿团圆饭,其乐融融。爷爷家是套三室一厅的公寓,爷爷奶奶一间,我和爸爸妈妈一间,叔叔婶婶裴芳一间。我睡觉不老实,伸胳膊撂腿满床翻腾,爸妈无奈之下只得在房间中央特地支起一个钢丝床给我单独睡。

“你就不能跟裴芳学学,睡觉老老实实的,一家三口还能睡在一张双人床上,哪像你,睡个觉也跟打架似的!”我妈一边铺被子一边抱怨道。

我最厌烦别人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什么“你就不能跟xxx学学”,我为什么要跟别人学?我是我,她是她,你如果看别人好,你就找她来当你女儿啊!我在心底愤愤不平。

第二天早晨,我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时家里已经空空荡荡。妈妈去医院值班了,叔叔一家三口出去逛街,我爸回学校备课,只剩下刚从外面遛弯儿回来的爷爷和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奶奶。

奶奶炒好了四个菜,还熬了小米粥,怕凉,便特意在盘子上又罩了一个大碗用来保温,只等我起床。

“我要喝豆浆。”我嘟着嘴扯了扯爷爷的衣袖,撒娇道。

“哎呀,你奶奶忙活了这么一个小时,听话。”爷爷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仗着爷爷对我的溺爱,无理取闹的不停地撒着娇,最后,爷爷拗不过我,叹了口气,苦笑着出门去了。

爷爷家的公寓在一个上坡的坡顶,而卖早餐的粮店刚好在坡底,相隔不远,来回也就十分钟有余。我趴在窗前哼着歌,一直看着爷爷那拎着豆浆的背影由远及近。

我接过爷爷递过来的温热香甜的豆浆之后,咕咚咕咚一饮而进,末了,还满足的用舌头舔舔嘴边,像只馋兮兮的猫。

我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完全无暇注意爷爷的脸色愈加苍白,笑容也很勉强,走路蹒跚,右手握拳,死死的抵住左侧胸口。

过了一会儿,我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回过头去的时候爷爷已经满头冷汗脸色青紫的栽倒在地,完全失去了意识。

一记耳光,重重的落在我的左脸上。我的头因为惯性偏向一侧,耳朵里阵阵嗡鸣,太阳|岤也突突的跳的厉害,嘴巴里一阵咸腥的气息翻涌上来。我想,我大概是流血了。

我不敢抬头,任由头发散乱的遮住我的脸,眼泪在发丝间狼狈的流淌,我却倔强的不想让别人看见。

没有人上前来为我求情。或许是认为我罪有应得,或许是因为深谙我爸的脾气——在他管教我的时候,如果有人横加劝说,那他只会用更严厉的手段对付我,原先的小骂会升级成大骂,原先的大骂会升级到一顿“棒子炖肉”。不过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我正一个人站在手术室门外的走廊中间,周围一同等待的亲人以及走过路过指指点点看热闹的路人甲路人乙都仿佛离我很远。

我知道自己错了,但还是忍不住委屈,内心矛盾而焦灼,仿佛是自己在跟自己打架。我从来不在人前哭,但是这次我真的忍不住,我只能把头埋的很低,用力攥紧拳头,用指甲死死抠进肉里的尖锐疼痛刺激我那此刻早已麻木混沌的神经,同时用上牙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把喉头的呜咽声憋在身体里,不让它冲口而出。

爷爷是因为我而生病的,心脏病,正在手术室里抢救,生死未卜。我和奶奶打12o把爷爷送到了附属医院医院。妈妈已经在急诊科大楼门前等候许久,叔叔婶婶和裴芳还在路上,在爷爷被推进手术室之后我爸爸最后一个赶到,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手术进行了很久,我们都坐在长椅上等待,腕表上秒针滴滴答答的移动,我从来没觉得它如此吵闹过。那声音就像定时炸弹的报时器一样,时刻提醒我那最后那一刻的迫近。周围虽然一直人来人往,但我的心里却安静的仿佛冬天寂静空旷的荒原,只能听到绝望呼啸的风声。

