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79部分阅读(1/1)

之中等候。

而这些世家弟子则是被张衍教训得怕了,自己不能成那真传弟子倒也罢了,若是错过了时日,被斩了头颅去,根本无处去说理,因此自张衍传下法旨之后,便慌张前去开脉。不敢有片刻耽搁,接着又陆续回山中耐心等待。

张衍接过名册,打开一看,入目之字虬劲老辣,挺拔有力,其上注有众弟子名讳,年齿,出身,修炼年岁,还有各自脉象品阶,都是一目了然,不觉颌首。

他目光一扫,已是看中几人,马守相早有准备,将笔墨奉上。

张衍对着他点了点头,提笔一勾,就将今次真传弟子选出。

其中师徒一脉有四人,世家四人,以及三名那并非大族出身的弟子,最后再加上汪氏姐妹二人,共是择选出一十三人,恰好是下院弟子的半数。

放下笔后,他又取出玉印,在此名册上盖过,就递给了马守相,道:“我因有要事需出山一回,眼下无暇顾及这些弟子分用何等灵府,你先不忙送往上院,可命他们各自回得师门之中,待我回来再做安排。”

马守相点头应是,他身后另两名执事也是一齐答应。

张衍望着莽莽群山,把袖振开,一声喝中,就在这三名执掌目光之中化烟袅袅,直入云中,随后他们便见一道剑虹,撕开大气,往西北方向驰去,只光华一闪之后,便彻底没了踪影,只有耳边久久不绝的剑啸之音。

距离那青桐山千里之外,一座土丘之上,放着一只一丈长的玉榻,其上大模大样端坐着一名老者,他眼窝深陷,披发长须,一身红袍如血云一般,一望可知是一名魔道修士。

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他榻前却扔着一名女子,被撕了一条玉腿下来,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但是看她神情,目光迷离,面上一片惘然之色,分明是不觉痛楚。

因青桐山有仙府出世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东华皆知,是以每日都有修士飞遁路过,看见此等景象,都是无不侧目,但因此举实在太过诡异,虽有数人犹豫不绝,想要下来探个究竟,但最终忌惮此老修为,一连数日,也无人敢冒失过来。

直到了三日过后,两名南华派弟子路过此地时,却停了下来。

这二人一男一女,乃是一对兄妹,皆是化丹境界,看着眼前这猖狂恶相,都是心中愤慨,有些按捺不住,但又恐对方弄什么鬼谋,彼此商量了一阵之后,各去一个方向,在方圆数百里之内游弋了一回,方才回转。

再次碰面之后,见其确实无有帮手在侧,就将各自所驭仙禽放出,乃是两头白羽红顶的神骏仙鹤,甫一放出,就展翅高亢,发出长长清唳,其声响遏行云。

这时他们不再迟疑,叱喝一声,就分开两侧,一左一右,往下俯杀而来。

那老者脸色微微有些凝重,捏拳而起,把身躯一抖,就自顶门之上飞出一道黄烟,间中似隐隐有厉鬼之像,惨风呼号,阴气狂旋,飒飒往上而来。

只是他也不过是化丹境界,以一敌二,却是有些勉强,那两名弟子各自祭出法剑,只往下一落,清光一荡,那黄烟顷刻便被劈开一道裂隙,这时那老者耳边只听一声鹤唳,正想躲闪,却觉肩头一疼,不由闷哼一声,当即在榻上打了一个跌。

那一名男弟子长相颇为英武,在云中仗剑而立,冷笑道:“原来是九瞑教的修士,今日被我兄妹撞上,算你不走运了”

他们方才还是谨慎,一人掠阵,一人出手,并没有放胆去攻,此刻见其负伤,却未免有些放松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一道肉眼难见的淡淡烟气自后飘来,随后轻轻一晃,便自那男弟子身后现出一个道人来。

