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75部分阅读(1/1)

你信中所言,是那溟沧张衍”

青衣修士道:“小弟先前是自韩王客那里得知此事,后来唯恐出差,故而又曾命人前去查验,对照相貌下来,确实此人无疑。”

罗江羽皱起眉头,道:“我族要谋取神屋山,可有此人在,倒有些关碍。”

座下罗东川大声道:“眼下只张衍一人来此,又不是溟沧派在前,大兄何须忌惮。”

罗江羽摇头道:“非是如此简单,此人身份特殊,轻易动他不得。”

东胜洲上大小势力,多多少少都有五大派有所勾连,而蟒部在百年前占了北摩海界去,就是看中神屋山僻处北地,山水贫瘠,锺台轩岳皆是视为鸡肋,而二派又为龙柱之事又争斗不止,蟒部要是能设法操持手中,就能在东胜洲占据一席之地,到时五大派再想把他们驱赶出去,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张衍却先他们一步成了神屋之主,要是别人也还罢了,有的是手段对付,譬如扶持邵中襄便是一例,可他非但是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又是千古罕见的丹成一品之人,若有危难,溟沧派绝不会不闻不问,这却使得蟒部有些投鼠忌器。

罗江羽想了一会儿,却未有良策,便道:“十七弟,你如何看”

青衣修士早有腹案,从容回答道:“兄长,既是溟沧派之人,我等实不宜与之冲突,便是能胜得过,莫非还能将他杀了不成如此怕还会引来更大麻烦。”

罗江羽沉沉点头。

罗东川不悦道:“莫非就这么置之不理不成么”

青衣修士笑道:“兄长误会了,小弟并非此意,我兄弟虽不能直接出面,可却并不是说无有人可对付此人。”

他看了看座上几位族老,道:“溟沧派之事,可交由溟沧派之人来处置。”

罗江羽震动道:“十七弟是说,请了那人前来相助。”

青衣修士点了点头。

方才那名族老这时开口道:“左右只是一名溟沧弟子,那人可未必会放下身段前来,你凭何说动此人”

青衣修士拱手道:“若是他人倒也罢了,可张衍当年曾持北冥剑破了四象斩神阵,与此人过节也是不小,消息传了去,我却不信此人无动于衷。”

那名族老颌了下首,也就不再说话了。

罗江羽也是考虑了许久,最后也是下定了决心,道:“十七弟说得有理,值得一试,为兄这便写了书信,送去中柱洲。”

青衣修士忙道:“大兄,只一封飞书,未必能请动此人,为示郑重,小弟愿动身往中柱一行。”

罗江羽稍稍沉吟,同意道:“也好,十七弟一向精明,你去为兄也是放心。”

青衣修士又道:“还有一事,九哥被擒去后,那人门下便再无罗氏弟子,我两家虽有盟誓,可长远来看,终是不妥,小弟之意,不妨再挑选几名子侄送入其门下。”

罗东川这时愤愤出声道:“我蟒部当初愿与此人盟誓,那不过是看他还有望夺取溟沧掌门之位,如今秦墨白早已坐稳,我部也另开了一片天地,何须用得着去巴结此人十一弟当年拜在了他门下,后还不是被溟沧擒了回去。”

罗江羽却不理他,只是问道:“十七弟看中何人”

青衣修士道:“罗逊,罗翼两兄弟便很是机灵,可随我同行。”

罗江羽当下就拍了板,道:“那你就带了他们同去。”接着又问。“多久可有结果”

青衣修士考虑道:“这一来一回,就是快些也要四五载,不过拖得长些也极有可能。”

罗江羽点首道:“若是不成,你可早来书信,为兄也好另做打算。”

第五十六章 石中生灵化劫难 鹰翅渡人过关城

自魏道姑退走后,神屋山中再无波澜。张衍将门中诸事皆是抛给了楚牧然师兄弟三人,自己则封了洞府,勤修五行遁法。

一晃之间,就是八年过去。

距离龙柱之会还有数月光景,张衍自觉五行遁法已是有所小成,若想更进一步,已不是眼下匆忙可为,于是起袖一挥,将禁法门前去了,踏步出得关来。

景游每日在门外值守,这时察觉,赶忙跑了过来,躬身道:“小的恭迎老爷出关。”

