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18部分阅读(1/1)

躬身稽首道:“弟子必不负师门重托。”

那道人面无表情,只是道:“下来如何行事,温师弟你来和他说吧。”

言讫,他把袖一拂,顿时身化一道如瀑虹光,轰轰发发,往上方灵崖峰顶升去。

另两名真人也是站起,勉励几句后,先后纵去不见。

三人去后,温青象神情温和几分,道:“青殷,这处北地灵岤能保住那是最好,保不住可将之弃了。”

百里青殷极是意外,门中本是属意他借灵岤现时之机成就洞天,这早已有了定论,可若是放过,不说错过此次极好机缘,也有违几位洞天真人原意,却不想温青象竟然会如此说。

温青象淳淳叮嘱道:“想来你也近日听闻,冥泉宗宇文洪阳已是修行到了不借外物便就可成就洞天的地步,你资质道行不比此人来得差,且还有近三百载寿数,若能在此段时日内明悟真玄,日后血魄宗也不致输于冥泉太多。”

“我两家争斗,将会延续千载,并不在于一时之胜败,你需记住了,此次首要之务,是在保全自己,若是见机不对,早些撒手,莫要为了一点颜面就纠缠不放,聂真人那处,便是怪罪下来,我也会竭力为你分说。”

他言语中透着一股殷殷期切之意。

两家对撞,这已经不单单论及修士个人之力了,拼得是门派底蕴,看谁更能承受消耗,灵门眼下虽稍有一点兴起之象,和玄门比较,还是有所不如,不过这等情形,随着时日迁延便会改换,可以说拖得越久,越是对己方有利,因而他并不愿拿有大好前途的弟子去与玄门对耗,认为哪怕为此弃一处灵岤也是值得。

百里青殷深深一揖,大声道:“真人吩咐,青殷本在铭记在心。”

温青象看他两眼,微叹一声,道:“望你真是记住了吧。”

凤来山聚议后,张衍便回返洞府,会面自东胜洲而来的一干修士,与之一一见过之后,便命弟子带其等在洞府之内宿下,且定下规矩,命其数载之内,不得随意外出,只能府中修道,不过其修炼所需外物昭幽天池不会短了分毫。

诸人初来东华,看得溟沧派巍巍气象,皆是为之震凛,对他安排也不敢有丝毫异议,因知此回局面凶险,生死皆不由己,是以此班人入了洞府。包括魏道姑在内,一个个都是全力修行,以期能在斗法前把功行再提增几分。

如此过有数月。忽一日,景游脸上带着喜色。手拿一封飞书,快步入得洞府,道:“老爷,临清观中传来书信,翁知远袁燕回二位道长数天前先后破关,皆是迈入元婴境中了”

“哦”

张衍眼中微现亮芒,将书信取了过来。

翁袁资质出众。他是知晓的,这二人当年在门内大比时,仅仅列在刘雁依之后,能成元婴并不意外。他是本以为在魔岤现世前至多有一人当可入得此境,未想此番双双成就。

这二人可不比那些长老,乃是昭幽门下弟子,驱使起来无需有所顾忌,如此无疑又为昭幽天池一脉增添了两个助力。

他思索片刻。道:“他二人已是不便再留在外间,你代我拟书一封,唤了他们二人回来,临清观中另择弟子驻守。

景游一个躬身,道:“小的这就便去办。”

张衍心下思忖道:“田坤采婷二人在外历练多年。近来东华洲中,地气灵机处处异动,想是魔岤不用多久便将现世,也是时候将他们唤回来了。”

就在此时,他心中忽生感应,身形不动,只是玄功转动,就化起一道清光出了洞府,到得昭幽天池上方,

半空中悬有一驾飞舟,其上立着一名童子,见他出来,把手中令符一抛,道:“张真人,且拿好了,掌门有旨,命你速去浮游天宫。”

