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养成记第36部分阅读(1/1)

白庆薰道,“昆爷出门办事了,没来。我也是来保宁玩玩,赏赏雪景,年前是要赶着回觐州去的。”

听着白少爷说,只是来保宁赏赏雪景会会友人,霍安就松了一口气,这古怪少爷,绝对不是个老老实实贩茶的货啊。

于是二人热情挽留了白庆薰主仆吃饭。

苏换在厨房里忙活时,发现非燕小女侠没有平日好使唤,让她拿什么递什么,她都心不在焉,坐在门槛上,一副寂寞如雪的模样。

苏姑娘就一边忙一边问,“非燕,你有心事呐”

非燕捧着腮,迟疑了片刻说,“你们是不是要将我送给那白少爷”

苏换手里菜刀一顿,转过头去看她,“谁说的”

非燕说,“有一天你在后院晾衣服,安哥帮你忙,我听着你和安哥说,霍安,若是白少爷来了,要不要让他带非燕走”

她说到这里,捏着小粉拳站起来,“四姐姐,我绝对不嫁给那白少爷,等我长大,他都老掉牙了。”

苏换默了片刻,忽然扔下菜刀,撑腰哈哈大笑,笑得她花枝乱颤说不出话来。

非燕莫名其妙惴惴不安。

霍安听到苏姑娘隐隐的笑声,忙从前面跑来探个究竟,苏换见他,笑得更是直不起腰,“霍霍安,白少爷被嫌弃了,好好笑好好笑”

非燕却有些怒了,“反正你们别想把我送人我这就走,欠你们的银子,以后我定会还来”

说完,很有气质地转身就跑。

霍安满头雾水,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她。

苏换这才止了笑,走过来蹲下,对着正炸毛的小非燕,认认真真道,“谁说要把你送人了从前呢,你安哥是想,咱们尚不能安稳,带着你也不过让你跟着吃苦,所以才想,让那个白少爷帮着安置你。可是你瞧,现在我们过得挺好呀,你别忘了,我们来年要开糕铺的呀,你答应帮我忙的。”

非燕停止挣扎,睁大眼瞅她,水雾雾的,“你们不嫌弃我”

苏换笑着拧拧她鼻子,“你这么有用,谁会嫌弃你。哦还有,你才十一岁,离嫁人还早着呢,我和安哥不会将你卖作童养媳的,别胡思乱想。”

霍安这才明白她们闹什么别扭,也哑然失笑。

非燕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可我还是有些想师兄,我想回去瞅瞅。”

苏换点点头,“好,明儿就让安哥带你回去瞅瞅。”

正说着,白春却从前院跑来,“四姑娘,有人找。”

苏换和霍安对视一眼,又有人找这个冬天好热闹。

白春嘀嘀咕咕说,“他说他叫纵欲。哦哟,这个名字好霸气。”

纵欲

霍安愣了一愣,终于想起来了,纵欲公子。

于是一行人迎到前堂去看。

白庆薰少爷正端坐那里喝茶,纵欲公子正叉腰站在那里,笑嘻嘻地东张西望,身边还站着一个青帮装束的年轻男子,却比他沉稳许多,垂头规规矩矩立着,手里提着两个大红纸包。

纵欲公子一转头,瞅见霍安,顿时满脸堆笑迎来,一如既往地狗腿,“霍教头,还记得我不仲玉啊。”

苏换好奇地看着这两人,牵着非燕走过来。

仲玉身边那男子,闻声也转过身来,看见苏换二人,愣了一愣,手里提的大红纸包砰然坠地。

仲玉顿时唠唠叨叨数落他,“阿顾你怎么回事糕点摔坏了还怎么吃”

------题外话------

姐好喜欢各种扭曲狗血一起泼的感觉

群里的孩纸,万更神马的是传说原谅咬姐吧咬姐不是好码字机忧桑

江湖远 第九十三章 心安即归处

那阿顾低头,弯腰去慢慢捡地上的红纸包。

霍安打量他两眼,觉得并不认识这个人。

仲玉咳咳两声,拉起蹲地上捡纸包的男子,笑哈哈地凑到霍安面前,“霍教头,这是阿顾,你怕是不记得了,武训时也是你带的,武训后咱们分到新堂子去,后来就成了好兄弟。”

