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08部分阅读(1/1)

门尤重心性资质。更需师长指点,便是将剑法传于世间,又有多少人可以炼成只是这这一步下去,无有回头之路可走,此人身份不同,若是有所差池,怕秦掌门那处不好交代。”

这一步凶险不过,要是走不成,等若被废去一身剑术,张衍毕竟是溟沧十大弟子首座。极可能还是未来入主渡真殿之人。求法不成还罢了,若反而因此失了一门手段,哪怕溟沧表面不会为此说什么,将来两派之间也必然会因此生出龃龉。

岳轩霄却不在意。道:“要我修习少清真传。便需如此。秦墨白既遣他来寻我,那早该想清楚了。”

婴春秋暗叹一声,少清弟子习剑。多是自小得了剑丸,用门中高深法门,接连数百年祭炼温养下来,蜕去原先炼剑之人所留痕迹,如此修习门中功法才可事半功倍。

而张衍非是主修剑道,在他想来只需传一些旁支法门便可,这样彼此都说得过去,可自家老师非把其当做少清真传弟子一般来教授,这令他也是有些无奈。

张衍回去之后,荀怀英还在馆阁之内安排事宜,不想他回来如此之快,便随意问了几句。

因炼剑一事尚需其人帮衬,是以张衍也不做隐瞒,将事情经过一说。

荀怀英听完,却是皱起眉关,道:“道兄可是知晓,若是过不去此关,那你今生可是再也无法用剑了。”

张衍洒然一笑,从岳掌门言语中,但已知晓其中后果,

那剑丸用了两百余年,只剑遁一法,就令他在同侪占尽优势,而要是万一失手,无有此技傍身,那势必实力大跌,说不可惜那是假的,但神通道法岂是轻授,要学真传,必然是要冒些风险,若只得些皮毛,那还不如不学。

退一步说,便是不成,那又如何

昔日泰衡老祖断尾求道,舍弃一身魔功,重炼玄门功法,最后飞升上界,此人可是不会飞剑的。

广源派沈崇真人纵横天下,连冥泉宗亦无法与之相争,此人亦是不会飞剑。

东胜洲大弥祖师,一人覆灭归灵一派,同样不曾习得飞剑。

此些人物俱不会用剑,可一个个最后皆是飞升成道,说穿了,飞剑之术只是护法存身的手段之一,非是他自身问道之法。

以他今时今日在溟沧门中的地位,有则为佳,无有亦可另寻法门,不必太过执着。

荀怀英看他洒脱模样,不由心生钦佩,正容言道:“炼剑所用外药甚多,掌门既有关照,道兄但有所需,荀某必定全力相助。”

张衍道了声谢,笑道:“到时少不得劳动荀道友。”

与荀怀英告辞之后,他便回去馆阁之中坐定,将袖中那物拿了出来,一看原是一枚玉简。便把灵机往里一探,顷刻间,就有一篇法诀在识海之内浮现出来。

确切而言,这里共有两门法诀,一为养剑,二才是炼剑。

少清弟子入门后便可得一剑丸,此剑丸初时甚为寻常,但用此养剑之法,日夕温养孕化,随自家功行提升,亦会渐渐精炼纯粹,日后若成洞天,有极大可能养炼为真器。

至于炼剑之法,因弟子入门时功行不济,是以多由师长代为祭炼,而后再赐予门下。

只是此法却为少清弟子所鄙,甚至有徒儿当面拒绝师长赠剑的,是故除非与人斗法时剑丸遭损,迫不得已时,才会用此法再行祭炼。

对张衍而言,养剑之法当然无法再用,那唯有选用那第二种法门了。

细观之下,他发现在少清门中,剑丸亦有品次,共分三十六等之多,愈往上去,所需外药法门便愈是不凡,他目光掠过其余,直接看去最上一等。

既然少清掌门允他取用门中之物炼剑,那他也不介意占些便宜。

那第一等剑丸,名为清鸿玄剑,乃是少清开派祖师鸿翮老祖当年所传剑丸祭炼之法,需用三万余种珍稀外药祭炼,旁附法诀居然非是寻常文字,而是皆用蚀文写就。

他把那所需外药一一看了下去,到了最后一药上,目光不禁停下,上写“钧阳精气”四字,小注中还刻意点明,此气当以星石中所采为佳,如有杂气沾染,难免差了一等。

张衍看了下来,微微一笑,暗道:“便是此剑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别天台中宝剑炉

ps:明天五一,不出意外是两更

“他要祭炼一等清鸿玄剑”

