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51部分阅读(1/1)

上院修士”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溟沧派下院或还与凡俗勾连,但上院修士可以说隔绝尘世。

这些弟子也只是有所听闻,却从来未曾见过,只知过了苍梧山,便是一处堪比东海的汪洋大泽。其中遍布仙岛灵地,上面所住之人。俱是一些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玄门羽士。

善渊观观主马守相正在观中修持,忽听得童儿来报,说有遁光自山门方向来,落于荡云峰巅,便猜想是掌院张衍来此,忙换袍带冠,整理装束,赶至后山。

汪采薇这一年来遵照张衍嘱咐。在下院之中修道,她察觉到是老师到来,亦是赶来拜见。

两人到了后山,见张衍负手立在峰上,正看着面前脚下云海翻腾,赶忙上来拜见。

马守相躬身道:“恭迎掌院。”

汪采薇则是跪下大礼参拜。

张衍回过身来,笑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二人这才起身。

张衍道:“马观主,我许久不至,不想下院倒是一片兴旺景象。”

马守相摇头苦笑,道:“掌院有所不知。这些弟子与其说是来修道的,还不如说是避灾劫的,近来更是尤为多了。”

张衍叹道:“魔劫一起,生灵涂炭,我玄门弟子亦是自身难保,更何况凡尘中人,你也不必驱赶,由得他们去好了。”

马守相拱手道:“掌院仁心,苍梧山有十八峰三十六水涧,再多住上千数人也不碍事。”

张衍对俗务并无兴趣,再温言问过两句之后,便转而看问汪采薇,道:“采薇我徒,我命你留意那韩佐成,顺便查一查他底细,你可曾探明了”

汪采薇屈膝一礼,恭敬道:“恩师,弟子幸不辱命,已是打探出来了,此人确实韩氏族中,数十年前,有败兵祸乱州城,连累韩族也遭了难,只余其父韩潇一人到山中躲避,却又险些为山贼所杀,恰巧当日有一狐妖路过,见其父相貌俊美,又是读书人,就将其救下,两人便做了夫妻,还育有一子一女。”

说到此处,她俏脸微红,顿了顿,才接下去道:“那狐精也是早年得了半部残缺道经,得以化形成人,深知修道不易,长生难求,后来偶尔得知韩潇祖上曾与恩师有约,便欲让后辈上得溟沧派来拜师,只是其子女都已练了那残缺道术,年岁又大了,怕为我山门所不容,这才令韩佐成这名最小的孙儿上山求道。”

张衍不禁奇道:“你怎知得如此清楚”

汪采薇道:“弟子亲去了韩佐成祖父母居处,还见得了那狐精一面,二人执礼甚恭,细问下来,这才知道详情。”

张衍眼中颇有嘉许之色,点头道:“采薇,你此事办得不差。”

得了老师赞许,汪采薇也是心中欢喜,垂首道:“为恩师分忧,是弟子分内之事。”

张衍点头道:“你去把那韩佐成唤来,为师见他一面。”

汪采薇应声领命,纤足一顿,就驾起一道清清玄光往山下去。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那遁光又折返回来,缓缓往地下一落,待光华敛去之后,除却汪采薇之外,她身旁还站有一名身材彪悍粗壮,两眉如白羽的的少年。

马守相沉声道:“韩佐成,见了掌院,还不上来拜见”

那少年神情一凛,他在外间也听那管事谈论,知道眼前这人乃是上院来得大修士,有呼风唤雨之能,慌忙上来一跪,道:“弟子韩佐成,拜见掌院。”

他虽在山中长大,可祖父韩潇却是读书人,也是识字知礼的,倒也没有那等粗野习气。

张衍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其根骨甚佳,不觉眼前一亮。

他曾听马守相言及,此子只用半年便已修至凝元一重,如今再看,竟已有二重修为,资质显是极为不凡,暗暗点头,心中已是决定收下这个徒儿,便道:“韩佐成,九十余年前,你家先祖曾与我有约,可引你族中一人入我门中修行,你既来此,可愿意拜我为师”

