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46部分阅读(1/1)

等那一气芝上冒出一丝一缕澄澈灵气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低喝了一声,把玄功运转,那气海之中八十一股清浊之气一个激荡,便将五颗玄种托出顶门,悬在上方。

金丹乃是至精至纯之物,是以他需放出玄种灵气,用那窍内真火反复煅烧,将当日云砂与凝练煞气之时所带入体内的杂质尽数炼去,再用明石孚仭阶萄挂妫夯喊玖叮钪毡隳茉薪岬ぶ郑鹊降こ芍螅阄奁郑链斯奂淮Γ氤梢煌牛靠恳涣=鸬ぃ隳茉k剐盍榛频捶Αbr >

张衍目注上方,凝功一运,只闻“哗啦”一声,似有一只无形大手将五枚玄种抓在一处,全都搅成一团,霎时间便不分彼此,片刻后竟绽放出一分作五彩的莹莹光华来。

张衍瞅准时机,把法诀一掐,一张嘴,就把那一团练就的窍内真火从气海中引出,喷在了那玄种之上。

受那莹亮真火一烧,那五色光华似是不堪忍受,发出噼啪声响,隐隐有崩裂之兆。

他却不慌不忙起指一引,就从那瓶中飞出来数滴明石孚仭剑辖焦喽ィ倘绺柿亟刀ィ橛曜倘螅且煌殴庠斡职参认吕础br >

渐渐的,便有一缕黑气从中飘散而出,只是在这涤灵地岤内却无容身之所,甫一出现,便被那岤中清气涤荡干净,而此时那五彩光华,也是微不可察的褪去一分。

张衍耐心以真火熬炼,但凡那团光华有裂解之象,就鼓荡真力,竭力用灵气将其裹住,再以明石孚仭讲箟堅芎停懿唤衅渖6o氲恪br >

若是寻常修士,所具不过一粒玄种,气海中不过十数道灵气,此法自是无需半个时辰便能功成完满。

但张衍五行玄种齐备,足足八十一口灵气,自是要比他人多出数倍苦功。

约莫一日夜后,洞府之中传来一声低喝,张衍将真火一收,只见面前现出一粒净倮倮赤洒洒。圆坨坨光灼灼的金丹来,他朗声一笑。一仰脖。便将其吞入腹中。

此丹不过是一粒丹种,他仍需用内三药,使内炼之法煅烧,方可成就丹果。

他往里内视而去。观此丹种色泽,便是后续不出岔子。便能在四品金丹之上。

丹分九品,药占三分,法占三分。运占三分。

药占三分。乃是说修士所寻得的内外六药若俱是上品,便有三品之功。

法占三分,是指修士苦练玄功法门,若是上乘功法,就又得三品之功。

而最后所说运占三分,则是指那上三药渺茫难测。全赖修士自身运势机缘,无从捉摸。

实则大派弟子。若不是根器太差,功法不济,或者外三药品质不佳,多半也能丹成六品上下,而张衍所修太乙玄光乃是玄门上乘功法,所得外三药亦俱是上佳,能成此丹种毫不意外。

不过此丹种一成,张衍已再无回头之路可走,若是内炼之时感应捉摄不到那上三药,便休想再将丹品提升。

到了这一步,他面上微微现出凝重之色。

寰辰精无漏风,应心火,此三物为上三药。得其一种便可提升一品之功,若是根基已在四品之上,三药俱得,则可丹成一品

可这三药何时该起,何时该落,何时该盛,何时该衰,他却无从去知晓。

外炼之法因在身外所炼,是以无甚秘密可言,不过是按部就班,按图索骥,人人可以为之。

然则这内炼之法却是暗含妙法窍诀,无论师徒世家皆是口传心授,从不著述文字,不轻易拿出示人。

大门大派之所以强盛不衰,除了功法上乘,占据灵岤之外,就有这代代传承的秘诀在内。

就算你幸而在外得撞仙缘,但若与本门功法不合,凝丹之时便无法得师门前辈指点,虽则大处先人一步,但这些小处却无法求人,只能靠自己的机缘运数。

而无论你是多么天资聪颖,根器深厚之人,若想当真成就仙道,成丹便唯有一次机缘,成了便是成了,不成便是不成。

似那等凝丹失败的小金丹之士,十有是大道无望的。

在溟沧派中,张衍虽拜在周崇举门下,但周崇举原先乃是周门嫡系弟子,所知凝丹法门乃是周氏数千年传承,与张衍所修功法截然不同,因此之故,就算他全盘告知,也是对张衍毫无用处。

