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37部分阅读(1/1)

虚且实,湛湛清波,粼粼晃动,荡漾不止。

尉迟云也不犹豫,摆动袍袖,大步往幡旗中一走,便自不见。

卢穆秋再起一诀,那幡旗摇了摇,便自拔地飞起,遁去虚空之中,晃眼间失了踪影。

此术为“尺幅万里”之法,有挪移虚空之妙,修士只需知晓敌手所在方位,便可借法器送去一人,若不出方圆千里,百息之内,必定能追逐而至。

卢穆秋送走尉迟云后,默站片刻,又掐了一个法诀,随后抛出四张符纸来。

风海洋等四人各自接过,放入嘴中,嚼碎咽下,眼耳之内,立时有光气喷出,倏忽又自隐去。

此术名为“心影同照”,亦为浑成教大神通之一,旁人只吞下他一张施术符纸,凡他所视所闻,所思所感之人,皆能一同知晓。

稍候待卢穆秋再运用出“烛照九幽”,“千里倾音”二法,周域千里之内,但凡玄门中人出现,此间五人可立刻便能感知在心,随他神通挪去阻挡截杀。

只是已接连运使两门大神通,法力亦是耗损不小,因而需打坐调息,如此再行施展,方才不致后继无力。

荀怀英斩去魔头后,行前未久,却忽然停下,转首看去。

不远之处,飘来一杆幡旗,以急掠之势破空飞至,到了近前,迎风一展,自里走出来一名一名白袍高冠,面肌僵硬的道人,稽首道:“荀真人,在下骸阴派尉迟云,特来讨教。”

荀怀英认真看去,点头道:“难得有对手,甚好。”言讫,他扬袖就是一挥,霎时电剑如虹,疾劈而去。

尉迟云大叫一声,道:“不好”

他把身一纵,似要飞遁躲避,然而两者相距极近,不过五十丈远,那剑光又委实来得过快,方自把身躯起来数尺,竟已是被那剑光从身躯之中穿透过去,他一声惨叫,跌下云头。

荀怀英却微一皱眉,他把飞剑召了回来,祭在头顶之上,随后闭上双目,以剑为眼,凝神细察四周。

不出几息,他眼中泛起凌厉之光,低吟一声,剑丸化虹飞去,斩在了一个空处。

那里立时传来一声怪叫,现出尉迟云身影来,他捂着胸口倒退几步,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张口欲言,忽然身躯断两截,翻身坠落。

荀怀英立有片刻,陡然回头一看,见尉迟云又一次站在了百丈外,他一脸感叹,叹道:“荀真人杀剑犀利,吾辈果是难以抵挡。”

荀怀英一振衣袖,尉迟云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可是未出去多远,剑光已是追上,他“啊呀”一声,已是被撕开两半,残躯亦是坠去脚下雾霭,瞬息消去。

荀怀英等了片刻,却不见再有动静,他并不信如此便除了这大敌,思索一会儿,也不去搜寻其下落,脚下踏动罡风,往东缓缓而行。

去了一里多地,他身形一顿,举目看去,见左侧飞峰上立有一人,白袍高帽,身形瘦如竹竿,冲他一笑,稽首一礼,道:“荀真人,在下在此。”

他话音才落,忽然一道剑光自虚空之中跃出,嚓的一剑,将他剖成两段,立时倒落地上,过得片刻,便即化为一堆白骨,再在风中化为一堆粉末。

只是荀怀英并未收剑,目中有丝丝锐光放出,朝四下打量,似在搜寻什么。

一声大笑,尉迟云自虚空之内踱步出来,负手道:“荀真人可是在找我。”

荀怀英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若他猜得不错,此是骸阴宗秘术“阴煞白骨兵”,此门修士可把自身神魂真身藏匿其中,要想将他杀死,除非将所携白骨兵俱都斩尽,一个不留。

然而此法也不是没有破绽,那真身若是相距白骨兵过远,便也无从驾驭,因而正主也必是藏身其中,不曾远离。

他冷哂一声,心意一动,剑丸疏忽飞回,同时身躯一纵,到了高处,并去不看尉迟云如何,把剑一祭,只闻一声霹雳声响,剑中闪出一道光华,耀目至极,眨眼间,似是天也豁开一痕。

