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船王第41部分阅读(1/1)

在这个地方一直长到十二岁,直到我的母亲去世而我的父亲终于肯认我”

纪柔荑隐约有些知道了今日此行的意义。她迷惑的是为什么风寄晚偏偏只带她来为什么会是她

有关于此的答案在她脑海里蜂拥跳跃,然而,不敢去想。语言是脆弱的花瓶,思维又何尝不是尤其是面对那样一个男人,浑身的落魄里盛载着无法道尽的沧桑,他的身世、他的心事都是隐晦着的秘密,沉重,不为外人所知。

不想猜,太累。而且,即使猜中了,又如何

就在她低头沉思时,风寄晚侧头看了看她,说道:“你真的很静刚才一路上如果不是能看得到你的影子,我几乎认为你跟丢了。”

纪柔荑抬起头,嫣然一笑,“你之所以带我出来,不就是因为我安静,不会吵到你吗”

风寄晚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原本已经柔和的脸又变得深沉,他纵身下树,在冰面上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纪柔荑心中一阵不安,不明白这句话怎么就得罪了他,再看他脸上的表情,虽不见得是生气,但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和颜悦色。

她试着慢慢落地,裙角却钩住了其中一根枝条,“嘶”的一声,拉出一道很长的口子。顿时飞红了脸,大感窘迫。

风寄晚望着她,说道:“你不要下来了。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叫马车过来载你。”

纪柔荑低垂着眼睛,闷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风寄晚走了几步,又回头,“一个人真的可以吗马车离这很远,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到。”

纪柔荑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风寄晚将一个类似鸣笛一样的小东西递给她,“如果有什么事,吹响它。我尽快回来。”

“好。”接入手中,浓翠欲滴,竟是用一整块翡翠雕成,显见价值不菲。风寄晚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再抬头看时,那白衣身影已经远去了,终不可见。

就这样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树上,景色荒芜,心情也荒芜。低头看看被扯破的裙子,心中淡淡地想如果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袍,毁了的可就是它了。这,算不算是先见之明

想着想着,唇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天很冷,却不敢揉搓双手呵暖,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于是坐在树上一动不动,身体几欲僵硬。正在百无聊赖之际,忽听一声鸟啼,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白色大鸟飞快地掠过天空,最后“啪”地跌落在她身旁的树干上,翅膀上中了一箭,直往下滴血。

纪柔荑犹豫了一会儿,试着伸手去碰那白鸟,鸟儿耷拉着脑袋,翅膀扇动了几下,却再没飞起来。紧跟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队轻骑飞驰而来,全都身背长弓,马背上还有不少猎物,但瞧穿着气质又不像是猎人,尤其是为首之人,一身白狐锦裘、英姿飒爽,眉宇间流露着与生俱来的一种高贵。

难道这附近有狩猎场否则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而且还是这么一大队人。

为首之人奔到树下,轻叱一声勒住了缰绳。他一停步,其他人也纷纷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看了看那只白鸟,将目光转向她,不掩心中的惊艳与好奇,“姑娘,这只白鹳是你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彬彬有礼地答道:“如果这只白鹳是姑娘的,我要向主人致歉,因为我射伤了你的爱宠;如果它不是姑娘的,那么请姑娘把它还给在下,这是在下射中的猎物。”

纪柔荑轻抚白鹳的羽翼,“现在还只是一月,你的同类们都在温暖的南方越冬,你是没有去呢还是提前回来了呢如果你知道会有这么一场劫难,还会如此的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吗”

“哈”那人很爽朗地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眉梢眼角都很温柔,纪柔荑觉得他的脸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

“主子,和她嗦什么,小的给你爬上去把鸟抓过来”一人不悦道。

为首之人摇了摇手,“不用了。既然这位姑娘这样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就放过这只白鹳吧。”

“可是主子,这只白鹳你追了许久才”

纪柔荑冷冷道:“它从出生、成长到现在这么大,用的时间更久。”

那个手下顿时无语,为首之人眼中的神采更亮,直勾勾地瞧着她。纪柔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翡翠鸣笛。

“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坐在树上”

“等人。”

