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养成记第18部分阅读(1/1)

定带她去吃顿好吃的。

苏换也十分雀跃,但走到酒楼前时,苏姑娘又理智了,咬着手指尖,仰头看那画栋雕梁的华丽酒楼,吃吃道,“霍安,还是算了吧。这里那么漂亮,一定很贵,我们去到越州,还得花银子安定下来呢。”

霍安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已近黄昏,酒楼正是生意好,进进出出的人,菜香酒香扑鼻而来。苏换半推半就地跟着霍安走,她也饿了,好想大快朵颐一顿。

一个酒楼伙计笑着迎来,“两位客官,楼上请。”

苏换赶紧说,“我们就坐下面。”她以前乔装成小厮,跟着她大哥出去晃荡过,知道楼上一般是雅座,得多收钱。

伙计有些为难,“可楼下都满座了。”

苏换伸手一指,“你瞎说,你看那一圈桌子都空着呢。”

霍安看了看,这酒楼有两层,底楼大堂进去后,有一个内庭,搭建了一个红色的漂亮圆台,四条红毡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自圆台上伸展开去,四周排了一圈黑木圆桌,擦拭得干干净净,只放置了白瓷茶壶和茶盅,不像有人坐的模样。

楼上倒是很热闹,周围一圈内栏上都坐满了人,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那伙计赔笑道,“二位有所不知,这空着的一圈桌子,都是人定好的。”他指了指东南方,“二位要是不嫌弃,那角落里还有张小桌子,不过就是不大方便看赛茶大会。”

苏换眼睛一亮,“赛茶大会”

伙计说,“是啊是啊。听姑娘口音是外地人,可不知我们这柳城的风俗,每年五月,城里都会举办一次赛茶大会。”

苏换说,“我们就坐那一桌,你领我们去吧。”

伙计于是热心地引他们去。苏换又忍不住好奇问,“你们这边盛产茶叶”

伙计笑道,“我们这里靠北边,哪能盛产茶叶。听老人们说,这边天气冷,水土不如南边温厚,不大合适茶树生长,真正产茶叶的,都靠南边,尤其东南边的好。”

苏换更好奇了,“那你们用什么赛”

伙计说,“姑娘有所不知,柳城位置好,南北商贾大多要经过此地,所以咱们柳城虽没什么特产,却也热闹得紧,你不信出去瞅瞅,五步一酒楼十步一客栈,赚的都是生意人和江湖人的钱。所以呐,咱们这赛茶大会,都是南来北往的商人在赛,南边的商人把好茶带过来,北边的商人瞧上了就买回去,觉得好的,还会签些长年供货的订单。”

苏换笑眯眯夸道,“小哥你真是见识广。”

那伙计被漂亮姑娘夸得高兴,笑歪了嘴,“我们柳城人可好客。今天我们同福楼摆赛茶大会,每桌客人都送一壶热茶水,二位等着,我倒茶去。”

苏换笑道,“哎,谢谢啊。”

霍安微微含笑,看着苏换。他的苏姑娘就是一个嘴巴抹蜜的哄人高手。

苏换兴致勃勃地凑到他身边坐,两眼发光,“霍安,我们看看”

霍安笑着点点头。哪有热闹被苏换姑娘放过的道理。再说,他听那伙计介绍,也有些兴趣,外面的天地果真蛮大,各种风土人情,简直五光十色。

伙计提了茶水来,又送了一小碟油酥花生米。苏换点了三菜一汤,笑眯眯地吃花生看热闹。

天色微黯。

酒楼里挑起了灯。六角红灯笼,里面点着大白烛,挂在檐下梁边,将酒楼里照得灯火通透。

四面垂了八条大红绸条下来,从二楼一直垂到底楼。苏换津津有味地看,一字一句地念,“太平猴魁夺魁首,君山银针压群芳”

她转头笑眯眯对霍安说,“太平猴魁我晓得,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

霍安用手指蘸了茶水写:“你吃茶”

苏换摇摇头,“我爹可喜欢吃茶了,我大哥也喜欢。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就是我大哥教我的,他说这茶顶合他口味,可我觉得吧,顾渚紫笋更好一些,一颗颗像笋壳子一样,好玩得很,味道也好,比太平猴魁闻着香,喝进嘴里回味甘甜。”