这人长得干瘦丑陋,面颊内塌,鼻梁虽是挺拔,但鼻孔甚大,前额秃了一大片,稀稀落落的白发垂在肩头,双目闪着幽幽碧气,一身道袍飘来荡去,整个人倒形似枯骨一般。

那女子在远处看得清楚,不免惊呼一声。

那道人咧开嘴诡异一笑,轻轻一吹,一道黑烟飞出,这男弟子在南华派中也颇有身份,平素也甚为机敏,听得那声惊呼,就知不妙,他并没有回头去看,反而向前冲去。

但还没去得两步,却觉一阵眩晕袭来,手脚无力,登时从空中跌落下来。

那道人手指一弹,就飞出一缕碧色阴火,嗤嗤作响,往那名弟子身上一沾,此人一声未吭,就在那名女弟子惊愕目光之下,被烧成了一堆簌簌而落的灰炭,连元灵亦是一起被灭。

那女子方要逃走,却感觉身躯一软,随后粉颈一疼,便发现被一只枯手捏住了。

那女弟子所携仙鹤回旋一阵,狠狠朝此道人后背啄来,只是还未靠近,似乎就碰触到了一层淡淡烟气,无缘无故化作一滩浓血消去。

另一只男弟子所遗仙鹤哀鸣一声,便自飞去无影。

这古怪道人摇了摇头,也不追赶,嘀咕道:“如今南华派弟子俱都这般不成器么当日飞驹真人可是敢上少清派斗剑的。”

尽管他貌相难看,但他声音却是低沉悦耳,让人要忍不住想要倾听他的话语。

他盯着那女子看了许久,眼中森森碧火忽隐忽现,那女弟子惊恐万状,浑身发抖,只是被掐住了颈脖,加之身躯无力,根本无法做声。

半晌,这道人砸吧砸吧了嘴,长叹一声,道:“细皮嫩肉的,看起来也是滋味不错,可惜了,本座自成婴之后就不再吃人了。”

他随手一扔,将此女掷在老者榻前,道:“徐公远,留给你了。”

徐公远也不去看那女子,只是脸色郁郁,道:“章真人,已经三天了,您老人家还未找到合适肉身寄魂么”,

那道人哈哈大笑道:“徐公远,你不要心急,本座既答应为你亲儿报仇,就不会食言,若是那什么张衍来得此处,我便为你顺手除了,但你想要本座杀上溟沧派,那除非是本座活够了。”

徐公远轻哼了一声,他心中明白,眼下青桐山下的所藏之物,方是对方来此目的。若不是自己精通阵法禁制,也绝对不会被此人带在身边,如今玄门弟子都在往青桐山而来,其中不乏修为高明者,离了此人他寸步难行,只得听从其摆布。

这时,那道人神情一动,舔了舔嘴唇,道:“又来得几人,希望本座此番运气好一些。”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再改颜容入瑶阴

青桐山地处东华洲西北地界,乃是一片辽阔原野,山峰自地平之上耸起,巍峨挺峻,如刃刚立,其色青葱,形貌甚奇,似一根去了半截的柱桩。

张衍到得此地之时,已是入夜时分,他在百里之外望去,见果然是宝光氤氲之气冲霄腾空,如霞染一般,映亮了一片天幕,更与天上星辰遥相辉映,奇绝瑰丽。lwen2

他仰首看去,天边时不时有几道遁光闪过,似流星飞驰,那是同样欲往青桐山而去的修士。

青桐山中这番动静实在太大,在诸多修道之士看来,不是仙府出世便是魔宫现身,因此得到消息之人,都是纷纷往此赶来,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好处让他人得去了。

张衍方才过来之时,就曾看见不少玄门的弟子,只是他剑遁迅快,一闪而过,是以也无人看出他是谁。

他暗自思忖,以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若是直闯过去,势必会引起他人瞩目,甚至升起那防备与忌惮之心。

他此行了乃是奉了掌门密令而来,倒是不便太过照招摇,心中一转念,暗道:“看来唯有再遮掩一次了。”