“需要我帮忙吗这里这么偏僻,你一个年轻女子待在这儿不是很安全,你如此美丽,你的朋友竟然放心得下。”“这里很安全。”纪柔荑不掩神情的冷淡。

为首之人轻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是冒昧打搅了。既然不受欢迎,那我还是走吧。姑娘告辞了,希望以后有缘再见。”说罢轻挥马鞭,在空中虚敲一记,马儿听得声响撒蹄开始奔跑。

其他人也立刻调转马头随之而去。

此人是谁如此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处处流露着良好的教养和品性。与风寄晚不同,他的高贵温和亲柔,不让人觉得拘谨,而风寄晚则偏于“阴冷”。就像镜子的两个面,很多相似,却又截然相反。

手下的白鹳呻吟了一声,纪柔荑连忙查看它的伤势,那一箭虽然没有射中它的心脏,但却穿透了它的左翅,看来即使医好,它以后也不能再飞行了。不过这支箭倒很是与众不同,箭身上镂刻着细细的花纹,箭头白羽更不同于一般箭支,光滑挺直,像是名禽的翎。

正当她用手帕为白鹳止血时,又有马蹄声响,这次是风寄晚回来了。他见她好好地坐在树上,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然后看向她身边的白鹳,“怎么回事”

“从捕猎者手下死里逃生的幸存者。”

“我看看。”风寄晚下马检查白鹳的伤,看见那支箭时双眉顿时皱起,他环视四周,冰面上还留有马蹄的残痕,“有人来过这里”

“他是谁”纪柔荑反问道。

风寄晚有些讶然,“你不知道他是谁,却从他的手中救了这只白鹳”

“他很明理。”

风寄晚沉默片刻,笑道:“对,他的确是个很明理的人。”然后便不再说话。

纪柔荑犹豫地问道:“可以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吗”

风寄晚抬头,很严肃地盯着她,缓缓道:“忘了他,你和他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瓜葛。”

纪柔荑面色不由自主地一冷。

车辕声自远而来,马车终于也赶到了。风寄晚放柔声音道:“我们回去吧。”车夫取来踏脚板,够着那个刚好可以很顺利地落地,纪柔荑抱着白鹳一语不发地上车,正要关车门时,风寄晚却伸手格住了门。他望着她,瞳目深深,“我其实”

未待他说完,纪柔荑已接了下去:“你什么都不必说,我明白的。”

“你真的明白”

纪柔荑转头看他,两人目光相视,却都无法看透对方的心思。

过了许久,风寄晚说了一声“好”,然后关上车门。

纪柔荑慢慢收回视线,将白鹳放在一旁的锦榻上,手中却还有样东西,摊开掌看,正是那只翡翠鸣笛。刚才忘记还了,只能等到别鹤山庄下车时再还给他。

谁知马车刚走了没多久,一阵呼声就自窗外传了过来:“少爷少爷”

掀起窗帘一看,见是庄里的一个小厮骑马狂奔而来,追到风寄晚身边时掏出一封书信给他,还低声说了许多话,风寄晚脸色为之一变,“我有急事要处理,就不回山庄了。”回头看了看她,又道,“你们送纪姑娘回去,再请叶大夫来为车里的那只白鹳疗伤。好好照顾着,不得怠慢。”说罢匆匆策马走了。

纪柔荑放下车帘,手心中的鸣笛碧翠,映得手上的肌肤也盈盈的绿。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里升起如果不还他,会怎么样

他会记起来问她索要吗还是会把此物忘得一干二净或者,明明记得,但她不还,他也就不开口要

手指合拢,将鸣笛握住,像握住一个复杂而不可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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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o7年1o月11日 星期四 9:46:13 p穿越文合集第三章 平湖之月

大清夜宴1作者:叶迷

第四章 江湖别鹤

一连七天,风寄晚都没有回别鹤山庄。

从惟妙惟肖焦虑的神情中,从婢女家仆闲暇时的私语里,从碧湖边上群鹤寞落的姿态上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因他的不在而沾染上冬季阴郁的气息。听侍女们说,风寄晚很少这样长时间地外出,而且根本没有人知晓他去了什么地方。连那天送信的小厮都只知道是十七阿哥派人送来了封紧急密函,然后风寄晚匆匆地赶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派人去十七阿哥的府上打听,看门人说没见过他。难道路上出事了