霍安微微笑,点点头。武训时他带了一百五十个人,哪里记得那么多,能记住这纵欲公子,也是因为他话痨得吓人,还一同掉过坑,也算患过难。

阿顾似有些别扭,斜着脖子,似不好意思看霍安,将手里的红纸包递过去。

仲玉看着,忍不住奇道,“阿顾你怎么了见着霍教头也不说话,太失礼了,霍教头又不是时时都凶残,不会吃了咱们的。”

阿顾像个小媳妇,抿着嘴就不说话。

苏换听着仲玉的话,噗嗤笑了,“霍安,你武训时一定下了毒手吧,害得人家都不敢跟你说话。”

说着笑笑,拍拍身边的非燕,“非燕,快去接礼物,谢谢哥哥。”

仲玉瞅一眼非燕,眼神变得怪异,“哦哟霍教头,你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成亲成得好早。”

一直悠然坐着喝茶的白庆薰,噗的喷出一口茶。

霍安摁摁额角。

非燕仰起头响亮道,“才不是。安哥是我哥哥。”

她说着,伸手去接那阿顾手里的红纸包,不想拿了拿,没拿动,于是好奇地抬头看去。哦哟这个哥哥小气巴拉,送几盒糕饼还不舍得放手。

阿顾忙松了手,有些局促地低下头。

仲玉觉得太崩溃了,早知就不带这阿顾来丢人现眼了,赶紧热乎乎地冲着苏换笑,殷勤拍马屁,“嫂子你好漂亮好仙。”

苏换捂嘴笑,上下打量这嘴巴甜的纵欲公子,“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说着,牵了非燕往后院去了。

霍安没法出声招呼,只能作手势请他们坐。白庆薰笑眯眯说,“霍安,你什么时候兼职教头了”

纵欲公子自然是人来熟的,坐下来立马积极道,“哦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咱们青帮请过霍教头来武训,我们也算他半个临时弟子。哦哟哟你不知道,霍教头他凶残得不得了,一个月让我们脱了几层皮。”

霍安无奈,只能抚额。

白庆薰颇有兴味地看了霍安一眼,“唔,我晓得他是个凶残的。”

他又看向仲玉,“那这位小兄弟,想来就是青帮弟子了”

仲玉一听,赶紧肃正容色,扯扯衣襟,站起来抱拳道,“在下青帮十二堂弟子仲玉,阁下多多指教。”

他煞有介事地说完,瞥见阿顾闷头坐在那里,干脆一把拉起他,“阿顾,你丢魂了”

阿顾这才轻咳一声,站起来,抱拳道,“我叫阿顾。霍教头,你那身拳脚,我佩服得很。”

这时苏换拿了茶托,独自走进正堂,布了茶,客客气气道,“天寒路远,你们若不嫌弃,就留下来吃些粗茶淡饭。”

仲玉刚想客气推脱,不想闷屁阿顾毫不犹豫说,“好。”

仲玉以手蒙额。你你你,装装客气好不好

半推半就的,中午横空多出两位远方来客,好在苏姑娘在厨房里是麻溜的,让非燕给她打下手,不几时就摆弄出一桌好菜来。

白庆薰吃得斯文,白春吃得欢快,纵欲公子吃得像头猪,唯独闷屁阿顾,吃得心不在焉,而且在桌上从不开口说话,气得仲玉偷偷在桌下,踩肿了他脚背。

这日有非燕最喜欢吃的糖醋小排骨,她啃得满手是油,嘟着嘴喊,“四姐姐,给我帕子,我要擦手。”

苏换拿了一方湿帕,麻利地给她抹了抹手,“先喝汤,汤凉得快,别光顾着吃肉。”

非燕乖乖巧巧地抱起碗,咕嘟咕嘟喝汤。

阿顾坐在对面,夹了一筷子菜,呆呆看着二人,仲玉趁白庆薰和霍安说话,狠狠掐了他大腿一下,偏头去窃语,“你端庄点,盯着人家媳妇看太不像话了,小心被拆了骨头。”

吃饱喝足后,白庆薰少爷没有要走的意思,纵欲公子二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霍安只好陪他们坐着,想了想,拿出木牌来写:“仲玉,你们怎么来保宁了”

仲玉说,“霍教头你有所不知,每到年底,咱们青帮总堂子都会开一次年会,各地分堂子的堂主和主事,都会齐聚保宁。我们这是跟着咱们分堂主,来了保宁,所以来瞅瞅你。”