张衍起袖一甩,将牌符接过。

他心思一转,掌门少有遣人前来相召的,必是有大事发生,因而不曾有片刻耽搁,与那童儿招呼一声,便就驾剑而起,起遁光直奔天穹。

不多时,他到得浮游天宫之下,取了那枚牌符出来,法力一转,就有光虹绕身,将他往里送入。

须臾,落在一处大殿之前,经由执事通报后,踏步迈入其中, 到了正殿之中,却见掌门坐于台上,而孟,沈孙三位真人竟也皆是在座。

他目光微微一闪,便上前参礼,待一一拜见之后,秦掌门起拂尘一扫,落下一道光华,道:“你先拿去看来。”

张衍接入手中,拿至面前,却见是一封飞书,打开一观,挑眉道:“五处魔岤么”

孙真人冷嘲道:“何止如此,我三大派门前各有一处,与我等先前所料别无二致,魔门中人,也就这些手段了。”

沈柏霜目光如电,直射过来,道:“张衍,以你如今之力,溟沧派近处那处魔岤你可能攻下”

张衍放下书信,从容不迫道:“既在北地,魔宗断然是来不及布置守御阵法的,若无异变,弟子全力施为,当可拿下。”

孟真人缓声道:“如是让你往援他处呢可否还有余力,”

张衍心知这句话并非随意问得,自家山门虽有一处魔岤,但未必为真,极可能是魔宗放出来牵制溟沧派的,或许到时候打了下来,还需往别处交战,他前思忖片刻,稽首道:“若是如此,弟子斗胆伸手,问山门讨要援济。”

孙真人把身前案几一拍,却是大笑道:“对极,你是我溟沧弟子,不向宗门伸手又向谁人伸手张衍,你自回得山门后,屡次连挫败魔宗,门内还未有赐赏,今日我孙至言越俎代庖,送你一物,好生收着吧。”

说完,他把手一抬,张衍不及看清,袖中便已多了一物,耳畔同时有声道:“不必此刻拿出,可回去再观。”

他心中一动,并不细察,将之依言收入袖囊之中。

孟真人抚须道:“前次你面见掌门真人时,说需几张定形符箓,我这处炼了数张,你稍候来取便是。”

沈柏霜则更是直接,一甩手,发下一道宝光,道:“此宝为浑光鉴影,可窥妄破虚,直指真如,今日我借了你用,若你能一举攻破魔岤,那便无需还了。”

第两百零四章 元阳设阵效故智

张衍将沈柏霜所赐法宝收下后,便打一个稽首,道:“谢过三位真人。”

高台之上,秦掌门温言道:“张衍,此行若是顺利,回来之后,渡真殿偏殿殿主之位,可由你来执掌。”

张衍神色微肃,沉声道:“弟子必当竭尽所能。”

秦掌门颌首道:“今赐你三张护命神符,望你好生利用。”把拂尘一摆,案上飞起三道光华流动的玉符,往下飘飘落来。

张衍接在手中,顿觉其中传来一股沛然灵机,知是好物,便就收了起来,对上方一揖,“谢过掌门厚赐。”

秦掌门不再多说,轻轻一摆拂尘,离席而起,身后童子忙是跟上,几步之后,身影便转入后殿不见。

孟真人对张衍道:“你随我来。”言罢,摆动大袖,就往殿外步去。

张衍起得身来,疾步跟上,须臾到了殿外,便见眼前白茫茫一片,一道滔天浊浪掀起,往龙渊大泽泄下,浑浑水波涌来,他只觉身躯一轻,就被其飘飘荡荡推了下去。

不知过了许久,他脚下一沉,目光左右一扫,见自家落在一处浮岛之上,外间流水浩,空寂旷远,深泽广潭,浮波,一眼不见尽头。

正前方雾笼云封,隐见一条石阶蜿蜒而上,耳畔可闻若有若无的流瀑之声,而孟真人却是早已是不见了影踪。

张衍心中一动,暗道:“此处莫非便是孟真人所居洞府,正德大崇浩元洞天么”

他曾闻听,这处洞府是孟真人以力开辟出来,用作修道之用,少有人能入得此间,门中弟子只是听闻有这么一处洞天福地在龙渊大泽深处,却不知其具体方位在何处,未想今日能得窥真容。