所有人都在担心他,然而谁都没有唯肖表现得那样强烈。自从那天晚上风寄晚没有回来后,她就发疯似的到处寻找,不吃不喝不睡,才短短几天,就憔悴了很多很多。

纪柔荑站在小庭之中,唯妙边擦眼泪边端着饭菜从唯肖的房中走出来,见到她愣了一愣,行礼道:“纪姑娘好。”

“她还是那样吗”

唯妙眼圈一红,“嗯纪姑娘,我怎么办好少爷失踪了,唯肖她不肯吃东西,存心折腾自己,我怎么劝都不听”

“风公子他”想说什么,又觉得喉间涩涩,纪柔荑轻叹一声,没有再问。

唯妙哽咽道:“少爷他从来不这样,而且一走这么多天,连个回来传信的人都没有。怎么办肯定出事了少爷要是出事了,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你们跟了他多久”

“我和唯肖都是孤儿,被人拐子从南方拐到京城来准备卖的,幸好碰到了少爷救了我们。我们姐妹感激他的恩情,就自愿留下来服侍他,不知不觉都近八年了”

刚说到这,唯肖的房门突然开了,唯肖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厉声道:“姐姐,你跟这个女人嗦什么啊就是这个祸水,把我们少爷给害了的”

唯妙惊得手中的饭菜都掉到了地上,也顾不得收拾,连忙拉开唯肖,“妹妹,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快回房去休息吧”

唯肖一把甩开她的手,冲到纪柔荑面前道:“我有胡说吗我说的都是事实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弄得我们少爷这些天都忙进忙出,连顿饭都不能静下来好好吃。这次他出门也是为了这个女人的事,现在好了,他出事了,回不来了,你高兴了你是谁派来的j细,这样成心害我们家少爷,你说,你说”

她狠狠地推了纪柔荑一把,纪柔荑顿时站立不稳摔到了地上,唯妙见了连忙去扶,惊道:“唯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纪姑娘,她是客人,要是公子知道了就糟了纪姑娘,你没事吧”

唯肖眼睛红红,哭了出来:“公子要是能知道,要是他还能平安地回来,即使他重罚我,我也甘愿。”

纪柔荑开口,声音像浮在水上,“你说风公子的失踪与我有关”

“就是你除了你还会有谁从你第一天搬进山庄来,我就看出你浑身充满了不祥,谁沾上你谁就倒霉。我真不明白你和少爷无亲无故的,他为什么这样帮你,你”

“够了”唯妙大喊一声,“唯肖你闹够了你要还当我是你姐姐,就什么都别再说了给我回房去”

“我哼”唯肖瞪了纪柔荑一眼,转身回房,重重地甩上房门。

唯妙望着纪柔荑,满是愧疚:“纪姑娘,唯肖她她也是紧张公子,说话才这么鲁莽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有什么不是的,我代她向你赔罪了。”

“她没有错。”纪柔荑淡淡地一笑,笑容里却充满了苦涩的味道,“也许她说的对,我是个不祥之人。”

“不,纪姑娘,唯肖的话你可不能听啊”

“没事了。我回房去了。”

说罢转身刚要走,就见向东来远远地朝这边走来,边走边道:“你原来在这,太好了”

此时此刻居然在此地看见他,真的很意外,“你找我”

“对,找的就是你”向东来一拉她的手,“跟我走。”

“去哪”

“跟我来了就知道了。”向东来不由分说地拖着她走上一辆马车,然后指挥车夫启程。

纪柔荑想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然而向东来却很不安静,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她,那目光简直可以算得上相当无礼。

纪柔荑笑了笑,“我又有什么新的病吗大夫。”

“哈哈哈。”向东来放声长笑,忽地脸色一转,很严肃地盯着她,说道,“还是心病,我看得出你在担心一个人。”

“哦”纪柔荑不置可否。

“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几乎想也不想,纪柔荑就答道:“坏的。”

“凡事先往最悲观处看,未领略快乐就先挑战痛苦,你很睿智啊,姑娘。”

纪柔荑笑笑。

“坏消息就是风兄弟受伤了。”

纪柔荑脸色一变。

向东来接下去道:“但你不用担心,那小子命大得很,还死不了,不过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了。”

纪柔荑沉默了许久,才道:“是不是因我而起”

“这个嘛,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了。喏。”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打开来看,是一封朝廷的公文。