韩佐成幼时就曾听祖父韩潇说起,祖上曾与一名张仙人有约,后辈只要修道之意,便可前去拜师。

他其实也是半信半疑,但他求道之心甚坚,抱着万一之想来到溟沧派求道,还报上了张衍的名讳,只是等了有一年多,却总不见动静,就在他以为此事恐是虚妄后,却不想张衍竟来收他为徒,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马守相见他呆愣不动,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和蔼言道:“佐成,你的机缘到了,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上前拜师”

韩佐成这才醒转过来,连忙上前跪拜,大声道:“徒儿韩佐成,拜见老师,祝老师万寿。”

张衍微笑颌首,道:“你我师徒初次见面,我便赐你一件法器,你需记得勤勉修行。”他端坐不动,只轻轻一挥袖,就飞出一道霞光,往下落去。

韩佐成下意识将那霞光捧入手中,睁眼一瞧,却是一柄一尺来长的古朴短剑,上有玄文鸟篆,遍体宝光流转,锋芒极锐,稍一舞动,就发出有如鹤唳的啸鸣之声,不禁神情激动,伏身再次叩首,道:“多谢恩师赐宝”

张衍道:“你之上还有几位师兄师姐,为师也不与你多说,若有疑问,问你汪师姐便可,你还在这下院修行,待得来年,便可随采薇回转山门。”

汪采薇一听就知,这是老师要将她留下来照拂这名师弟,便道:“师父,徒儿理会的,定会照顾好小师弟。”

张衍再嘱咐几句,便一摆大袖,冲天而起,飞入云中不见。

韩佐成看得艳羡不已,他祖母虽是妖修,可也不过一介散修,并没有这等飞遁长空的本事,望着他悠悠白云,万里碧空,道心更是坚定了几分。

张衍乘风飞渡,须臾回了昭幽天池之前,挥手转开阵门,就往里一步,入了内殿,径直来到玉榻之上坐定,便把袖子一抖,只见一条白练窜出,在殿内转了一圈之后,便落地下来,化为一名大头童儿。

景游朝四周好奇张望,只觉这处洞府灵气满溢,似乎要将他全身毛孔填满,懒洋洋舒泰已极,忍不住吸了几口,心中不觉惊奇,道:“这处便是老爷洞府么想来老爷在山门中地位不低,师承也是极好的,哈哈,小爷我的好日子来了。”

一千五百年前,他也是跟随过何真人的,很清楚有这般洞天福地为洞府的,不是门中十大弟子就是师长了得。

他在心中暗暗窃喜,忖道:“老爷越是得门中看重,那么小爷我这做下人的,日子过得也越是稳妥,不用去外面打生打死,以小爷我的寿数,再活个千把年想来也不难事。”

可他若是知晓,张衍之所以把他带回来,正是琢磨要把他携去斗剑法会对付魔宗弟子,恐是要当场吓瘫。

张衍暂且无心来理会他,而是在那里闭目沉思。

因有五载闭门的谕令在先,来年大比也是去不得,剩下数载光阴,正可全神研习那五行遁法神通,他正转念之时,忽觉对面石台之上一物忽然震动起来,顷刻之间,洞府之中的灵气似被鲸吞海吸一般,往其汇聚而去。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六十四章 玄冥重水

张衍察觉到洞府内灵机有异,便拿眼瞧去,发现竟是那枚神兽卵胎有了动静。

因此物硕大无朋,堪比小丘,故而自他带回洞府后,被一直安置在外座石台之上,日夜受府中灵气滋养,不知底细的人若来此,恐会以为是陪衬用得装点。

随着灵息不绝灌入,那卵胎之上,原先恍若粗糙石岩的外貌渐渐蜕去,露出光滑外貌,外壳上生出点点乌色深斑,波光闪耀不止,又有水气政腾,氤氲飘渺,好似出岫白云,须臾满弥洞府。

足足有一个时辰,这异像才渐渐止住,此物又变回了那不起眼的山石形貌。

张衍心下一动,便把镜灵唤了出来,指着问道:“此物先前可曾有过这般变化”