霍安含笑点点头。

仲玉得意道,“霍教头,我还是混得不错的。”

白庆薰瞅瞅天色说,“霍安,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后日便要赶着回去了,离年关不过半月了。明儿你和小四来怡园,咱们一起热热闹闹涮个羊肉吃顿饺子。”

霍安还未作表示,苏换笑吟吟地走进来,“那敢情好。”

非燕跟在苏换身后,忽然扯扯她衣角,仰头道,“四姐姐,你说明儿让安哥带我回家去瞅瞅的。”

苏换笑嘻嘻说,“后日再去。明儿我们去狠狠吃白少爷一顿。”

仲玉见状,也自觉地站起来,抱拳道,“霍教头,咱们也该走了,多谢款待,来日我一定请回来。”

说完拉着沉默不言的阿顾,赶紧走了。好丢脸好丢脸,这阿顾怎么见着霍教头就哑了,还光去瞅别人家里的姑娘。

一走出门,他就狠狠数落阿顾,“唉唷你那眼神太猥琐了,人家大的嫁人了,小的都还没长开,你就瞅出朵花来,也不是你的”

阿顾不理他,闷头往前走。

送走白庆薰主仆,非燕坐在那里逗了会儿达达小二,和苏换说,“刚才那个人老瞧我。”

苏换说,“谁呀”

非燕说,“四姐姐,你说他是不是瞧上我了”

苏换抚额,“”

第二天一早,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很有些瑞雪兆丰年的好气象。

霍安苏换二人带着小非燕,如约去了怡园。

怡园是个风雅的园子,因为快抵年关,园子里四处挂起大红灯笼,一簇簇,一团团,看着十分喜庆。

这次白庆薰少爷将宴设在暖阁里。

一走进暖阁,霍安苏换二人就呆住了。

要不要这么有缘分啊

那正和白庆薰谈笑风生的紫膛脸大胡子,他他不是魏大都尉么还有,魏大人你能不能别走哪里,都带着你高贵冷艳的宝贝女儿好不好

魏之之看见苏换二人,也一愣,想来完全不曾料及,闹完妖蛾子没几天,大家就又见面了。

苏换真心觉得,冤家路窄,是这人世间最写实的一个词语。

白庆薰一见他们,就笑眯眯站起来招手,“霍安,小四,我来介绍,这是魏弦魏大人,保宁都尉。”

魏弦见着二人,也略有惊异,他依然坐得四平八稳,两手撑在双膝上,上上下下打量霍安,忽然道,“庆薰,不用介绍,我们见过面。”

霍安和苏换没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霍安抱拳致意。他也很郁闷,话说白庆薰大少爷,你真是官商两界,长袖善舞得很呐。

白庆薰有些吃惊,“你们见过面”

魏弦道,“前些日子去醉枕江山楼赏梅,逢上那青帮的成临青也在园子里,邀了几名保宁马帮的朋友一起赏梅,其中就有这位小兄弟。”

白庆薰笑道,“既然见过面,那便更好了。”

他向苏换招招手,“小四,这是魏都尉的千金,你们年纪相仿,说说话什么的也是不错的。”

苏换勉强笑了笑,“魏小姐我们也见过面。”

白庆薰笑,“哦,那保宁还真是蛮小。”

苏换心里咕嘟咕嘟冒苦水,是啊,好小好小。

但既来之则安之。霍安在白庆薰身旁坐下了,苏换极不情愿地,带着非燕,在魏之之身旁坐下了。

很快,白庆薰和魏弦就继续谈笑风生,说的不过是怎么与霍安苏换二人相遇怎么有缘等等,自然,黑店杀人那段是不提的,魏弦于是就饶有兴致地问霍安,“听说成临青请你去武训过弟子”

霍安点点头。

魏弦拿起茶来喝,和白庆薰笑道,“在保宁,成临青能瞧入眼的拳脚,绝对不多。”

白庆薰笑而不言,盯着霍安看,一脸你值得拥有的表情,将霍安看得背上长毛。

苏换和魏大小姐坐着,一直默不作声。

苏姑娘心里打定主意,秉持不招惹高贵冷艳不和高贵冷艳说话不和高贵冷艳目光相接这三不原则,总不会闹妖蛾子了吧。于是,她一劲儿喝茶,非燕抬头想说话,她就迅速拿个果子去堵住她嘴。