他伸手入袖,拿了那“千幻玉鉴”出来,把书页一翻,过得十数页后,目光就落定在一名年轻修士的画像上。

这人相貌平平,并无出奇之处,倒正好用上,他微微一笑,双目射住这人画像,把此宝一晃。那人就走了下来,往他身上一合,只见一道清气过处,形貌就为之一换。

张衍展开袖子看了看,自己身上宝衣也是惹眼,于是又拿了一件鹤氅出来披在身上,将其遮了去,仔细察看之后,见再无破绽,满意点了点头。便一纵身,飞空而去。

只是他飞去不过十数里,却见荒野之上,有一处坟起土丘,其上摆着一只玉榻,正有一名身着红袍老者站在那处,似是在打量过路修士,见张衍飞来。便投了一道森冷目光过来。

“这人,不是那徐公远么”

张衍一看,不觉双眉一扬,便认出了对方来历。

不过他此时已是改头换貌,是以也无心找此人麻烦,看了几眼之后。便把遁烟一催,急掠而去了。

方才两人对视了一眼,徐公远莫名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再仔细一看,却找不到半点熟悉的痕迹,似他这等人,但凡见过之人,莫不是记在心中,不觉皱起了眉头。

待张衍远去之后。就有一缕形质飘渺,略带黄浊之色的淡烟飘来,那老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怎么,此人你认识不成若是你仇家,说一句话,本座上去将此人擒来。”

徐公远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沉声道:“算了,或许是晚辈认错人了。”

他心中虽也怀疑张衍身份,但若是当真唤这老魔上去捉人,怕是下次遇到正主,这老魔就未必肯再动手了。

只是说出此话之时,他绝对未曾想到,自己苦苦寻觅的仇人已与自己擦肩而过了。

此时那青桐山前,时不时得见一处牌楼也似的阵门忽隐忽现,围绕其飞舞的修士足有数百之众,似乱星飞散一般,只是大多拿不定注意是否往里而入。

方才有些人大胆入得阵中,可是眨眼之间,就发现自己居然到了山后。这还算运气好的,至今入阵之人,都是只见其进,不见其出。

如此一来,尽管来此修士甚多,但精通阵法之人却是不多,不免谨慎小心起来,有些犹豫不定,不敢随意乱闯。

在西侧一个偏僻角落中,有五六名修士聚在一处,他们皆是五烟山径源仙府门下,其中一人望着那大阵摇头道:“不知这是什么阵法,这运转之数全无常理可循啊。”

一名领头模样的中年修士转过身,望了望身后,那里正默坐着一个苍髯老者,他神情专注,正拿着一堆竹筹正反复推算,便言道:“不用急,且等胡老推算。”

只是那老者每推算一次,便摇一次头,眉头更是紧皱了起来,待过得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颓然把那竹筹一扔,歉然言道:“诸位,老朽自恃自诩在阵道一途上也颇有建树,但此阵若要推演个明白清楚,绝不是区区几日之内所能做到的。”

中年道人也知这阵法不易破解,于是耐心问道:“还要请教胡来,要用多少时日”

老者伸出两根手指,言道:“二十年。”

“二十年”

周围弟子纷纷惊呼出声,有一名弟子略带讥嘲道:“若是用得二十年,我等还要找你来做什么”

老者被当面嘲讽,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只是他生平除了擅长阵法,其余一无所长,修为更是与这些人无法相比,有些辩驳,到了嘴边之后,最终只化作闷声一哼了,干脆一拱手,拂袖而去。

那中年道人见他无用,也一改适才客套,根本不来出言挽留,任由他去。

如此一来,那老者更觉气恼,脚下步履飞快,离了这行人而去,嘴里咕哝了几句,到得远处,正要取了法器出来,借物飞遁,却听后面人喊道:“道友留步。”

他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见是一名身量中等,相貌普通的年轻修士,于是诧异道:“这位道友何事”

此人正是张衍所化,他走了上来,稽首为礼,道:“这位道友,方才我在一旁见你推演阵法,想来对此道必有心得,在下心中有几个疑惑,是以想来请教一二。”

老者见他态度和气,虽看不出其修为,但似也颇为高深。不敢拿大,忙还礼道:“不敢,道友有何疑惑,还请说来,老朽如有所知,定当告知。”

张衍指了指身后,道:“请教道友,在下若是欲入此阵中,可有什么忌讳”