“这是朝廷罢免6尚豪礼部侍郎一职的公文,从此他就是个庶民了。这算不算是好消息不过离你当初要求让他死的目标还差那么一点点,所以还不能说是完全成功。”

纪柔荑怔怔地望着那封公文,上面的每个字都很清晰,然而她看着看着,就恍惚了起来。眼前交错过很多张脸:爹爹的,师哥们的,奶娘和家里原来那些仆人们的一张张脸慢慢地浮现,又慢慢地淡去。

她所要的可是这样的结果

扪心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她合上公文,将它递还给了向东来。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真失望啊。好歹也表示一下感激吧我很期待美人的以身相许的。”向东来眨眨眼睛。

纪柔荑看了他一眼,眉眼凉凉如冰。

接触到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脸庞,向东来不由得收起了嬉皮笑脸,缓缓道:“你知道吗你总给我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了十五年前初见风寄晚的那一刻。”

纪柔荑扬眉。

“一样深遂的眼睛,复杂的脸,沉寂的表情,完全超脱年龄的一种静,好像整个世界与你无关,然而却又息息相关。”向东来轻叹了口气,道,“你和他很像,几乎可以说是女性的风寄晚。我见到你后才明白,为什么风寄晚会主动找上你,帮你扛起这一切,不仅仅只是为了协助十七阿哥登上储君宝位那么简单。”

恍恍然间像回到6府的门前,百里长街,却只抬眉一眼,就见到了那个注定在生命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的人。

要穷尽几生几世,才能遇见那样一双眼睛

上天竟然让她看见了一双和她完全一样的眼睛。

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纪柔荑慢慢地闭上眼睛,右手不自觉地抓紧腰上的锦囊。锦囊里一样东西翡翠鸣笛。

马车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车外的声音渐渐由人声鼎沸转为僻静,再后来便有了山泉鸟鸣声。

向东来一推车门,“到了。”说着扶她下车。外面是处林间小院,坐落在半山腰上,几间精致的小屋,屋前种满了植物,还有个大池塘,不过已经结了冰。这种只有在南方才能见到的建筑,竟在此地看见,纪柔荑不禁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嘛是我七七四十九个家中的一个。”像是看出她的迷惑,向东来又补充道,“因为我有四十九个老婆,她们谁都不服谁,谁都不愿见谁,我只好让她们分开住。这里是我十七娘子紫罗花的家”话未说完,一声娇呼已从门内传了出来:“东来”

一个娇小的紫衣人儿像只蝴蝶一样扑入他的怀中,声音柔媚之极。

向东来嘻嘻而笑,抱住她旋转了几圈,才放她到地上。两人神态亲密,丝毫不因有外人在场而有所收敛。

亲热过后,紫罗花把目光转向了纪柔荑,“这位就是纪姑娘果真是冰雪一样的人儿呢。”

纪柔荑欠身行礼。紫罗花一把牵住她的手,热情地说道:“客气什么,还行什么礼呀。你来了就好,我们的风少可等半天了。他现在在屋子里躺着百~万\小说,你进去看他吧。”

纪柔荑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紫罗花又叫道:“是左边第一间屋子。”

她走向第一间屋子,房门顺手而开,里面布置的非常美丽,温暖舒适。风寄晚拥被躺坐在暖榻上,脸色虽然很苍白,但一双眼睛仍是很有神采。他看着她走进来,目不转睛。

纪柔荑脸上微微一红,“你他们跟我说你在百~万\小说。”

风寄晚笑了笑,“我本来是在百~万\小说,但是听见你们在外面的话,然后就犹豫,是假装不知道你来了继续百~万\小说好呢,还是大大方方地目接你的到来。”

纪柔荑忍不住莞尔,在榻旁的椅子上坐下,仔细观察他的脸色,“你的伤势如何”

“我没事。”

“是因为我的事吗”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疏忽大意。”

话题到此便以冷场结束,只好无话找话道:“你这么多天没有回去,唯妙她们都担心坏了。”

“我若回去,她们更担心。而且我暂时也不能回去,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纪柔荑不解:“计划什么计划”

“登天计划”声音洪亮,答话的人却不是他。只见向东来大步地走了进来,望着他们两人嘻嘻而笑。

风寄晚有点无可奈何地叹道:“虽然这是你的家,但偷听客人们说话,主人不嫌失礼吗”