婴春秋闻听这消息后,先是诧异,随即皱起眉头,道:“溟沧使者有些托大了。”

冉秀书却是一脸轻松,言道:“恩师,这位张真人可是溟沧十大弟子首座,欲炼清鸿剑丸也在情理之中,当年关左两位长老与冥泉宗魔修一战,剑丸被污,不也重炼了两枚清鸿玄剑出来么只不过是没有采自星石的钧阳精气,品次上稍差了一等罢了,便是弟子眼下去炼,也不见得会输于他们。”

清鸿法剑听去名头大,但是少清门中,但凡元婴之士,人人皆知如何祭炼,在他看来不过外药多用些罢了,且就算能炼成,比之真传弟子数百载用功祭炼的剑丸,却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日后还不是一样要以养剑之法时时温养。

婴春秋摇头道:“你却是说错了,两位长老能成,那是因他们养剑数百载,早已通熟法诀,明了其中运化关窍,看去是初次试手,实则是日夕所为之事,自然水到渠成,可溟沧使者非是我少清弟子,又怎能混为一谈”

养剑炼剑二法各有千秋,说不上谁高谁低,但前者乃是修士以数百上千年时日慢慢调和蕴养,温火熬炼,随功行境界而提升剑品,如此水涨船高,人与剑相辅相成,自是最为扎实稳固。

而后者乃是以外药淬炼,先自提升剑品。再用上乘法诀祭炼,走得却是以人降剑之法,那剑好比烈马,炼成之后,尚需以上乘法诀耐心降伏,之而后才能随心驾驭。

但这却极为考验施法之人手段,等若在短短时间之内,走完他人数百上千年所行之路。

而这其中,又尤以最上一等的清鸿玄剑最难祭炼,对非是主修剑道之人来说。其繁复碍难之处令人难以想象。绝不是只靠悟性天资就能过关的。

冉秀书想了一想,仍是乐观,言道:“恩师恐是多虑了,张真人丹成一品。想来不会无的放矢。”

凡能成就一品丹者。机缘秘法手段心性缺一不可。无法以常理揣度,他思忖下来,觉得张衍既然说要祭炼这清鸿剑。那应也是有把握的,否则岂非徒惹人笑

婴春秋沉吟不语,少清弟子一心修道,少有理会外事的,整个山门,唯有他一人夙夜操心劳累,维持山门内外俗务。

但考虑事情一多,心中顾虑自然也多,特别是涉及同为三大玄门之一的溟沧派,更是要慎之又慎。

他自也希望张衍能一举功成,免得多出什么后患来,可有些事却不能不想在前面,特别是万一事情不成,又该如何收场。

至于炼剑所需外药三万余种,那反倒不是什么大事了,本来门中少有炼剑之人,外物每过三载,皆会自中柱洲解送来不少,库藏之中早已堆积如山。

一番沉吟下来后,他有了决定,道:“你回去告诉怀英,把别天台剑炉让与溟沧使者炼剑,府库之中外药任他自取,再把那三卷洪翁补遗道书拿去,予他一观。”

这三卷道书乃是少清前贤所录炼剑心得汇要,他自忖自己如此做,也算仁至义尽,要是此般还是不成,那溟沧派也无法可说。

冉秀书站起身,拱手道:“弟子这就去办。”