张衍上了玉榻坐下,道:“采薇,采婷可曾回山”

景游回道:“却还不曾,倒是来得一封书信。”他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张衍取了过来,打开一扫,对此中内情况已是了然,他轻轻一弹指,将此信化为飞灰,随后道:“你去把章道友请来。”

少顷,章伯彦入得洞府来,到了座前见礼。

张衍还了一礼,请他坐了,便道:“章道友,贫道有意近日动身前往楚国,赴那龙柱之会,你且与我同去。”

章伯彦早知张衍有此打算,也不意外,嘿嘿笑道:“那楚国六皇子数次来得书信,请府主前往,此次倒可遂他之愿了。”

张衍颌首道:“这六皇子先前送得不少灵药来,贫道也算承他之情,道友不妨修书一封,言明此事。”

章伯彦道:“此事容易。”

他侧了侧身,拱手道:“章某此次欲带上弟子赵阳,好让他长些见识,府主不知可能应允”

张衍一笑,道:“有何不可。”

两人又详细商议了一番,章伯彦便就告辞退下。

此后数日。张衍抽空料理几年来积攥下来的俗务,待将诸事安排稳妥之后,便准备动身启程。只是奇怪的是,直到此时,却迟迟不见那六皇子有回信到来。

张衍猜测其中或有什么变故,但他也不以为意,锺台皇亲贵戚名义上皆是锺台弟子,不过此辈多是喜爱享娱声色,受不得修道清寂。更不耐烦打坐参玄,是以只是在门下挂个弟子之名,与正经修道人实则交集不深。

先前他看在灵药份上,才客气去信,既是无有音讯。也就无需多作理会。

出关第十日,他便唤上章伯彦师徒宋初远跛足道人等人,起了遁光,往楚国行去。

因并不急切赶路,四人都未上得极天借御罡风,前行十来天,距离楚国大扬城还有千余里地。

楚国都城大扬。户口千万,为东胜洲屈指可数的通都会府,三水环城,杨柳相围。五人自天中俯瞰,城外有摊贩来回吆喝兜售,行旅车马往来不绝,商贾挥汗呼喝。

东南方向开掘有大池,名唤益池。德潭,水中泊有两艘护国金城龙舟,长有六百丈,上覆十二层楼阁,每层四方方位上皆有法坛,摆有玉案供台,焚香袅袅,气发如蒸,蔚然成云。

只是城外情形虽一览无余,可城内却有一道薄雾笼罩,就是运足目力,也看不清其中情形。

宋初远指着那处说道:“那是锁乾禁阵,若是飞遁过去,必被其阻,需得过关谱牒,才可过去。”

章伯彦前次来时,只是往仙城而行,不曾到得人间州城,他看了几眼,见禁制粗陋,远远比不得涵渊山门大阵,以他们的道行,要闯过去也不是不可,不由冷笑道:“区区禁阵,不过阻拦寻常之辈,对我等自是无碍。”

张衍言道:“锺台是主,我等为客,也不必恃强而行,宋道友,那谱牒如何取得”

宋初远欠身回言道:“锺台派在州城外设有道宫,可去那处讨要谱牒。”

跛足道人凝目扫了扫,指着一处地界道:“那处便是了。”

张衍转目看去,见所指之处,乃是百里山梁之外的一座形似笔架的山梁,上有一座宫观,屋瓦上冒起一道烟岚,风吹不散,笔直入天,看得出是修道人施法所为。

山下有茅茨十余,外有溪水环绕,村口有一条路很是平坦,路旁有一小池,旁侧有块半人高的大石。

只是多看几眼后,却发现那石上有道道灵光冒出,张衍觉出有异,便就朝那处飘身过去,落地之后,他仔细看了看,对着落在身后的几人笑道:“三位道友可曾看出些什么来”

宋初远两目之中射出一道光华,好一会儿后,断言道:“此石乃是亿万载古木所化,内中孕有一石胆,至多还有十多年,就可破壳而出,若是运数好,可借此地人气化形为人。”

