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67部分阅读(1/1)

尽管不解,可也不敢违抗,极为不甘地看看了那法坛一眼,招呼了门下诸弟子一声,便就撤出了此地。

同一时刻,所有围攻法坛的魔宗修士都是接到令讯,皆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正阳玄坛之上,周廷一人坐在高处,他看着上百道遁光好如躲避大敌一般远离此处,不觉冷笑几声。

他起了身来,举手一招,将法坛最上方一面幡旗拿来,持在手中,而后面带决然之色,一个纵跃,起一道遁光,往魔岤投去。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星河难炼不死魔

距离魔岤千里之外,靳长老率门下弟子落在一处山头之上,只是望着灵岤方向,眼中却满是不甘。

他方才已是杀至那正阳玄坛之下,玄门弟子节节败退,眼看就可破开法坛,夺得这滔天之功,可一道法令却将他召了回来,着实令他气闷不已。

过去不久,又有数十道遁光飞来,忽听天中有人招呼,他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发如银丝,身着宝蓝长衫的修士,把手一拱,道:“原来肖师弟,你怎也回来了”

肖长老笑道:“师兄莫非不知,所有我灵门弟子,皆已全数撤出来了么”

靳长老本还以为自己回来是门中另有排布,听得此言,方知非是如此,看这情形,倒好似要弃了那灵岤一般,不觉惊疑道:“这是何故”

肖长老把遁光一按,落身下来,道:“师兄方才莫非不曾见得那灵岤异状”

靳长老道:“自是见得,莫不是那灵岤提前孕成了”

肖长老摆手道:“非是如此,我听万俟师兄言,那是真魔吞气,凝筑天魔之相,为免我等受了侵害,故才把我等召了回来。”

靳长老大吃一惊,道:“那灵岤方成,怎会有真魔在内”

肖长老意味深长道:“既非天成,那自然是有人事先布置的。”

靳长老气怒道:“谁人如此大胆”

肖长老笑道:“此次攻伐由司马师兄一手谋划,他有镇灵之术,想来弄几头真魔当是不难。”

靳长老怔了怔,气急道:“司马长老怎如此不智”

肖长老冷笑道:“这又非是什么奇事,他顷灵坛这一脉,历代前辈。都有欲成此道之人,此回宇文师兄主持之事交由他做,便早该想到有此事了。”

靳长老若有所思道:“肖师弟。此次虽是司马长老主持大局,但许多布置。却仍需听宇文真人的,你说这前后之事,会否是真人他暗中安排的”

肖长老心下一凛,喝道:“师兄慎言,这等魔头,为我灵门共敌,宇文真人怎会如此做”

靳长老也知自家失言,这话若传了出去。怕对宗门不利,顿时不敢再说。

魔岤之内,周廷冲去数里之后,似想到什么,顿下身形,把袖一抖,放出一幢宝塔来,塔龛之内坐有一名与他长相一般的道人,却是他自家肉身,当即往上一扑。与之合二为一,再立起身来,引一道星芒过来在前开道。继往深处遁入。

他心下已是有了决断,此番下去,要是对方已然成就天魔之身,那结局自不必说,要是其还在未成之际,那么哪怕舍去性命,也要设法延阻其势。

他此前来过此处,知晓魔岤灵潮奔涌愈烈,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其中,故先压住气机。小心前行。

只是去得一段路程。却觉不对,这回飞遁之时毫无滞碍不说。便连原先无处不在的灵潮也是不见半分。

念头一转,知是当与那魔头有关,不定其已快要到那成就之时了,顿时目现厉芒,强运法力,不顾一切朝下疾冲。

飞去不知多久之后,他眼见下方有一道幽沉黑烟,在那里盘旋转动,看去好似一深不见底的漏斗,所有浊气灵潮都被吞入进去。

他凝神看有片刻,一声不发,使动全身法力,就把手中幡旗向下掷来。

还未到得那雾漩前,忽然自里飞出一道黑烟,晃眼变得一个黑袍道人,他把手一举,一股黑风扬起,幡旗就被托住,一时无法落下。他眼望过来,道:“周真人,你又何苦来此”