他出了宫观,便将三卷道书送至荀怀英处,随后又去了府库一回,将婴春秋之话传到,自觉事情已是办妥,立时一身轻松,当下遁空而起,兴冲冲找人斗剑去了。

第二日,荀怀处赶来仪馆之中,将婴春秋回应告知张衍,两人稍作商量,便各起遁光,往别天台剑炉来。

这剑炉位于在大岳墩伏魔峰上,山巅火口有烈焰灵气喷吐,隆隆有声,其与剑炉下方炉口正正相对,远远可见夹杂黑红火屑的浓烟四下滚滚漫开,炽火热流熏蒸天穹。

荀怀英在外唤了一声,别天台中执事弟子立刻撤开外禁,迎了两人进来。

休看外界烟霾遍布,可里间却是山明水秀,柳绿桃红,风光大好,观之令人忘忧。

那剑炉非是摆在明处,而是深藏于山腹之中,张衍随那执事道人往内行走,入得一处山洞,大约一刻之后,就到了地界。

他目光看去,见那剑炉形如葫瓢,分大小两洼池岤,内中蓄满灵液,池中飘有两枚嫩绿叶片,清香扑鼻,闻来头脑一醒。

那执事道人言道:“两位真人,外间那火口因在极天之上,难免有罡英误入,久而久之,罡气化厉煞,难免蕴有阳毒在内,此火虽可用来炼剑,但那烟气却会污灵机,因而炼剑之时,需这两片雪香叶解去火毒。”

荀怀英道:“灵药可是齐全了么”

执事道人恭敬言道:“昨夜府库职役已是把灵药送来,小道命人用了一夜整理妥当,溟沧使者可需先检视一番若有什么缺漏,小道再去讨要。”

此前无论是库藏和剑炉这处,都是得过门中郑重关照,送来灵药决计不能出了纰漏,否则就要问一个失察之罪。

少清派中虽是不怎么讲究规矩,可那是针对真传弟子而言,如执事之流,却万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否则立刻责以重罚,连带山下亲眷亦要被赶出大岳墩去,是以个个用心尽力,不敢有丝毫差池。

张衍瞧了一眼,见那些灵药俱用一只只如同竹节的玉筒存放,自顶下用细链悬挂而下,其上又以小签注释,可谓一目了然,便笑道:“这却不必了,只是稍候还有些话要请教道长。”

那执事道人顿感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道:“不敢,不敢。”

荀怀英言道:“道兄,我便在剑炉之外等候,若需我帮衬,打声招呼便可。”

少清派中弟子炼剑祭剑之时,最是忌讳有他人在旁,张衍虽不是少清门下,但他也不想坏了此例,说完之后,拱手一礼,就步去外间。

待他走后,张衍把执事道人唤来,把此处剑炉详情先是问明白了,随后沿炉口转了一圈,翻了翻那些灵药。

因其多达三万余种,是以他不去一一搜检了,只拣取了几味重要灵材稍作查看。

这时他脚步一顿,目光凝注在一只玉筒上,手一招,将之取来,稍一感应,便知里间存放有数缕钧阳精气。

只是他再是仔细一辨,却发现此气不纯,甚至比过元君以元珠吞吸精气还要驳杂些。

这却非是少清派不愿拿出来,洞天真人虽可去往重天之上采摄钧阳精气,但唯有经那极天星石炼化,才是最为精炼纯粹,斗剑取得那份,早早已是赐了下去了。

张衍笑了一笑,这与他先前预料一般,幸好自炼成法身之后,钧阳精气他还留有不少,此回正可以上,对那执事道人一招手,言道:“道长请先出去吧。”

那执事道人如蒙大赦,躬身一揖,便倒退着出去了。

张衍到炉前蒲团上坐下,他并不急着开始祭炼,而是用心调理气机,一个时辰之后,把法力一催,将底下炉火催起,便就引动灵机,开炉炼剑。

这炼剑分为两步,先需要以这三万余外药炼出一剑胎来,而后才是少清掌门所传心法养炼。

头一步不需如何高深法门,修士只要大致通晓如何炼器,把火候掌握好了,便足以胜任,是以这对张衍来说并不困难,待炉火旺起后,便依照玉简上记载法门,按部就班祭炼起来。

忽忽间过去三月,他察觉炉中火候已到,喝了一声,撤了法力,只闻轰轰一声,炉中灵液翻滚,冒出氤氲雾气,其中隐约可见有七道灵光闪动。

张衍一挥袖,散去烟气,目光朝下一望,见将炉底深处安安静静躺有七团似气非气似精非精放出蒙蒙微光的精纯丹丸,其内有一道莹亮夺目,远胜其余,显是灵机荟萃,为此中独秀。

此前他也想过,以这许多灵药祭炼,剑胎若成,或许不止一枚,但未想到,这一炉却是炼化出七枚来。

他稍作思忖,起手一拿,将那最为精纯的一枚丹丸收入法身之中,而后又取三枚卖相尚可的另行收起,准备待出关之后,将此作为回礼赠与少清。

眼下这剑胎虽成,只是未有真传心法祭炼,还远远不算成功,要是被不通法门之人拿去,也只是平白糟蹋,而接下来,才是最为关键一步,成与不成,全看此节,若是走差,那便是前功尽弃。