张衍自思,若只给他一次机会,自己或可丹成四品之上,但想要丹成一品,却是渺茫之极。

可他却并不担忧,反而脸上微微含笑。

他伸手入袖,轻轻拿住一块坚润滑腻的玉石。

有这一方推演功法的残玉在手,他足可逆转乾坤,炼药成丹,就算不知法诀窍要,他又有何惧之

他自袖囊中将内三药取出,随后把手一指,四候水,阙厥雷,藏炼髓俱都飞起。

四候水从化作一汪清水从他周身孔窍中钻入,最终藏与下府。

藏炼髓则被他吞入腹中,藏与中府,而阙厥雷则是自顶门而下,藏与上府之中。

待内三药备齐之后,他将双目缓闭,持定心神,放心大胆往那残玉中沉浸进去。

倏尔间,那玉中与他一般无二的分身便睁开双目,趺坐而起,把那法诀捏动。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从玉中退出,默默道:“丹成三品,虽则可堪入目,不过与我期望相较甚远,仍需再试。”

他定了定神,心神再次往残玉中沉入。

这一番尝试下来,外间就过去了一日。

待他心神再次退出后,脸上若有所思,暗道:“十次之中倒有五六次能凝出那寰辰精,想必是我那内三药俱是上品的缘故,而无漏风则是只见一次,不过这却无碍,左右不过多推演几次罢了,倒是那应心火却从来未曾得见。”

不过他并不担忧,一旦于推演中偶尔有上三药出现,他便可将此过程的的步骤和细节牢牢记下,再反复锻炼,直至将此法彻底掌握,百试百灵为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日中,他在残玉中一遍又一遍反复推演,也不知熬磨了多少遍之后。终将那无漏风与寰辰精的诀窍摸熟。

至此,他已是了悟丹成二品之法。若是他仅仅志向止步于此。已可炼药化丹了。

然而他是乃是想有朝一日成仙了得之人,又岂会满足这一步

成丹之路,便是修士架上天梯,天梯不高。又怎能攀上天穹

张衍微微皱起了眉头,眼前唯一的障碍。便是那应心火了,如今已在残玉推演了上千遍,却还是无缘得见。

原本说来。他倒也无需着急。不过是继续推演下去,百遍不成,那就一千遍,千遍不成,那就一万遍,总能摸索出来。但是此处却有一个关隘。

眼下距离他离开神渡峰后,已是过了十二日。

其余内药还好说。但那阙厥雷还能再在上府中藏住三日,过了时辰,便要消散出去,因此他必须在这剩余的三日之内获得那应心火的法门,这才能练出一品丹果来。

张衍心中也是奇怪,需知三药并无上下之分,缘何其余二药总有机缘出现,而这应心火却始终如此难觅

他反复琢磨,冥思深想,口中道:“应心火,应心火”