“我本来也不想的,但实在是好奇,英雄为了帮美人报仇而负了伤,美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那你现在看到了,满意吗”

向东来连连点头,“满意,满意,太满意了能见到冰山美人脸红,实在是非常难得的啊”被他这么一说,纪柔荑的脸反而不红了,恢复了一贯的冷白。

她没有理会向东来的调侃,问道:“登天计划这是什么”

风寄晚失笑道:“向东来的话你也信不过我现在所做的事还不方便告诉你,抱歉。”

“我明白了。”垂头,接下去便沉默,不再说话。

向东来瞧瞧她又瞧瞧风寄晚,摇头道:“真无趣,不好玩,两个木头人不看也罢,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纪柔荑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既然什么都不能让我知道,又为什么要找我来”

“因为我认为你住在山庄里可能有危险,所以请向兄把你接过来。这里很安全。”

“我会有什么危险是6尚豪官职被罢免心生怨恨伺机报复吗”

“嗯。”

又是一阵子沉静。

过了许久,纪柔荑站起身道:“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风寄晚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双手相握,他的手温暖,她的手冰凉。

暖意自他的手上传过来,轻轻柔柔,却又沉沉甸甸。

就这样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轻轻叹息逸出风寄晚的唇边,他松开了手,“也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失望还是压抑的情绪自脚底升起,就那样慢慢地将她的身心浸没

天色渐渐暗下去,紫罗花抱着厚厚一叠被子来敲她的房门,一进屋就说道:“郊外冷,入夜能冻死人,纪家妹子你可要多注意点别着凉啊。”

“有劳紫夫人了。”

“呀,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这院子就我一个人住,侍婢家仆通通没有,什么都自己动手干,我才没那么娇贵呢你看,我叫你纪家妹子,你就叫我紫姐姐好了。”紫罗花边说边帮她铺被,动作干脆利落,果然是常做家事的。

“我”纪柔荑有些踌躇。

紫罗花转身,看着她笑了笑,“其实我也看出来了,纪家妹子你不习惯与人亲近。你要不想叫也没事,就叫我名字吧。”

纪柔荑连忙道:“不,紫姐姐,谢谢你。”

紫罗花上前拉住她的手,很是感慨,“你来之前,东来就跟我提起过你的一些事情了。纪家妹子,你做得很好呢。可恨你那些师哥们个个都是书呆子,不了解你的一片苦心。”

“我”纪柔荑扯出一个笑容来,“无所谓。我真的觉得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是别人的事,我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

“可你这样,永远只会委屈自己。人活在这世上不容易,如果连自己都不对自己好些,怎么指望人家对你好”紫罗花拉着她一起在榻上坐下,说道:“纪家妹子我不怕告诉你,我是青楼出身的。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后来因为爱情一时冲昏了头脑跟着个书生私奔,把爹娘给气死了。没过几年,身边带的金银都花光了,那书生百无一用,后来还迷上了赌,输了很多钱,就把我卖给了妓院。我刚开始也不肯,被打得遍体鳞伤,老鸨拿着鞭子对我说,你看,一边是皮鞭,一边是华服玉食,你自个儿选吧我一咬牙,就认命了。在风尘里漂浮了几年,见到东来的第一眼起,我就告诉自己,这是个好男人,我得抓住他。我不要他给我名分,不要他带我回家,我就只要这么一幢小小的院子有个安安静静的安身之地,表面上看来好像很委屈,其实是赚了。他家那位大夫人那么厉害,我要真进门去了早起晚叩头的,还不给折腾死。而且住得远了,两人聚少离多,感情也就格外的亲近。要天天待一块,迟早他会看我厌了。但是纪家妹子,你比我好,你虽然遭遇了这样的变故,可你遇到了贵人。风少不像东来那么花,他是个不肯轻易把心给女人的男人,但是一旦他给了,就会对那个女人忠诚一辈子。”

纪柔荑蓦然站起,急道:“紫姐姐你在胡说什么你扯远了。”

“我真的胡说吗”紫罗花看着她,眼神中有种洞悉的明了,“纪家妹子,你若不是这般心高气傲的,会幸福很多。”