不想,高贵冷艳的魏大小姐,她竟破天荒地先说话了,“成蕙说你叫小四”

苏换极度不适应,反应了片刻才转过脸,“啊啊哦他们都这么叫我。”

魏之之微垂头,撮起红唇,轻轻吹茶盏里的浮茶,“我换了个裁缝。”

苏换又反应了片刻,才猛然回想起几月前泛舟妖蛾子,微有些窘,“哦换换也不错,你这裙子蛮好看。”

魏之之道,“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宽慰。”

苏换好窘。

这时有人进来布菜。

热腾腾的羊肉涮锅,香喷喷的各色饺子。两只铜制暖锅,男人们一只,女人们一只。

白庆薰热情招呼道,“霍安你们不要拘束,涮羊肉就是要自己涮着,才好吃。”

魏弦见霍安苏换二人拘谨,心下了然,笑道,“霍安是吧那日在梅园的事,不过一场误会,老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嘛。我与庆薰的父亲是旧识,今日说来是故人之会,什么都尉不都尉的,就不要在意了。”

人家堂堂都尉直接挑明了,霍安苏换二人也便松了口气,自如许多。

苏姑娘被羊肉锅满溢出来的香气,馋得不行,也不管他们男人去说话客套,夹了羊肉来涮,和小非燕埋头吃得香喷喷。

吃着吃着,她忽然觉得不对。

魏大小姐怎么不吃她莫非已高贵冷艳到不食人间烟火了

她转头一看,魏小姐正对着小碟里一块羊肉皱眉,用筷子夹起来咬了咬,又嫌弃地丢下了。

苏换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魏小姐,你不喜欢吃羊肉”

魏之之道,“太老。”

苏换前后瞧瞧,发现她那婢女明翠不在,顿时明白这大小姐跟她二姐苏湄一样,走高贵冷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路线,于是斟酌着说,“魏小姐,这羊肉涮久了就会老。”

魏之之略不耐烦,“我知道。”

苏换喏喏吃肉,不敢再讲。

不想片刻后,魏之之又低声说,“以前在家里吃,都是她们给涮好的。嗯这个到底要涮多久”

苏换内心很崩溃,但既然人家大小姐不耻下问,她只好说,“魏小姐你看,这怡园的羊肉是上好羊肉,片得极薄,你扔一片进锅子里,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捞出来吃,保证最好不过。”

魏之之对她这一二三四五,生了些许兴趣,迟疑片刻,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生羊肉,默数一二三四五,然后赶紧捞出来吃,果然肉质鲜嫩,于是开开心心把肉吃完了。

苏换小心翼翼道,“你觉得怎么样”

魏之之转头说,“还不错。”

苏姑娘于是有些小得意,“红嫂的数五涮肉法,可是珍藏。”

魏之之问,“红嫂是谁”

苏换猛然清醒,含糊道,“我认识的一个厨娘。”

魏之之说,“看样子你对吃食还有些见地。”

非燕嚼着羊肉抢着说,“四姐姐做一手好菜。”

魏之之夹起一片羊肉,端详着说,“那你说这怡园的羊肉好,好在什么地方”

苏换也夹起一片羊肉,端详着说,“听说涮羊肉最好的,是用小尾巴绵羊后腿上的肉,哦就是阉割过的公羊,剔除板筋、骨底,修去边缘碎肉、筋膜、脆骨,用快刀片成薄片,用来涮锅最好。那里的肉肥而不油,瘦而不柴,吃起来不膻不腻,是好肉啊。”

魏之之倒听得笑了,“你这嘴除了尖利,还挺会吃的。”

苏换筷子一抖,羊肉落进面前小碟里。啊啊啊,日头从西边出来了,高贵冷艳居然,冲着她笑了。

一顿饭和和气气吃完了,居然没闹半点妖蛾子,好不习惯。苏姑娘觉得做梦一般,她竟然和高贵冷艳不磕不碰地,同桌吃了一顿饭。

白庆薰看样子和魏弦很是相熟,说个不停,时不时还拉扯着霍安说。今日的魏弦魏大人也无半点官架子,十分和气,笑得声声爽朗。

吃过饭,白庆薰送了他们出怡园。

都尉府的二辆马车早已候在外面,魏弦对着白庆薰和霍安拱拱手,上了一辆马车。

小婢女明翠从后一辆马车里跳下来,扶了魏之之上马车。忽然,魏之之转过头来看苏换,面色矜贵依然,眼神却不那么冷艳了,“小四,一二三四五不错。”