沿着石阶行向上去,不出百步,来到了一处刻划经纬图形的玉台,见孟真人正坐于坛上,身前案几上摆着两只玉盘,看他上来,便言道:“这两物皆是予你,一是你所需那定形符箓,二是三百余面护灵符牌,你可分发与门下弟子,若是战殁阵中,可护得元灵脱去,来日好转生入道。”

张衍当初闯四象阵时也曾见过此物,也不客气,一礼之后,上去将两物都是收了。

孟真人道:“张衍,你行事向来沉稳,我也不来说多余之话,只望你好好为宗门效力,此次归来,日后大道可期,言尽于此,你去吧”言罢,就把袖一挥。

张衍忽觉无边灵机涌来,随后眼前景物一晃,把身形定下后,却发现已然是到得龙渊大泽之上,在半空中立了片刻,脚下一踏,驾动罡风,转身往丹鼎院行去。

他遁行飞快,未及半刻,就到得那一驾鱼舟之前,在外言道:“师兄可在”

不过几息,周崇举便掀帘而出,惊喜道:“师弟,是你来了,来来来,快些进来坐了。”

把张衍招呼了进来,两人便到了舱中坐下。

周崇举笑道:“为兄原先想遣人唤师弟来此一回,既是今日到了,也不必费此手脚了。”

张衍讶道:“师兄有事找寻小弟”

周崇举摆手道:“非是什么大事,只是闻得你要率众与魔宗斗阵,为兄也帮不了你什么忙,此番特意为师弟炼了千余瓶丹药,可补益精气助长功行,你都拿去吧。”

他拿出一只玉匣,推至张衍面前,又自袖中郑而重之取出一瓶来,道:“这丹药名为还神丹,因宝材难求,加之药难成,数百年来,为兄只炼得七粒,哪怕肉身半损,只要元灵尚在,亦可在数个时辰内救了回来。”

张衍神情一动,把袖一拂,将之收入囊中,道:“小弟便不与师兄客气了。”

实则在激烈交锋之中,若是深受重创,那便是已是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便是服下此丹,能脱险的机会也是小之又小,不过若把用法改换一下,或许能收得奇效。

周崇举知他如今身系重责,未有多留他,临别前只是叮嘱道:“师弟,此战凶险,还在十八派斗剑之上,你这身修为得来不易,若是见机不对,可退了回来。”

张衍正容道:“小弟心中有数。”

自丹鼎院内告辞出来,已是日头近暮,一路驾回得山门,转开阵门,入了洞府后,却见案头上又摆上了几封飞书,上前拿过一翻,发现其中一封却是自岳重阳送来,言方再有半月,两百座星枢飞宫便可布好禁制,到时会亲自送上昭幽天池。

张衍微微一笑,有了此物,不但元婴修士,连化丹弟子也可护持住了,且看岳重阳的意思,似有投靠之意,这却是一桩好事,他思忖一会儿,抬首问道:“景游,田坤可曾回来了。”

景游回道:“半个时辰前,已与汪小娘子一同回来了。

张衍吩咐道:“把他与雁依子宏一并唤来,我有事交待。”

百息不到的工夫,刘雁依田坤魏子宏三人入得洞府,见了老师,就一起上来参礼。

张衍伸手在案上一抹,将三张护命神符摆了出来,言道:“今次斗战,非同小可,一个不慎,一身修为便要尽付流水,此物乃掌门所赠法符,关键之时,可助你等脱得险境,你等一人一张,收在身上,万勿授予他人。”

刘雁依未有立刻动作,而是秀眸投来,认真问道:“此物给了弟子三人,未知恩师可还有护身之物”

张衍笑道:“为师有大魏云阙在手,足可挡洞天真人一击,尚还用不上此物,你们取去就是了。”

听得此言,三人这才依次上前,拿了小心收好。

张衍道:“地脉灵机已显,魔岤随时可能现世,我溟沧派随时可能与六大魔宗动上手,你等且回去小心准备了。”

凤来山前,距离三派聚议过去不过两日,就自东面方向来了数百名修士,当前是一男一女两名修士,男子名为师寒山,女子是他道侣萧月,二人皆为元阳派门下,俱都是元婴三重境修为。