跛足道人摇头道:“石木成精,世间本就稀少,休看不过十年,可贫道敢断言它不待脱壳而出,就要遇上劫数”

他话音才落,却见那石似是动了两动,传出呜咽之声,还有仿佛湿泪一般的水渍在石隙中流出。

几人皆无异色,看出这是石内之灵有感此言,在那里哀伤自怜。

赵阳忍不住道:“掌门,等即是自此地路过,也是有缘,为何不助它一助”

张衍略一沉吟,随即取出一枚化形丹,弹指送入赵阳手中,笑言道:“此枚丹药可助其化形,只是你助了它,此石灵今后因果当有你接下。”

赵阳毫不在意,随手将丹药化为一缕清气,运起法力,拍入那石中,

章伯彦也不出声,任由自己弟子施为。

过得须臾,那座大石忽得震动起来,继而裂开一道石缝,自内喷出一道光华,就见一名杏眼桃腮,弱质纤纤的白衣少女自里步出,对着赵阳盈盈下拜,怯怯说道:“小女子乔颖,谢过仙师点化,愿以此身服侍左右,偿还恩情。”

赵阳上下看她一眼,笑道:“我师父身边正巧缺人服侍,便是你了。”

章伯彦哼了一声。冷声道:“为师不需人服侍。”

赵阳一笑,道:“既然师父不收,那就只有委屈你跟着我这做徒儿的了。”

白衣少女惶恐道:“小婢不敢。”

她有些惧怕地望了章伯彦一眼,垂首到了赵阳身后站定,一副乖觉模样。

这时恰有一名农夫正挑担经过,见了他们几人围在石边,先是一愣,迟疑了一下,有些拘谨地上来。道:“几位仙长可是看中了这块石头”

赵阳看他一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农夫缩了一下脖子,期期艾艾道:“无,无事。只是山上道宫门前石阶缺了一角,命小修葺齐整,小人记着村口有这块大石无主,便想拿去用了”

白衣少女不由起袖掩唇,发出一声低低惊呼。

若是张衍等人晚来一步,她便要遭了劫难,不过此时虽已脱了形壳。可此石为原先寄身之所,还不可轻易舍去,

赵阳懂得其中道理,既已出手。便决心好人做到底,挥手道:“此石我已相中,你另换一块吧。”

农夫哪敢与他相争,忙道:“仙长既然相中。拿去就是了,拿去就是了。”

他小心看了看几人。又讨好道:“几位仙长路过此处,可要入村饮几口清茶那水乃是自道宫打得井中来,平素除了往来仙长,村中小民都不曾妄饮。”

赵阳哈哈一笑,道:“你骗得谁来,村里小童就是撒尿抛石,我等又哪里知道”

那农夫大惊失色,慌忙跪下,哭丧着脸道:“道爷明鉴,那口平时有看井人料理,小人说得皆是真话,绝不敢有所欺瞒啊。”

赵阳本是随口一言,看他瑟瑟发抖,显是经不得吓,便不再作弄他,道:“不需你拿什么茶水来,你去道宫中把执事唤来就是。”

那农夫连忙爬起来,如逃命一般,慌慌张张地去了。

大约过去一刻,山中起了一道玄光,下来一名中年道人,此人道袍光鲜,发须也是经过精心打理,漆黑如染,一丝不乱,看出几人气度与门中长老相仿佛,尤其当中一名年轻道人,气息更是渊深如海,知不是简单人物,疾赶几步上来,恭敬道:“小道丹山道宫庶事刘显,敢问几位道长自何处来可有什么吩咐”

赵阳上前接话道:“我与几位师长欲赴那龙柱之会,路过此处,特来讨要一张过关谱牒。”

楚国道宫皆是锺台所立,这道士因也是其门下弟子,因而他并不避讳,直言来意。

那道人闻言更是恭敬,道:“原来是几位是赶赴龙柱法会的真人,小道宫中有门中豢养好的大翅鹰数头,乘此灵禽前往,无需谱牒也可护送几位入得大扬城,只是平素驯养花费不小,这个”