老者呵呵一笑,言道:“既然道友诚心请教。那老朽便明说了吧,这阵法虽能捣乱方位,颠倒五行,但其实不过是一个迷阵而已,绝非什么杀阵,任谁穿阵过去,都不会有什么损伤,不过若是那运气太过不好的。在此间困个数十年还走不出去的话,恐怕也是要被生生困死在其中了。”

张衍又问道:“那若是请得多位大能修士来此,可否攻破此阵呢”

老者连连摇头,道:“道友说笑了,此阵法连通地脉,上应天机。老朽料得不差的话,这应是一座守山大阵,除非能把整座青桐山连带方圆千里地脉一齐毁去,方可能以蛮力破阵,否则皆是痴心妄想耳。”

张衍听到这里。已是心中有数了,又一稽首,言道:“多谢道友指点。”

他与老者告辞之后,琢磨了一番,便驾起烟岚来至空中,凝目看了看下方。等了不出片刻,就见一座牌楼闪现而出,他眼中光芒一闪,一捏法诀,一道长烟飞过之后,就入了阵门之中。

与此同时,那青桐山中,却已有二名还真观的修士步入那阵中。

他们放眼望去。不觉面露惊讶之色,此处竟是广阔无边,一望无垠,远远有一座高峰耸立,山脊之上宫宇连绵,殿阁处处,有一条长河似那玉带,自北蜿蜒而来,将此山环绕,若是不知自己确然踏入青桐山中,还以为又回到了外间。

其中一名身躯肥硕,留着两撇细须的修士不由惊叹,道:“师兄,此处分明是大能修士以大法力辟开的一处小界啊。”

站在他身边的,乃是一名莲冠黄袍的道人,他身形雄健,双目有神,听得此言,不觉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去,忽见山脚下有一座牌楼,便用拂尘指了指,道:“你我去那处看看。”

二人飞遁而起,须臾便落在那牌楼之下。

这道人移步上去,抬首一看,见那玉匾之上,隐约有字,只是似乎年代久远,已然有些模糊不清了,仔细看了几遍,方才辨认出是“瑶阴”二字,不觉读了出来。

那细须修士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似在想其来历,最后有些不确定地言道:“师兄,这瑶阴莫非是瑶阴派不成”

随后他身躯一震,骇然道:“此处,难道是昔年那泰衡老祖飞升之地”

那为首道人神色凝重,沉声道:“师弟说言,不无可能啊,千年前,我尚是恩师座下一个道童,便听说过这瑶阴派的名声,传闻是那泰衡老祖门下大弟子易九阳所立门派,这位泰衡老祖曾是魔道巨擎,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他所传下的法门皆是玄门道术,着实令人费解。后来其人飞升而去,更未听得何人得了他的魔宗道统,便有人怀疑藏在了这瑶阴派中,只是听闻此门派行踪诡秘,无人知晓山门落在何处,却不曾想就在这里”

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里都是充满了震惊和忧虑。

若是那当真此处藏了泰衡老祖的道统,那并非是什么一二册道书那么简单了,而是整整一个宗门所有传承之物,都可能尽在其中

那瑶阴派传承倒也罢了,索性修得还是正道,但若是魔门秘法在此,如果被那魔门弟子得了去,无疑会极为壮大魔宗实力。

那细须修士想到此处,不觉冷汗直流,言道:“师兄,此地绝不能让那魔道弟子得了去,需速速回去禀告掌门才是。”

那道人摇头道:“此地易入难出,你便是回去,也找不到路途。”

那细须修士不免着急,道:“师兄,那怎么办”

道人捋须言道:“不要慌,既然来了,就先探上一番,且找寻到机枢禁制再说。”

他提起拂尘,指着前方山道,道:“我等先去那处一行。”