此为少清杀剑神通术“断灵绝机”,此一剑斩去,可将千丈之内灵机一斩而断,凡有藏匿隐身之人,或是分身化法之术,在此术之下,必无存身之理。

见他做法,下方尉迟云似也察觉不妥,呼喝一声,自虚空之中淡淡显出一道道惨白光气,每团光气之中,竟是皆有一人躲在其间,看去足有百数之多,每一个皆是如同大难临头,发声狂叫,朝着四面八方奔逃开去,也不知哪个是其真身。

可纵然其遁速不慢,但又岂能快过剑光去,不过须臾,荀怀英已是作法完毕,大喝一声,起手向剑丸上一指,顷刻之间,就有一道光霞喷出,洋洋飞起,汇成一道恢弘繁光,再一挥袖,眨眼间,这道流光洒散开来。

待光烟过去,三里方圆之内,那百数身影,已是一个不留,尽皆化作飞灰。

荀怀英看了片刻,把剑丸一收,正欲离去,然而就在此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大笑,尉迟云自虚空之中,姗姗步出,施礼道:“荀真人,胜负未分,何故先去”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繁花落尽

尉迟云与荀怀英斗法之际,风海洋等人已是借了卢穆秋神通之术,把一切情形看在眼中。

魔宗此来只是六人,远逊玄门,是以每一步都不容出错,否则便有倾覆之危,而对付少清弟子这一步,更是尤为关键。

虽是尉迟云得了诸派长老相助,但从未与少清弟子对阵,是以也并无十足把握,现下诸人眼见荀怀英被其拖住,几人本是凝重神情的都是舒缓下来。

九灵宗颜晖辛轻松言道:“不枉我等先前相助卢师弟,看他如今模样,当可阻住荀怀英不少时候。”

剑修擅长飞遁,却是不惧围攻,就是他们一起上去也是无用。反而荀怀英身怀杀剑之术,一剑斩来,无可抵挡,便是真有法子将其困绝杀死,他们之中怕也要折损一二人,到时何谈与玄门争胜对于这样的敌手,唯有以牵制为上。

徐娘子不无庆幸地言道:“幸好少清弟子向来独来独往,若是此次前来三人,恐难抵敌。”

风海洋笑道:“少清自斗剑始便历来如此,从无例外,就算此次遣出三名弟子,我灵门不外另想手段应付罢了,气运在我,能争则争,不能争则设法回避,根本不失,总有机会。”

虽说魔门气运正旺,然而以现下实力,还弱于玄门许多,此次斗剑若败得玄门,算是先生一局,但还不至动摇其根基。待得东华洲余下四大魔岤一一出世之后,方是魔宗真正大盛之时。

五人正自言语,忽然神情一动,心头皆是生出了感应。

卢穆秋匆匆起诀一探,言道:“六百里外,来了两名女修,当是骊山派弟子”

顿了顿。他又道:“相隔一百五十里,亦有二人,看其模样。当是南华派聂氏兄弟。”

因接引符诏之故,诸派弟子入得此间,皆是从不同门户进来,虽是皆在一处方位上。但却分布较广,相互之间近则不过百余里,远则相隔上千里。

卢穆秋施了两门神通之后。耳目虽灵,却也无法面面俱到,总有遗漏之处。

此次他只探得骊山与太昊两派弟子行踪,至于是否还有他派弟子入到此间,却是不敢肯定。

所幸还有风海洋放出的千数魔头在两端巡弋,但有人往里来,总能提前察知。不致漏了去。

风海洋借“心影同照”之术,也是把来人看得清清楚楚,立时出言道:“按先前定计,当趁其还未并合一道,逐个击破才是。这两派弟子之中,以骊山派功行最弱,当先除之。”

言罢,他拱了拱手,道:“为兄这便前去,余下之事,就拜托各位了。”

众人连忙还礼,俱称不敢。

卢穆秋不敢耽搁,他当即拿动法诀,一缕青烟晃过,地下现出一杆幡旗。

风海洋往里一走,此旗稍一晃动,就自窜飞出去,晃眼无踪。

卢穆秋作完法后,神情之中略显疲惫,坐了下来,自袖中拿出一粒丹药吞服下去,随后打坐运化药力。

施展此门神通法力耗损不小,若是骊山派那二人分头逃窜,他还需为风海洋作法挪移,比其自家飞遁追索来得快上许多,可这却需加倍消耗法力,故而只能策应风海洋一人而已,若再多得一个在外,他也是无能为力。