四个小时以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徐飞的爸爸快步走了出来。

他摘下口罩,疲惫而欣慰的笑了笑,“还好送来比较及时,老人的身体底子也不错,总算抢救过来了。”

全家人如释重负。

奶奶喜极而泣,妈妈上前揽过肩膀,叔叔和婶婶长吁了一口气,倒在了椅子上,我爸抬着头,冷冷的看着手术室虚掩的房门,神情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我,在听到爷爷没事的之后终于回了魂,被我压抑封闭在内心深处的恐慌和愧疚也像排山倒海一样喷薄而出,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恍惚中,我感觉到裴芳用她那瘦小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身体,我能够闻到她颈窝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奶香,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用让我无比心安的声音在我的耳畔说道:“没事啦,姐姐,爷爷没事啦……”

爷爷很快苏醒了过来,我看着家人满脸急切的挤在病床前面,只得垂着脑袋缩在最远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我道歉的声音细如蚊蝇,含混不清,爷爷的笑容一如往常般宠溺,只是在苍白的脸色下映衬的有些虚弱,连嘴角的微微上扬都仿佛播放慢动作一般。

为了将功补过,我自觉自愿的担当了送饭的工作。每天中午,我从学校骑自行车回奶奶家,接过奶奶准备好的保温盒,再骑车往医院赶。由于中午只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我没有功夫吃午饭,便一直饿着肚子。这样的生活只持续了三天,我不吃午饭的行径就被霍思燕和肖子俊发现了。出乎我的意料,一贯不把旁人的事放在心上的两个人这次皆是大怒。

霍思燕瞪着溜圆的杏眼连珠炮一样的数落我,而肖子俊则是阴沉着一张脸几乎让我不敢逼视。

第二天的上午第三节课课间,霍思燕从书包里变魔术一般变出一袋糕点,然后塞到了我的怀里。她凶神恶煞的挑了挑眉毛,满脸不耐烦的丢了一句“快吃”就把头转了过去,我捧着这袋糕点,鼻子阵阵发酸,差点就掉下泪来。而肖子俊,则在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把一个通红的大苹果砰的一声放在了我的桌子上,猝不及防,迅速离开,我甚至来不及看清他当时的表情。

虽然霍思燕和肖子俊友谊的开始算的上是不打不相识,但是他们的确有很多相像之处,比如他们都很害羞,总是别别扭扭的来表达自己对你的好,不肯坦诚。

青年的梦,蓬勃而向上 第八章 我闭上眼,轻轻扶着他的腰

更新时间:2o11-2-13 1:36:o2 本章字数:5283

爷爷住院的这大半个月因为忙碌而过的很快,但就在爷爷出院的前夕,一场病让我也住进了医院里。

那天,我从医院骑车回学校,阴霾铅灰的天空突然飘起了蒙蒙细雨,雨势不大,但是带着海风夹着凉意却把我的自行车吹的一步三晃,我身上的皮肤也不自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之后我在鼻涕和咽痛中徘徊挣扎了两天,临近中午时,我四肢瘫软,越来越没有力气,眼前的景物也有些模糊朦胧起来,饶是如此,我还是选择坚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把饭送去医院。

让我惊讶的是,那天我来到自行车棚,竟然看到徐飞一边舔着冰棍一边微笑着看着我。

我问:“你怎么在这?”

“我有事要去医院找我妈,今天我跟你一起吧。”他的手抄在口袋里,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于是把钥匙丢了过去。钥匙在空中叮铃当啷的划出一条弧线,被徐飞单手干净利落的接住。他跨上车子,拍了拍后座,说道,“上来吧。”

我闭着眼,轻轻扶着徐飞的腰,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他虽然瘦,骨架却不小,用来挡风正合适。我面露一丝微笑。

我去8楼的胸外科,徐飞去11楼的呼吸内科,我们约好在急诊大厅汇合。当时我已经极度虚弱,两颊又红又涨,徐飞有些担心的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像被烫到了一样弹开,大声嚷嚷道:“这么烫!裴佩你在发烧啊!”