而二人身后修士,也多是出双入对,单人独身之辈,不过寥寥几个。且功行多是不高。

元阳派有一门上乘道功,若得一男一女合为道侣修习,则精进极快,就是三大派的玄门同辈与之相比,也是远远不及。

仗着此等法门,数千载下来,非但俊秀人物层出不穷,且弟子门人数目已是不亚于溟沧玉霄这等大派,也正是因此之故,才常自居东华第四玄门。

不过此法也不是无有缺陷,若是两人之中半途有一人绝命,那另一人除非破功重练,否则至死也无法再入更高境界之中。

元阳派自开派以来,有许多明明能成就洞天之士,却因道侣先一步殒命,而生生断了道途的,其中也不乏有情意深重,自行兵解,随道侣同去转生的。

这一行人很快到了凤来山中,师寒山与萧月携手来至法坛高处,登高向西远眺,好一会儿后,萧月问道:“师兄,这里方圆万里皆有灵气洒布,不知哪里会是那魔岤出世之地”

师寒山观望许久,才道:“魔岤凝化之前,虽灵机搅动之征兆,但这一处却未必是真。”

萧月疑惑道:“恩师也曾说过,魔宗妄图以虚岤惑我,以保下真岤,既是连洞天真人也能窥破,师兄请命来此,又能做些什么呢”

师寒山自信一笑,道:“那自是有道理的,娘子且看为夫手段就是。

他关照身后弟子,“你等皆给我听好了,沿凤来山往西北南三处而行,每隔一百里,便给我布下一座法阵,无有谕令,不得擅自停下,违者重处”

一行弟子凛然应诺,躬身一礼,各自散去布置。

萧月若有所思,道:“夫君此法,似是溟沧派张真人先前对付魔宗之法”

师寒山呵呵一笑,道:“叫娘子看出来了,不错,为夫正是效仿张真人当日故智,管他魔岤是真是假,我只管在此处布下这封禁法坛,若是魔宗修士隐忍不出,待得魔岤出世,有阵法为依凭,便能在此立住脚跟,轻松就能胜过此辈,若是其忍受不住跳了出来,那却正合我意,张真人不就是如此诛杀封清平的么待我也斩得几个魔头,便可去各位真人面前邀功请赏了。”

萧月一脸崇慕,道:“夫君好计策。”

师寒山摆摆手,只是脸上得色却是掩盖不住。

两人言说一会儿,师寒山看了看日头,皱眉道:““太昊派和南华派道友怎么还不到”

前日三大玄门主事之人聚议后,元阳派也是不甘寂寞,特意约了太昊南华两派前往凤来山议事,而这两派与三大派若即若离,此回攻打魔岤,也不愿与其一路,故而元阳派一出声,便就欣然应允。

萧月安慰他道:“师兄,两派道友既是应下,想是不会违诺的。”

师寒山哼了一声,冷笑道:“不怕他们不来,若无我元阳派帮衬,只凭这两家之力,再过万载,也休想能盖过三大宗门去,更何况,这两家宗门也未必能延续到那等时候。”

萧月不解道:“夫君,那三大派势大无比,为何我元阳派为何非要与过不去呢”

师寒山叹了口气,道:“夫人,你是不知其中的道理,万载以来,你看我玄门换了多少宗派可为何偏偏三大玄门能绵续万载那是因为其等以一洲灵机点化灵岤之故,而我七派灵岤,能供养五六位洞天真人已是极限了,却是远远不及其等。”

“我元阳派纵使崛起数千载,可每每行事,仍感如履薄冰,若不设法取而代之,迟早也是如脚下这弘合派一般,化作一堆灰土罢了”

他说到此处,重重在法坛一处石柱上一拍,轰隆一声,将之打成一地碎末。

萧月默默上来,执住他手,道:“夫君,无论你要做什么,妾身皆愿伴随左右。”

师寒山重重点头,将她柔荑反手握住,随后长长吸了一口气,目现精芒,道:“夫人,三重大劫,便是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洞天真人,也同样不能超脱世外,这正是我辈崛起的大好时机”