他们才走后不久,只见一座牌楼凭空出现,光华一阵闪动,张衍便从其中走了出来。

第一百零九章 翠崖山前识幻身

张衍甫一入阵,就见这里天地雄阔,蓝天碧水一片,远处山峦绵延,像是一头卧兽伏在地表之上,脊背起伏不定,那最高处峰巅被那云雾遮蔽,飘渺朦胧,形状难辨。

在那青青苍苍的山梁上,可见一座座金黄琉璃覆瓦的高阁宫观,琼宇楼台沿着山势向上而去,直入峰顶。

他细数了一数,发现共有十八道山梁,每一处皆是往最高峰上汇去。

因为掌门书信之中提了几笔,是以他也略微知晓此处来历,清楚这里应是一处小界,为那万数年前大派瑶阴山门遗地。

他心中暗道:“观此处禁制完好,那必有一处乃是种有地煞的所在,若是能搬得几条回去,充实我之洞府,便无需自那门内索取,不用再受制于人了。”

地煞不似丹药,丹药经历年岁若是久远,哪怕保存的再是完好,也会流逝药性。

但地煞不同,只要当初经过细心培炼,那么便可自行演化,地脉灵气不衰,则永无枯竭之虞。

这里树木郁郁葱葱,繁茂旺盛,尤其是禁阵不衰,那些地煞若得存下,当不至轻易流散而去。

看着前方那些宫阙,张衍眼中微微发亮。流传万年之地煞,就算溟沧派也没有多少。

他先前虽得了苏氏一座陆洲,其上亦有几条地煞灵脉,但苏氏门中最为的上等的几条却早已被山门中收了去。这几条尚还不及那彭真人所赐,因此并不入他之眼,有心再寻得几条来,现下见了此地,难免起了心思。

他目光来回一看,把这些宫观粗粗一览,见其怕不也有百座之多,他也不知那地煞藏在何处,心念一转,暗想唯有先上山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时有不少弟子自那阵门之中出来,现身在了山麓之下。

其中有几人前呼后拥,意气飞扬,看身上装束和打扮,又看坐下所骑仙禽,就明白是那南华派弟子。

张衍有意避开这一行人,化一道轻烟腾起。往僻静地方而去。

到了一处山道口前,他举目一望,见有个零落身影沿着山脊飞遁,略一思索,就知此间应是有禁制笼罩全山,无人可一跃去往那峰顶。是以方有这等规矩举动。

瞧了几眼之后,他亦是一拂袖,向上飞去。

他不疾不徐飞遁沿着那山道,足有一刻功夫,就见面前峰回路转。多出一条崎岖石阶,上有一座气势不凡的宫观,适才前方几个身影已然不见。

他略一琢磨,也是按落云头,步入大殿之中,此观中俱是金铜大柱。雕有玄纹异兽,脚下玉砖铺地,纤尘不染,显得见禁阵仍存。

大殿正中竖着一块三丈高的石碑,有十数名装束各异的修士围在那里指指点点。

有人高声言道:“各位,这殿中禁制繁复,若是不得破解,恃强硬闯怕是不行。适才已有几位道友冒失前去,结果被那阵法所伤,不得不退了出来,却也有一名道友运气不佳,失陷在内。”

立时有人言道:“适才我在另一处山道上,见得一位少清派的道友,不过是起剑斩去,便破开了一条去路,可是他人再试,却是再也不行了。”

张衍暗忖道:“未曾想少清派也有几人来此,不过以少清派弟子的个性,除剑之外,再无其他,想来也不是为了贪图什么此间什么先人遗宝,此行怕是特意来找寻对手,用以磨砺剑锋的。”

最先出言那人苦笑道:“少清那是玄门第一大派,门下弟子随身携有上好法宝,我等小门小派可是比不得啊,况且那位师兄持剑硬闯之时,那阵法只迟滞片刻,便又转动,只过去一人罢了,他人还不是过不得依在下所见,不若我在此稍候片刻,再等得几位道友前来,试试能否合力破禁。”

众人先前也试过合力试过,但还差了那么一点,眼下他们倒也别无太好办法,这提议倒也无人反对,于是都往两旁退去,坐在一边,有些人则到处乱走,敲敲打打,看看能否发现宝贝。

这处禁制本是当年此山门之中弟子上下往来所用,只需法诀一起,就能遁入高处殿阁,不必按部就班上去,但眼下众人不得其中奥妙,是以倒成了拦路之虎。

有一人感叹道:“能营造出这方地界者,必是数千上万年前的大派了,看那禁制阵法也未得毁坏,不定还留下不少好物来,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有人接口大声道:“这位道友说得极是,索性我等与那些大派弟子所取不一,倒也不必太过心急了。”