“没事。”我摇摇头。

“什么没事!你现在起码有39度!”徐飞皱紧了眉头,怒气冲冲。

这之后的记忆于我来说都很模糊。

我只记得眼前徐飞那因为怒意而生机勃勃的脸变得越来越不清楚,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我的脑子里像是一团胶着混沌的浆糊,看什么都看不分明,我不想挣扎,便任由自己重新跌回黑暗中。中间醒来几次,都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第一次是在注射室,我靠在徐飞的肩膀上,眼前的吊瓶滴滴答答的流着,他见我醒了,脸上的喜悦如此清楚而真实,但我却听不清他对我说了什么。第二次醒来时我正伏在爸爸的后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他在带着我爬楼梯,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已经爬了多久,但我知道他很累,因为他的呼吸声很粗很重,我的胸腔贴着他的脊背,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肺部一张一弛的换气。爸爸流了很多汗,衣服汗涔涔的,透着一股肥皂和薄荷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第三次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窗外天光已然大亮,我觉得炫目,本能的眯了一下眼睛,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刚扬起头便因为四肢一阵脱力又摔回到了被窝里。

妈妈正趴在我的床边,她睡的并不沉,敏感的发觉了我翻腾的动作,她抬起头,笑容疲惫而欣慰,让我一下子想到了那天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徐飞的爸爸。

妈妈说:“裴佩,你总算醒了,吓死妈妈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天烧到多少度!42度!体温表都到头了!”徐飞说。

“打一针升一度,从39一路升到42!你这个臭丫头你要吓死我啊!”霍思燕说。

“然后打了激素才退烧,一晚上从42度降到35度,从体温表的右端又到左端!”肖子俊说。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汗如雨下了!听说你的牛仔裤和t恤把医院的白床单都染了!”简繁说。

“好啦!烦不烦啊!”我打断他们,嘴上虽然满是不乐意和不耐烦,笑意却选择叛变率先爬上了眉梢和眼角。

这四个啰里八嗦的衰人已经在我的病房里唧唧歪歪了一上午了,我无奈,我头疼,但却不好意思哄他们走。谁叫他们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谁叫他们专程来看我,谁叫他们设身处地的为我想,生怕我无聊,大包小包拿了一大堆东西来帮我打发时间?

徐飞带来了书,霍思燕带来了范晓萱的最新专辑和一个随声听,肖子俊带来了漫画,简繁则带来了好多我爱吃的零食。

看在东西的份上,我决定不跟这四个扰我清梦的“坏家伙”一般见识,谁叫我这么善良,嘿嘿。

生病,是一个人最虚弱的时候。我平时很独立要强,甚少麻烦别人,但是每次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就忍不住委屈的“掉金豆豆”。但这次不一样,我有了他们,在我生病的时候比我还着急的徐飞,虽然总是“死丫头死丫头”的叫我却比谁都心疼我的霍思燕,很凶很酷很少笑,习惯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的关心的肖子俊,和以欺负我为乐却不准别人欺负我,甚至会帮我欺负别人的简繁。

他们让我觉得温暖,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

和我病床前的热络相比,邻床的那个和我同龄的叫徐慧的女生那边,则显得冷清许多。

她比我早入院,从我睁开眼睛开始,她就是一直坐在床上。她不怎么说话,安静的仿佛一株静默的含羞草。她的脸颊有些红色的血丝,像是长期被风沙吹面留下的痕迹。我们住在一间房间里整整三天都没有任何交流,因为我跟她说话她一直爱答不理。这三天里,我没见她的父母来过,只有她的姨妈和表弟在傍晚的时候会来一趟。给她留下些钱,让她在医院食堂定饭吃。

第四天上午,刚刚打完针,我拿出霍思燕带给我的随身听,把范晓萱的卡带放了进去,健康歌的快乐旋律便在耳畔响了起来。我轻声哼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无意中,我瞥了徐慧一眼,意外的发现,她正用复杂的带着些渴望的目光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随身听。我们俩的目光相撞的瞬间,她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样仓皇,迅速低下头,一抹酡红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根。

“你想听?”我摘下耳机,搭腔道。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清澈见底而又小心翼翼。过了很久,她试探性的开口,轻声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听吗?”