曹敏柔一入星石之内,便先把护身宝光祭开,再默作查探,发现此处并无罡风可以借用,自己遁速不免要比往日要慢上不少。

她寻思了一会儿,拿了三根轻羽出来,朝其吹了一口气,指上撮了一个法诀,稍稍一晃,竟自手中化出三只灵鸟,在那里啾啾直叫。

此物乃是“化灵显影”之法,此鸟看去皆是惟妙惟肖,实则并非活物,乃是灵气借羽所化。

曹敏柔手背一抬,三只灵鸟皆是振翅入空,扑腾飞去,前往搜寻另三派弟子下落。

先前她们四派弟子都是商量妥当,一旦入得此间,便需互相以飞书联络,早些汇合一道,免得被魔宗弟子各个击破。

与她并行之人,望去是一名花信年岁的绿衣女子,云鬟雾鬓,纤腰一束,娇美异常,秋水明眸来回转了转,忽然神色一紧,指着一个方向,道:“师姐,你瞧那处”

曹敏柔也感有异,回眸扫去,见一杆幡旗自天际而来,倏尔飞至,到了她们百丈之外顿住,旗面迎风张开,少顷,一名天庭饱满,五官轮廓分明的黄袍道人自里步出。

曹敏柔只看一眼,便玉容失色,失声道:“风海洋”

她见识过风海洋出手,不说诡异莫名的道术和那“万灵阴虚劫水”,只那元婴二重修为,就力压斗剑弟子一头了,她们师姐妹二人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与此人相斗,如有他派弟子联手,或许还可一战,否则必败无疑。现下乍遇此人,唯一可行之路,便是设法从其掌下逃脱。

她心思转定,急言道:“项师妹,你我分头遁走,谁人遇见同道,再设法回来施援。”

那项师妹也是知晓形势紧急,没有一句夹缠之语,两人立时身化虹芒,分头遁走。

风海洋先前已是料到有此情形,因而并不着忙,把身躯一抖,百数只魔头飞出,前去追逐曹敏柔,而自己则是身躯一转,运起黄泉遁法,身化一缕浊黄烟雾,往项师妹逃遁方向追去。

他遁法极其高明,比剑遁之术也只稍弱半筹,只是数个呼吸之后,便已赶了上来。

那项师妹见逃脱不了,一咬下唇,索性立定身形,顶上罡云一颤,垂下一道宝光,将身躯圈护住了。

与此同时,她水袖一挥,祭出一颗五光十色的玛瑙彩石,悬在顶上,放出不少氤氲彩烟,显也是一桩护身之宝。

她自知无论法力道术,皆是远逊风海洋,不指望能脱逃,只是希望能撑到自家师姐能早些遇到同道,再赶来相救就可。

风海洋淡淡一笑,若是时间充裕,他倒也不介意先将此女困住,引得曹敏柔携人来救之后,再一并擒杀。

可他并不知晓霍轩周煌张衍等人何时会至这星石之内,因而不愿多做纠缠,只求速战速决。

他把肩膀一晃,将三千只魔头一齐放出,将此女团团围住,随后并不去管其结果如何,大声言道:“卢师弟。”

卢穆秋一直在留神战局,心中听得他呼喊自己,立时有数,再度运转法门。

风海洋见那一杆幡旗无风自动,飞至面前,即刻摆袖迈步,入到其中,过得十数息,待再出来时,却已是转到了另一处地界。

放眼看去,就见曹敏柔正自在前飞遁,距他不过数里之遥,喝了一声,纵起半空,身化一道滚滚黄烟,似起蔽天之势,飞腾追去,不过片刻工夫,就已赶上,信手抓了数道阴雷过来,往下一掷。

曹敏柔见他追来,不觉心头一沉,方才她瞧风海洋去追赶自家师妹,现下来此,分明是已然遭了毒手,心中顿生哀戚之感。

然则眼下尚不是悲愁之时,她强自振作精神,先把身躯稳住,随后起手朝顶上罡云一点,似是拨动灵机,登时有丝缕冰纨漫出,似流苏璎珞,垂空泻光,拂荡生辉,那一道阴雷落下,竟是无声无息,消弭于无形之中。