第两百零五章 狡计移祸化重围

浑成教,昧光宫,首合殿。

杨破玉负手立在宫台之上,透过一方剔透莹润的琉璃玉璧,看着外间五光十色的湖底景物。

过去不多久,却有一头大青鲤吸引住了他目光,不由眉头一皱,似很是不喜,自语道:“北冥鱼妖都跑到此处来了么”

轻轻一挥袖,那湖底之中忽然腾起了一团死气沉沉的灰雾,不断在里间翻腾搅动。

过去半刻,那烟霾渐渐散去,不单是那条大青鲤,便连湖中万千生灵已是一并绝踪,只余下一片死寂泥沙。

他面上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洞府传来几声玉板敲击之音,他身形不动,把头一侧,沉声问道:“外间何事”

门外有执事弟子言道:“杨真人,薛师叔来了,说有要事上禀。”

杨破玉道:“命他进来。”

少顷,外间来了一名面如冠玉,朗目疏眉的道人,到了玉阶之下,恭敬执礼道:“杨师兄安好。”

杨破玉撇他一眼,道:“是何要事”

薛道人神情略显忧色,道:“回禀师兄,师寒山夫妇地表之上修筑法坛,数日来,已是起了不下十余座,小弟恐这般下去,先机都要让元阳派占尽了。”

凤来山所在位置,恰好夹在一假一真,东西两座灵岤之间,与元阳派也算挨近。

师寒山所筑法坛,乃是向西而布,这本是因为把东位灵岤有太昊,南华两派盯着,是以暂且未有去管,可这却无意瞄上了这处真岤。

而元阳派从无论人手还是宝材来说,皆不是那些依附溟沧派的小宗门可比,是以修筑的法坛进展颇快。

杨破玉早在动手之前就注意到了。哂道:“师寒山这是效法张衍,想来逼我等出来与他交手,好拿我等人头去门中请赏。”

薛道人紧张道:“那该如何是好”

杨破玉状若无事。道:“何须惊慌,待过几日。其等松懈之后,将之设法除去便可。”

薛道人忽然慌张起来,摆手道:“师兄万万不可啊,可岂不是顺了元阳派之意么君不见血魄宗封清平就是这般丢了性命么”

杨破玉目光忽然一冷,道:“薛师弟,休要混作一谈,我杨破玉非是封清平。师寒山也非是那张衍。”

薛道人被他凌厉无情的眼神一盯,顿感浑身寒气大冒,几乎是站不住脚,他可是知晓前番几个长老因办事不利。被其强迫兵解转生的,这位师兄可是容不得他人对自己有半点拂逆,否则下场定是不妙,忙是低头道:“是是,师兄说得是。是小弟失言了。”

杨破玉面无表情,道:“你且出去吧。”

薛道人擦了擦头上冷汗,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杨破玉随手自案上拿起一枚玉符,扔在阶下,言道:“薛平夏未战先怯。难堪大任,命他去帮衬骸阴宗同道镇守虚岤。”

话音一落,殿中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呜呜声中,就有一团不辨形状的虚影横向飞过,顺势将那令符卷走,不过几个呼吸,就又消失不见,好似从未有过出现。

杨破玉站在原地,双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过去,他起得身来,迈步走到身后一处供台上,亲手点燃了一柱高香,随青烟袅袅升起,逐渐浮现出桓真人身影。

他一个躬身,道:“弟子有急要拜见真人,惊扰之处,还请真人恕罪。”

桓真人朝下看来,缓缓道:“可是为了元阳派设立法坛之事”

杨破玉用力一点首,道:“正是此事,师寒山用心险恶,若是容其这般下去,来日怎能争过元阳派依照弟子浅见,需得尽快拔除为上。”

桓真人道:“以你眼光不难看出,此人如此做,就是为了引动我灵门弟子出去。”

杨破玉道:“弟子也是想到此点,只是在弟子看来,师寒山此人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当年张衍能用此策,那是因为其人为十八斗剑第一,同辈之中,少有对手,便是那败亡的封清平,事先也从未想过要与之放对,而师寒山夫妇不同,入得元婴三重境中不过三十余载,若是其大弟子乔正道亲至,或还需再慎重几分,可这二人神通道行尚浅,弟子自问可以轻松拿下。”