苏换啊了一声,还没回过神来,魏之之已放下车帘子,二辆马车缓缓从他们面前驶过。

白庆薰笑着道,“天寒,我让马车送你们回去。”

苏换急忙说,“不用不用,我们吃得饱,走走也好。”

白庆薰看向霍安,含笑道,“有魏弦,不是我故意要瞒你们的。我不知你们赏梅时闹了些误会,不过是些小事,过去就过去了。保宁龙蛇混杂,霍安,多认识些人,总是不差的。”

霍安点点头,笑了笑,没法表达他复杂的心情。

二人向白庆薰告辞后,便牵着非燕慢慢往回走了。非燕今晚吃得饱,小肚子微微腆起,很是乖巧地拉着苏换的手,一路乖乖巧巧地走。

苏换说,“霍安,你简直想象不到,魏大小姐她居然自己不会涮羊肉。”

霍安笑了笑。

天上又开始降雪,三人走出巷子,到了正大街上,这时已不算早,又逢下雪,街上人已少,只偶尔有挑夫小贩的匆匆走过,两边高楼重阁里无不光辉澹澹,窗纸上或有觥筹交错的影子晃动,或有女子娇笑声声传出,又或是普通人家,透出一团默默温馨的烛晕,映衬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竟是格外有生活气息,温馨得一塌糊涂。

非燕走着走着就打瞌睡了,往苏换身上靠。

霍安见状,干脆一弯腰,将睡得迷迷糊糊的非燕,背了走。

苏换笑了笑,扭着他的手,二人继续不紧不慢,往家里走去。

走到自家那条巷子口时,她忽然说,“霍安,以前我爹为我们姐妹请过西席,我琴棋书画都是不好的,不过我记得那先生说过一句话,真是好得不得了。”

霍安停下来,转头看着她,雪花在他黑睫毛上轻盈落下。

苏换说,“他说,心安即归处,异乡不是客。”

她抬手去掸落霍安肩头上的雪,踮起脚尖来,仰起脸庞,轻轻吻上霍安的唇。

霍安眨眨眼,一点雪花落在苏姑娘脸上,凉得她闭上了眼,于是他也闭上眼,轻轻地缠绵地吻上她。

大雪纷纷扬扬,非燕歪在霍安肩上,睡得沉沉,睡梦之中的她并不知,两个爱人在灯烛晕黄的巷子口缠绵亲吻,是要几生几世才能修来的缘。

------题外话------

今天更晚了,家里有事,又踩到屎了,各种烦心事,不好意思

江湖远 第九十四章 四姐姐,不见了

第二日一早,苏换就践行诺言,让霍安带非燕回家去瞅瞅。

她把煎好的饼,包在一个布包裹里,让二人带着路上吃,一边抽空问,“非燕,你还记得路不”

非燕说,“我当然记得,就在天禄郊外十里的村子里,我们住山脚,那里有棵老树,很老很老了。”

天禄是紧邻保宁的城池,同属越州辖地。霍安对地形不熟,去蔡襄家找卯伯问路,不想蔡老板正在家里闲得长毛,年关将至,南关马市十二月下半月是不开市的,因此堂子里的人都回家备年货去了。

于是,闲得长毛的蔡襄一听说,霍安要带非燕去天禄寻亲,顿时十分感兴趣,两眼发亮地说,“天禄我知道呀,紧临保宁,虽然没保宁大,可大山多,那里的山货因此远近驰名,地道得很。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顺道买些山货回来好过年。”

霍安回去,老老实实告诉苏换,蔡襄要去买山货。不料苏姑娘一听,顿时也两眼发亮,扭着霍安说,“那我也要去。”

非燕在一旁拍手跳,“哦哦好热闹。”

霍安皱眉,又不是游山玩水。

苏换见他不乐意,把非燕支出去喂狗,在厨房里又亲又抱地哄他,用荡漾的方式,终于哄得霍爷点头。

于是她开开心心地准备天禄一日游,又和霍安合计着,把达达小二牵到蔡襄家去,万一当日回不来,卯伯他们可以喂喂。

走到蔡襄家门口,赫然见门口停着二辆青篷马车,苏换忍不住和霍安说,“蔡襄是要买多少山货呐准备了两架马车。”