只此一手,风海洋便看出此女根基牢固异常,不是方才那女子可比,故而并不曾小看于她,起脚一踏,一声震响,霎时间,一条漆黑如墨,暴潮狂浪的洪流飞扬冲出,朝前涌动而去。

此水只需撞上宝光,必能将灵机消融瓦解,就算法宝上去,亦会被其污秽。

曹敏柔看那滔滔来势,却并不慌乱,起葱指一划,恰如剪纸一般,划下片片散碎灵光,再弹琴拨弦也似,玉指不停舞动,道道弹出,分别撞在袭来劫水之上,竟是一无遗漏地挡在了外圈,致其无法侵入。

可才过些许时候,那劫水竟是愈发狂猛,似永无断绝一般,后浪推动前浪,湍急奔走,并不直冲上来,而是似龙盘旋般,一圈圈围绕而起,眨眼就将她困在内圈之中。

曹敏柔见自己四面八方皆被那劫水包裹住了,不禁玉容一白,稍候此水要是一齐发动,那她哪还有性命可言当下顾不得损耗法力,叱喝一声,将元婴遁出顶门,掐诀使了一个骊山派中秘传的“繁花落尽”之术。

此术一起,登时有团团锦云漂游在身,彩霞如织,缤纷夺目,偶有飞溅而来的劫水入到其中,便自无声无息消去。

这门神通亦自不凡,只消修士法力不绝,便可抵挡袭来诸般道术,若是法力浑厚之辈练至高深处,可称得上是万法难以沾身。

以曹敏柔的道行,运使此法其实极是勉强,哪怕无有外力袭身,也至多只能维持四五十息而已,到了那时,恐连逃遁之力也无,只能任人宰割。

可此时她已被逼入绝境,能拖一刻是一刻,只指望同入此间的另三派弟子能及早发现她之所在。

风海洋洞察入微,一眼扫去,便大致推断其弱处,笑了一笑,正要发动劫水,这时心中忽然传来感应,卢穆秋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风师兄,南华派聂氏兄弟正朝你处赶来,此刻已至百里之外。”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十章 救亦可,杀亦可

百余里距离,对元婴修士而言,纵然无有罡风助力,也不过是半刻光景而已。

而南华派有灵鸟骑乘,飞遁更是迅捷,想是不久即到。

风海洋深邃双目中幽光闪过,轻抖袍袖,将那劫水催动更急。

只是才过十来个呼吸,耳边却遥遥传来一声长鸣。

他把首抬起,展目看去,见远方已是现出两个黑点,正朝此处疾掠而来。

曹敏柔死命抵挡,已是把身躯之中仅剩法力也是运化出来,但在劫水加倍压迫之下,却是愈发难支。

眼见围护在侧的锦云不断散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可把她压垮,一咬银牙,自香囊中拿出一只万花团簇的竹篮,端起来晃了一晃,顿时有缤纷花瓣洒出,香气扑鼻,围绕周身,立将劫水堪堪抵挡在三尺之外,使之不再侵近。

然而她脸上仍是满含忧色,这桩法宝虽有护身奇效,却也不知在劫水污秽之下能抵敌多时。

正心焦之时,耳畔忽然听得长鸣之声,精神顿为之一振,心中生出了几分希望来。

聂圭远远看到那劫水绕转旋动,似把什么人围在其中,指着言道:“那飞鸟传信之处距此不远,必是曹道友被困其中,大兄,我等需快些了。”

他正欲催动座下灵禽上前,聂璋却一伸手,拦住了他,道:“二弟,慢来”

聂圭不得不把动作停下,急道:“兄长为何阻我何事不可回头再言”

两兄弟虽是一母同胞,但性格迥异,二弟聂圭傲气十足,满身锐意,而大兄聂璋性格较其弟趋于谨慎保守,他不停打量四周。目中现出警惕之色,沉声道:“魔宗弟子较我等早入此间,可现下只风海洋一人在此。其中恐是有诈,不可不防,二弟不必急着过去,待杨道友与童道友来此之后。再斗不迟。”

聂圭一挑眉毛,不悦道:“兄长此言差矣,曹道友在前苦斗。岌岌可危,若是我兄弟不救,定被害了,同为玄门一脉,又怎能见死不救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亦不惧”