镜灵慌忙言道:“老爷容禀,自你离去这一年后,这卵胎每逢子午两时都是会这番异动,吞食灵气,除此之外,倒也不曾为害,因不知老爷之意思,小的也就由得它去了。”

张衍胡觉有异,稍稍运功,却发现此刻挪转灵机之间,竟是略觉滞涩,不似往日那般舒畅。 ”“

这时才察觉到,虽只是一个时辰过去,但被那卵胎汲去的灵气可当真不少,要不是他这昭幽天池乃是一处洞天福地,恐是一气吸干了也亦有可能。

这还罢了,尤为奇异的是,经有这么一番动静,洞府之中竟是泛起一丝丝森寒冷意,哪怕是他。也感觉冻彻入髓,浸透心肺,起了玄功运转片刻,才将这份不适之感觉排斥出去。

再细心体悟片刻,发现这是从昭幽天池深处摄来的玄气,应是被这枚卵胎吸取了大半,还有些许残余在此。

他未有多想,随手发了一道清气过去,想要将其驱散了去。

可就在法力与那水气接触的一瞬间,他陡觉身上所有窍岤一阵跳动震颤。不禁双眉一挑,露出几分讶异,默默一察,竟是那三百六十五滴幽阴重水跃跃而动,似要急着出来。

这些重水平日被他藏在窍中孕养,向来安分的很,不得召唤,从无异动,可今日却不知何故。翻腾鼓噪,很是异常。想了一想,觉得不宜压制,就撤了法力,将缰绳放开。

束缚一脱,所有重水立时迫不及待一跃而出,飞在大殿上空,盘旋成环,如陀螺疾旋,大殿之中响起轰轰雷鸣。震动耳膜,如饥似渴一般,不断将那玄气吸入进来,很快就将其吞了个涓滴不剩。

其中有一滴更是生出了变化,不但越旋越大,且渐渐变化了色泽,此水本是漆黑如墨。现如今更是莫名晦涩幽暗,渊深难言,光气触及,仿佛就要往里失陷进去。

张衍见其不再挣扎。便清喝一声,将所有幽阴重水重新纳入自家窍岤之中,磨转片刻之后,心意一起,将那枚奇异重水运转至指尖,凝神观去,见这一团重水虽只婴孩拳头大小,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雄浑无匹之力,内中水波荡漾,起伏不定,透着出一股难以言述的玄奥意境。

他心下略动,暗道:“此莫非是那玄冥重水么”

幽阴重水若是再得进一步,那便是玄冥重水了,据澜云密册所言,此水威力远在幽阴重水之上。

这门法诀乃是他修习的第一部上乘功法,可自后来转炼了太玄五行真光后,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虽是在凝结法力真印之时,也曾分润了一成精气下去,但他通常对敌之时,幽阴重水也只是做那牵制手段,从未把这门功法真个当作厉害手段来使,却未想到今朝却有了这等变化,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要说这也是机缘难得,换了他人来,还不知道怎么欢喜,可眼下他最为紧要的,是要将那五行遁法神通习练精熟,好多一门护身保命的本事,此事刻不容缓,耽误不起,因此只好先委屈了这门道术,暂且搁在一边了。

张衍心中有数,休看方才轻轻松松炼化了一团玄冥重水出来,可那是因缘际会之故,要是再来一次,绝无可能再有这般容易。

要将三百六十五滴幽阴重水全数转为玄冥重水,恐是花费上数载功夫也不止,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暗自权衡了一番,这枚神兽卵胎虽是不凡,但要等到其破壳而出,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留在殿中的话,非但不利于其吸气滋养,还可能影响自家修行,只能换个去处。

思虑停当后,他便对那镜灵言道:“张境,你把此物移去下方,若有什么变化,再来报我。”

镜灵沉稳应下,轻抚手掌,将阵门转动,只眨眼间,就将那卵胎挪去了他处。

张衍自心神中一唤,又把山河童子叫了出来,叮嘱道:“张驹,你留神看顾那物,每日余下的玄气,你设法收起,勿要有所遗留。”

山河童子躬身道:“谨遵老爷法旨。”

张衍交待完毕后,见景游还眼巴巴看着自己,似在等待自己安排,略作思忖,拿出了一只玉匣,道:“进去候着。”