周廷哼了一声,厉声道:“这方清正玄天之下,岂容尔等邪魔存世”

司马权听他言语之中意喻玄魔两道势不两立,不觉哈哈大笑一声,道:“我不来找你,你却先来找我,也好,今日就领教一下你玉霄派神通道术。”

周廷明白,对方能出来与他说话,当还未成就天魔之身,自己显然来得正是时候,故不再多言,法诀一拿,那幡旗一震,旗面劲动,放出丝丝毫光,哗啦一声,就将裹在周遭的烟气抖开,而后飞去天中,冲出千万缕金光,将这地底魔岤照得一片光明。

司马权被那光华拂身,顿感不适,知晓此物对自己颇有威胁,正要设法破了这法宝,却见周廷背后一道星光浮现,眼前景物顿时一变,好似已入另一片天地之中。立刻认出,自己是被困入玉霄派神通“云瀚一气天”内。

他不觉哂笑一声,他乃是真魔之身,这神通能困住别人,就留不住他,当即把身一转,遁入无形之中。

周廷目光一移,好像知晓他往何处去一般,脚下一踏,使一个“周天方寸”,霎时挪移其三丈之外,再咬破舌尖,猛然朝前喷出一口精血来。

司马权不曾防备有此一招,被那精血着身,立刻就被破了无形之躯,被逼得显得身形来。

周廷知晓至多数个呼吸,这魔头就能将这血污炼化,不过这片刻机会,对他来说已是足够。

他把袖一挥,挟起八道神威星雷珠,头尾相接,灵光四溢,隐带风雷之声,化作热芒金虹,劈空打来。

司马权此刻虽无法化转无形,可一身冥泉宗神通仍在,倒也不慌,见他来势滔滔,看去难以抵挡,便一提法力,就欲起了黄泉遁法,有意避开正面。

哪知这个时候,一股庞然压力裹了上来,身躯却是一僵,立时明白是中了禁锁天地之术,急忙拿了一反咒,想要解了此术。

只是那雷珠已然落在身边,霎时炸裂开来。顿将他撕扯成无数黑灰烟雾,漫漫散开。

然而下一刻,一阵阴风吹过,那烟雾动荡,倏尔一聚,就又重新显化出形体来。

他把袖一负,道:“周真人固然法力高强,但只凭这些手段,想要杀我,却还不够,再如此下去,怕是难免葬身于此。”

这里浊气无穷无尽,他几乎没有败阵的可能,哪怕此次当真被搅了好事,无法成就天魔之身,大不了稍候再重头来过就是了。

灵岤凝就,至少还有一日,但对方破解无形之术,却需用自身精血,这法子代价极大,不用拖到那等时候,怕就油尽灯枯而亡了。

周廷冷身道:“周某此来,便未想着回去,誓与你这魔头周旋到底”

司马权笑一声,道:“道友一意求死,我自当成全于你。”

周廷不再与他说话,在手臂之上一划,把腕一振,就有无数血珠纷洒出来,而后一指天穹,顶上幡旗晃荡,又生出灿光烈芒,须臾将对方笼罩在内。

司马权见血雨淋下,知是无法遁转,索性躲也不躲,任由身躯被那光华照中,而后在在紧随而来的雷芒之中被打了个粉碎,但只过去几息,烟气聚来,就又复回原貌。

周廷接二连三在身上划开伤口,自上方抛洒精血,逼其显形,再施展法力神通轰打对手。只是每一回将对方打散,过去不久其又会重聚出来,但他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仍是不断出手。

半个时辰之后,周围飘过一阵阵云烟,却是他法力不济,已无法维系这“云瀚一气天”,这方天地终是散去。

他动作不禁停了下来,默默一察,这具肉身亏损极大,已是坏了道基,不可他已存死志,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他携了肉身出战,本想以自身为饵,引得对方入到自己躯壳之内,先以精血污秽其魔身,再崩散法身,断其灵机,便杀不死这魔头,也可将之重创,拖缓其成就天魔的脚步。但不想对方方始终不曾上当,当是识破了自家用意,不觉仰天一叹。