聂璋与骊山派两名女弟子并无交情,就与不就在他看来只是小事。首先要考虑的只是自家安危。

曹敏柔那模样,似是大势已去,两人上前也未必能救得下来,而另五名魔宗弟子此刻却是一个不见,难保没有什么图谋。因而他不太情愿前去冒险。

可聂圭所言站在了大义之上,无可指摘,聂璋也不好明着反驳,只得悻悻言道:“那二弟你需小心了,我在旁为你掠阵。”

聂圭傲然言道:“兄长不必插手,看我如何斗他。”

他把脚下鸓鹊一催,赶上前去,不多时就到了风海洋百丈之外,仰起首来,嘴中发出一声悠长清啸,脚下双头鸓鹊闻他发声,右侧一只头颅立时昂起,吐出团团清火。

此火有荡浊去秽之能,就是有甚招数暗伏在前,也是扫荡干净,威力也是不凡,少有人能抵挡得住。

风海洋呵了一声,从容把袖一甩,荡起一股浩大罡风,就把袭来清火轻松绞散。

聂圭眼瞳一缩,这分明是仗着道行深厚,纯以法力欺他。

目光一撇,见旁处那劫水越缩越小,显是被困其中的曹敏柔已是支撑不了多久,知是非出奇招不可,念头一转,自袖中拿了一根金黄长翎出来。

他起手轻抚,往天中一祭,连连念动法咒,此羽飘飘晃晃,于顷刻间变作如山大小,向下压来。

风海洋神色如常,似不以为意,顶上三朵罡云一转,腾起一团乌风,如龙卷也似,轻松将那巨羽托住。

他自也不会只守不攻,也是捏了一法诀,再猛一挥袖,脚下劫水忽然抬头起来,愈拔越高,到得百丈高处时,再骤然一落,万顷水势,轰然涌至。

聂圭怡然不惧,发一声喊,顶上罡云高升去空,一个抖动,自里飞出一只毛羽艳丽的单足飞鸟,扑腾舞起,只在原地旋动一圈,立时有天雨聚来,磅礴下落,顷刻汇作大泽迎上。

两潮一撞,却是劫水更胜一筹,摧枯拉朽般破开前方阻路水势,轰轰冲来。

聂圭面色凝重,起诀作法,又自罡云之中唤出一头异兽。

此兽牛身虎纹,头生双角,甫一出来,四蹄踏空一顿,脚下立起大波,原本孱弱水势得了无穷精气灌溉,水势复振,可将劫水挡得片刻,却又自崩散。

风海洋道行远胜于他,似这般法力硬撼,明显更胜一筹。

聂璋见正面难以抵敌,便在后大声道:“二弟,此人法力高你太多,不必逞强,快些避开。”

聂圭却是没有急着挪动,他有自己的打算,此刻重点并非击败风海洋,而是需迫使其转身过来与自己交手,从而解开曹敏柔之围。

自己这里出力越大,曹敏柔那处就压力越小,要是避让开去,风海洋得了空,恐时立刻就能把此女杀灭。

权衡利弊之后,他面对那汹涌而来的恶浪竟是不做闪避,反而坐了下来,竖指拿诀,顶上罡云忽忽扩至百丈,运至极大时,就见一条蛟首从里探出,双目如灯笼大小,精光乱闪,似在查看周围情形。

聂圭冲其一声大喝,道:“乙白,还不助我”

随他声起,那蛟蟒浑身一颤,尽管并不情愿,却也只能把千丈身躯自云中拔出,四爪凌空一扣,顿生烟云,飞腾升空,张嘴一吐,滔滔大浪从天而降,洪奔浪涌,终是将几乎冲到聂圭身前的劫水挡了下来。

聂圭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这是法力耗损过多所致。他所治六虫之中,以这头蛟蟒最为凶猛,神通也是最大,但却也是最难驾驭,攻敌之际,若不先行起大法降伏,很是难以驱使,若不是寻常手段难以对付风海洋,他也不会放出这头长虫来。

现下他虽集三虫之力,阻住了那劫水,可那浪头仍是在不断拍打过来,每一次都是震得他身形晃动,几乎不能坐稳坐骑。

聂圭想到风海洋还需分一部法力在围攻曹敏柔,并不是全力来攻,不由暗暗心惊,忖道:“此人法力之雄浑怕是只有那张衍可比,着实胜我太多,如此却是救不出曹道友。”