他神色一肃,将婴春秋所赠三册道书拿出,将之缓缓打开,用心观览起来。

看了足有十天,他才放下书简,闭目不动,似在咀嚼内中玄妙。

半晌之后,他缓缓睁目,心下暗赞道:“先贤遗册,果是不同凡响,观过此书,确然能少走许多弯路,但对我而言,如此仍还不够,尚需另施手段。”

他不是少清弟子,之前从未有过接触炼剑养剑之法,就算有了这三卷道书参照,也不过是稍有几分心得,要一步登天,那多半是不成的,好在他有残玉在手,大可先反复磨练,直到法诀运炼纯熟,而后再祭炼不迟。

他起指一弹,数道灵光飞去,先在周围布下一片禁制,再把身躯坐正,手握残玉,心神往里一沉,便就用心推演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铸剑藏灵待磨锋

ps:白天陪父母去买东西了,不过说两更的,那肯定有两更啦,等不及的书友可以明天看,顺便祝大家五一快乐

别天台剑炉之中,张衍这一坐,转眼就是二十年。

残玉之中八十余天,外间不过一日而已,二十年下来,他等若在此道上浸滛了一千六百余载。

炼化剑胎之法门在他反复推演之下,已是把其中关窍了解通透,对每一个步骤皆已烂熟于心。

元婴修士寿有千载,但若单论在门法诀之上所耗费的时日,他已是远远胜出那些少清同辈弟子了,若无意外,此回祭炼清鸿玄剑已是十拿九稳。

他把心神自残玉之中退出之后,查看了一番四周禁制,见并无异状,四处也无任何少清中人来过迹象,便就不再耽搁,决定正式着手祭炼剑丸。

心下一催,剑胎倏地飞出,悬于鼻尖之前。

他目光稍稍一下移,心神一转,把法力灵机往里转入,便就不疾不徐祭炼起来。

倏忽间,又是十载流逝。

剑炉之内,张衍祭剑已是到了最为关键一步。

他身亲肃穆,双目神光闪动,看着身前已是闪烁夺目的剑丸,按照祭炼法门连打了数十法诀上去,那剑丸轻轻一颤,铮铮铮铮数声连响,再是急骤旋动,其所在之处,仿佛成了一处涡眼,周遭灵气不停往里灌入进去。

到得最后,那一团剑光忽然直住不动。而后一股强挣之意传来,似欲挣脱飞去。

张衍笑了一笑,先是以法力将之稳稳镇住,待其驯服,不再躁动之后,这才放开。

剑丸被强压了数日,此刻束缚一去,顿时发出一声欢欣鼓舞的鸣响,这一刹那,剑炉之中发出呼啸之声。所有灵气似被一齐抽吸了过去。而后只闻一声响彻天穹的剑鸣,一道清气如练,轻易刺破禁制,轰然冲去云霄

清鸿宫中。婴春秋将手上书简文牍放下。目光望向宫外。沉吟道:“溟沧使者在剑炉之中已有三十载了吧”

冉秀书虽是坐在案下,但却已是昏昏欲睡,他本心不愿来打理这些俗务。奈何身为婴春秋门下大弟子,每日皆需来此听候吩咐,此刻听得师父问话,强打精神应付道:“门中长老祭炼剑丸,至少需用十余载,张真人非我派中人,怕是用时更为长久,徒儿以为,只少也要六十七载,便是百年,也不稀奇。”

婴春秋点点头,这番推断还是有些根据的,张衍非是剑修,任凭如何天资过人,初次炼剑,上来定会有几次失手,三十年恐是只够其理清头绪的。

他沉声道:“若能成,那是最好,近年来魔修又是蠢蠢欲动,未来数十年中如他再炼不成剑丸,怕就无有机会了,”

冉秀书听得此言,心下动了动,低声问道:“恩师,可是那魔岤即将出世了么”