“该是到了了结之时了。”

他不再去管司马权,而是盘膝一坐,起指头一点眉心,法身之上,就冒出一缕缕灼亮星芒。

司马权见状,哪还不知他要做何事,也是动容,嘿然一声,摇头道:“何必如此。”

他话音才落,就闻轰然一声,好似星河炸裂,山岳倒崩,魔岤之中一时亮如白昼,滔滔而来的星光金芒好似无量潮水,将他整个人都淹没过去。

这等崩散法身之举,波及周域及广,致此间无数沟壑甬道坍塌下来,连地表之上也是震颤不停。

与此同时,一道星芒飞出,眨眼就飞出了魔岤,往玉霄方向投去。

过去不知多久,丝丝缕缕的浊气自四面八方过来,纠缠一处,再度塑出一具魔身。

司马权望向那星光飞去之地,暗忖道:“那物事想是那周廷所携真宝了,却不知是何物,他斗法时未曾使出,想来是守御之宝,好在方才未有莽撞。”

方才斗法时,那魔念又出来捣乱,催促他上前吞了对方神魂,只是他理智一面占了上风,疑周廷有真宝防身,将蠢蠢欲动之心压下,始终未曾轻动。

实则以真魔之躯,除却一些降魔真宝,哪怕杀伐真器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但他宁可小心一些,也不愿以身犯险。

见眼下再无人来搅扰,他把头一仰,先是上半身化作滚滚烟潮,再是腰腹腿脚一齐变化,起法力引动灵机,再度凝集天魔之身。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倒卷 地灵气 相成阴中神

靳长老自与肖长老一番长谈之后,心下不禁动了心思,寻思此回真魔之事要果真出于门中授意,那么应当在差不多时遣人前去镇压这魔头,至不济,当送来件降魔至宝,令他们这班人上前动手,那说不定自家还有立功机会。

在焦灼和期切之中等了半夜,眼见天色渐白,却始终未见门中再有谕令下来,他不免大是失望。那真魔得了这许多时间吞吸灵机,早是势大难制,就是此刻动手,怕也是赶不及了。

摇了摇头,正要自峰头下来,落步之时,脚下忽的一震,继而整座山头都是随之晃动了一下。

他猛回头,就见东方天际尽头,一道乌黑秽气喷薄而出,横播千里,将初升朝阳压在下方,满空朝霞尽是污浊。

这时天边黑压压过来一片乌云,却是数之不尽的惊鸟,其带着凄厉尖啸之声,自众人头顶横越而过。

这景象持续有百息,众人耳畔忽起咚咚响声,四野皆闻,好似地下有大心勃动,声鼓动天,不少低辈魔宗弟子不知这声是自何处来,皆是扣拿法宝,各作戒备之色,惊疑不定地转目四顾,找寻源头。

而一干魔宗长老自是知晓发生何事,个个神情凝重,遥遥目注着灵岤所在方向。

那宏声震动足足在耳畔扰动一刻才平复下去,这时天地间再无其他动静,俄而,一道荟蔚云雾滚滚涌出地表,气浊氤郁,欺日倾天。

此刻那正阳玄坛之上,无论是法宝幡旗,还是禁制法符,都在这顷刻之间被浊气污秽。灵光一失,立自魔岤口沿上方解体崩塌下来。

浓浊秽烟一气冲到了天壁之上,直至撞上罡云之后。才滚滚向下,好似乌龙转首。垂烟之中忽起疾旋,自里间出来一个黑袍道人,身若琉璃,两目赤红,身上衣袍却由一团团烟雾纠缠而成,仔细看去,却是无数狰狞魔头。

司马权此时俯望地表,顿觉天下万物好若蝼蚁。不觉大笑吟声:“仰吞初阳火,炼得天魔身,倒卷地灵气,相成阴中神”