他略转念头,吸了一口气,探入怀中,扬手祭出八面灵禽牌符,立时在天中化出八头禽鸟,各显神骏英姿,法旨一下,即可展动双翅,自不同方向往前扑来。

风海洋静静立在那处不动,忽闻呼啸声起,自他身后陡得涌出百余只魔头,张牙舞爪,俱逞凶貌,分头迎上了几只飞来灵禽,与其斗在了一处。

虽是大部被缠,但也一只灵巧朱鸟,因躯体极小,速度又快,却是避开了不少魔头,就见朱红一点,冲入内圈之中,霎时搅起一片混乱。

聂圭双目一瞬不瞬,盯着风海洋不放。此刻他二指正夹住一根白色翎毛,似在等待机会,见得此景,他目光一闪,一抖手,那翎羽倏忽间横过百丈,骤然刺到风海洋面前。

风海洋似也是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竟是被那长羽从护身宝光上扎透进来,眨眼间穿入胸腹之中。

聂圭见状大喜,他得知不饶人,大喝一声,顶上罡云大旋,轰声作响,一气发出上百枚罡雷出来,俱都打在这名大敌身上。

风海洋似是失了抵抗之力一般,登时就被袭来罡雷炸得粉身碎骨。

曹敏柔一直在竭力支撑,这时却见面前劫水一震,似是失了人驭使一般,哗啦啦散了开去,她浑身一轻,抬眸之间,恰好看见将风海洋被炸得尸骨无存这一幕。

她身上法力早已是差不多使尽,本是心神俱疲,全仗一口气硬撑着,连遁身在空也只能勉强维持,瞧见此景,不免心头一松,飞舞身畔的花瓣纷纷掉落,已是无有了任何防备。

聂璋一直在后观战,见得风海洋尸骨无存之时,他也是一个恍惚,可眨眼就醒悟过来,在后急急提醒道:“曹道友,小心”

可却已是迟了,陡见数十只魔头自虚空中探出,纷纷叮在了曹敏柔身上,眼看就要将其吞吃干净。

聂圭眼神一冷,抓来一道罡雷,劈手就打在了过去,只闻轰隆一声,这一雷非但将曹敏柔生生劈死,连那些欲上去啃食的魔头也一并炸得粉碎。

在他看来,曹敏柔与其被风海洋吞去精血元灵,助长其法力,还不如由自己毙杀来得好。

聂璋不禁默然,不想自家这位二弟下手如此果断,虽是正确选择,但杀了骊山派真传弟子,要是此次能回得山门,恐还有一段麻烦。

这时忽闻潮声涌动,二人转目瞧去,见那散在周遭的劫水一滴滴自四面八方飞来,又往中间汇聚,少时就成了一条翻腾江水,再有片刻,已是铺开数里之长。

就在劫水之中,忽然拱起一条喷浪,如丘堆起,升起有一人来高后,便向两侧倾塌,风海洋高大身躯竟自里由头至脚,缓缓显露出来,最后立足水波之上,发扬袍飘,神色安然,看他模样,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竟是不曾伤得半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金罗剑网

星石之内,两道耀闪剑光并驾齐驱,向西飞驰。

此是元阳派杨璧,朱欣夫妇二人,入到此间之后,他们也是得了曹敏柔飞鸟传书,自也赶去汇合。

只是因符诏接引之故,他们与骊山派两名弟子之间却是相隔颇远,足有六百余里,就是卢穆秋以神通之术搜寻,一时也未曾探得他们二人何在。

此地因无有极天罡风可借渡而行,是以夫妻二人遁行之速远不及平日只时。

幸而他们还曾修持过一门气剑遁法,可借庚金之气驾剑飞遁,两相比较,倒也不至慢上太多。

行有半刻之后,朱欣秀眸一亮,忽然一指前方,道:“夫君,你看那处”

杨璧顺她所指看了过去,见远处有一团极大的灵气霞云,铺开十余里方圆,时不时可见其中有光华闪耀,隐约还可听闻鸟鸣兽吼,霹雳之音,显是有人在那里斗法,战况还颇是激烈。

他沉声道:“看那情状,似是南华派道友遇上了敌手,我二人当速速前去相助。”

朱欣自无异议,欣然道:“全凭夫君做主。”

两人各将遁法催动,剑光赫赫,疾驰突进前去。

行有片刻,杨璧忽觉有异,朝左侧撇了一眼,惊喜道:“太昊派两位道兄也是赶到了,”