不想,一辆马车的青缎车幔掀开,成蕙笑眯眯跳了下来,“小四,好些天不见呐。”

苏换微惊,“成蕙你怎么在这里”

霍安立马头就肿了。

蔡襄兴冲冲地跑出来,“霍安,你们没想到这么热闹吧哈哈,成蕙在家闲来无事,听说咱们要去天禄买山货,打算和我们一起去玩玩。”

成蕙笑道,“是啊,年关要至,咱们帮子里也没什么事儿,蔡襄说你们要去天禄买山货,整好,我和你们一起去,我爹和成成最喜欢吃天禄的山核桃。”

霍安好崩溃。蔡老板,你那点心思老子搞懂了,可老子这趟是去办事,不是去冬游啊。

苏姑娘倒是很高兴,“我也喜欢吃山核桃。”

说着话,两个姑娘已手挽手的,说说笑笑上了马车,非燕赶紧也爬上去。

蛐蛐一路狂跑出来,“襄哥我也要去”

霍安想死。

于是,原本是霍安带着非燕,快马去快马回的寻亲之程,扭曲地变成了两男两女两个半大孩子的购山货之旅。

但是,人生中总是充满未知的,马车刚走出巷子,迎面碰上了永荣。

蛐蛐在赶马车,看见永荣兴奋地喊,“永荣哥永荣哥”

蔡襄从马车里探出个头,“永荣,找我有事”

永荣有些好奇,“襄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哦孟先生叫我把这一年的账,送来你核核。”

蔡襄说,“交给卯伯吧。”

蛐蛐说,“永荣哥,我们去天禄买山货,你要不要一起去”

蔡襄想了想,笑道,“反正你孤家寡人没牵没挂,堂子里也闲,不如去帮我搬山货,给孟先生隆叔他们,带些回来。”

于是,买山货之旅,越发热闹了。

霍安郁闷了一会儿,也想开了,反正堂子闲,没事做,苏姑娘成天睡懒觉,不如拖她出来遛遛。

两架马车出了保宁东城门,上了官道,飞快地往东而去了。

这天没下雪,天上压着铅灰的厚云,风冻飕飕的,但这并不影响苏姑娘冬游的兴致,她扒在车窗边看,一望无际凋零的田野沟壑,呈现出深黄浅褐不一的样貌,很有些苍凉感。

下午时,一行人入了天禄城门,果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大街两边全是卖山货的铺子,也有挑夫就地为市,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

苏换和成蕙兴奋地要下车看山货,非燕也趁机闹着要吃糖葫芦。三个姑娘下了马车,后一架马车的男人们,只好也下了马车,跟着她们走。

蛐蛐要赶马车,不能下来闲逛,十分幽怨。

蔡襄好奇地问成蕙,“你今天出门没带护卫呐”

成蕙粲然一笑,“有你和霍安,我还用带护卫我爹说,你们二人,一个顶百。”

蔡襄被她夸得合不拢嘴,笑嘻嘻地打量成蕙,越发觉得这姑娘俏丽爽气。

苏换成蕙二人在一个山核桃摊铺前,站着不走了,好奇地询价。那摊贩是个小胡子男人,抬头一见两个美人立面前,俏生生地询价,立马打了鸡血,跳起来笑迷迷说,“姑娘你们买,我一人送一小袋。”

蔡襄很淡定地伸颗头来问,“老板,先把核桃价格告诉两位姑娘吧。”

小胡子一见他,顿时咳咳两声,端庄起来,“三十文一斤,不议价。”

非燕对山核桃没兴趣,她想吃糖葫芦,找苏换撒娇,苏换忙着和成蕙品山核桃,支她去找霍安。

霍安给了她十文钱,让她自己去买,蛐蛐坐在马车上吼,“非燕,我也要,你请我吃一串嘛”

非燕不理他,蹦蹦跳跳钻进人群里,去追那叫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糖葫芦两文钱一串。非燕想,前些日子帮四姐姐卖糕,也算立下汗马功劳,于是老实不客气地将十文钱,全换成了糖葫芦。

手里拽着五支红艳艳的糖葫芦,她心里好满足,以前师兄在时,常常买给她吃,又酸又甜人间美味,于是迫不及待地哇呜一口,咬掉一颗。

正享受,忽然有人拍拍她肩头,她咬着糖葫芦回头一看,嘴里的糖葫芦立马就掉了。

“师”