他往所魔宗弟子所在之处投去一眼,就收了天上滚滚魔雾,化细烟一缕,重又投入魔岤中去了。

虽是不经意一瞥,但所有人一触他那目光,都是浑身僵木,神魂摇荡。竟是半分法力也无法转动,直到那魔影自天中消失,这才徐徐缓过劲来。彼此对望,都自对方眼中看出惊骇之色。

靳长老缓缓把气机调匀,心惊道:“肖师弟,你方才可曾看清那魔头相貌”

肖长老目光复杂,叹道:“好似是司马长老,未想到他当真修成了天魔之身。”

靳长老心有余悸道:“以他方才所演法力,若要取我性命,怕是一念间事。”

肖长老哼了一声,道:“他若敢动手。门中诸位真人岂会坐视”

他嘴上虽说得硬气,可心下也是颇为不安。传闻天魔变化万端,可出入阴阳。寄神杀人,也不知方才那一眼,是否把魔气根植入自家神魂之中。

实则他方才已是极为小心,见得征兆之时,已是七窍闭了,可即便如此,也是毫无半分作用。

此刻天中忽有一道光虹朝二人这处过来,到了近前,一名修士出了遁光,高举一枚赤红符令,对下方唤道:“靳知祥肖子全何在有上谕在此,还不出来接了”

靳肖二人一听是唤自己名姓,赶忙出来,口中道:“弟子在此。”

那修士道:“门中有令,着你二人速去灵岤之中,设法点了灵烟,不得有误”说完,也不容二人置疑,将手中令符对下方一抛,转身就遁走了。

靳长老脸色难看无比,似他们这等灵门修士,对天魔唯恐避之不及,未想门中却要他们主动送上门去,这岂非是要他们性命

肖长老尚算镇定,道:“既然是门中令谕,违抗不得,不过我方才观那司马长老,举止有度,显然是心性未乱,好似入魔不深,此回也未必不能回来。”

靳长老回想一下,似也觉如此,叹了声,道:“肖师弟,便就一同上路吧。”

门中既发谕令,身为弟子,就算不愿,也就只有顺从行事,两人起了遁光,不多时跃遁千里,来至那魔岤之前,见下方一片漆黑,目运法力瞧去,也看不清有些什么,甚至连半分灵机也察觉不到,强压下心中畏惧,硬着头皮往下行去。

才至下方,一阵阴风过来,两人头脑一昏,不由陷入浑噩之中,身不由主,随风飘去。

待再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家立在一处古怪黑云之上,四下皆是深不见底的幽深壑谷,也不知到底到了何处。

正观望时,听得有宏声自上空传来,“你二人来此作甚”

二人一惊,抬头望去,这一眼之下,却是震骇不已,只见司马权背倚一面石崖,站于虚空之中,只是身长足有千丈,而他们自家,竟正站于其手心之中

天魔变化无方,又可侵入人心神魂之中,二人也弄不清楚,眼前这景象究竟是心象幻境还是那现世变化。

靳长老听得对方话语中意,好似还认得他们,勉强稳住心神,打个道揖,道:“我等是奉门中之命,前来此出点灵香的,不知司马真人可否行个方便。”

“点灵香”

司马权闻言,哈哈一声大笑,声震四壁,随笑声起来时,周围有无数魔头飞出,各做嬉笑哭闹之态,更闻低低泣诉之声。

靳肖二人被他声威所慑,俱是心惊胆战,脸色煞白。

司马权成就天魔之身后,察觉到这灵岤对自家极是重要,有心握在在手中,经营为自家修行之地,可要是让原先宗门中人点了灵香,那势必有洞天真人到来,他纵然可胜得一二人,可其若是一拥而上,自认也抵敌不住,故不愿与之彻底翻脸,念头转了转,暗忖道:“门中遣这二人来,应是存有试探之意,既如此,显还有商量余地,我不如就将那窃据真魔之法献于门中,凭掌门真人识见,定可看出我所说非是虚言,说不定还可容我重返山门。”

想到这里,他如山身躯往前一倾,对着两人道:“你二人来得也巧,我正有一物赠与门中,就由你等带了回去。”