张衍笑了笑,一挥袖,抛过去一只玉瓶,那道人利索拿过,打开瓶塞一闻,不由大喜,小心放入怀中收好,拿出一只竹哨来,吹了数声,就见远空出现五头黑翅大鹰,到了顶上,盘旋一圈后,扑翅而落,在五人面前排开。

这几头大鹰都有一人多高,翎羽似墨,硬喙如勾,威风凛凛,神骏异常。

赵阳看着喜欢,上去一抓颈脖,那大鹰也不反抗,顺服地低下头来,他翻身一跨,上去坐好。

张衍看了那鹰两眼,忽然一笑,伸手一点,面前一头大鹰忽然化为一枚木牌,再飞入他袖中。

那名道人见状,不由一惊。

章伯彦宋初远跛足道人也是各是起了法诀一指,面前大鹰都是同样化为一块木牌入手。

赵阳吃惊道:“掌门,师父,这是”

张衍笑道:“此不过是驱动精魄的小术,这木牌方是过关谱牒,赵阳你道行不够,还是老实乘鹰而去为好。”

言罢,周身就起了一道匹练似的光华,须臾拔地而起,划空而去,身后三名元婴修士也是各自展开遁光,一道跟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白鼎压气数 旧怨生鬼谋

有了谱牒之后,张衍五人飞渡长空再无阻碍,片刻便即行至大扬城上空。

城中望台之上自有当值礼官,立时有所察觉,遣了一名红袍执事上得天来。问明情由后,堆笑道:“原来尊客是赶赴龙柱之会的,门中早已备妥仪馆,请随下官来。”

张衍等自无异议,任由其在前引路。

楚都大扬背靠锺台山门希声山,城中三千楼台,八百精阁,此时正值酉时,落日余晖犹存,霞色飞彩照耀之下,飞檐明瓦罗烟生辉,宫观湖池熠熠生光,颇是壮丽瑰奇。

那执事朝着山巅一指,道:“尊客请观那处,此为我派镇派之宝五象白香鼎。”

张衍顺他所指,看了过去,却见是一只巨鼎压在山头,形若一对匍匐白象挨背而握,因方才为浓烟禁制所掩,瞧不见城内景象,此时方才看得清楚。

礼官得意道:“有此鼎镇住山门,就可保门派气数不衰。”

跛足道人在旁言道:“真人,此是当年锺台轩岳两派开山祖师所留气德双宝之一,锺台派得了这白鼎,而轩岳教则是得了那三岳镇阳圭,白鼎如此人所言可护住一派气数,而那玉圭又名朝天笏板另有奇异处,有此宝在,万里之内风调雨顺,四时如春,亦可呼风唤雨,布施雷霆。”

赵阳好奇问道:“那三岳镇气圭倒也算了,五象白香鼎真能保住一派气数么”

跛足道人笑道:“万古昌隆的气数哪是这么易求的,此鼎每逢春秋两节,每日杀上百异兽祭祀,少一头便要减一分气数。”

赵阳不由多望了几眼,暗忖道:“若能当年阿父门中有此鼎在。符阳宗恐也不会没落。”

众人随那礼官又行了一会儿,却发现不是往城中去,而是折往希山东南方一座小山。

宋初远诧异道:“仪馆不是在城中么”

跛足道人摇头道:“此来赶赴龙柱之会的,都是有些道行的,若我是锺台掌门,哪敢任由这些人住在城中,安置在城外才是道理。”

那座山中亦是建有不少宫观院楼,依着山势排布得错落有致,因是近晚。不少殿宇中已是挑起了灯烛,满山俱是光亮点点,有如繁星汇空,凑得近了,还隐隐约约能听到鸣鼓奏乐之声。

除此之外。尚有不少道灵光透出,有一两道冲至了天中,此是该院中有元婴真人刻意施为,以示自身修为,跛足道人点了一点,竟有二十余道。

执事将五人安排至了山下一处仪馆内,此处乃是一处占地百亩的静雅庭院。有百余侍从听凭使唤,丹炉器房一应俱全,还有三四十名擅乐律歌舞的女姬可供声色之娱。

赵阳转了一圈下来,忽然问道:“我观那山上宫观更是别致。也比此处宽敞不少,为何不带我等去那处宿住”