纪柔荑默立半晌,跌坐回榻上,浑身仿佛虚脱了一样,没有丝毫力气。紫罗花的话像把利箭,把一切隐藏着的心事直直白白地挑出来给她看,让她看见自己的等待和期盼,但也同时看到了怯懦与矜持。

其实从百里长街抬头一瞥开始,宿命就展开了一道结,无论她怎么逃避躲闪,都无济于事。

只那么一眼,那个与她一样清傲冷绝的男子,就已在她的心上刻下烙印,这烙印,注定背负一世。

然而多么令人绝望的事实与她相比,那个男子的心藏得更深,遥遥隔着无边的距离无法触摸。

实在是不敢,怎么能够奢求那样一个男人的爱情即使他给得起,她也受不起。更何况他根本无意相给

一时间思绪混乱,心痛难当。抬起头来,紫罗花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表情温柔而哀伤。

“紫姐姐,我”她张口,正想倾诉一番时,房门忽然开了。

向东来探头进来道:“娘子大人,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像是原本雀跃紊乱的气泡,因一针刺来而顿时恢复平静,所有的情绪重新归整为零。纪柔荑站起来,望着紫罗花道:“紫姐姐,我们出去吧。”

紫罗花暗叹口气,瞪了向东来一眼,“就你最急,进姑娘家房间也不敲门。”

向东来一脸委屈,“没办法啊娘子大人,谁叫此地本来一直只有你独居,我都习惯了,一时间改不掉。”

“好啦好啦,别嗦啦,出去陪我摆碗筷啦。纪家妹子,你去看看风少醒着没,叫他一起吃饭。”说着推向东来出去。两人纠纠缠缠、打打闹闹,却又说不出的甜蜜和谐。

紫罗花的确很聪明,她没有要名分,却拥有了最质朴纯净的生活。很难想象在高门深院内,向东来身为一家之主还能如此放松自在,完全不必顾虑形象地与妻子嬉闹。

这是他们的幸福。

那么她的幸福呢,又在哪里会得到吗

于是她便在这座荒郊小院里住了下来,每天帮紫罗花浇水种花、收拾房间、准备食膳,虽然一切都需要自己动手,但比之别鹤山庄的孤独寂寞,在这里要充实了许多。

不知不觉地,过了三天。

第四天一早起来,就见紫罗花准备了篮子和锄子,说是带她去山上挖野菜。

“纪家妹子你肯定没吃过山野的蔬菜吧只要烹饪得当,也是很好吃的。你知道东来为什么喜欢来我这吗就因为这有他平日里吃不到的一些东西。”紫罗花显得无比得意。

“我只是好奇,这么冷天,也有野菜挖吗”

“当然有。跟我来就是了,今天就带你去开开眼界。”说着挽了她的手一同出门。

沿着山间小径一路走上去,地面上还有厚厚的积雪,实在不像是有野菜的样子。然而既然已经出来了,也只好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紫罗花忽然一声欢呼,丢开她跑了过去,从一棵树下挖出几株类似枫叶一样的植物来,“菊花脑耶而且还很嫩带回去做汤。”扭头冲她招手,“纪家妹子你来,看仔细了,就照这个挖。我去远边再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没。”

纪柔荑点头道:“好。”

“你可小心点啊,别割破了自己的手。有什么事就喊一声,我立刻回来。”紫罗花说着另觅目标去了。

刨开积雪,果然长着不少那样的野菜,这么其貌不扬的植物名字倒是很好听。才挖了几棵,就听一个声音高声道:“姑娘,请问这附近可有人家”

她站起来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顿时怔住了。

小径上,两人牵马而立,当前一人,正是不久前冰河树旁偶遇的那个狩猎公子。

那人见到她,也呆了一呆,接着眼睛就亮了起来,“是你我们真是有缘,果然又再见了。”

“纪家妹子,什么事”紫罗花听得声响,自林子深处折了回来,见到来人,下意识地将纪柔荑往身后拉,“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

另一个牵马之人凑到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那人的脸色为之一变,“当真就是她吗”

紫罗花隐隐觉得不妙,连忙拉着纪柔荑道:“纪家妹子我们回去吧。”

“等等。”那人伸手相拦。

紫罗花斥责道:“你要干什么休得放肆”

那人歉然一笑,眉宇间更显儒雅,“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可就是紫罗花紫姑娘”

紫罗花满腹狐疑地望着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果不是,那打搅了。如果是,请姑娘带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那人缓缓道:“风寄晚。”