不想她兄字还未出口,苏换成蕙正拨开人群挤过来,“非燕非燕”

非燕只觉得一眨眼,她师兄就消失在人群里了,消失前飞快往她手里塞了个纸团,好似梦一场,于是捏着糖葫芦呆呆立在那里。

苏换挤过来拉她,“非燕别乱跑,这里人多,万一被牙婆子迷了扛走可怎么办。”

非燕呆了呆,跟着苏换走了,她见苏换和成蕙说得热闹,偷偷展开手里那纸团瞟一眼,然后揉烂扔了。

不一会儿功夫,大家就买了不少山货,山核桃山榛子山干菇山猪薰肉,价格便宜货地道。

买完山货抬头望天色,竟已至黄昏,忙着购山货的众人这才想起,他们此行的最初目的,是帮人家小女侠寻亲找师兄。

转头一看小女侠,蔫得跟瘟鸡似的,捏着糖葫芦怅然发呆。

苏换赶紧去哄她,“非燕别难过,安哥这就带你回家去瞅瞅。”

非燕想了想说,“四姐姐,我害怕。”

苏换说,“你怕什么呐”

非燕说,“那坏师叔不知还在不在。”

苏换说,“有安哥在,别怕。”

非燕点点头。

蔡襄看看天色,想了想说,“这天色不早了,马车载了山货走不快的,咱们今晚是赶不回保宁的,不如就在天禄找家客栈住一晚。霍安,非燕说她家就在城郊十里的村子里,不算远,你们快马来去,天黑前定能回城,我们在客栈里等着你们。你放心,我和永荣在呢。”

霍安点点头,蔡襄在,他自然是放心的。

于是一行人去找了家客栈落下脚,这客栈名为四海客栈,有前堂有后院,人来人往挺热闹。安顿好后,霍安牵了一匹马,就带着非燕快马疾驰出城了。

等啊等啊等,不想天都黑尽了,几人坐在暖阁里,蔡襄永荣茶喝了三壶,苏换成蕙山核桃磕了一大把,霍安和非燕竟然还未回来。

苏换有些坐不住了,转头望窗外,“怎么还不回来不说瞅瞅就走么。”

蔡襄说,“莫不是运气好,正好碰见她师兄”

苏换说,“碰见了那是好事呀,还不得赶紧回来告诉我们。”

她有些紧张,“襄哥,霍安他们不会出事吧”

蔡襄笑了笑,“就霍安那么凶残,哪容易出事。”

成蕙也安慰她,“再等等,反正咱们今晚不赶着回保宁。”

不想,几人吃过饭又闲聊了一会子,霍安非燕还是没回来,外面又开始飘大雪了,街上的雪厚得一踩一个窟窿。

苏换彻底慌了,坐立不安。

蔡襄沉吟片刻,对永荣说,“你去看看。我留在这里,照护她们。”

永荣点点头。

苏换慌慌忙忙把非燕说的那地方,讲了给永荣听,永荣目色和暖道,“别担心。”

于是永荣也骑马出城了。

在距离天禄城宵禁还有一个时辰时,连蔡襄都不大沉得住气了,一旦宵禁,霍安永荣都入不了城,也没法报个平安。

苏换趴在桌上,泪汪汪地着急。成蕙也有些急,屋里沉默一片。

客栈小厮来暖阁里收茶水,陪着笑委婉地请蔡襄等人回房休息,这暖阁要闭门了。

这晚由于霍安未归,苏换和成蕙便同住一个房,蔡襄带着蛐蛐,住在隔壁房间。夜已深,蔡襄也不好老在姑娘家房里呆着,只隔三差五去敲门问问。

半个时辰后,蔡襄憋不住要出去小解,便让蛐蛐守在苏换成蕙门口,自己出了房间拐下了楼。

不片刻,他就赶紧回来了。

不想刚踏上二楼,他就大吃一惊。

蛐蛐竟然面朝上,昏倒在门口,一脸是血。房门虚掩,微微晃悠。

他跑过去飞快地蹲身一摸蛐蛐鼻下,气息犹在,便顾不上弄醒他,跳过去一把推开门,屋里死气沉沉,没有点灯,在楼廊灯笼散发出的淡淡光晕里,赫然看见成蕙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跳过去捞起她,用力摇晃,“成蕙成蕙”