执事欠身道:“尊客见谅,半山腰宿住的真人,早在数月之前便已来此。至于山顶上那些,则是自南方三派而来。无一不是有名有姓的大修士,连下官无事都不得踏入一步。”

赵阳不满道:“可我看来时,山中明明还有不少无人院落,为何不带我等去那处。”

执事道:“那些是早就有了安排的。”

张衍对住在何处并不怎么在意,哪怕对着冷月青石也一般自在,笑了笑道:“此处便好。”

赵阳这才收了声。

执事微微松了口气,道:“尊客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院中管事,下官告退了。”

此人去后,张衍四人各是打坐去了。

过有一个时辰,忽然外面管事来报,说是国中礼官来此,赵阳身为晚辈,这些琐事自是需由他来处置了。他到得厅上,见四人候在那处,为首一人留着美须,穿着朱红大袍,腰缠青蟒带,身上也勉强有些许练气痕迹,此时正背着手站在那处,一副倨傲做派,见了赵阳出来,便问道:“你等是自何处而来”

这却无需隐瞒,赵阳言道:“自神屋而来。”

“神屋山那是何处”礼官皱了皱眉,自袖中拿过来一份礼单,甩给了过来。

赵阳拿入手中,看了一眼,见礼单之上写有许多灵药奇珍,有些是他熟识的,有些却是闻所未闻,不禁疑惑道:“此是何意”

礼官哂笑一声,对身旁一名长随示意道:“你来说与他知晓。”

那名长随大刺刺道:“听好了,一月之后掌门大宴宾客,届时若问道你师长需求何物,你便照着这礼单念。”

赵阳莫名其妙,道:“这又并非是我等索求之物。”

礼官嘿嘿冷笑道:“你真是不懂还假是不懂,上阵斗法也要论个前后,早些晚些皆有讲究,不过此事俱是我门中闻长老安排,你照这礼单求了下来,到时便安排你一个好时机上去,如此既能免了凶险,又能拿了好处,何乐而不为不过我等也不是白做此事,这礼单之中诸物,需拿个七成去,余下三成归你,此已是不少了,你可要知足才是。”

稍稍一顿,又道:“本官就在东来苑中,你等若想清楚了,就来寻我。”

言罢,他也不等赵阳答话,一挥手,就带着长随转身走了。

出门之后,那长随忽然拍了拍脑勺,似是想起什么来,道:“老爷,那神屋山小的好像在哪处听闻过”

礼官冷笑道:“这东胜洲修士,哪个有名有姓的你家老爷我不知晓至于那些和我锺台诸位长老有勾连的,也早就打过招呼,你看这几人不过宿在山脚,就知是没什么来历的,若不情愿,禀明闻长老,有的他苦头吃。”

那礼官走后,赵阳倒不动气,只有觉得些好笑,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惊动几位师长,把礼单随手一塞,就回去习练每日功课了,

到了第二日,赵阳将此事一说,章伯彦眼双目微眯,他取出一枚玉牌,道:“你拿此物去那六皇子处一行,不管有无结果,都回来报我。”

赵阳依言去了,到了晌午时分,他就转了过来,道:“师父,弟子打听下来,原是上月楚国宫禁生变,有数位皇子牵连了进去,那位六皇子也是被论罪下狱了。”

大扬城中绝楼音中,连娘子坐在丹室之内,口鼻之中喷出一道道丹煞,与满室清烟混与一处,约有小半个时辰之后,她功行圆满,便缓缓收拾了气机。

自两名义兄亡故之后,她少了最大的外援依仗,因而每日深居浅出,只是努力习练玄功,可未想到,近日宫禁生变,好几个往日不对付的妾婢都被处死,而她却因闭门潜修避开了是非,反而躲过了一劫,近日隐隐还有破关迹象,可谓因祸得福。

她捧起面前一卷玉简,凝神看了起来,心中暗忖道:“二叔送来的功法果然是玄妙,我只练了这几日功行就大有长进,我若成了元婴,老爷也必会正视于我,不会似先前那般不理不睬,不过这功法后面有几味灵药不易取得,对了,老爷为了此次斗法,几乎搬空了府库,不如在那处想想办法。”