忽而间,他眉头一跳,想那了冲破玄光境界之时的情形,却是脑海中灵光一闪。

此火,说得不就是自己的本心么

若无一颗在修道之途中不惧危劫,迎难而上,一往无前之心,只是惜身顾命,却也不过是个守尸之奴,又何谈成就大道

他在残玉中能推演功法,但也只能助他成就那寰成精与无漏风,却少了那一种不窥大道,便绝不回头的心境。

此刻唯有将那这残玉抛在一边,彻底摒弃自己后路,奋起坚心,方能见真

“既是如此”他双目一闪,索性不再运功,而是默坐不动,慢慢等待时日过去。

他这是要到等那最后一日再行凝丹,不给自己留下丝毫退路。

两日匆匆而过,眨眼便到了第十五日,他双目中渐渐透出一股一往无回的坚定气势来。

此刻他已是破釜沉舟,将自己逼到悬崖边上,是成是败,便在此一举

他坐定石上,内视气海,先将中府之内那如孚仭剿聘嗟牟亓端枰觯堑ぶ稚弦宦洌陨栽俗螅憔荒堑ぶ治山ァbr >

随后丹种只一转动,就将那一团真火收摄进来,过得片刻之后,他上府之门放开一隙,霎时激得雷芒欢动,一道电蛇落下,迫不及待往那丹种之上狠狠劈去,似要将其一气打破。

这雷芒乃是淬丹之用,在外间浴雷时看不出丝毫威势,可在体内时却甚是强横凶霸。

受此雷芒劈打,这丹种不禁一颤,原本光亮的表面亦是出现几道裂痕,内中真火溢出,色泽也黯淡下去了几分。

张衍并不慌张,只将那甲子四候水从下府中引上来,再灌入丹种之中,得了这清清湛湛的灵水滋养,真火一降,此种便又生出几许润泽之色,那裂痕渐渐又有愈合之兆。

此时他再次运转金丹,继续吸摄周身精气灵真,过不了多时,便又开了府门,引动一道雷芒下落,如此反复淬炼,不知多久之后,忽而他身躯轻轻一颤,就有一点精光自下府中生出,缓缓飘荡上来。

张衍知道,此物便是那寰辰精,当下不再犹豫,稍将丹种运转,便小心将其纳进来。

此药一得,原先丹上那道道裂痕便化作如蛛丝一般细小,若不细观,几乎不可察觉。

又过了片刻,他忽觉上府一震,就有一股清气如风而出。

此风一起,狂猛无俦,左冲右突,便拼命要从身躯中钻出去,仿佛要将他身躯撑开一般,哪怕拼命围追堵截,仍是执意要从毛窍中钻出体外。

张衍面色不变,此间情形他已在残玉中遇到不下数百次,早知如何应对,是以毫不慌乱,只把参神契玄功运转,浑身上下顿时坚若金铁,浑似一块。

这无漏风立时变得无处可去,游荡了少许时刻之后,似是寻觅到了最终归宿,就往那丹种上攀附而去。

张衍却是等候已久,运转此种,只一个颤动,此药亦是如同那寰辰精一般收入丹中。

接连得了两药之后,这颗金丹霎时变得金光灿灿,灼亮圆润,其上那丝丝裂纹正在缓缓收拢。

到了这一步,若是再无那最后一药出现,待那裂纹彻底收合,此丹便会凝成浑然无暇的一粒,只得成就那二品金丹,可偏偏那应心火仍是不见半点踪影。

到了这最后一刻,张衍只觉灵台一片空明净澈,自修道以来的种种景象从眼前闪过,随后一切从身边远去,只留下虚无一片,渐渐的,他好像体悟到这天地间似有一张大网罩在身上,阻碍他迈出这一步,就在这紧要时刻,他心中猛然奋起了一股执念,“任你天牢地笼,要想阻我成道,却是不能”

他这一颗坚凝无匹之心,霎时化作一股誓要劈开天地的意志,霍然冲开那层桎梏,倏尔间,一丛明火自心头点燃,就有无穷光亮放了出来,冲到这丹种之上将其一炙,那丹上裂纹此时巧好一合,他只觉得脑中轰然一震,一股氤氲之气蒸腾欲沸,霎时游走周身经脉窍岤,好一会儿再平复下来。

待收拢气息,再睁眼看去时,只见一颗澄澈至极,通体净华,一如琉璃的丹果沉坠腹中。

张衍哈哈一声大笑,口中吟道:

“山外寻药磨道心,两洲界中悟真性,

丹成琉璃金赤果欲攀远峰参妙行。

西方金鼓聚虎形,东来紫气跃龙吟,

一朝踢翻金炉鼎,纵起十万八千云”

吟罢,他一振袍袖,震动金丹,便化作一道如云似雾的烟气,瞬间冲过千山万水,直入九霄云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回东华 阴戮真灵