霍安宽厚地笑着,苏换姑娘还会品茶呐。

苏换小小得瑟了一下,又东张西望看热闹,并没留意邻桌有个穿白袍的年轻男子,闻声转过头来,打量了她和霍安两眼。

------题外话------

上一章水里闹木有特别版,抽风荤版以前码的时候和正文是一体的,以为小清新还是能端出来的,结果纯洁的网站它端不上来,所以才剔出来另外发,换下一个地点滚的时候再抽风吧

话说昨晚打牌又果断赢了钱,啦啦啦好欢喜

又要出来一对抽风孩纸,也很欢喜啊

江湖远 第五十八章 弱不禁风不经用呐

人越来越多,渐渐地,那圆台子周围的桌子也坐满了人,看模样,多是走南闯北的人,衣着不一,口音各异。二楼临栏的雅座有些垂下了木珠帘子,想来是一些达官贵人来瞧热闹,又或是有女眷。

6续有人搬了四张矮脚黑漆木长案上去,围成一个品字形,摆了几个燃着火炭的小火炉,又上了几套形态各异的茶具,有青花瓷的,有紫砂壶的,有黑竹木的,有红陶土的,非常漂亮。

菜已上了,苏换一边吃一边扭头去看。那伙计说得对,这小桌偏,要看台上,有些费力。霍安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拍拍她的头,示意她专心吃。苏换咬着排骨嘟囔,“要开始了嘛。”

正说着,忽然丝乐声起,酒楼里顿时安静下来。苏换扭头看去,只见两列身着翠色长裙的少女,头扎绿花白底头巾,一人提着一只绿竹篮,身姿妙曼地从左右两边阶梯,登上圆台,摆出一个喜扇盛开的造型。

苏换赶紧戳戳专心吃饭的霍安,“霍安,有美女。”

霍安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喝汤,不如他的苏换姑娘美。

少女们翩翩起舞。

苏换咦了一声,低低道,“霍安你怎么不看呐你看人家都看得流口水。我大哥说,但凡男人,没有不喜欢看美女的,难道你”

霍安抬起头来,用眼神掐断了苏姑娘“你不是男人”的后半句。我是不是男人,还有谁比你苏换姑娘更清楚

苏换嘻嘻一笑,“逗你玩呢。”说着又转头去看美女跳舞。

一曲舞终,茶女们提着茶篮子,笑盈盈地退成两列,站在圆台两边。

一个身穿元宝黄对襟长衫子的中年男人走上圆台,身材微胖,颔下留须,喜气洋洋地左右一拱手,“各位南来北往的兄弟,在下是柳城碧云茶庄的陈福,在这里向大家问声好,感谢大家赏脸参加我们碧云茶庄举办的赛茶大会。”

他话音落,前后左右顿时响起热烈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陈福又笑道,“走这条线的各位老板想来都知道,柳城的赛茶大会,不在于赛,而在于茶,向来没有花哨的把式,各位瞧着”

他退开一步,伸手一指那品字型矮脚长案,“有火炉,有泉水,有茶具。茶好不好,要观其形闻其香更要品其味。各位,废话不多说,哪位老板愿上来,报个名儿”

话音刚落,西南方一张桌边,就立起一个瘦长身材的男人,他放声一笑,走出人群,拱手为礼,“小弟迟州政和城香茗茶居,献丑了。”

说完,带着身后两个小茶童,大步走上了圆台。

陈福笑眯眯退到一边,一招手,两名翠裙茶女走过来,接过小茶童手里盛茶的竹盒,用茶匙舀了一些出来,抖在十只白瓷茶盘上。

茶女笑吟吟端了五只茶盘下去,让底楼大堂的人传看闻香。二楼也吊下五只大竹篮子,茶女将剩下的茶盘放进篮子里,便经人吊了上去,让楼上看客传看。

苏换已吃饱了,伸着脖子看,不时扭一扭霍安的手,“有趣有趣。”