婴春秋看他一眼,也不隐瞒,道:“掌门近来观气感应,已能断定,第一处魔岤至多再有三四十载便会现世。”

冉秀书脸上顿时焕发神采,魔岤一出,那无需多想,六大魔宗必会遣出人手将其护住,不会再如先前一般飘忽无踪,啊正是出手剿杀其等的大好时机。

他好一阵兴奋之后,才静下心来,想了一想,道:“如此,那位张真人所余时间,确然是不多了。”

张衍身为十大弟子首座,无法久居于少清门内不说,魔岤一旦出世,那必会被召回溟沧门中,要是到时炼剑未成,那么此来等若就是白跑了一回。

非但如此,自此使不得飞剑,对即将到来的玄门争斗来说,绝然称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冉秀书开始还对张衍有几分信心,可此刻却是有些怀疑起来。

婴春秋正想说话,这时忽然心生感应,咦了一声,站起身来,朝一处方向望去,那处正是别天台所在之地,他看了一会儿,陡然闻得一声长空剑鸣,咻得一响,一道如虹剑光腾起,如星高悬,放出清亮光华,照耀虚空。

冉秀书望得此景,不觉惊异,咋舌道:“这,莫非张真人已是把剑丸练成了”

婴春秋瞧那剑光弥沛天际,清濯澄澈,正是清鸿玄剑无疑,心下也是吃惊,不由感慨惋惜,道:“溟沧派中竟有如此英才,在剑道上有此等天资,却为何不是我少清弟子”

那剑丸飞出时一通声势,非但是他们,连带不少少清弟子也被惊动,因张衍来门中求剑之事少有人知,他们多还以为是某位门中长老炼成上等剑丸了。

婴春秋这时似是想一事来,忽然一皱眉头,道:“秀书,你速去传我谕令,若有人问起今晚之事,就言是薛长老在祭炼剑丸,不可说是溟沧使者。”

冉秀书心念一转,便就猜到这是为了何故,站起身,拱手道:“弟子这就去传命。”

伏魔峰上,张衍朝着天穹一招手,那枚剑丸立时收了灵光,化一道如水清虹往下投来,须臾落在他掌中,顿有一股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此物与自己心神相系,血肉相连,过去手中剑丸虽也有这等感觉,但却远不及眼下强烈。

再是细细感应,觉其好似在慢慢呼吸吐纳,有如活物一般,他顿时知晓,这一刻,此枚剑丸已是重焕新生。

过有一会儿,那那其内又传来一阵阵躁动,似是在催促他立时行功运剑。

他正待顺其意愿,可待要起得法力时,却眉头一挑,蓦然觉得,眼下似是缺了点什么,还不完满,仓促运化恐有不妥,因而又把动作放下,想一想,收了剑丸入体,把袖一挥,撤了周围禁制,步出剑炉。

那名执事道人正守在门口,三十年不见,他两鬓微白,面目是苍老了不少,而张衍外貌却是丝毫未有改变,他颇是羡慕地看了几眼,上来一揖,道:“尊客出关了”

张衍笑道:“我已炼就玄剑,当日一炉出了七枚剑胎,现在剑池中留有三枚,那是赠与贵派,以谢此番相助之礼。”

炼剑需自家以心法淬炼,方可神意相通,但剑胎却是无需如此,若不是少清门中并无清鸿玄剑剑胎,他早就拿过直接用了,此刻留下三枚,权当还了用药人情。

执事道人忙道:“小道必当如实告知门中,不敢妄取。”

张衍微一点首,就乘动罡风出了伏魔峰,甫到外间,抬眼一眼,就见一名青衣道人正站于悬云中,便一稽首道:“荀道友有礼。”

自张衍炼剑后,荀怀英每日皆会抽时来此转上一圈,方才见得剑光飞起,哪还不知是其已把剑丸炼成,是以立刻便就驾遁光赶来了,也是一稽首,道:“道友炼剑三十年,终得功成,可喜可贺。”

张衍笑言道:“若无道友相帮,也无这般顺遂。”

两人在此处言说几句后,张衍本待回馆阁之中,荀怀英却将他拦住,道:“且慢,道友不妨先去我洞府住上几日。”

张衍知其中必有缘故,稍一转念,起手一拱,道:“那便叨扰道友了。”