我没说话,只是把身体往右边窜了窜,给她空出位置,然后拍了拍身侧,对她嫣然一笑。

我早就想打破和她之间那莫名而牢固的僵局,如果只需分享一只耳机给她便可如愿,那何乐而不为?

欢快的旋律能够传递欢快的情绪,一直将它传递到人们的眉眼和心底。徐慧的眼睛原本一直死气沉沉,没有什么光彩,此刻竟然有了亮光在微微流转,像是珍珠散发着夺目的光华。

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靠在一起,我们之间的距离在这须臾片刻间迅速拉近,完全不复之前三天的疏远和淡漠。

霍思燕对任何东西都有一种独占欲,对友情也不例外。在她看来,她把我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那我理所应当就得给她同等的回馈,甚至更多。所以当霍思燕发现我和徐慧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亲昵而默契时,她是非常不情愿的。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心事,什么都写在脸上,那天她又来病房看到的时候见到我和徐慧轻声细语的聊天,脸色立时变得非常难看。

她拿走了随身听,但是把磁带留了下来。我有些委屈,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天晚上,徐慧的姨妈和弟弟给徐慧带了顿肯德基过来。彼时,这种洋快餐还不普及,在一个小学生的心目中一直是作为一种奖励的形式出现,一学期都吃不上几顿,我坐在被窝里,闻着空气中的阵阵肉香,馋的直咽口水。

“这个不辣。”徐慧拿起一块原味的炸鸡,塞到我的手里,

虽然我信奉无辣不欢,但是我的病却让我不能吃辛辣上火的食物,况且别人给的东西我没理由挑三拣四,于是我双手捧着炸鸡块,一边满足的笑着一边连声道谢。

我在妈妈来送饭之前狼吞虎咽的把炸鸡塞进嘴里,吃的时候自然无暇顾及旁人的眼光,等我吃完以后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抬起头时,却发现徐慧一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愣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你吃饭太香了。”徐慧的表弟说。

“一定是住院都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徐慧的姨妈摸了摸我的头,“可是这种油炸食品最没营养,你们正在长身体可不能常吃,偶尔解解馋也就罢了。”

“我妈也……咯……咯……咯……”我的话被接连不断的嗝打断。我有些狼狈,立时红了脸,徐慧的表弟原本性子冷冷的,话不多,也被我的窘相逗的捧腹不禁。

那天,徐慧的姨妈去找医生谈徐慧的病,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徐慧介绍我和她表弟认识。于是我知道了他叫司祺,在城东的私立小学念书,我们仨同岁,都是四年级。

司祺是个很与众不同的男生,他的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倨傲,仿佛从云端上俯瞰别人一样。他长的没有徐飞清秀好看,个子没有肖子俊高大壮实,声音也闷闷的不像简繁一样像个聒噪的扩音器,我甚至找不到一个词来确切的形容他这个人。他浑身上下总是充满了让我意外和惊奇的因素,以至于多年以后,当我们的命运纠缠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我们彼此知之甚深,我已然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平时喜欢干什么啊?”徐慧问我。

“我悄悄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告诉别人。”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徐慧问。

“打架子鼓。”

徐慧或许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架子鼓,更无法体会鼓点配合着吉他和乐音所带来的酣畅淋漓的快感,她没接话茬,而是沉默了下去,反倒是司祺,好像对架子鼓的事很感兴趣,开始慢慢跟我交谈起来。我跟他讲了霍思燕和肖子俊,讲了属于我们三个的音乐教室的秘密,熟稔的仿佛彼此早已熟识。后来,话题渐渐转移到了司祺自己身上。

“那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睡觉,篮球。”司祺很少说一句主谓宾齐备的完整的话,总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豆”。

“篮球?”