桓真人道:“你可曾想过,就是收拾了这二人,也是治标不治本,元阳派门中弟子众多,仍可以派人前来,到时你待如何”

杨破玉起手一揖,道:“于此,弟子有一策献上,若能得真人允准,能助我浑成教此次轻松过去此关。”

桓真人略显讶异,道:“你可说来我听。”

杨破玉目光闪烁,声音不自觉放低道:“真人,我等可把北方那座灵岤为真的消息泄露出去,设法让太昊南华元阳三派知晓此事,哪其必无心在此与我在此纠缠,只会集力北上,与溟沧争抢镇压灵岤的机会。”

以桓真人的城府,神色也不禁微微一变。

灵岤若被打散,便可得一枚元炉丹玉,此物对三大派用处不大,可对其余七家玄门来说,却是一桩难得宝物,因而若是做了此事,那是极有可能成功的。

但玄门实力摆在那处,并未减了分毫,浑成教这里压力轻了,那意味着血魄宗那处承担更多。

此计可称得上损人利己,若是他人说这话,他早就出声叱喝了。

不过杨破玉却是不同,乃是此次浑成教定下借用灵岤成就洞天之人。不日将为同道,因而对他言语格外容忍。

杨破玉见他沉吟不语,又加了一把劲,道:“三大玄门虽被牵制住,但我浑成骸阴元蜃三宗需面对七派玄门,势必抵挡辛苦,但若此计可成,不但可挑拨玄门彼此关系,还可减轻我之重压,现如今那外间之困,也可不战自解。”

桓真人沉声道:“此举做出,却是有坑害同道之嫌,绝不能私下为之,且也瞒不过诸派真人。”

杨破玉道:“弟子也未曾说要隐瞒,我六大宗派虽不为一体,可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我眼下实力,同时保全两处灵岤,实是勉强,而弟子此策,虽可能使得血魄宗同道吃些亏,但至少可保住一处灵岤,请真人明鉴。”

桓真人心下微动,他先前探过温青象的口风,似其也不愿死守灵岤,若是浑成教付出一些代价,事情似有可为。

他表情凝重叮嘱道:“事关重大,我还需诸派商议,至于那逐退师寒山夫妇一事,你可先为之。”

言及此处,他神色稍稍严厉了几分,警告道:“我未回转之前,不得私下行事,可是明白”

杨破玉低下头去,一揖道:“弟子不敢。”

桓真人唔了一声,身影便在烟雾之中散去。

杨破玉恭敬送走他后,上前掐灭那根高香,随后目中浮起一丝杀机,脚下一踏,化一道灰白烟气,就往地表纵去。

浑成教位在东华之中,虽是山门深藏地下,也免不了和洲中众多玄门争斗,门中最是最擅长保命脱身之法,又兼耳目通灵,因而数千斗了下来,也并未怎么落在下风,可以说对各家各派的功法神通都也算得上是熟悉,他自问认真出手,能轻易斗败师寒山夫妇中任意一人,但要是对上这夫妇二人联手,却是麻烦一些,尤其是元阳派命杀之剑,很难应付。

更为棘手的是,凤来山距离元阳派山门不远,周围又有方才立起的十余座法坛,就算击败其等,不论是躲入法坛还是撤回山门,都不失为一条退路,不过他新近练得一门神通,乃是万载前灵门大法,自信若是对上这对夫妇,却有六成胜机。

他出得山门后,并不自正面出来,还是沿着地河甬道,绕了一大圈,才到了地表之上。

见了天日后,他祭起魔宗三大遁术之一的“九伤涵烟遁法”,身化无形,如薄烟一缕,往凤来所在飞去。

半个时辰后,他就到了凤来山数百里外,并未再往前走,而是在一处土丘上落下,起了“千里倾音”与“烛照九幽”之术,仔细查探前方情形。

好一会儿,他却眉头一紧,此刻凤来山中,除了元阳派弟子之外,尚山还多了许多人,极似太昊南华两派弟子。

眼见于此。他心中更增杀心,只是元阳派一家就不那么好对付,若是再多了太昊南华两派,那应付起来难度倍增。

他把手一抬,想要把浑成教中与他功法相若之人都招了来,将这这三派弟子尽数灭杀在此,只是作势一半,却又慢慢放了下来。

“这两派弟子来人不多,看情形非是来修筑法坛的,恐是如上回玄门三大派一般,前来议事的,那多半是要回去的,我不若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动手。”