荀怀英洞府距剑炉不远,两人只行一刻,便就赶至。

张衍眺目观去,见这座剑台之上山壁峭削,好如刀剑劈凿,一道气势不凡的水瀑奔腾落下,因此瀑极宽,远望好似一片珠帘,顶处有五六丈大小的一座石坛,形似漏斗,底下有一一架悬梯斜挂而下,看去好似牵一飞鸢,坛上薄雾琼晶,寒崖冷峰,积雪如玉,下方却是草木繁茂,巉石古藤,欣欣向荣。

台中剑光一闪,一名五官俊秀的少年自里驾遁光飞出,到了两人面前,对着荀怀英一礼,道:“恩师。”

荀怀英点点首,对张衍道:“此是我徒儿方鳕。”又对那弟子道:此是乃溟沧派张真人,吾之好友,你当唤一声师叔。”

那弟子赶紧一礼,道:“张师叔安好。”

荀怀英一挥手,命其退了下去,带张衍到得剑台中,入得洞府内安坐下来后,道:“半月前有传书来,说是玉霄有使到得门中,听闻此次正使乃是周煌,最迟明日便至。”

张衍目光一闪,心下恍然,难怪少清如此安排,在斗剑法会之上周轻筠曾为他所斩,不提周族私下与他的过节,只明面上看去就是不合,少清这是怕两者皆在仪馆之内宿住,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他笑了一笑,道:“未知我那苗师兄与那几位长老现在何处”

荀怀英沉声道:“冉师兄已有安排,不会与玉霄门下照面。”又正色道:“道兄炼剑三十载,想是要亟需筑气凝练法身,在此间放心修行就是,荀某就先不打扰了。”

言讫,他起身一礼,就步向门外。

张衍微笑一下,起身相送,他所成就的乃是元真法身,阴阳合和,内外如一,外间厉气难磨,就算在这极天之上行走,也不会亏损,不过这却不必说出来了。

他回了榻上坐下后,却是陷入沉思之中,心下思忖此回玉霄遣使来此目的。转了几个念头,心下已是有了些许猜测。

不过这毕竟不是大事,眼下关键,是尽快习得剑诀真传,好在魔岤现世前多一分手段,是以他很快就把此事放下了,盘膝坐定,呼吸吐纳起来。

很快一夜过去,他精神奕奕出得洞府,与荀怀英打声招呼,便就乘起罡风,往清鸿宫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清鸿密册定剑文

张衍腾云驾雾,行有两刻,到得清鸿宫前,缓缓降在殿前,与守门执事道人言道:“烦请这位道长通传一声,就言溟沧弟子张衍,已是把剑丸炼成,又来求见岳掌门。”

那执事道人一个稽首,笑道:“掌门已有过关照,尊客若来,只管进去便是。”

张衍对他拱了拱手,摆袖往里走去,仍是到得上回那座洞府中,见岳轩霄正站在那处,手捧一卷玉简,似在细观,时不时还在上面勾勾点点,便不上前打扰,只在旁耐心等候。

过了一个时辰,岳轩霄放下书简,朝他看来,目光上下一扫,道:“祭出剑丸我观。”

张衍一点头,把心意一引,清鸿剑丸铮然一声跃出,只是此刻,那不完满之感又自浮现心头。

就在这时,岳轩霄忽然把袖一拂。

张衍心神一震,好似是什么物什失而复得,继而耳畔传来一声宏亮剑鸣,须臾之间,整个洞室之内忽然剑光大绽,灵气宣涌,嗡嗡之声不断。

等气机收定,他放目瞧去,见共有百零八道剑光悬于室内,在身周缓缓流转。

岳轩霄叹道:“不得正传,却可化剑百零八数剑光,此等资质,为何不是我少清门下罢了,能指点你一场也是缘法,而今你这剑丸尚可一观,凭此根基,可传你剑传真法,我却问你,三脉剑传,你欲学哪一脉”

张衍来时便把此事想清楚了,因而并不迟疑。稽首言道:“弟子愿学化剑。”

岳轩霄一笑,道:“却也不知该说你运数好,还是运数差,你若是选其余二脉,我可指点你去寻门中长老,可既是化剑,却也不必多跑了,这脉剑传并无定规循例,全靠自身参悟,故而我只能传你道。不能传你法。”冲他招了招手,指着案上,“你来看这卷玉册。”