霍安也吃得好了,坐在那里陪着苏换看。他觉得这柳城的赛茶大会也不错,正如那陈福所说,没什么花哨把式,直接,有效,简直就是促进南北茶叶交易的一个极好平台。

这时,那台上的瘦长男子已坐在那里,悠闲地烧水煮茶,一边忙活一边介绍,“各位老板,在下为大家带来的,是我们迟州的名茶,银针白毫。此茶属白茶类,不经发酵,不经揉捻,分大白、水仙白、山白诸类。银针白毫为其间最为名贵者,此茶遍披白色茸毛,仔细看有银色花泽,汤色略黄,滋味甜醇。”

苏换翘着脖子,期待着能瞅一瞅那银针白毫。无奈他们坐得偏,老是等不到那茶盘子传来。她这抓耳挠腮的模样,被邻桌那白袍男子看在眼里,于是歪头去对身边的青衣茶童说了两句话。

茶童点点头,站了起来。

苏换嘀嘀咕咕和霍安说,“我爹和我大哥喜欢吃绿茶,白茶我们那里还不多见呢。”

正嘀咕,眼前蓦然出现一个白瓷茶盘子。

她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茶童冲她一笑,将茶盘子搁在她面前桌上,“姑娘,我家少爷说,茶要给懂茶的人看。”

苏换顺着茶童目光看去,才发现邻桌坐着一个气质儒雅的白袍男子,转过头来,冲着她和霍安微微点头。她赶紧说,“多谢公子。”

白袍男子不以为意,又转头去看台上。茶童也转身回去了。

苏换低头去瞅那银针白毫,只觉得这茶的确有层白茸毛,可着实没看出什么银色花泽来,闻了一闻,也觉得香气和绿茶差不多。

霍安含笑看着她又瞅又嗅,看得她有些窘了,小声道,“霍安,那位公子看走眼了,我不懂茶,我就跟我大哥出去晃荡了几次,喝过些茶而已。”

霍安了然地点点头。

苏换哼一声,粉拳捶他一下,“不许笑话我。”

一人接一人上台去,一道又一道茶品过来,苏换和霍安不算爱茶之人,也不是生意之人,品过四五道茶后,苏换姑娘便觉得不那么有趣了,于是撺掇霍安,“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赶路呢。”

霍安点点头。

于是二人要起身走,不想刚起身,方才那茶童又跑过来,斯斯文文道,“姑娘公子请留步,我家少爷要上台去赛茶,他说他也喜欢顾渚紫笋。正巧这次带来的也是顾渚紫笋,还有休宁松萝,想请姑娘品品。”

霍安不由得狐疑地去看那白袍男子。

苏姑娘长得招摇,向来惹妖蛾子,他早已领教过。这男子平白无故叫人送茶来,又挽留他们,难道

不想,那白袍男子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微一拱手,谦逊笑了笑,目色十分坦然。

苏换小声道,“他不像坏人。”

坏人看她的目光不同,她心里有数。

霍安也觉得那男子儒雅坦荡,于是也抱拳回礼,领了那男子好意,带着苏换又坐下了。

茶童欢快地跑过去,那白袍男子抖抖袍子,站起来,带了茶童往台上走去。

“各位,在下觐州凤水城六义春茶庄,今日为大家带来的是顾渚紫笋和休宁松萝。顾渚紫笋鲜茶芽叶微紫,嫩叶背卷似笋壳,其汤色鲜亮,香气高爽,滋味甘醇。各位,请品茶。”

苏换伸头望去,只见那台上男子端坐黑漆木长案后,面带微笑,从容沏茶,仪态十分闲散,头发束得整齐,以一支青木发冠簪好,雅致而低调。

那茶童用托盘端了两杯茶,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来到苏换和霍安面前,举茶道,“姑娘,公子,我家少爷请你们品茶。”

苏换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去接茶,不想刚要碰着茶托,茶童手却已放了,茶托直坠地上,那两杯茶眼见着要倾洒。

霍安眼疾手快,两手一伸,稳稳抓住那两杯茶,右脚轻轻一勾,将落下的茶托也接住了。他怕烫着苏换姑娘。

四周人都专心看圆台上煮茶,无人注目这一幕。

茶童白着脸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以为姑娘接住了。”

苏换赶紧安抚他,“没事没事,谢谢你家公子啊。”

果然是好茶。

苏换笑眯眯说,“霍安你觉得怎么样我就说顾渚紫笋好嘛。”