景游顿时苦了一张脸,但是也不敢违逆,嘟囔了一句,把身一纵,化一道白光入了玉匣之中。

张衍笑了一笑,对其说道:“一千五百载你都能按捺得得住,又何必计较这区区数载岁月待我出关之后,自会放你出来,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言罢,他将玉匣一合,随手丢入了囊中。

此时洞府之内已是清静,他不再分心,闭起双目,五行遁法神通的功法要诀从心海之中一一浮现,自眼前流淌而过。

要运使这门功法,先要炼得一口五行气,而他有太玄五行真功在身,却可越过此一关隘,先天上便比他人胜过一筹。

其实玄门诸派中的各般道术,俱要有与其匹配的神通要诀一起修行,才能事半功倍,要是非去练别家法门,所用时日极长不说,也还未必能够修练得精深。

从这个道理上来讲,五行遁法倒是天生便与张衍自身功法相契合,似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也算是难得走了一回捷径。

张衍本以为纵有难关,只是要花些心思,也是容易过去,不过到真正到习练起这门神通时,他却发现,其中的繁复变化和深奥艰涩之处,远远超过了自己先前想象。

难怪这门神通排在十二神通第三位,还是甚少有人择选,要想粗通此法,没个百余载岁月那是休想。

就算是齐云天,习练的也是从五行遁法中演化而出的小诸天挪移遁法,可见这门法诀是如何难练。

尤为让人烦恼的是,功法之上只有五行合炼之法,如此一来,其难度更是倍数计。

按照寻常路数,修士上手之后,只能慢慢消磨数十载后,或许能修炼出些门道来。

然而张衍却认为不妥,似这般修炼下去,平白耗费时日不说,关键时刻还不能指望,与他先前期冀差距太大,尤其是此刻魔劫已起,又要前去斗剑法会,他哪里有闲工夫在这上面空耗

由此他便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利用九数太始灵宝玄明真经,将五行法诀一一分化推演出来。

索性这门法诀本为门中五功三经之一,与五行遁法本是同根同源,一门所出,这一步倒是被他走对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容易之事,换了他人,用上个三四十载也是等闲,就算明知道可以如此施为,恐怕才刚起个念头,就自放弃了,不会在上面虚耗精神。

可张衍有残玉在手,便无需顾忌此点,自他成婴之后,非但将水遁之术从中推演出来,且修炼至今,也堪堪能使了。

而他接下来要做得是,便是将土行遁法推演出来。

待把整篇法诀重新过了一遍后,他轻轻吸了口气,把身坐定,探手握住残玉,把眼一闭,便将心神沉浸进去。

自他成就元婴之后,残玉中一日,已等若外界八十余日,这番全神投入之中,浑然不觉身外光阴流逝。

此番待他再度从定中醒来,看了看摆在石室中的“载舆盘”,发现已是过去了一载岁月。

算算时日,此刻当是门中大比之时,不过掌门谕令,命他“门中诸事,不得与闻”,自不好去凑这个热闹。

况且如今他为元婴真人,在十大弟子之中,实际已然排名第四,一剑斩了胡长老后,更是声威大震,就算不在大比之上露面,也无人敢质疑他之实力。

他默思片刻,打了一道法诀入了小壶镜中,不一会儿,张境转了出来,俯首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张衍道:“我闭关之时,山门内可有飞书到来”

镜灵言道:“倒是有一封,未曾具名,也不知是门中哪位送至,老爷是否要一观”

张衍猜测应是那戚长老送来的书信,可能是在避忌什么,是以才未曾写上名姓,便道:“拿来我看。”

镜灵抚了抚袖子,手中便多了一封书信,上前一步,恭敬递上。

张衍拿了过来,启开看了几眼,心中已是了然,不动声色的放下,他思虑了一会儿,道:“你写一封书信去往下院居处,告知采薇一声,她与佐成可回我山门了。”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六十五章 赫连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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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沧派下院分为三观,善渊德修两观皆是男子修道之所,唯有泰安观皆是女修,汪采薇这两年来便居住在此