她正沉思中,外面门房传来轻叩之声,伴着声音道:“娘子,尤老来了,说是有要事与娘子商议。”

连娘子哼了一声,自她两位义兄亡故后,这位尤真人也不再上门了,不知今日又为何到此,不过此人毕竟是元婴真人,又曾与她交好,也是得罪不得,说不定方才所思之事还可落在此人身上,她思定之后,便道:“请他到厅中一会。”

对着妆镜打理了一番后,连娘子裹了一件大氅,就来至大堂之上,然而到了此处,却发现除了尤老之外,还有一人坐着,此人面相儒雅,清须及胸,冲着她点头微笑。

连娘子一见此人,不由一惊,后退几步,道:“曲长治你,你怎会在此处”

她侧过首,气恼无比地看向尤老。

曲长治早被惠玄老祖开革出门,却没想到出现在自己这里,若是传了出去,事情那是可大可小。

曲长治慢悠悠道:“连娘子何必惊慌,若非得了老祖恩许,我如何能够在锺台地界行走”

连娘子仍是不失警惕,问道:“曲真人无事了”

曲长治一哂,道:“连掌门都允那邪宗妖修来得那斗法大会,为何我却不可回来”

连娘子稍稍有些安心,小心到了主位坐下,蹙眉道:“曲长老来奴家这处,不知有何贵干”

曲长治深沉一笑,道:“无他,只是来告诉连娘子一声,神屋山张道人已至大扬城,亦来赴那龙柱之会。”

连娘子面无表情道:“神屋山张道人,与奴家有何关系。”

尤老这时哈哈一笑,道:“连娘子,曲长老乃是诚心而来,也不必瞒他了,当年那张道人折了娘子脸面,莫非娘子不想把这口气讨了回来么”

连娘子知道遮瞒不过,狠狠瞪了尤老一眼,随后想了一想,摇头道:“要叫曲长老失望了,奴家两位义兄在还好说,可如今奴家已是落毛凤凰,恐是无能为力。”

曲长治笑道:“娘子放心,此人既来赴会,那就有的文章可做,只要稍作安排,不需你我动手,就可让他有来无回。”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同根相煎为天缘

又过二十来日,苑中居地接连来了十来名元婴真人,因张衍一行有四名元婴修士,很是引人侧目,彼此又是比邻而居,因而有不少人主动上门来攀交。

其中有一名唤作陈寿古的,曾与跛足道人远有一面之交,为人风趣,喜爱结交同道,时常前来走动,一来二去,与四人也是渐渐熟稔。

这日,跛足道人与陈寿古弈棋,宋初远在旁观看,正下至入神处时,三人忽起感应,齐是转首看去,见外面又有一道遁光飞来,落在山脚一处别院之中。

宋初远看了看,感叹道:“又来一人,想是当饮宴之日,当有不下三四十人,想我出游时,便是遇着一个元婴修士也是难得,却不想今日此地见着如此之多的同辈。”

陈寿古放下棋子,笑道:“这几日在下曾打听过,此些人本是南三派辖下小宗之主,并非无名之辈,而先我等来此者,更是与锺台牵连颇深,再加上那些散修杂数,有这许多人却也不奇,一场龙柱会,可谓牵动了天下修道人之心。”

跛足道人沉吟一下,放下棋子,抬头问道:“听闻八根龙柱乃是一位古时上仙所留八处遗宫,可唐某总觉未有如此简单,陈兄可知到底争得是什么”

龙柱早在万载之前便已立在东胜洲上,而两派这数百年来才为了此物争斗不休,甚至为此死伤惨重也肯不罢手,他隐约觉得里间之事极不寻常。

陈寿古把手中棋子一甩,哈哈笑了起来,道:“唐跛足,前些时日对此事居然半字不提,原还以为你转了性。可你终究还是忍熬不住,要来问我。”

跛足道人苦笑一叹,道:“陈道友总要见我露丑。”

陈寿古得意道:“此事你要问别人,恐真是为难,只是在下也是听得一些传言。”