他一振衣袖,往山上盘膝一坐,就耐心等了下去。

天色渐渐黯淡,到了入夜时分,就见两道遁光自凤来山中飞出,一坐葫芦,一乘妖禽,俱往东行,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杨破玉目中精芒乍起,霍然起身,随后身形如飘渺烟雾一般,随风化去。再出现时,已是到了前方山头上,时隐时现数十次后,已是到了凤来山下。

第两百零六章 两派合力争先机

两日之后,张衍与韩王客恰在洞府中谈论道法,外间却有一股金霞飞至。

他认出那是派外驻守弟子所发,心下念及恐有要事,立刻探手一召,拿入掌中,打了之后,目光一扫,不禁挑了挑眉,随后将书信递去韩王客,道:“昨日凤来山前,元阳派师寒山夫妇与浑成教杨破玉斗法,结果二人大败而回。”

韩王客吃了一惊,忙把书信拿过,仔细看来。

自魔劫起后,除张衍之外,少有元婴三重境修士出来相斗的,不想此回元阳派竟是动手了。

书信中将此战经过内容写得颇是详细,还特意言及,杨破玉道术奇诡,几是一照面便占了上风,师氏夫妇二人毫无还手之力。

若不是二人身上皆携有一件师长所赠护身至宝,怕是早已落得殒命下场。

可便是如此,也是落得重伤而回,不养个数载怕是恢复不了元气,而且此行元阳派随行百余弟子尽殁,一个未曾逃了出来。

元阳派闻知此事后,极是震怒,立刻将大弟子乔正道遣了出来,由其坐镇凤来山,依旧布置法坛。

可杨破玉却是未曾再有出现,似是不敢现身,元阳派算是找回了一些颜面。

然而韩王客看了下来,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以往与浑成教弟子也有过交手,对其神通道术不说熟悉,也是略知一二,可书信中对杨破玉所使手段描述,但他却是闻所未闻。

不由叹道:“魔宗神通道术多需魔头炼化,以往因魔岤灵机不盛。许多法门无法习得,而今魔劫一起,魔岤之中灵机勃发,此辈得了助力。万载之前的上乘法门或许会一一重现,我等日后对上,需要万分小心了。”

张衍言道:“我为此亦是曾有过思量,本想在经罗院中查看一番,看看能否找出些许有用典籍来,只是那处被禁制所封,非是三上殿殿主不可观。”

韩王客叹一声,道:“可惜了,恩师昔年在洞府之中留了不少书册。有些还是从经罗院中转录而来,其上或许能寻到几分玄机,只是那处洞天为恩师以大法力开辟,而今早已禁封,除非有一名法力不下于恩师的真人出手,不然难以入内。”

张衍听了,不觉摇头,洞天真人所遗道书,就是没有书录魔宗手段,那也是价值颇大。只是白阳真人法力何等厉害,门中如今法力能胜过他的,怕也只有掌门一人了,秦掌门身为一派之长,强行破开同门遗府之事,那是绝然不会做的。

他沉声道:“近日我会往还真观一行,拜访此派大弟子梁凤觥梁真人,此派与魔宗斗法数千载,对其手段当是知之甚详。想能探得一二究竟。”

韩王客想了一想。道:“张师弟,你为门中主事。一举一动莫引人注目,怎可擅离此事由为兄代劳如何”

张衍考虑了一会儿,同意道:“也好。”

韩王客站了起来。拱手道:“魔岤随时可能现世,事不宜迟,为兄回去稍作准备,便往还真观一行。”

张衍也起得身来,袖袍一摆,一点流光飞去,道:“如今洲中局势险恶,师兄一人前去,恐是不妥,我将大巍云阙借与师兄,也好护得安稳。”