自两位观主逝去后,下院实际已是马守相一家独大,张衍遣了她前来,名义上是照拂韩佐成,实际也令其代师坐镇的意思在内。

汪采薇如今修为日益精深,虽还未超过其亲妹汪采婷,但有真器阴戮刀在手,便是强敌来犯,也是丝毫不惧。

观中弟子不论是出自师徒还是世家,皆知她乃是张衍徒儿,又是正经的溟沧派真传弟子出身,对其很是敬畏,丝毫不敢有所冒犯。

她因有师命在身,是以很是上心,每日除了督促韩佐成修习功法,便是指教其如何推演蚀文。

韩佐成虽在修炼一道之上精进甚速,可偏偏在蚀文一道上毫无天赋,只一看到那似天书般的文字就感到头疼无比。

汪采薇不管这许多,她只知要习得本门功法,就必须精习蚀文,每每弄得韩佐成苦不堪言。 ”“

这一日,韩佐成又对着面前蚀文长吁短叹,一脸苦色,连头皮都要抓破了。

汪采薇正色道:“小师弟,你休要以为可混赖了过去,我与采婷师姐当日入门后,师父他老人家并不先传法门于我等,而是先命我姐妹二人研习蚀文,不但我二人如此,就是大师姐亦是这般,是以你休要存什么侥幸之心,便是我不教你,你到了老师面前,也还是要过此关的。”

韩佐成无奈,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道:“师姐又来唬我,似下院那些师兄们,蚀文还未有我知道得多。也不见得就把功行拉下了,师姐又何必这般认真”

傍晚时分,韩佐成垂头丧气地出了泰安观后,往自己洞府回返。想到明日又要学那无用的蚀文,他更是心烦,转了几个心思,道:“我自上山来,勤修苦练。从未去过那山下州城,不如去转上一转。”

苍梧山下数十里外,亦有一处大镇,近年来因往来贵胄较多。又无恶人匪盗,是以更显热闹繁华,不亚人见州城。

他一起了此意,就心痒难耐,怕汪采薇寻到他,也不回府,就那么下了山,心中道:“我且去玩上几日,师姐奉老师之命照拂于我。如是寻不到,必是急切,倒时我再回来,吃这一吓,她必定不会再逼我读那鬼画符了。”

汪采薇将韩佐成送走,便在观内打坐修持,到了天明时分。见有一封飞书入了殿中,伸手轻捉,拿了过来,拆开一看,见是昭幽天池送来的飞书,命她带着韩佐成回转山门。

得知可以回洞府,她心中也是高兴,在下院两载。毕竟不及在昭幽天池那等灵气充裕之地,进境远不如前,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修为势头一缓,便将先前所习巩固了一番,长远来看。却是利大于弊。

她看了一眼天色,见天际已是露出鱼肚白,便理了理衣裳,出得泰安观,亲自来寻韩佐成。

因嫌飞遁太过碍眼,于是她一路安步当车,迤逦而行,不一会儿到得善渊观中,然而一打听,观中弟子却都言今日并未见得韩佐成,不觉愕然,当下也顾不得其他,驾光而起,将下院瞬息游遍,却还是未曾找到,心下微微有些不安,再找了几名弟子来打听,猜测其恐是下山游玩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乘动玄光,飞虹一道往山下寻来。

此刻山下那镇子之中,浑成教弟子赫连卫坐于一座两层酒楼之内,饶有兴趣地看着街面上人来人往。

坐在他对面的,乃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此人身子往前凑了凑,轻声道:“师叔祖,徒孙已然打听到了,这回溟沧派大比之上,那张衍并未出现,霍钟洛三人前往斗剑法会已成定局。”

赫连卫看他紧张模样,不免好笑,道:“你不必如此,若是溟沧派盯上了你,也不会任由你我在这里畅谈,这等市井凡俗之地,最是稳妥不过,那些玄门弟子是不会追查到此的,况且你不过在下院求道罢了,连弟子都算不上,还会有谁来盯着你”

那名弟子讪讪笑了笑,道:“师叔祖说得是。”

赫连卫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不过你也做得不差,十六派大比之后,你就可回门修行了。”