张衍走上前去,到了案旁。见其所指便是方才那卷玉简。此刻正摊开案上。只是其上字迹皆是以蚀文书就,行隙之内有嵌有一行行小字,应是藉此推演出来的法诀窍门。

而看那笔记。却非是一人所书,心下一动,暗忖:“莫非是清鸿老祖手书么”

岳轩霄道:“此简你拿去先观,只借予你一月,能看入多少,全看你自家造化。”

这卷道书确然为清鸿道人手书,其间注疏乃是历代修习化剑的洞天真人释读之文。

这却不是岳轩霄大方,而是化剑一脉,本就千变万化,每一人所学都各不相同,少有前例可寻,只能追本溯源,由蚀文原书来参悟领会。

而蚀文一道,各人体悟各不相同,是以那些前人注疏,只可从旁参照,若是全然照搬,定然不会有大成就。

张衍把玉简收起,正容一礼,道:“弟子一月之后,便回来此将玉简归还。”

岳轩霄一挥袖,笑道:“不必了,非是苛待你,此书历代参修之人皆是只得一月之期,到了时日便会自家飞回,你便是想多观一息,也不是成。”

张衍点了点首,便欲告退,转目一瞧,见剑丸尚且悬在四周,心意稍转,其便如倦鸟归林,齐齐投入他法身之中。

岳轩霄言道:“你这剑丸虽是炼就,但也不是说便就大功告成,日后仍需以自家时时温养,才可使灵性不堕。”

张衍忙是表示受教,道:“多谢真人指点。”

少清派中每一人,对自家剑丸日夕淬炼,从不停歇,哪怕手中剑丸品次当真较之同门稍差一筹,却也不见得其后便赶不上,

这枚清鸿剑丸只是给让他暂且将两者间距离拉近,至于日后如何,还要各人机缘努力。

不过张衍非是剑修,只把其视作护身保命手段之一,就算在剑法上不如少清弟子,也不是什么可耻之事,当真要斗法,他可用手段极多,自信能在别处占住优势。

自清鸿宫中告退出来,他不似来时刻意不取用剑丸,一出外间,便把剑一祭,霎时一点清光流转,将身躯裹住,自地拔起一道横天而过的灵空剑气,往荀怀英洞府飞驰而去。

不多时,入了剑台之内,却见前方玄光一闪,却是那名方姓弟子迎了上来,高声招呼道:“张师叔,先前那处洞府乃是寻常待客之地,久无人居,草木不茂,灵机不盛,弟子已在飞坛之上为师叔另行辟了一处洞府,请师叔随小侄来。”

张衍无所谓洞府在何处,见其一片好意,故而也不推拒,随他往高处悬坛上来,口中问道:“你师父何在”

方姓弟子恭敬道:“似是要事,方才匆匆出府了。”

张衍微微颌首,不一会儿,两人入得一处宽敞洞府之内,洞外满植琪花瑶草,门前还一条溪水环绕,看去确比昨日所在强上不少,赞道:“师侄有心了。”

方姓弟子道:“此是做师侄的应为之事。”

张衍一笑,自袖中拿出一瓶上好丹药,递去道:“你乃是少清弟子,又是荀道兄门下,想来也不缺什么修道外物,这瓶丹药乃是我师所炼,有续借断肢之效,我如今已是用不到了,便赠了你吧。”

方姓弟子大方收下,躬身道:“多谢师叔。”再是一礼,就驾遁光往山下去了。

张衍到了洞门中,轻轻一挥袖,起了禁制,到了榻上盘膝坐下,将玉简取出,在面前缓缓摊开。

一月时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须得抓紧时间看了,只是一扫之下,却是目光一凝,方才看时还不觉如何,眼下却见那简上蚀文竟如蝌蚪一样四处游走,凌乱异常,毫无章法可寻,根本无法辨清哪处是头。哪处是尾,唯一不变的就只有那字隙间的注疏了。

他微微皱眉,心下暗自思量,“按照方才岳掌门所言,凡化剑一脉弟子皆需拿这玉简研修,若是似眼下这般,我却不信有多少人能看得明白,这里面肯定有关窍”