众人纷纷点头,皆是深以为然。

此处若当真是昔年大派所遗,不知要留下多少好东西来,似他们这等小门小派的弟子,目光都放在功法秘要,法宝灵丹之上,而那些仙府宫阙,地煞灵脉,方是那些大派弟子所需,若不是如此,他们也并无信心能争抢得过。

这个时候,张衍独自一人走到了那石碑前,目注其上禁制,似是看得出神。

有人好心提醒道:“这位道友,不必心急,再等上半日,想必就有不少同道前来,到时我等合力破它。”

张衍并不理会,在那处石碑前默立片刻,发现要闯这处禁制倒也无甚困难,便往前一踏,依仗着自己那坚如金铁的身躯往前一冲,“轰隆”一声,大殿一个颤动,就不见了其身影。

场中弟子都是一怔,有机灵一点的一拍额头,跳了起来,狂喜道:“原来如此”

他急不可耐走上前去,也是学张衍般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随后起了全身死力往那石碑上撞去,只闻“砰”的一声,就见他踉踉跄跄倒跌而回,仰面朝天,头破血流地躺在了地上。

场中之人皆是面面相觑,愕然以对。

张衍自那禁阵之中出来,就见自己站到了一处亩许大小广场上。

左手侧乃是万丈深壑,右手侧是一座崖壁,抬头望去,见高处有一座凉亭,依山借势而建,与绝岩高壁合在一处,极是险峻,一道流瀑冲刷而下,发出隆隆之声。

前方不远处,有一只金葫虚悬空中,其中喷出一道浮云也似的浓烟,上坐一名道人,手中持一只鹿角状的法器,道髻高结,闭目不动,胸襟之上血迹殷然,似是受伤了一般。

一名弟子模样的人正守在一旁,见得张衍,就冷然言道:“此处方才有魔头踪影假冒我玄门修士,来得是哪家弟子,还不报上名来,切勿自误”

张衍把目光一扫,稽首道:“在下东海散修玄元子,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那年轻修士仔细看了他几眼,好似是要看出什么破绽来,最后呵了一声,把剑收了,还礼道:“贫道乃是太昊派食翠山门下。这位乃是我门中师伯,方才此处有一名知来路的魔头肆虐,与我等已纠缠了许久,后来负伤退去,道友且自己小心了。”

张衍微笑道:“原来是太昊派的道友,三十年前,我在外海曾与贵派寒孤子真人有过几分交谊,多年未见,不知真人可好”

那年轻修士一怔,随即笑道:“好,好,在下出山前,还曾见过这位真人一面呢。”

张衍笑了起来,眯眼道:“不知道友是哪一位魔尊门下”

年轻道人神色不变,皱眉道:“道友这是何意休得开这等玩笑”

张衍摇头一叹,道:“道友,你便是假冒太昊门下,也该知晓寒孤子乃是凝碧府门下,且百年以来从来离派,又何来三十年前与我结识一说”

“除此之外,道友破绽实在太多,可见是匆忙布置,骗骗那些无知之人倒也尚可,却骗不了贫道。”

那年轻道人闻言,先是不语,随后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随着他笑声飘过,那个葫芦之上的道人影像也随之飘散而去,居然是幻化而出的虚影。

这道人形貌倒也不假,适才他用了此法,利用散修对大派弟子敬畏之心,已是取了数人精元过来,更夺了不少法宝,

如此好的买卖,他也有些乐此不疲了,可怜那些人能过得那处禁制,本事也算不浅,却莫名葬送在此间,失了性命。

年轻道人整了整衣衫,稽首道:“贫道九瞑宗门下真传弟子蔡申,请教道友真名”

张衍负手而立,淡淡一笑,道:“溟沧,张衍”

此时那在青桐山百里外,那名秃发道人正闭目打坐,徐公远正守在身旁护持,神色之间颇是警惕。

过得一阵,那秃发道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徐公远急急道:“章真人,如何了”