成蕙皱眉嘶了一声,只觉得后颈窝痛得如火如荼,涣散的目色游离了片刻,忽然一亮,揪住蔡襄衣襟,“有人有人”

她猛然一抖,“小四小四”

蔡襄环顾四周,心里一沉。

苏换不见了。

蔡襄放下成蕙,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探身望去。

四海客栈共有三楼,呈现出圆形包围着中间的大院子,院子里有一个戏台子,这时空空荡荡,周围灯烛也差不多都灭了,四处杳杳,无声无息。

蔡襄一颗心如坠冰窖。

就在这时,蛐蛐缓缓醒转来了,迷糊片刻,猛然跳起来,刚想说话,脚又一软,赶紧扶住门。

蔡襄见他醒来,赶紧去揪他,“蛐蛐,发生什么事了”

蛐蛐摇摇晃晃鼻血长流,“我听着屋里有凳子倒地的声音,赶紧推门看,不想门才推开,迎面就是恶狠狠一拳,我”

他话音未落,木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蔡襄探头一看,竟是霍安带着小非燕,上楼来了,二人见着好手好脚,神态自若,倒是见着蛐蛐一脸血,霍安眼中微有惊色,快步走过来。

蔡襄张张嘴,一时却说不出话。

霍安瞅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和蛐蛐,往房里一看,面色骤然剧变。

成蕙正昏昏沉沉从地上爬起来,地上翻倒一只凳子,四处空寂,再无其他人影。

苏姑娘呢

苏姑娘呢

霍安焦急地冲进去,猛力一把扯下床帷,可床上没有人,他转身将桌子推翻,屏风踢倒,可是依然没有人。

夜寒雪重,蔡襄沉沉说,“小四不见了。”

霍安两耳嗡嗡作响。

他也没离开多久,她怎么就不见了

非燕原本跟着霍安跑进来,听着这话,愣愣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那总是笑眯眯的四姐姐,会做好菜的四姐姐,会给她做夹衣的四姐姐,不见了

------题外话------

今天要出门,怕回来晚了没法更,更得少了点,明天姐给大家补上

江湖远 第九十五章 你祖先,搞错了

苏换做了一个梦。

她觉得自己成仙了,一路腾云驾雾,但是有些颠簸,颠簸得她甚至想吐,她干呕了两声,忍不住想,她成仙了,霍安有没有成仙呢万一他没有成仙,貌似仙凡两界不能谈情说爱,啊啊啊那可怎么办

一激动她就从腾云驾雾的成仙梦中清醒过来,一醒过来她又惊骇了,这是什么地方,好黑好黑,还有她头好重好重,两只手倒吊,胡乱一扑腾,手之所及却是粗糙麻布一类的东西,好似有个袋子将她套住,她像只可怜的蛾子,怎么都扑腾不出去。

猛然间,腾云驾雾的仙梦前那一幕涌上心头,她没有成仙,她正和成蕙坐在那里说话,忽然一股冷风吹来,灯烛灭了,漆黑中成蕙说,小四你坐着我来点灯。可成蕙起身去取火折子时,不小心踢翻了凳子,于是就弯腰下去扶凳子,于是她就很积极地站起来去取火折子点灯,刚摸到火折子,就觉得冷风飕飕有人一掌砍在她后颈上

这么一想,她就控制不住惊慌,张口喊了一声,“霍安”

不想她声音一出,腾云驾雾就停止了。

她赶紧噤声不敢说话,倒吊在那人肩头上,在黑暗里全身发麻血往头涌,这种头朝下的扭曲姿势,真的好想吐。

半晌后,她听到一个沉重而崩溃的声音,低低响起。

“你祖先,搞错了。”

然后掌风袭来,她只觉得后颈一痛,便又堕入黑沉沉的成仙梦中去了。

就在苏姑娘做仙梦的同时,她家没有成仙的霍爷,简直急得五脏俱焚,但天地杳杳无迹可循,红了眼的他一时失控,冲到隔壁房前啪啪啪猛拍门。

蔡襄去拉他,“霍安”

但霍安一把掀开他,往后退两步,然后猛地冲过去撞门,撞得砰的一声。

非燕噙着眼泪抖了抖,缩在成蕙身旁,嘴唇蠕了蠕没说出话来。

房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

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