可为何洞府之中在就无有这般情形呢,他仔细回想之后,忽然目光一闪。把剑丸祭出。再心神一动,役使剑光分化,顷刻变作一百零八道闪烁剑芒,而后再往玉简之上盯去。

果然。剑光一出。那玉简之上蚀文仿被吸引。不再胡乱窜走,一个个安稳下来,不过一会儿。便就各居其位。

他摇了摇头,幸得自己不曾忽略此节,要是那些一心钻了牛角尖的,或者以为本就该如此,只去看那些注疏的,可就要错过机缘了。

定了定神,他伸手入袖,把残玉握住,边看翻开玉简,边是推演起来,只是两三日后,他看了看前人遗笔,心中不由浮起一股豪气,暗道:“他人可写,我为何不能写”

他在蚀文一道上本就极有天资,又有残玉可以推演,自问比起那些前辈来只是功行差了,但未必会在此道上输了。

兴致一起,便自案上拿了笔墨与竹简过来,将自己以蚀文推演而出的文字一一写下。

他本是欲推演完毕之后,另录一册,再交予岳掌门参评。

只是未曾想到,每解读出一行蚀文,那玉简之中便就浮现出一模一样的一行字来,只是他眼下全副精力俱都集中在残玉中,是以根本未曾去注意。

正当他全力推演法诀之际,山外却是来了一驾洗碧悬斗大舟,磅礴灵云铺开数十里去,此舟由十六头南崖洲石麒麟拖拽,共有一千三百人站在灵云之上,声势赫赫,向少清派山门而来。

此是玉霄派使者法驾,舟上为首之人乃是定阳周氏弟子周沆,其人身形颀长,肤若婴儿,下颌留有五绺清须,笑容温煦,外貌甚雅,顶上有两团如星罡云闪烁若烛。

上回斗剑,玉霄派钧阳精气未曾得到手不说,还折损了三名弟子,尤其其中二人还是周氏嫡脉。

虽是周氏树大根深,少了一二弟子尚还动不了筋骨,但同为三大玄门的少清与玉霄,却皆是成功得了钧阳精气回去,如此一比较,对山门声望无疑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此次溟沧遣使,张衍在少清一居就是三十年,虽也有其上山习剑的传闻出去,但玉霄派却是不信,只以为是故意放出的消息,实则内中别有谋划,是故遣使来此,想要试探两派究竟存有什么目的。

悬斗大舟很快到得垂云见日两座山阙之下,前方一缕云开,一名星眸皓齿的清秀道人迎了出来,连声招呼道:“周道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

周沆一观此人外貌,便知是婴春秋门下大弟子冉秀书,笑着还礼道:“冉道友有礼。”

冉秀书上来与他客套一番,就引其往山中来,

周沆半天不语,待快要到仪馆时,忽然转过过来,问道:“冉道友,听闻溟沧使者往贵派山门时,贵派出三千里相迎,可是当真”

冉秀书一怔,他非是机变之人,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作答。

周沆笑了一笑,又问:“传言溟沧使者来此时,贵派开山门大阵相迎,用以示敬,未知可是真事”

冉秀书更觉难以开口,他来时曾受师父关照,礼数要恭,不可随意应付,这话如实答了,要是对方问起为何不对玉霄也是如此,恐是引起两派不睦,不觉有些头疼。

周沆呵了一声,再是问道:“听闻溟沧使者到此是为修习贵派剑法,不知然否”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冉秀书皆是无法回答,沉默片刻后,他忽然一振衣袖,一道剑光飞出,悬在头顶,登时一片毫光洒下,玉霄来人感应到其上弥漫剑气,都是脸色微变。

周沆为之愕然,道:“道友这是何意”

冉秀书大声道:“我少清以剑论输赢,只要你胜过我手中之剑,随你问个痛快,我都如实告知,若是输了,便休再开口了”

ps:前文“周煌”是笔误,应该是“周沆”,特此纠正。

第一百七十三章 剑归原主知真凶

周沆看冉秀书如此,却不动气,笑了笑,拱手一礼,歉然道:“却是周某多言了,冉道友勿怪。”

揭过此事后,他知趣不再多问,转开话题,天南海北阔谈起来。

这一番言语下来,冉秀书却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