“你知道nba吗?那里的球员都很高,两米以上,随便跳一跳就能来一记暴扣,实在是太帅了。”说到篮球,司祺那双琉璃色的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

“两米?太夸张了吧!”我目瞪口呆,“两米得多高啊,有屋顶那么高吗?那进屋会不会撞头顶?睡觉岂不是要把脚都伸到床板外面去?”我满嘴嘟囔的都是跟篮球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司祺从床边站起身来,把手举过头顶,又垫了垫脚,大体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就这样吧。”

“你将来能长这么高吗?”我又问。

司祺有些泄气,像是被戳到了痛楚,脸色瞬时灰败下去。我突然有些慌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啊,你妈妈个子那么高,能有17o了吧,我听我妈妈说,孩子的个子主要遗传妈妈,你再多运动多喝牛奶,说不定真能长到那么高呢!”我一边说话一边抬起手,指了指屋顶。

“可是我爸连18o都不到。”

“就算你长不到两米,也可以当控球后卫啊,速度快,掌控全场的进攻节奏,给队友制造机会,不是很好吗?”

司祺那薄薄的嘴唇慢慢现出一丝笑意来,“真想不到你竟然知道这么多,我还以为女生都只懂得跳皮筋和芭比娃娃。”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懂得多,也从来没人这样当面夸过我。不过司祺所说的女生应该感兴趣的跳皮筋和芭比娃娃却都不是我的“菜”。我的平衡感不好,动作不协调,每次跳皮筋总显得笨手笨脚,高手们都已经快跳到顶级了,我依然停留在是“小蚂蚁”第一层无法过关,久而久之,我觉得难堪而丢脸,便常年担起了撑皮筋的角色。至于芭比娃娃就更不用多说了,裴芳的芭比娃娃和爷爷家走廊里那个深不见底的垃圾通道口是我心中永远填不满的黑洞,代表了我内心深处最见不得光的黑暗和嫉妒。

不管怎样,司祺的这句随口的赞美仍然让十岁的我心头一颤。我的内心一直有着隐秘的敏感和自卑,平日里和光彩逼人的霍思燕站在一起,我永远只是她光芒背后的陪衬,是无人关注的绿叶,我羡慕她,喜欢她,却也难免会感到失落——为自己的一无是处失落。当初刚刚拿起肖子俊送我的鼓槌,我内心的雀跃和兴奋难以言表,也是因为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渐渐发现,哪怕我再怎么努力,鼓手都只是“伴奏”,没有主唱的歌声,那些急促的鼓点便只是噪音,什么意义都没有。

那天傍晚,我人生中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有比霍思燕厉害的地方。她只会跳皮筋,只会摆弄芭比娃娃,可是这是万千女孩都会的事。我懂很多男孩子才知道的事,这点,却是鲜少女生能够媲美比肩的。

当然,这一系列心理变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依然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裴佩,是霍思燕的绿叶,是肖子俊的跟班,没有人知道我的敏感,我的在乎,和我的骄傲。

青年的梦,蓬勃而向上 第十章 人生中第一个舞台,简陋而美好

更新时间:2o11-2-13 1:36:o2 本章字数:4234

我的小学与大海以及游泳馆只隔了一条马路,每周四的上午学校都给我们安排了四节游泳课,这样的优良传统已经持续了三年,致使我们班中旱鸭子寥寥,大多数同学下了水都能像海豚一样自由自在的来回穿梭。

很不幸,徐慧就是那为数不多的旱鸭子之一。

更衣室里,女生们各自站在更衣橱前面换泳衣。霍思燕换上了一套鲜嫩的鹅黄|色分体泳衣,衬上已经开始发育的玲珑身段,让我看了好生羡慕。

我的泳衣一身黑,没有太多修饰,霍思燕凑到我耳边窃窃私语:“你的眼光总算难得对了一把。你本来肤色就不白,如果再穿的花花绿绿就太奇怪了。”

我佯装生气,龇牙咧嘴的冲过去打她。她嘻嘻哈哈的闪开,我却不依不挠,于是我们俩便在更衣室里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