那名弟子大喜,他尽管奉命投身在溟沧派中,但浑成教并未用什么手段控制他,是以他也不是没有就此与魔门撇清关系的想法。

可后来他很快发现,若不是资质过人,出类拔萃的弟子,根本不会有人来多看你一眼,亦不会传下什么高深法门,入得溟沧派上院那更是奢望,是以只能老老实实待着,指望能为宗门中立下些功劳,将来若能学得一二手道术,再去人间富贵之地闯荡,也不枉此生。

他正端着酒想着美事,忽然撇见一个身影,不禁咦了一声,扒着桌案探头看了一眼,暗忖道:“韩佐成他怎来了这里,我却不要被他撞见了才好。”

赫连卫并不回头,双瞳之中泛出一阵异芒,来者形貌便自脑中之浮现出来,问道:“此子似也是修道人,是你同门么”

那名弟子想了想,嘿然道:“我可没有这般好福气,听闻此人拜在了那张衍门下,不日就要去得上院了。”

赫连卫目光一闪,沉声道:“你是说他是张衍弟子可是确实”

那名弟子忙道:“弟子不敢胡言,此人乃是张衍一年前亲来下院收得徒儿,下院俱都传遍了。”

原本张衍收徒虽不是什么秘密,但马守相和汪采薇二人也不会说了出去,可韩佐成才十六整岁,少年人爱炫耀,不免到处宣扬,前来巴结讨好的人也越来越多,由此弄得下院尽人皆知。

赫连卫脸上渐渐浮出一丝笑意,道:“你稍候与他打个招呼,然而设法将他引到镇外山中,随后你便回山去好了。”

那名弟子很机灵,马上察觉到了赫连卫的用意,不敢多问,立刻起身,拱了拱手,就从酒楼下来,暗忖道:“师叔祖难道是要捉了这韩佐成可此人还未曾开脉,似这等人,溟沧派中可要多少有多少,张衍少了这一个弟子,也未必会心疼,拿去了又有何用”

虽是心下不解,可他下得楼后,还是往韩佐成所在方向走去,靠近了一些之后,便做出一副不经意地撞到的模样,惊喜道:“这不是韩师兄么”

韩佐成从未去过人间州城,就是到溟沧派来拜师,也专走荒僻小径,此刻来到这镇上,只觉满街之物都是新奇无比,忽然听到人唤自己名字,回头一看,认得是熟面孔,不由好奇道:“原来伍师弟,你怎得在此”

伍师弟挠挠头,道:“不瞒师兄,前些日子内子来信,要我带些香盒脂粉回去。”

韩佐成吃惊道:“伍师弟你已成亲了”

伍师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让师兄见笑了,小弟原本乃乡野山民,那是家中早已定下的亲事。”

韩佐成不解道:“那你怎又上山来修道”

伍师弟叹道:“如今乃是乱世,学些道术傍身,回去也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说完,他深深一礼,道:“还望师兄不要说出去,若是被同门知晓了,免不得要笑话我,小弟也不能在山上久待了。”

韩佐成拍着胸脯道:“师弟尽管放心,师兄我岂是乱说之人,此事保管除你我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伍师弟暗自笑了起来,暗道:“你这嘴我若信得过才是傻子。”

他善于揣摩人心,知道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隐秘之事说给他人听,那人便会在心中觉得高你一等,以为已是将你看透,防范之心也就去了不少。

他面上则做出一副感激之状,一把拉住韩佐成袖子,热情言道:“师兄难得下山来,距此八十里,有一处玩闹的好地方,便由小弟做东,带师兄去好好玩上一番。”

韩佐成听得要出镇,登时犹豫起来,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就道:“八十里我如今尚不会飞遁,一来一去,恐要明日才能回返,便不去了吧,还是在此处逛逛就好。”

伍师弟“哎”了一声,很是诚恳地言道:“师兄不似小弟,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又是张真人的高徒,这镇中到处都是俗物,怎入得师兄法眼,师兄放心,那处保管叫你满意”