喝完茶,二人静悄悄地离开了。

走在路上,苏换笑嘻嘻地去扭霍安的手,黏着他说,“霍安,你说那公子会不会看上我了啊哈哈,我觉得他也蛮不错,斯斯文文的。”

霍安转过头来笑了笑,笑得苏换姑娘心惊肉跳。

一回客栈,苏换就把肠子悔青了。啊啊啊,她就不该去乱逗霍安大爷,霍安大爷二话不说就扑她,扑得她最后讨饶连连,“我不开玩笑了嗯嗯停了吧停了嗯”

达达和小二早已习惯苏换姑娘的嗯嗯哼哼,埋头睡觉。话说好久没有去遛山,它们好无聊啊。

今晚有月色,落在床前银霜一般。苏换姑娘蜷在霍安怀里翘嘴,“小气。”

霍安低头去亲亲她白嫩嫩的肩头。

苏姑娘于是一夜好梦睡到天明。

翌日清晨,二人二狗精神焕发地继续赶路。

在客栈柜台前支付房费取东西时,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咦,姑娘你们也住这家客栈”

苏换转头一看,昨日那青衣茶童笑嘻嘻看着他们。正要说话,茶童转身拼命摇手,“少爷,少爷。”

少爷正姿态悠然地下楼。他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长袍,发冠换成了乌木,仍然是翩翩的儒雅模样。

他走过来,拱手道,“想不到和二位这么有缘。在下白庆薰。”

霍安也礼貌地抱拳回礼。

苏换笑了笑,“我夫君他不会说话,白公子不要介意。多谢白公子的顾渚紫笋。”

白庆薰打量了霍安一眼,面色如常,微笑道,“姑娘觉得味道如何”

照理说别人成了亲,不该再呼姑娘,可这姑娘眉目间实在活泼,怎么看也不像有了夫家的,总觉得喊她夫人别扭,于是白庆薰干脆还是喊了她姑娘。

苏换笑道,“好茶。”

那茶童骄傲地昂头,“那是,姑娘好品味。我们白家的六义春,在整个觐州都是有名的。”

白庆薰唇角含笑,轻声叱道,“白春,不得张狂。”

白春小少年只好骨朵着嘴,埋下了头。

白庆薰微让身,“二位见着还要赶路,白某就不耽搁二位了。”他拱拱手,“四海皆朋友,后会有期。”

霍安点点头,牵了苏换走。

刚走两步,白庆薰又喊道,“兄台怎么称呼”

霍安回头看他一眼,歉意地一笑,牵着苏换走了。

白春揉揉鼻子,瞅着自家少爷目送二人远去,嘀咕道,“少爷,那姑娘是长得好,可人家已嫁人了。”

白庆薰失笑,“我在看她夫君呐。”

白春大惊,“啊,少爷,难道你真的对男人”

白庆薰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什么,没大没小。昨天那幕我看着的,那姑娘的夫君是个不露相的。”

出了城自然又是荒凉的官道。

苏换取了头帕,散着乌发坐在霍安身边,高高兴兴唱歌。

达达和小二被恩准下车去跟着马跑,十分欢快。

天高云淡,霍安觉得十分幸福。

正唱得高兴,后面忽然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还有车轱辘滚过的嘎嘎声。

苏换好奇地转头一看,只见三辆青篷马车,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过来,为首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她于是去唤达达和小二,霍安也将马车赶得靠边一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青篷马车渐渐赶上了,与他们比肩而行。忽然窗幔子一撩,露出一颗活泼的少年脑袋,“哎呀姑娘,你们也走这条道呐,好有缘哦。”

苏换一愣。哦哦哦,又是那个小茶童白春。

霍安微微皱了皱眉。

白家少爷白庆薰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满脸惊喜,“咦,你们也去北边”

苏换点点头。

白春大呼小叫,“哎呀呀,少爷少爷你看,他们还带了两条好大的黑狗。”

白庆薰拍一下他的头,白春便缩了回去。

白庆薰笑眯眯说,“我们要去越州,你们呢”

啊啊啊,这么有缘分呐,也是去越州,越州是有多好啊

苏换无声地回看霍安,又转过头来客套,含含糊糊道,“我们也也是大概往那个方向去。”