秃发道人嘿嘿言道:“本座那夺占而来的肉身已是探得明白,此处果然是昔年瑶阴山门所在在,我那死鬼师叔倒没有骗我。”

他双目之中碧光闪烁,道:“如今乾坤生变,我灵门大兴,是以方有这魔宫现世应运而出,若能得此传承,本座也能如那陶真宏一般,在海外开宗立派,成就洞天了。”

徐公远吸了口气,迟疑道:“前几日晚辈曾无意间看得,有三位玄门大派的元婴修士也是入了那青桐山”

秃发道人不满道:“有本座在此,你怕得什么”

徐公远退了一步,闷声道:“那真人准备如何做”

道人大笑而起,他手一抬,做那刀劈之状,嗤声道:“还能怎么做,都杀了便是。”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雷珠显威 金虫内藏

张衍方才报得姓名,那蔡申却是浑身一颤,似是听闻过他的名声,惊呼一声,失声道:“张衍”

张衍丹成一品,又是溟沧派十大弟子,这名声早已传遍东华洲大小宗门,这蔡申乃是魔宗弟子,也知魔劫起时,到时玄门与魔道必有一战,张衍的名字他又怎能不留意

知道其飞剑之术极其了得,因此急急一掐法诀,身上霎时起了一道精光惨雾,自那平地之上卷起了一阵腥风,飞去半空,竟似是半刻也不敢立在他身前。

只是他却动得有些晚了,张衍又怎会放过大好机会,趁着对方尚未去远,他喝了一声,玄黄大手自顶门之上轰然爆出,往前一探,张开五指,倏尔向其拿去。

蔡袖腹部一鼓,一张嘴,张口吐出一道黄浊浓烟,玄黄大手与其一触,嗤嗤声响,竟被其蚀得化去五指。

只是他神色却未见轻松,手一伸,将那只扔在远处的葫芦摄了过来,一口咬去了塞子,起手往下,就是一倒,只见无数晶亮黄沙漫倒倾压,响声隆隆,似雪崩而下。

张衍从容将肩膀一晃,就将玄光大手重新化出,手掌一翻,仰天上托,一声沉闷声响,就那漫漫黄沙托住。

只是那黄沙似是浪头冲撞堤坝,自高处以摧压之势不断涌来,一重接着一重,似是源源不断下落而来,不多时,就将那玄黄大手压下去了一头。

为了对付张衍。他几乎是一上来就将自己得意本事都使了出来,不是他太过小心,而是张衍名声太大,丝毫大意不得,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应付。

张衍见此情形,心念一转,就自袖囊中取了那锡母壶出来,从中倒了一粒赤雷砂落在手心。

他目光一闪,此物到底威力如何,之前也只是听说过。却并未见过,此时不妨先借此人试上一试,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想到此处,他手指一弹,便将此物打了出去。

蔡申见一点赤光飞来,他也不知这是何物,倒也不敢小觑。但见其来得甚快,就匆匆发了一道烟气过去,想要将其阻上一阻,看看是何东西再做应对。

只是这赤雷砂丝毫经不得冲撞,稍一碰触,便轰然爆开。霎时之间,似是霹雳在耳,炸塌危峰,只见一片赤色光焰闪过,漫天俱都是火芒烟嚣。

蔡申眼前突然一黑。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待烟气散去之后,他骇然发现,自己一只手臂已然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肩头,那只葫芦更是不知了去向。

再往下一看。自腹部以下,那半截身躯已是被炸去无踪,断处焦黑一片,惨不忍睹,他惨嚎一声,立刻舍了这肉身,一道元灵遁出顶门,把法诀一掐。摇了一摇,竟化作一缕淡烟,眼见得就要飘去逃逸。

张衍见状,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对其大喝了一声

轰的一声,隆隆爆音传出,他正面似被一阵无形狂气扫荡而过,山石滚动,草木倒伏,狼藉一片,那道烟气遭其一冲,颤了一颤,那模糊脸容上露出一丝惨然之色,随后便如烈阳融雪,冰消瓦解而去。