靳长老见天中有一枚玉叶飘飘落下,他赶忙上前接了,道:“司马真人,我等会将此物送回门中。”

司马权古怪一笑,往后一退,偌大身躯竟是缓缓没入石壁之中,也不知是退去了何处。

靳长老等了半晌,见再无动静,定了定神,道:“肖师弟,我等快些走吧。”

肖长老显也不愿在此处多待,点了点头,此回虽未点得灵香,但实在是事不可违,非他们不愿出力,有这一物,也可回去有个交代。

两人起得遁光,往上飞驰,半个时辰之后,终是重见天日,把遁光展开,不多时回得先前地界,却远远见得那传令修士立在半空,见他们过来,便喝道:“二人莫再往前。”

二人急忙停下。

那修士把袖一甩,飞出两道灵光,道:“吞了下去。”

肖靳二人接到手中,见是两枚鹅蛋大的丹药,知比举是防备他们被魔毒侵身,不敢迟疑,都是顺从服下。

那修士恰动法诀,半晌,见二人并无不妥,满意点头,道:“我来问你等,既是回来,为何不见灵香点起”

肖长老叹道:“上使容禀,我等是被那魔头所阻,实是无能为力。”

那修士似并无追究之意,道:“你二人随我来。”

言罢,把身一晃,竟自不见。

两人低头一看,原来地表上有一道沟隙,对视一眼,也是遁入下去,到了下方,见前方只狭窄一条壑道,就沿此行去,大约有十来里,就到一洞窟之中,有一座法坛矗立在前。

那修士上前一拜,道:“真人,二人已是带到。”

少时,就见法坛之上浮起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望去孤高特立,挺俊绝俗。

靳肖顿生熟识之感,哪还不知来者身份,慌忙一揖,道:“见过宇文真人。”

那分身化影之中有温雅声音传出,道:“你二人把此行经过说与我听。”

靳长老未敢隐瞒,将此行前后之事详细说了,又将那一枚玉叶呈了上去。

宇文洪阳听罢,就对那在旁恭候的修士道:“功册之上可记这二人一笔,你带了他等下去吧。”

那修士应声称是,躬身一拜,就带着两人退下。

宇文洪阳持那玉叶在手,看了一会儿,轻轻一弹指,其便化碎屑落下。

法坛之上,又浮出一道虚虚人影,道:“师弟为何毁它

宇文洪阳道:“此物危害甚大,断不可留。”

那人影并不知那是何物,但见其已是毁了,自也不愿纠缠于此,只道:“观司马权所做所为,显是神智未乱,有回归山门之意,不知师弟如何考量”

宇文洪阳断然言道:“若与天魔媾和,世人必疑此事为我冥泉宗之谋,为山门清名计,此魔必诛”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丕矢宫上会诸真

渡真上殿之中,鼎炉飘香,张衍身坐玉台之上,运转浩浩灵机,正吐纳深定之中,忽然间他心有所感,不觉开目,吩咐道:“把门外来人唤进殿来。”

景游应命而去。

少时,一个道童到了驾前,俯身拜下,道:“小童拜见渡真殿主,此奉掌门真人之命而来,请殿主过去一行。”

张衍道:“你回去复命,言我稍候便至。”

童子躬礼退去。

张衍把袖一抖,收了炉鼎,嘱咐禁灵把殿内灵机定住,就带了景游出得殿门,往上极殿来。到了阶前,自有值事童子迎他到殿内,见过掌门之后,落坐下来,他言道:“掌门真人今日召见弟子来此,想是有事交代。”

秦掌门道:“前日魔岤之变,渡真殿主当有耳闻了。”

张衍微微点首。

距离那日天魔出世过去已有三日,魔岤凝成也有两日,只是玉霄派却是坐观不动,尚未有任何动作。

这倒并非其不愿除魔,而是此事实在不易为。

天魔能在变化,且此刻已成了气候,只要逃去一丝魔气,得了足数灵机,无需多久,又能死灰复燃。

而要将之彻底杀死,就必得先将那魔岤镇压了,否则无法做到斩草除根。

但此回斗法,玄魔两家究竟谁输谁赢,还未有个定论,这又怎去做此事

秦掌门拂尘一扫,一封玉柬飘落下来,道:“魔岤之事,已成僵局,玉霄派昨日来使,邀我派明日往丕矢宫坛共商除魔之事。便劳动渡真殿主明日走上一回了。”