韩佐成被他这么一捧,倒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见识,便迟疑着答应下来。

赫连卫虽在酒楼之上,但他乃魔宗修士,隔着一条街,却仍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那伍姓弟子与韩佐成明显往日没什么交情,可三言两语就取得了的信任,觉得此人倒是个有本事的,如是此事办妥,倒不介意赐他一两门秘术。

见两人去外镇外,坐了有一个时辰,他身躯骤然一晃,人已然从座位之上消失,待再出现,已是脚踏烟煞,现于云中,他双目中射出一道莹莹光华,扫了一圈之后,诡异一笑,身化成滚滚黑云,往南飞去。

他走后未久,一道清清玄光自苍梧山飞来,并不落下,而是在小镇上方转了一圈,亦是朝着正南方位追去。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六十六章 五灵侵心 浑成神通

ps:第三更

伍师弟怕韩佐成怀疑自己另有目的,不敢走林荫小径,故而只是沿着大道通途而走。

韩佐成原本有些心神不定,可看他那悠闲模样,又见一路之上,车马往来络绎不绝,心中暗嘲是自家想多了。

“我乃是玄门修道之士,妖魔鬼怪尚且不惧,去往数十里外又能有什么事”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出去了二十余里地,伍师弟不觉嘀咕,“怎么师叔祖还不动手”

没奈何,他只得再演下去。

此刻汪采薇正驾踏玄光,飞速沿着两人所走方向循迹追来。

方才她在镇上感觉到一股莫名气息,并不似玄门弟子那等浩然方正,而是幽深阴暗,晦涩无比。

虽是未曾接触过魔门弟子,可是也察觉到不妥,心中更是焦急万分,要是小师弟有了什么意外,自己又如何向老师交代

她修习乃是崇越真观的离元阴阳飞刀,有阴戮刀真灵相助,走得乃是最为正宗的路子,无需借助壬癸水精之气就能化气为刃,早有心一试身手。 ”“

且她还有真器在握,自是满怀信心,认为自己就算遇上魔宗修士,也能设法将其斩杀。

行不出多远,她忽然望见有二人并肩行在道上,其中一人正是小师弟韩佐成,见他无事,顿时放下心来,追至前方,把遁光一落,拦在二人之前,埋怨道:“小师弟。你怎不言语一声就来了此处,害师姐我寻了许久,方才老师有飞书前来,我等前去相见,快些随我回去吧。”

韩佐成见汪采薇忽然找到自己,不免有些心虚,听得是张衍找自己,哪里敢不从,对他伍师弟歉然道:“师弟,恩师相召。我需立刻赶去,就此别过了。”

那名伍姓也知师命难违的道理,就算自己是韩佐成亲爹也留他不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师兄去吧,下回有暇,你我再煮酒论道。”

汪采薇也不看那伍师弟,只道:“小师弟,我用玄光载你。你可要站稳当了。”

韩佐成先前曾经求了汪采薇几次,想试一试那等飞天遁地的感觉。可却屡次遭拒,此刻听得师姐愿意载他,顿时激动,忙不迭地点头。

汪采薇轻叱一声,自顶门之上垂下一道清清若水的光华,如小溪一般,流淌到了二人身前。

韩佐成两眼放光,往上一跳,便立了上去。只觉脚下如踩在柔水之中,有一股浮力将堪堪将自己托住,小腿虽说深陷下去半截,却也不见下沉,离地还有三尺有余,不觉大为兴奋。

汪采薇略一犹豫,拿了一根丝绦出来。一端拿在手中,把另一端扔在韩佐成手中,嘱咐道:“小师弟,天上风大。你可要抓紧了,要掉了下去,师姐可救不了你。”

韩佐成连声答应。

汪采薇把法诀一拿,玄光如霞升起,霎时飞身在空,载着二人回往山门而去。

赫连卫其实一直隐匿云中,先前他早已察觉到汪采薇自后遁来,因不知其意图如何,深思之后,觉得先不急着动手,先看看再说。

可是两人一番对话,他立刻认识到,此女也是张衍弟子,且还是一名玄光境修士,却是比那韩佐成更有价值,值得他冒险出手一次,便一声大笑,自云中现出身来,拦在前方,喝道:“两位小道友,给我留下吧。”