韩王客也不推辞,收入袖中,而后躬身一礼,便转身步出门去了。

半月后,太昊派,主府都广山。

今日南华派洞天真人黄羽公前来造访,因而山门大阵也是启了门户。

不过两家走动频繁,早已习以为常,是以门中并无异状,仍如往常一般。

到得午时,天穹中得白羽飘飘,如雪似霜,纷扬而下,降至山门之前,化为一名清雅高瘦,白须垂胸的老道。

太昊门中三位洞天,其中以隐陵洞史真人与其交往最密,亲自自里迎了出来,寒暄几句,便就请他入山。

到了洞府内,按主客分坐后,黄羽公道:“道兄匆匆相召,又不愿以分身化影聚首,想是有大事了”

史真人神情严肃道:“确为我两家大事,是以特意请道兄过来相商。”

黄羽公略感意外,脸上笑意顿时收敛起来,道:“道兄请讲。”

史真人道:“而今魔岤即现,却有五处之多,道兄可知哪一处为真否”

黄羽公心下一动,目光撇来,轻捋胡须道:“道友既有此问,想是已有头绪了”

他本是试探一问,却不想史真人坦承道:“不错,。史某已知那真岤位在何方了。”

黄羽公一怔,着紧问道:“在何处”

史真人身躯往前倾了倾,声音略略压低道:“位在北方。”

黄羽公一惊,道:“可是溟沧派正要对付的那处”

“正是。”

黄羽公几个念头一转,却是皱眉道:“这消息道兄是从何处打听来的”

史真人笑道:“魔宗在可我玄门安插眼线,我玄门亦可在魔宗之中暗伏耳目。”

黄羽公仍是未敢轻信,沉声道:“如此紧要之事,便是魔宗之中,想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又怎会被我等察知,会否是其放下的诱饵道友可要慎重了。”

史真人知晓不说些门道来,恐是难让这位老友信服,正色道:“道兄尽管放心,闻知此事后,敝派掌教真人借祖师所留法宝,施展大法力深入那北方地岤探查,几番之后,认为那一处魔岤八成以上当为真岤。”

黄羽公不由为之动容,他沉默下去,许久才道:“若真是如此,倒是叫溟沧派捡了一个便宜。”

史真人呵呵一笑,道:“道友可曾想过,若你我两家联手,抢在溟沧派之前,将这处魔岤镇压下去呢”

黄羽公神情不变,显是方才已猜到对方用意,只道:“这等大事,当由我两家掌门所决,道友来问我又有何用”

史真人意味深长道:“道兄何必如此说,贵派掌门不问外事,此次镇压魔岤之事,尽数交托于黄道兄之手,便是主事弟子,也是道兄门下,你若不能做主,谁又能做主”

黄羽公只是抚须不语。

史真人笑一声,继续言道:“道友可曾想过,若是打灭了真岤,难免会有元炉丹玉诞出,溟沧派得之无益,而却是对我两家大为有用,既是如此,却为何要将机会平白放过呢”

黄羽公表面平静,实则心中也翻腾不已。

就灵岤而言,三大派集一洲之灵机点化,而东华一洲之清气,却为他们七家所分,若说前者好似那奔流江河,那后者不过是旁脉支流,两者根本无法相较。

但若得元炉丹玉这等奇宝,那说不定就可多供养一位洞天真人,这对他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要说就这么放过,他也是确实不甘心。

他沉默许久后,才叹一声,道:“只是如此做,会否招致溟沧不满”

史真人见他终于松口,不觉大笑起来,道:“黄道兄多虑了,若是我两家真要下决定做此事,到时只消推说探查到真岤所在,为玄门大局计,不得不弃了虚岤北上,到时镇灭魔岤,溟沧派难道还会为此与我等开战不成”

言及此处,他又笑了一笑,道:“溟沧派此次主事之人乃是张衍,黄道兄当也知晓,此人并非是洞天门下,就是被夺去了镇压魔岤之功,事后有人为其出头的可能很小。”

黄羽公点头道:“有理。”

镇压魔岤对溟沧派此代弟子而言,当属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