白庆薰笑得斯文又天真,“那正好,我们过去贩茶,一路上正无聊,不如大家都一起走吧。”

苏换赶紧说,“不用,你们贩茶要紧,赶时间。”

白庆薰笑道,“不打紧。大部分茶叶,都已托马队运过去了,我带着这二辆车,是样品茶,去谈生意的,还有一部分送朋友。”

苏换看他说得坦诚,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婉拒,讷讷笑了笑,转头去看她家霍安大爷。霍安大爷只礼貌性地向白庆薰点了点头,然后便目不斜视地赶车,表情平静而略显严肃。

但白春是个活泼孩子,又探出头来唧唧呱呱问苏换,“你们家狗怎么长这么大啊呀呀,你们出远门怎么也带着狗呐”

于是,白家主仆就这么温文又热情地,与他们同路而行了。

走着走着,有一队押着犯人的官兵不知从何处来,与他们同行了一截官道,便走到前面去了。苏换偷偷从车里探出头来说,“霍安你看见没,有几个犯人额上黥了字,好可怜。”

到下午时,他们行至一片荒岭地带。

白庆薰抬头看看天色,忧愁道,“天都要黑了,白春,看样子今日是投不了店了,只能睡马车了。”

白春殷勤道,“少爷,不碍事,老夫人知道少爷脾性,早让昆爷把少爷的床具收在车里了。”

那一路上默不作声赶马车的斗笠老者终于开口道,“少爷放心。”

那老者的声音很是哑沉,好似破锣一般,苏换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可他戴着大斗笠,大半面目都遮了,只能看见一把花白胡子。

天快黑了,众人寻了一处山陵后的旷地,就地歇息下来。

跳下车,苏换就呆住了。

白春说的床具,是真正的床具。

他正和那叫昆爷的老者,跑到最后一辆马车后,费力地抬下一条简易竹榻,放好了,又手脚麻利地抱下一床又一床寝具。

厚褥,锦被,软枕,最后还搬下一套紫砂茶具。

啊啊啊,白家少爷是有多讲究啊。

养尊处优的白家少爷走过来,斯文一笑,“今晚有月亮,大家又这么有缘,白某想请二位共用晚膳。”

苏换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她家霍安大爷脸色沉郁,也不知他怎么了。

于是趁着他去喂马时,她跑过去小声问他,“你不高兴呐”

霍安埋头抓干黄豆给马吃。

苏换扯扯他的衣袖,“霍安,我昨晚跟你开玩笑呢,那个白庆薰怎么比得上你,儒雅是儒雅,可是弱不禁风,不经用呐。”

霍安忍不住一笑,转头看她,蹲下身用树枝写:“苏姑娘想怎么用我够不够经用”

苏换想起他昨晚的张狂,窘得脸皮发热,拍他手一下,“你胡想什么呐。”

霍安又写:“我不是想这个。你不觉得他们和我们,太有缘分了”

苏换眨眨眼,小声道,“你怕他们是坏人”

霍安写:“那白少爷的确弱不禁风,白春也是小孩子,三个赶车的,除了那老头有些古怪,其他都好。”

苏换道,“那你担心什么”

霍安皱眉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不对。那白庆薰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模样,只不过又比一般生意人多了些儒雅,但他就是觉得不好。于是写:“明日投着店,我们多住一晚,不和他们同行。”

苏换点点头,“好。”

二人抹了沙砾地上的字,一起回了马车边。达达和小二规规矩矩坐在马车旁,歪着头好奇地看那几个人升火。

------题外话------

连续日更两月,姐吐着老血刷新了自己的人品呐人品

跪地挥泪咬帕子:那些每日万更的孩纸,你们都是开了外挂么啊啊啊

咬姐昨晚麻将果断输钱,又脑抽了

恶搞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这日偶遇白家少爷和白春小茶童,主仆两只都白白净净小受样。

苏换荡漾:唔,这白少爷沏茶时好生有气场,斯斯文文还请我品茶,走的路线好儒雅,可惜娘了点点,目测不会有霍大爷经用。

霍安冷笑:苏姑娘你就不要乱怀春了,就白庆薰那小身板,妥妥的弱受样,战斗力在爷面前就是渣渣,不信咱们床上见

白庆薰远目:这小姑娘的男人,目测果断是个强攻啊强攻

白春纠结:少爷到底是个受呢还是个受

江湖远 第五十九章 他他他,他是断袖

白家的三个车夫已捡来枯枝树根,升起了一堆火。见着苏换和霍安喂了马回来,坐在火堆旁的白庆薰笑着招招手,“二位,过来坐。”