宋初远这时也是有了兴趣,露出注意之状。

陈寿古笑容敛起几分,冲着两人拱了拱手,先道了声歉:“此事小弟也是道听途说而来,入得二位之耳。就当听个轶闻闲趣,万勿当真。”

跛足道人佯怒拍案,道:“休要卖关子,快快说来。”

陈寿古再拱了拱手,道:“此事要先说轩岳锺台二派。这两家本是同出一源,当年那位开派老祖飞升之前,将自身道统一分为二,各传了一名弟子,锺台得传了抟纲秘录,而轩岳得了三广汇要法,两派法门比较起来。两家功法各有千秋,但却本是一脉,可谓不相上下,但到了如今。却无一人有当日修至那位老祖当日道行,是以二派无不想要使二法合一,为此争斗不休,这数百年来。有传言说那位老祖所学,便是自那龙柱而来。”

跛足道人不满道:“你说这些。我等多少听闻一些。”

陈寿古悠悠摆手道:“莫急,莫急,还有下文。”

他看了看外间,压低声音道:“听闻两派俱把前人机缘用尽,锺台郑真人与轩岳贺真人也是寿数渐枯,若在转生前再无一人能有机缘一窥洞天,也会如之前那三派邪宗一般,被他派啃吃了去,退则死路一条,进则或还有一条生路,是故不得不舍命一拼了。”

宋远初听到这里,却是信了八成,当日尸嚣教不就是这样败落的么想到锺台轩岳两派终究也是这般下场,心里却是涌起一股快意。

跛足道人却是不信,道:“不说轩岳,锺台有那五象白香鼎镇住气数,怎会出这等漏子”

陈寿古语声略含讥讽道:“气数若真有用,何至于到得眼下这般地步,小弟以为,定是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

跛足道人与宋远初对视了一眼,私下里都觉得此言有些道理。

陈寿古这时忽然一笑,两袖一摆,道:“不管如何,与我等干系不大,不说这些了,小弟这几日登门造访,为何不见张掌门”

宋初远含糊道:“饮宴之后,便是龙柱斗法,是以张掌门这几日俱是闭门潜修了。”

陈寿古笑道:“我等这些没什么根底的,不过是上去转一圈,壮个声势而已,哪用得如此上心。”

说到此处,他忽然闭嘴,诧异看了两人一眼,道:“莫非张掌门未曾答应那礼官所求么“

跛足道人并不说话,宋初远却哼了一声,道:“那等无礼索求,不答应有又何不妥”

陈寿古哎呀一声,他看向两人神色有些复杂,最后叹了一声,道:“近来几次相斗,锺台皆是败北,两位可知缘故否”

对于斗法内中情况两派都是三缄其口,秘而不宣,无从为外人得知。

跛足道人拱手道:“陈道兄交游广阔,能瞒得过别人的,未必能瞒过道友。”

陈寿古指了指跛足道人,摇头道:“你这唐跛足,又来贬损我,别人不知我这破道士的底细,你还不知么”

他顿了顿,一捋颌下胡须,才道:“接连锺台皆败,那是由于轩岳教出了一人,此人名唤容君重,修道六百载,已至元婴三重,将一本三广汇要法修至炉火纯青之境不说,还因缘际会炼得了一把趁手法宝,为其门中洞天真人之下第一人,前两回斗法,连杀了锺台十余名修士,纵是众人围攻也是不惧,连锺台乔掌教也是拿其无可奈何,这才动了招揽他人的心思。”

跛足道人不觉皱了皱眉,龙柱之会并不限斗法人数,只以一方彻底告输而终,锺台掌门两次斗法败北,门中修士折损太大,这才起了心思招揽外来之人,不过也不会任由外人拿了便宜,来此之人俱得签下法契,言明不胜不得回转,若是不巧遇上厉害人物,确有性命之忧。

他虽知张衍也是不弱,可道行毕竟只是元婴二重,若是撞上了那容君重,怕也不是其对手。

陈寿古看二人不语,又好心言道:“我等修道不易,两位还是劝劝张真人,此次龙柱之会,虽是酬礼给得丰厚,可凶险也是不小,不如就从了那礼官之意,也好求个安心。”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两人一拱手,就转身出门去了。