朱欣也是扭首望去,见天边浮着一只硕大无匹的青玉葫芦,正在空中缓缓而行。

她一眼便自认出,此乃是太昊派童映渊法宝,因这葫芦极为巨大,是以极好辨认。

心中略略放松了几分,暗忖道:“太昊派道友无事,也不知曹师姐二人是否和聂氏兄弟聚在一处。只愿她们平安无事才好。”

此刻随着越发迫近那光云,杨璧二人听得里间撞响之声越来越大,显是激斗正酣。而童映渊飞遁太慢,是以他们也不便过去与其打招呼,反而又把剑光催快了几分。

朱欣担忧道:“夫君,也不知那几位道友如何了”

杨璧面上很是轻松。言道:“想来聂氏兄弟当还无事,否则哪里会传出如此大的动静”

他心中还有一句未曾说出口,那就是聂氏兄弟皆是驾驭异兽灵禽而来。不能以等闲人物视之,如战局不利,他们至不济也是能够想出办法脱身的。

说话之间,他们已是赶到了那团灵光之中,两人把遁光稳住,看了一眼场中局势,却是不免吃了一惊。

场中魔头凶威赫赫。漫天飞舞,万灵阴虚劫水洪波翻涌,汪洋恣意,正将聂氏兄弟二人圈在里间,望去似江心礁石。备受摧迫,被困在在那里苦苦抵挡万钧水势。

只是劫水一浪高过一浪,涌动不息,似有无穷后劲,再这么下去,他们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

两兄弟此刻模样都不怎么好,聂圭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胸口起伏,略微气有些喘,脚下那双头鸓鹊萎靡不振,伏在云上,一只头颅耷拉下来,颈脖似被折断。

而护在他身侧的一条神骏蛟蟒,现下只剩了一只独眼,白磷之上血迹斑斑,腹下指爪也折了几根,且尾部也是血肉模糊,看去经历了一场惨烈搏杀。

聂璋则更是狼狈,顶上盘髻散了也顾不得整理,足下赤鷩鸟顶上金冠被啃去一块,望去鲜血淋漓,他身旁立有一头人面化蛇,此刻业已是断去一翼,在那里呜咽涕泣。

风海洋黄袍披发,立在半空之中,神情悠闲舒缓,显是大大占了上风,对于杨氏夫妇到来,他只是稍稍侧目,便不再多看,似是丝毫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杨璧本以为聂氏兄弟遭了数位魔宗弟子围攻,可现下见只是风海洋一人在此,心下一转念,觉得这是个绝好机会。

若是他们几人合力能把风海洋留在这里,剩下五人又何足道哉若能顺便夺来符诏,那是更好不过了。于是高声言道:“两位聂友切勿惊慌,我来助你等一臂之力。”

聂氏兄弟看到他们二人到来,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却是又一次振作了起来。

聂璋大声回言道:“杨道友,朱道友,此人魔法诡谲,防不胜防,贤伉俪定要小心了。”

适才聂圭与风海洋斗法时,本还是打得有来有往,可是一个不留神,竟被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古怪魔头咬伤了座下灵禽,这一失策,导致形势急转直下,眨眼就被圈了劫水之中。

聂璋唯恐自家兄弟有失,也是上来相帮,可那古怪魔头又自钻了出来,将他座下坐骑也是一口咬伤,不过顷刻之间,兄弟二人都被困入了进去。

南华派修士向来是借飞禽出游,纵然能飞渡长空,自身遁术却在十派之中却属末流,几次突围,都没能杀出去。

战至如今,他们随身所携的灵禽地兽早已是消耗一空,便连所治六虫已是战死大半。

以风海洋的深厚法力,及那劫水污秽之能,若无人前来相救,他们兄弟二人迟早也如曹敏柔一般下场。

杨璧看着下方,神情慎重无比,先将八角剑盘祭在顶上,再伸手一抓,捉来一股金气,晃眼间凝成一柄法剑,随后压住剑锋,叮嘱朱欣道:“娘子,听闻冥泉宗中有一门黄泉遁法,可上天入地,风海洋似是会使,稍候我先动手,你留下几分力气,防备他逃脱,记得了,看准机会再出剑,能杀便杀,不能杀则设法将其困住,待太昊派两位道友一至,合我六人之力,他也同样是死路一条。”