汪采薇不由吃了一惊,她见对方踏烟而来,浑身魔气冲天,猜出这名魔道修士乃是化丹修为,神色立时凝重起来,沉声道:“小师弟,你快走师姐我来应付此人”

她果断把手一推,一道玄光自身上分出,裹了韩佐成就往山门方向飞去,随后便凝神待敌。

赫连卫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是奔着汪采薇去的,韩佐成在他眼中不值一哂。

他嘿嘿笑了一笑,只随意探手一抓,一团凶恶黑气就呼啸落下。

汪采薇暗道一声,“阴姐姐助我”

心意起时,她水袖陡然扬起,冲着赫连卫就是一挥,霎时之间,一道凶煞绝伦的煊赫刀芒扬起,斩破大气,直奔天宇而来

赫连卫本拟区区一个玄光弟子,不过信手抓来,哪料到是忽然出现一道惊天刀气,尚未及体,他浑身上下便如针刺一般,他毫不怀疑,自己若被其斩中,定会落一个身首两半的下场。

当即嘶吼一声,身上一圈灿烂银芒飞起,向前迎去,可瞬间就被斩成两段,眼见此物也没能迟滞那刀芒片刻,他不及多想,身上又猛然爆发出一道墨团也似的黑雾。

那森寒刀气从那黑雾之上一透而过,再闪了一闪,就又回了汪采薇袖中,只是她并未消除戒备,反而盯着上空那团黑雾不放,心中觉得那名大敌似是还未曾身死。

那黑雾依旧在空蠕蠕而动,不旋踵,猛然一阵剧烈涌动,随后便见那赫连卫脸色难看地从里走了出来,他伸手按住一侧鼻翼,使力一吸,黑雾便化作一线,钻入他鼻窍之中。

浑成教功法奇异,弟子每踏破一层境界,便就会得一门神通,他已修至化丹境界,身怀三门神通术法,这神通不但能用来破敌,关键时刻还能用来救命。

遇到生死危局,只要主动舍了一门神通去,就能替自己挡灾,便如适才,他将一门“千里倾音”的神通舍去,又毁了一件护身法宝,才险险躲过了阴戮刀这惊空一斩。

可浑成教讲究五法混一,每一门神通皆是带有自身神魂一部,只有五种神通齐全,神魂完满,方能有望再习得更为高深的法门,汪采薇这一刀,等若斩去了他大道之路。

竟然被一名玄光弟子逼得险些丧命,赫连卫也是满脸凶狠,生出了无限杀机。

但他心中却是惊疑不定,闹不明白怎么一名玄光弟子身上竟有如斯厉害的法宝,适才那凶芒过处,他几疑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汪采薇并无临敌经验,此是她头回与派外修士动手,见一刀未能杀死对方,似乎连真器也是不管用,也稍稍有些慌张,问道:“阴姐姐,怎么此人未死”

一名黑发雪肤,白衣赤足的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她身旁,她用毫无半点情感的眸子看了赫连卫一眼,淡淡言道:“没能斩中他的原身,若是你法力再高深些,他是躲不过去的。”

汪采薇咬了咬下唇,脸色有些苍白,她不过一名玄光修士,法力并不浑厚,使用真器着实吃力,要是阴戮刀不曾损得半分,或者她道行再高深些,只需心意一起,就能将此人斩在刀下,可此刻却是不成,非得她全神驾驭不可。

但如方才那等出手,她至多还能劈出两至三刀罢了,因此每一刀皆需慎之又慎。

赫连卫见汪采薇身侧忽然多了一名女子,被其看了一眼,顿觉遍体生寒,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他已能确信,此女定是那法宝真灵,当即犹豫起来。

哪怕一名玄光弟子手持真器,也能将他杀死,可是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若是能将此女杀了,设法夺了真器回去,就算自己不能祭炼,拿到门中也是大功一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值得他搏上一回性命。

他不禁琢磨起来,“此女不过玄光修士,就算能使得真器,也出不了几刀,看她脸色,方才那一刀定是法力耗损严重,这等小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