厅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宋初远有些心不在焉,他也不知张衍是否会遣得自己上场,要是遇上那容君重,他自问十死无生,想了想,沉声道:“再过几日就是锺台饮宴了,需得把此事告知张真人,也好有个准备。”

跛足道人倒是神情平静,他看了过来,认真问道:“宋道兄,若是张掌门对上那容君重,你以为胜算几何”

宋初远凝神想了一会儿,摇头道:“难说啊,难说,张真人我至今看之不透,可那容君重”

这回答模棱两可,跛足道人却是若有所思。

宋初远这时抬起头,道:“唐道友向来有主意,可有计策解难”

他本是随口一问,未想跛足道人却是点了点头,道:“法子也不是未有。”

宋初远神情一振,满怀期冀道:“快说来听听。”

跛足道人淡笑言道:“我闻轩岳教为与锺台打擂台,也在招揽四方俊才,我等何必非要死抱着锺台不放,不如转去投了轩岳。”

宋初远不由怔住,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道:“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才憋出一句话,“轩岳教岂会容下我等”

跛足道人撇他一眼,道:“有法契为凭,为何不容我等先前来此,不外是因那六皇子几次三番示好,如今此人已是下狱,自是再无干系,况且张真人虽在神屋为仙城执掌,与锺台也无甚瓜葛,如今轩岳势大,转去相投,反是好处更大。”

宋初远想了一想,反驳道:“既然轩岳势大,我等过去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去了又有何用”

跛足道人笑着摇头道:“锺台如是只靠着招揽而来的修道士,是赢不了此场斗法的,请来之人,当是只用来耗磨轩岳气力的,其应是另有后手,如我料想无误,此次斗法当是比前两次更为惨烈,不愁没有上阵机会。”

锺台虽也延揽别家修士,但是毕竟人心不齐,此战涉及到数百年来的龙柱之争,其一定也有自己的打算,不会把所有希望寄于外人身上。

宋初远听了这话,沉默半晌,道:“道兄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如去说与真人”

不待他说完,跛足道人连忙摆手,笑道:“小弟方才投入门下,不便去言,不过道兄却是无碍。”

宋初远立时起身,点头道:“好,小弟这就是去禀明真人。”

他离了厅堂,匆匆来后院,此处有一座竹楼,正是张衍潜修所在,在门外通传之后,便被唤了进去,到了里面,与张衍见礼之后,便急急把详情禀上。

张衍听罢,目中就有光华微微闪动,跛足道人所献之策,若按常理,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他赶赴龙柱之会,是为了哪啊三味灵药,尤其是那蛇环菁,已然确切知晓锺台派内藏有不少,而轩岳教便是有,也未必如此之多。

他暗忖道:“我到东胜洲后,还未遇到一个正经对手,俱与十六派斗剑时所遇之人相差甚远,这容君重既然如此厉害,能与其交手,正是求之不得,如能战而胜之,再提出以灵药相酬,也是理直气壮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剖腹剜心显奇术

三日后,二月初二。

希声山,满空祥云,金花遍洒,千余名彩衣女侍,福袍礼官在宫观之前敬候宾客。

山中早已去了往日遮山禁制,飘渺雾气之中,立有一座高有千仞的大台,金光万丈,流光焕彩,此台名唤金锺,为昔年开派祖师聚宴之所,即是锺台派名称之由来。

自其二代掌门执掌门户后,便在台下掘土开湖,名为养液,大有万顷,湖中积石堆丘,起了三座高山,分为迎阳喜鲤泽瑞,三山环于金锺台下,呈朝拜之状,并互以玉桥搭连,方成锺台“金山润水,白鼎瞰岳”之气象。

张衍一行五人是乘飞舟而至,此刻俯望看去,见下方翠湖敛霞,铜殿聚光,亭台水桥,屈曲环绕,一派胜景无限。

跛足道人看了下来,感叹道:“只看这副景貌,谁能想到锺台门内已是元气大伤,早已今不如昔了。”

宋初远对锺台派别无好感,哼了一声,冷笑道:“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下方白光一闪,有锺台弟子上来,拱手道:“敢问尊客仙乡”

赵阳自怀中拿出请柬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