见二人没动,白春跑过来笑道,“姑娘,公子,你们别担心,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们的吃食也没毒。我家少爷就这脾性,喜欢结交朋友,昨日在同福酒楼,听到姑娘说喜欢顾渚紫笋,就留意了些,我家少爷最喜欢的茶,也是顾渚紫笋。”

人家都这么说了,霍安觉得再扭捏,就让人笑话了。再说,他们如今不是在桃花村了,江湖远阔,好人坏人朋友敌人,总是有的,没点气度还怎么混呐。

这么想着,就大大方方牵了苏换过去坐。

白庆薰让白春烧水沏茶。三个车夫闷头在一旁重起火堆,搬出炊具来做饭。

苏换忍不住道,“白公子,你出门都这么隆重”

白庆薰疑惑道,“这隆重”

白春闷头烧水,张口道,“姑娘你不知道,这不算什么。去年我家少爷去关外,光衣服都带了一车,用具又装了一车,要不是我们家只有少爷当家,老夫人才不让他出远门呢,麻烦着呢。”

白庆薰咳了一声,“白春,又放肆了。”

白春顽皮地吐吐舌头,看得出来,白庆薰是个好脾气的主子,小少年白春并不惧怕他。

苏换于是说,“没事儿,我大哥说,讲究也是一种风格。”

白庆薰赞道,“你大哥懂生活。”

他想了想又说,“姑娘本已成亲,唤姑娘实为不妥,不知该怎么称呼”

他话是对苏换说,但眼睛瞧的却是霍安。

苏换发现,这儒雅讲究的白家少爷,和她说话时,总有意无意地去瞅霍安。咦,难道他他他,他是断袖啊啊啊,外边世界就是绚烂,连传说中的断袖,她也碰上了。

霍安淡定地回望白家少爷,拍拍苏换的手,示意她满足白少爷的好奇心。

于是苏换道,“我夫君叫阿安。我出阁前,大家都叫我四姑娘,喊得惯了,嫁人后也都这么叫着。”

白少爷满足了好奇心,果然不再问东问西,一边指点白春泡茶,一边高兴地说,昨日他在同福酒楼签了好几张供货单子,这柳城的赛茶大会的确实在。

由于盛情难却,苏换和霍安便接受了白少爷的好意,与他们一起分享了车夫们煮好的肉糜子面片汤,热乎乎的,有盐有味,比啃白馒头要好吃多了。

白少爷又大方又好客,还让苏换舀了两碗,给达达和小二吃。

霍安一边吃一边留意到,那个叫昆爷的老者,一直戴着斗笠,背有些佝偻,但脚步却甚稳重,看起来花白胡子老态龙钟,但举手投足却是个练家子。不过想想,白庆薰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出远门,还是经商,没个会拳脚功夫的老仆,还真是危险。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释然了,专心喝汤。

白庆薰说,“听四姑娘的口音,不像北边的人。”

苏换点点头,“我们从南边来。”

白庆薰说,“为什么去越州呐”

苏换说,“投奔亲戚。我们成了家,总得养家。”

白庆薰说,“也是。”

他放下碗,接过白春递来的青帕子,斯文地擦擦嘴,继续说,“觐州也偏北,不过比越州要近。茶叶大多产南边,我也时常去南边。前些时日,我就是要去南边知州的,可因些缘由耽搁了。”

苏换一听知州,顿时警惕,咳了一声问,“白公子去知州,也是贩茶”

白庆薰摇摇头,“有人给我说了门亲事。”

苏换说,“啊白公子还没有夫人呐。”

白春撇撇嘴,“四姑娘,我们家少爷挑得很,把老夫人都气病了。”

白庆薰说,“白春,再说话,我割你舌头煮茶去。”

苏换上下打量他,真诚道,“白春说得有道理,白公子玉树临风,家世好,又有本事,自然该挑个可心的姑娘。”