张衍卷袖收了玉柬,打个稽首,欣然道:“弟子敬领掌门法旨。”

他自上极殿出来。又回了渡真殿中,交代景游几句。仍是上得玉台养气。

一夜过后,景游上来小声道:“老爷,时辰快要到了,可要小的备得车辇。”

张衍笑道:“此去分身一道足矣,法驾免了吧。”

说话之间,背后腾起一道玄气,倏尔化作一个分身,在殿中微微一晃。就化虹霞飞掠,遁去天穹。

两重天外,飘有一座双殿八角天宫,彼此之间连有金桥铁锁,一汪清水环宫相绕,香花飞舞,玉叶流芳,祥云瑞气,如蒸如发,罡风英砂。概不能入。

殿宇之内,有许多玄门弟子撑起大杆,将一盏盏纸飞灯放了出去。任由其在外间那一条天河之上徜徉,望去烛生晕光,好似群星闪烁,瑰奇异常。

自当年玄门入主东洲,灵门占据魔岤之后,慢慢格局渐分,互为对峙,只是法力修为到了洞天真人这一境地,动起手来一个不慎。就有崩坏洲陆之危,已不好妄启争心。故补天阁便在这处造了这一座“丕矢玄坛”,此后玄魔两家一遇纷争。如不愿诉诸干戈,多会以分身来此,以议处置之法。

近万载以来,此宫皆是独立于云天之外,坐观世事沉浮,淡望沧海变幻。

补天阁掌事赢涯子此时在殿内来回走动,检视四周,看有无布置不妥之处。

这掌事之责,却是一个肥差,十六派真人来此议事,对东主也多是客气,临了时多会赐下一些好处予人,那便宜自然是由得他们这些人捡了。

眼见时辰快至,他关照一名弟子道:“去把磬钟敲了。”

那弟子急忙一揖,匆匆去了,不一会儿,大殿内外有悠悠磬钟之声响起

玄门一方殿宇之中,平都还真两派座龛之上忽而有灵应和,就见两道清气飞来,落于其上,,

赢涯子连忙到那台座之下见礼,道:“补天阁掌事赢涯,见过两位真人。”

还真观此来乃是庞真人,她乃是一个坤道,不过因化身来此,因而只见一团清气,面容看不清楚,只依稀辨得身形轮廓,她言道:“师侄免礼,你师父此回可来”

赢涯道:“恩师闭关,不问外事。”

因此间外补天阁所建,故素为此地东主,只是早前两家议事,若是此派在座,只要开口,必被魔宗认为偏帮玄门,但若一声不出,却又得罪同道,因门派势小,又无法左右大局,是以此后但遇此事事,索性就不再露面了。

庞真人点了点头,她只是出于礼数,这才问上一句,起手向下一指,就有一物落下,道:“这方美玉,有清心辟邪之效,师侄你就拿了去吧。”

赢涯子大喜,对方说着轻巧,可洞天真人所赐,岂有不佳之理当即小心收好。

平都观这一方,来得则是伍威毅伍真人,既然庞真人赐宝,他也不好显得小气,想了一想,也是扔下一物。

赢涯不及细看,也是上前接了,再是躬身称谢。

这时对面魔宗大殿之中,座龛上有五道灵光逐一亮起,却是血魄九灵浑成元蜃,骸阴这五派真人到了。

赢涯告罪一声,转身往这边来招呼。

这五位真人却现雍容之风,对他玄门弟子非但未有冷语苛责,反还夸赞了他几句布置得宜,并赐了几件好物下来。

赢涯连连称谢,庞真人看在眼中,很是不喜,只是非自家弟子,也不好说什么。

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这殿中又是陆续来人。元阳太昊南华等派真人也俱都驾光飞到,彼此叙过礼数,方才落座未久,忽闻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殿外有烂漫香花飘过,而后就见一道百花织就的锦绣之道铺入殿中,少歇,一名身量极高,修身束腰,发髻高挽,容颜秀美的女子步入进来。