朱欣认真点首,在承源峡中时,她亲见风海洋与杨璧那场斗法,只是心意不坚,导致先手失去,就被一直压在下风,再未有过扳回局面的机会。

尽管那时是杨璧是心无战意,可事后他也坦承,就是自己奋力反击,最好结果也不过是侥幸脱身走脱,至于取胜,那是毫无半分可能。

是故朱欣早已把这名冥泉宗弟子看做生平仅见的大敌,哪敢有半点疏忽。

杨璧立在边上再看了片刻,便捉准了一个机会,身化一道金虹,祭剑冲下,杀入了战圈之中。

他一催法力,顶上剑盘旋动,就听嗡嗡之音传出,无数剑光惊虹咝咝飞去,将大气割裂出一道道深痕,剑上所发金芒夺目耀眼,几是辉如天日。

他这剑光以金气汇聚,精纯凝练,随生随灭,乃是罕有的不惧污秽之物,是以一击过来,奋身猛扑,毫无顾忌。

得了他们夫妻二人分担压力,聂氏兄弟哪还不抓紧机会突围,各自捏起雷诀,自顶上罡云不断有罡雷落下,炸得围在天上地下的劫水纷纷散开。

此水不惧法宝道术,唯有以雷法克制,只是修士因出身宗门不同,皆有自身短板与长处,玄门十派之中,唯有还真观与溟沧派二最重此术,他们二人并不擅长,是以罡雷威力极弱,轰击了半晌,也未曾开得去路,反而先前破开的空隙中又有魔头钻了进来,逼得他们不得设法回护自己。

风海洋见杨璧今次冲来战意高昂,剑光来势也是猛烈异常,竟将一路之上的魔头尽皆撕碎。

以风海洋的法力,若是只对付此人,只需鼓起罡风压迫即可,可现下还需压制聂氏兄弟二人,是以不欲与他硬拼。

正要驾动黄泉遁法闪避,可方才起意,却自斜刺里杀来一剑,好似知晓他要往何处飞遁,恰好封在了他去路之上。

风海洋不用看也知是朱欣自背后杀到,目光一闪,急一侧身,就躲开了剑光,同时脚下一点,身化一缕浑浊黄烟,欲往他处遁走。

可才飞出几丈远,却见一道剑光又自临头,再度封绝前路,因那剑光过快,眨眼就至,他连起诀作法也是不及,只是把遁烟一折,闪去一边。

朱欣似是早已知晓他会避到这处,叱喝一声,骈指一点,剑气如潮,似暴雨激射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又往另一处退去。

杨氏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又是一门所出,相互配合默契无比,出剑之时没有露出半点空隙,随着一剑又一剑连绵斩击,所过之处,都是留下了一道犀利剑气,将风海洋可以闪避的空间越逼越小。

不过数息之后,天上光雨如织,不知诞出了多少剑气,似天罗地网一般,已是将风海洋压迫得走投无路。

夫妻二人齐声一喝,剑光迅动,自左右交来,竟如剪刀一般,嚓的一声,将其铡作两段。

杨璧再喝一声,剑气狂飙,把风海洋两截尚在半空的残躯绞成了碎末,此一斩似还未曾宣泄尽他胸中剑意,再化一道剑光冲在天中,于喉中发出一声长长清吟,远远传去四方。

聂璋听到杨璧那畅快无比的清啸之声,似是想到什么,面上不见丝毫欢喜,反而神色一变,出声大喊道:“两位小心,此人似有替死之法。”

果然,他话音才落,就见空中有一魔头陡然一晃,风海洋竟是自其嘴中走了出来,浑身半点损伤也无。

仰首对着杨璧二人笑道:“久闻元阳派金罗剑网之术,今日一见,果是不凡。”

杨璧心头一沉,神情变得无比凝重起来,这等根本杀之不死的敌手,究竟该如何对付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九幽大悲风

朱欣仗剑飞来,与杨璧站在一处,戒备万分地望风海洋,方才明明一剑斩中其身,可现下看来,此人竟是分毫不伤,如那真是替死之法,却是极为高妙。.

听聂璋之语,风海洋似是先前还施展过同样法门,她不由想起在承源峡斗剑时,还真观的封魔法仪似也未曾奈何得了此人。

她往杨璧那处再挨近了一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