张衍看了看那截掉落下来的残躯,心中对那赤雷砂之威有了些底。

他也是一阵感叹,果然是是杀敌利器啊。

这蔡申与他修为仿佛,但吃此雷砂一炸,竟是丝毫也抵挡不得,这其中虽有对方大意的缘故在内,但似般赤雷珠他手中还有三百多粒,适才如若是一把撒出去,哪怕对方有法宝相护,怕也要被炸个尸骨无存。

他正要将那半截残尸处理了,这时脑海中却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仔细想了一想,心意一动,把水行真光放出,倒了一团物什出来。

此物本是聚集一团,方一出来,便轰的一下散开,随后嗡嗡乱啸,往张衍身上咬来。

此物就是前些时日自那于辜赦那处卷入真光内的的血线金虫。

在水行真光里转了这么许久,比之当日虽是身躯缩小了一大圈,但奇异的是,竟然互相抱团,顺水乱飘,倒并未死去。

见其疯狂扑来,张衍一哂,真光一刷,又将其卷了进去,在水势中荡来滚去,好生折腾了一翻,把那些血线金虫搅了个半死不活后,就又一次抖了出来。

这些血线金虫果然是死性不改,再次把张衍当成了目标,汹汹而上。

只是它们下场与之前别无二致,又一次撞入了那水色光幕之中。

似如此这般,张衍反复试了数十次后,这些血线金虫再怎么迟钝,也毕竟有一丝灵性,知道眼前这人不可招惹,于是不敢再上。

只是它们长久未得进食,也甚为饥饿,转了一圈后,窥见地上残躯,也不挑拣,蜂拥而上,眨眼间就将其吞了个尸骨无存,甚至连身上所带灵器衣袍也不放过,一样啃了个干干净净。

张衍此时方才留意到,那些血线虫并非各自行事,而是始终跟着一只头虫,心中一动,把手一指,一道丹煞化烟飞出,将那头捉了,往水行真光就是一扔,

果然,头虫到哪里,群虫便跟到哪里,不用张衍来催,也是纷纷往真光之中自投罗网而来。

张衍不觉点了点头,暗忖道:“这些虫子且先留着,关键时刻不定还有大用。”

他把真光一收,看定远峰之上一处宫观,就纵身跃起,往其处飞遁而去。

与此同时,那还真观两名修士一路攀峰而上,已是经过了四重宫观,越走越是心中惊讶,此地因禁制之故,是以一切宫阁器物皆是完好无损,有如新造。

他们到了一座峰头之上,瞧见此处仰首望流云,俯身观山河,壮丽奇绝,那中年道人不免叹了一声,突然出言道:“今日玄门之中,少清,溟沧,玉霄三派鼎足而立,此地若得我派所有,千年之后,必能四分东华。”

他身旁那细须修士摇头言道:“岳师兄,你想多了,现下此处不说那些散修小宗,旁门左道之士,便是玄门十派弟子也云集此地,似那少清派康童,溟沧派方振鹭,玉霄派左陌,他们身份在门内俱是不低,尤其是方振鹭,还是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又怎可能不回去禀告不出意外,这一小界必会被我玄门十派一起分了去。”

他言语中虽有惋惜之意,但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然而那岳师兄眼中却透出异样光芒,道:“师弟,你说错了,如此好的地方,你我不试上一试,又怎知不归我还真观所有”

细须修士好奇言道:“那师兄准备如何”

岳师兄抚髯笑了起来,深沉笑道:“此间可入不可出,岂不是大好机会么”

细须修士一惊,猛一转首,不由瞪了过来,道:“师兄,你,你这是要”

岳师兄一伸手,制止他说下去,好笑言道:“师弟你怎会起那等念头,为兄虽也是元婴境界,但还未曾狂傲到荡平此间所有人物的地步,为兄只是要说,此小界之中能者并非我一人,我却不信他们未有一点私心杂念,如有,便可善加利用,或有惊喜也未可知啊。”

他明白的很,要是这里能随意进去,那么结果必然是和自己师弟说得一样,但此地既然出去极难,且若还有魔宗弟子混入的话,那变数就实在是太多了。

他不用直接去做,只要在后面稍加推手,不定就能实现心中所愿,至于结果究竟如何,等届时再看,此刻多想那是自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