玄门一方真人俱是站起相迎,口中道:“玉陵真人有礼。”

而那边魔宗一方修士也俱是点首致意。

骊山派虽然开派不过千余载,但掌门玉陵真人几近飞升之境,若论入道年月,却在在座任何一人之上,这具分身望来也几与真人无疑,足见其修为之深。

她与众真见礼之后,盈盈举步,自去龛座之上。

等不多时,玉霄龛座上光云一闪,而后一道星光灼灼自南而来,待散去后,转出一个神采英拔的道人,只对众人打个稽首,把袖一抖,就落座下来。

赢涯暗忖道:“不想这回玉霄竟是遣得这位到此。”上去揖礼道:“见过吴真人。”

吴真人颌首道:“师侄不必拘礼。”

对面冥泉宗座龛之上,这刻也有一道黄烟自外滚滚而来,转而盘旋其上,塑聚出一个清癯朴雅的道人。

魔宗五宗真人皆是站起,口称“李真人”。

此时除了溟沧少清两派人未到,其余诸派皆已来人,而玄灵两方各座一殿,可谓泾渭分明,

吴真人微露几分冷笑,目光投去,语声中隐含质问之意,道:“李真人,此番天魔现世,不知你冥泉宗有何说辞”

李真人叹道:“世起重劫,故有天魔之变,此乃是天数使然。”

还真观庞真人哼了一声,道:“李真人,我有一问请教。”

李真人望了望她,道:“庞真人请问。”

庞真人道:“真魔入世之时,小徒也是恰逢其会,故知这魔头非是经人炼化,乃是灵足自生而成,这等魔头若无人拘摄捕拿,断无可能自家到了地表之上,偏偏又在贵派攻袭法坛之时才有此变,不知这该如何解释”

吴真人不待李真人回言,冷笑一声,对两旁望了望,道:“诸位同道,吴某查过此事,此回乃是有人行相转之法,窃据真魔之身,故才成就天魔。”

平都教伍长老讶然道:“竟有此事”他望向赢涯子,道:“师侄,你可知冥泉宗中此番有谁会得此法么”

赢涯道人有些为难,但又不得不回,只得道:“听闻冥泉此回主持之人司马权,就会这相转之法。”

伍长老哦了一声,点头道:“确实巧了。李真人,你冥泉宗可能给我玄门一个交代”

玄门这几派上来便把矛头都是对准了冥泉宗,但古怪的是,魔宗其余五派真人却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言,似无出来帮衬出头之意。

李真人倒是不慌不忙,道:“这其中确有一些缘由,不过少清溟沧两派道友尚未到,诸位真人何急也。”

吴真人目光在他面上转了一圈,点首道:“好,待两派道友到了,看李真人有何说辞。”

场中一时沉寂下去,再等半个时辰,钟磬响有三遍之后,天外忽然来一阵气卷奔腾之音,声息雄壮浩大,有震动天地之威。

赢涯精神一振,听这声息,似是溟沧派的真人到了,却不知来者是谁。

众人只一道混冥玄气入得殿中,到了溟沧派龛座之上,倏尔一聚,化为一个丰神俊逸的玄袍道人。

张衍立在座,环顾一眼,随后打一个稽首,笑道:“诸位有礼,不知贫道可曾来晚”

见是他到来,所有人心下都是一凛,此间在座,无论玄魔两派,俱是起身与他见礼。

玉陵祖师道:“张殿主来得正好,此间只余少清派道友未至。”

李真人瞥去一眼,见少清派龛座之上仍是空空落落,不见任何动静,知其可能与前回一般,不遣人来,不觉觉轻松了几分,玄门三大派若皆在此地,纵不合力施压,他也感莫大压力。而溟沧派这位张真人与玉霄素来不睦,若只面对玉霄派一家,却是好对付许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