纪柔荑一惊,未想到此人也与风寄晚有所瓜葛,而且在别鹤山庄的人都找不到他们的主人时,他竟会知道风寄晚在此处。

他是谁消息又是怎么走路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她刚这么想,紫罗花就已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你是谁你找风少什么事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这的”

那人微微一笑,他身后的人走前一步,傲然答道:“这位是当朝的十五皇子,你们还不快拜见”

永琰

纪柔荑的脸刷地变白。虽然她料到他出身高贵,必非普通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十五阿哥永琰6尚豪的主子

望着他温润如玉的脸,那天风寄晚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每个字都很清晰:“忘记他,你和他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交集。”

原来如此

就在那天,她因风寄晚的喜怒无常而深感受伤,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摆布的玩偶,主人只会下命令,丝毫不说原因,zhuanzhi又霸道。却原来,风寄晚是怕她知道真相后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所以隐瞒了不告诉她。而她还在心中因那事抑郁了很长时间真是错怪他了,若她事先知道此人就是永琰,也绝对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尽量不要有所瓜葛。

他找风寄晚,必定是为了6尚豪的事。一想至此,纪柔荑便对紫罗花说道:“姐姐,我们不要理他们,我们走吧。”

紫罗花却不走,她盯着永琰道:“原来你就是十五阿哥也好,该来的迟早要来。风少吩咐过,如果有人能找到这来,那就是瞒不住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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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o7年1o月11日 星期四 9:46:14 p穿越文合集第四章 江湖别鹤

大清夜宴1作者:叶迷

第五章 争知流年

红泥小炉,馨香萦绕。白瓷光洁,茶汤如碧。

风寄晚将茶杯推到永琰面前,道:“请。”

“洞庭帝子春长恨,二千年来草更长。”永琰轻呷一口,赞道,“早闻鹤公子乃人中龙凤,品味之雅、见识之博、学究之深,帝都公子无不争相侧帽。这梅花积雪冲泡君山银针,茶中有梅之高洁,梅中有茶之清芬,仅凭这一手,那些公子哥儿们只怕是学上十年,也学不像。”

风寄晚淡淡道:“十五阿哥生长帝王之家,只喝了一口便道破了它的来历,风某班门弄斧,见笑了。”

“哪里,我只是恰好知道这个罢了。”永琰放下茶杯,望着他道,“我今日登门来访,鹤公子绝顶聪明,应当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吧”

“十五阿哥大驾光临,倒是在风某意料之外。”

永琰轻吁口气,道:“直接说吧,我此次来,就是想请鹤公子高抬贵手,放6尚豪一条生路。”

风寄晚低垂着眼睛,缓缓道:“在十五阿哥让我放他一条生路前,为什么不叫他先放别人一条生路”

“我知道6尚豪派人暗伤了公子,这事的确是他不对,但看公子现在精神还好,并无大碍,还请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这回,永琰感激不尽。”

“一个门人而已,值得十五阿哥如此降贵纡尊来求人吗”

永琰叹道:“若是其他人,我也就不管了。但是偏偏是他6尚豪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如今他有难,我不忍袖手旁观。”

“有难”风寄晚冷笑出声,“那也是他自找的。”

永琰脸色为之一变。他身为皇子,自小尊贵无比,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生平还是首次,而风寄晚的表情凉凉,像是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饶是他品性温良,也大为不悦。

风寄晚见他神情,知道惹怒了这位皇子,便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十五阿哥,请你回去派人调查一下闻名京都的春秋书院是怎样一夜间冰消瓦解的,然后再决定是否该继续帮助6尚豪。我伤势尚为痊愈,请恕我失陪了。”

永琰惊道:“春秋书院,此事与书院又有什么关系”

风寄晚一笑,没再说话,转身径自回内室去了。永琰将视线从帘子上收回到炉上的茶壶,再从茶壶看往窗外,疏疏落落的冬季灌木旁,立着一个俏生生的人影,她就站在那里,却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这一刹那,永琰仿佛自她身上看见了不祥。

一件披风轻轻披上肩头,纪柔荑回头,看见紫罗花温柔的笑脸。

“怎么像傻子似的站这吹风冻坏了怎么办”紫罗花轻轻斥怨里,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