白庆薰笑道,“可人家姑娘面还没见,就拒绝了。”

苏换端着肉汤,十分八卦好奇,“啊啊,谁家姑娘这么不长眼”

白庆薰歪头想了想,“没说名字,只说是知州庆余城一个猎户的妹子,说长得挺好看,让我去看看。”

苏换噗的一声,一口肉汤喷出去。

啊啊啊,不是吧,觐州,茶庄子,白姓少爷,猎户妹子。连三叔,你托人给我作的媒,老娘在异地他乡偶遇了

霍安抬起头来,凝目瞧着白庆薰。

白庆薰茫然看着他们,“四姑娘你怎么了”

苏换狼狈地抹嘴,放下碗,端庄道,“白公子不必惋惜,其实这门亲事完全不适合你。隔得远,又是个猎户妹子,与你不配。”

白庆薰说,“那倒不然。若得真心人,又哪惧万水千山。再说,猎户妹子又如何,看人当看心,未必千金闺秀就好得很。”

这番话他说得真诚,简直让苏换对这个斯斯文文的经商公子刮目相看,于是由衷赞道,“白公子有品味,定能找到可心的姑娘。”

白春嗤笑了一声,“四姑娘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吧,那猎户妹子长得好,我家少爷倒不特别有兴趣,天南地北,漂亮姑娘多了。我家少爷答应去瞅瞅,是对那姑娘的哥哥更感兴趣。”

苏换瞠目结舌,转头看一看霍安,差点脱口而出,果然是断袖

霍安面目平静地垂下头,喝完汤,放下碗。

白庆薰看苏换惊诧的小眼神,很有些头痛,这个白春,舌头越来越长了,只好温文淡定地解释,“四姑娘不必生疑,在下对男人还没有特别喜好。我是听说,那姑娘的哥哥是个有本事的,能杀野猪能杀虎。我自小体弱多病,对这种有些本事的,多少想见识见识,自然要能娶了他妹子,那更是一桩美事。”

苏换忍住笑,偷瞄一眼淡定的霍安。有本事的猎户自己娶了妹子,白少爷晓得了会是什么表情

她于是又问,“那后来呢”

白庆薰说,“什么后来”

苏换谨慎地说,“后来那猎户的妹子嫁给谁了”

白庆薰摇摇头,“媒人说,猎户妹子不答应,我自然就懒得跑一趟了,你也知道,我出门隆重嘛。”

苏换理解地点点头,觉得这白家少爷说得真诚,不像是知道他们底细的。

喝过白春煮的茶后,苏换借口要带达达和小二去树林里拉屎拉尿,和霍安一起,带着狗去了山陵右侧的一处林子里。

林子里有些暗,苏换去抱霍安,小声说,“霍安,天下这么小呐。”

霍安靠在一棵树上,搂着她沉思。

苏换说,“你看他像不像在撒谎”

霍安摇摇头。

苏换说,“我也觉得不像。”

她靠在他胸前咬手指尖,“我就说你招男人喜欢嘛,你听见了,人家原本想慕名去瞅你的,方才也时不时在瞅你。哼,我就觉得他是个断袖。”

霍安哭笑不得,低头去亲亲她,从腰间摸出火折子,打燃了照亮,在地上用树枝写:“不管怎样,明天后,不与他们同行。”

苏换说,“好。”

这一夜就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日,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上路,达达和小二欢快地跟着马车跑,白春兴致勃勃地扒着车窗看,一边看一边说,“少爷,我们也喂几只大狗,下次出门也带上,好威风。”

穿过大片荒无人烟的山陵旷地,到黄昏时终于瞅着一个小镇子。白庆薰倚在车窗边,撑着腮皱眉,“昆爷,咱们不会是走错路了吧,以前走这条线,我觉着没经过这样的小镇子呐。”

昆爷暗哑地回答,“少爷,我见着天色将暗,天顶黑四边亮,这是要下暴雨的征兆,于是便拐了一条近路。若是走大道,今晚又得露宿荒野,遇上大雨便更不妙了。临行前老夫人交代过,少爷身子弱了些,少露宿的好。再说,少爷带了好茶,万一淋着雨,就全废了。”

霍安一听,好郁闷。

他和苏换初次往北,不熟路途,想着那白庆薰去北边贩茶,走过这条线,识得路,便随着他们走,只想投店后多住一两日,自然就不着痕迹地摆脱了那温文又热情的白家少爷。

不过看看天,的确阴沉。他和苏换已走走停停一月有余,差不多要进六月了,夏天的暴雨非常不温柔,自然不宜露宿。事已至此,只好进镇子呗。

一进镇子,养尊处优的白少爷就嫌弃了,“啧啧,这镇子太破了。”

的确是个破镇子。发黄的石板路皲裂长草,凹凸不平,弯弯曲曲像条羊肠子,两边零零散散有些低矮的民房,大多是用黄石块垒墙,圆木搭顶,盖了一层厚厚的褐灰色草篷子,显得粗陋,没有南边的乡村民居来得好看俊秀。

苏换把达达和小二召唤上了马车,撩开一丝车幔子,躲在后面往外看。

这个镇子是不美,不美就算了,总觉得还没什么生气。镇子上也有人来往,但大多面色木讷,行色匆匆往家里走,或许是见着要下雨的缘故。有人抬头瞧了瞧这一黑三青的四辆马车,表情很莫测,很快又埋下头走路,脚步更快了。

霍安勒住马,不走了。他觉得不大对。

领头的是白庆薰的马车,他和苏换行在第二,后面还跟着白家装茶叶用物的两架马车,他一停下,后面两架马车也只好停下。一个车夫喊了一声,“昆爷。”

昆爷也勒住马。白庆薰探出颗头来,“怎么了”

霍安想了想,下了马车,去车篷里拿了木牌和炭条,匆匆写一行字,走到马车旁,递给白庆薰看。

“白公子,这小镇不大对。”

白庆薰说,“咦,原来你真不会说话。”他话音一顿,自觉失言,赶紧笑一笑,拿了木牌给昆爷看。

昆爷仍然戴着斗笠,大半面目都神秘地藏着阴影里。他接过木牌看了一眼,又递回给白庆薰,淡淡道,“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江湖广了,自然什么人都有。少爷,毋庸担心,走南闯北,哪有一路高枕无忧的道理。”

霍安冷冷看他一眼,从白庆薰手里接过木牌,翻过面写:“白公子保重,我们就此别过。”

谁知,他刚转身,那昆爷又慢悠悠开口了,“小兄弟,这暴雨不是闹着玩的,你受得住,你那小娘子未必受得住。出来行走,不比在家里,有戒心自然是对的,但没点胆色,哪能走得远。”

霍安黑眉一拧,转过身去看昆爷微佝偻的背影。

白庆薰温和一笑,“阿安,昆爷说话直了些,但心却是好的。你看这天,便是不进镇子,露宿旷野,也搞不好有说不清的变故。我们人多,有个照应,总比你一人带着四姑娘的好。我娘说,出门在外靠朋友,总也有些道理的。”

霍安面色微缓,抬头看看天,朝白庆薰抱拳致意,转身回了马车,抖起一鞭,跟着白庆薰的马车走了。

白庆薰唇边有笑意,落下车窗幔子,悠悠道,“昆爷,多留个心呐。”

昆爷哑声道,“是,少爷。”

从镇头走到镇尾,都只见着一家客栈,灰扑扑的模样,让白家少爷十分嫌弃。

天色越来越黑,刮起冷风来,卷天卷地的灰和枯枝败叶,路上行人匆匆。白春逮着一个正忙着收包子摊的老翁问路,那老翁慌慌张张说,“咱们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快下暴雨了,我得回去了。”

风吹得越发厉害,一些人家屋顶上的草篷子都险些被吹得翻起来,马匹微有躁动不安,趴在车篷里的小二也不安地叫了两声,苏换赶紧按住它抚毛,惴惴不安地看外面,街上几乎已快无人,今天的天气万分糟糕呐。

没法,只能落脚那唯一的客栈。

刚走进客栈,一个戴着油青色瓜皮小帽的店伙计就满脸笑容地跑过来,“哟,几位爷,住店呐”

白春最先蹿进客栈,东看西看,“可还有房”

伙计赶紧笑,“有嘞。小爷要几间”

正说着,一身淡青袍子的翩翩公子白庆薰走了进来,一面皱着眉四处打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