张衍这一纵云飞驰,便是数日过去。

他在两洲界间遍览无边山水,如画江山,心中也是感慨,自己若只是一介凡人,不过望穿青碧,空自怅叹罢了,又岂能如眼下这般乘风去万里,遨游天地间

自从出溟沧派山门之后,如今已是过去了整整二十载岁月,他已是炼丹功成,比之玄光境时大不相同,举手投足间都有烟波景从,幻雾如影相随。

修士一旦迈入化丹境界,一身精气玄光俱皆化为丹中精煞,飞腾运转之时,望之如烟岚飞雾,瑞霭祥云,当真是浩虚飘渺,轻灵出尘,有那仙家气象。

在这高渺云天之上,东北两界之间,有无数罡风肆虐,云如龙虎,狂啸如潮,张衍方到此处时,连稳住遁光都十分艰难,可现下却是飞渡碧空只若等闲,逍遥自在,不觉丝毫滞碍。

他正飞遁中,目光一转,忽而扫见一座高峻险山,峭峰孤拔,壁立千仞,甚至雄奇。

他心中不由赞了声,便按下云头,往那峰巅之上一落,眼看云海波涛,似无边巨澜,漫舒漫卷,演化风云,心神便自平复,嘴角微微含笑,一一体会那丹成之后的诸多妙处。

他摊开手掌,目注而去,自有一道袅袅白烟自窍岤中飞出,随着他心意变动,便化作飞马,白象,凶禽,蛟龙等等诸多形状。

见这烟气可广可微,随心驾驭,他也不由微微点头,又发力一催,这一股烟气便滚滚而去,霎时将那面前云海劈开一道沟壑来。

张衍心中也是惊讶。未曾想自己这丹煞威力之大,竟一至于斯。心中不禁忖思。便是那太乙金火玄光,若是遇上这等烟气,恐怕也是顷刻间破散溃败的下场。

他默立片刻,又伸出两指一点。便自指尖之上飞出两道烟气来,一指上是青青烟岚。一指上是蓝雾烟波,随着他把玄功轻驭,这两缕烟霭立时变幻形色。流转五光。不过他若是心神稍稍分开,那辉芒便又褪去,重又化为两股白烟。

修士在玄光境界之时,因修炼玄种之故,玄光自有五行之属,而凝丹之后。这丹煞自也是这般,不过这丹煞之属。却不能单纯从外象之上分辨。

张衍曾听范长青说过,丹成之后,有诸多女修喜好采集各色砂精,融炼入那丹煞之中,此举虽不能增添丹煞之威,但如此一来,无论是与人争斗还是飞遁行云,她们所唤出的煞气总是千般瑞丽,万般鲜彩,有一股华美之象。

张衍偏好玄色,但却无心浪费时日去采集什么精砂,改换煞气之貌。且那些飞空时黑雾滚滚,浓云蔽日的修士,怎么看也是魔道中人,不类玄门正宗,不过徒自招惹麻烦而已。

他微微一笑,把袍袖一拂,这股烟气又倏尔散开,化作一片遮山笼海的茫茫烟云,与那云海搅在一处,翻腾不休。

这时,他脸上现出思索之色,过得片刻之后,他趺坐下来,将那五行真光运转。

好一会儿,他才收了法诀,心道:“果然,一步踏入化丹之境后,我修炼起这五行真光也比先前快了许多,以我眼下法力,不过数月时日,就能将这土行真光修炼至小成,回到门中,若是与他人争斗之时,还能多一桩倚仗。”

先前他在神渡峰中时,虽则每日炼化窍岤,却也未曾放下这门道法,亦是苦练不辍,若论功行,到了如今也有五六年的火候,只差临门一脚了。

他心中觊觎那十大弟子之位,自认到时定会与同门相争,若是多些手段总是好的,且重回山门之后,起初一段时间他怕是不得空闲,也未必有功夫定下心来修行,遂准备在外再苦修一些时日,将功行道法提升几分,再回门中不迟。

只是在返转山门之前,他还有几件事情要办。

一是他曾与东槿子有约,对方护他出得青寸山,而他凝丹之后,则需将一气芝交还对方手上,此事当要前去了结。

还有一桩,当日他曾答应过石公,要把他一位后辈引荐入玄门正派中修行。

这事他早有腹案,想把此老后辈引荐入北辰派门下,当日他曾答应严长老去海外一行,将几名后辈带回,虽则此事另有变故,但他回去总要给个交代,况且来日卢媚娘将携其弟来他昭幽天池中修行,此女乃是严长老正妻,不能不提,至于那石公后辈,正可顺手带上。

想到此处时,他忽然忆起一桩事来,神色一动,便喝了声,道:“张驹何在”

随着这一声喊,就有一个眉清目秀的稚龄童子转了出来,只是面上却老沉稳重,对着张衍躬身一礼道:“老爷,小童在此,不知老爷何事吩咐”

张衍笑道:“当日那法宝真灵我由你带去照拂,不知如今怎样了”

山河童子道:“回老爷,此真灵原本就心智不高,当初被她那主人诓去,妄图借真灵之精合身破婴,想凭此成就洞天之位,可最后功败垂成,自己身死魂消不说,这真灵也是大伤元气,如今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张衍略一沉吟,道:“且容我看来。”

山河童子应了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脚下霎时展开了一副山水图卷,画中有山有水,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无不具备。

他轻轻唤了一声,未几,便从画中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女,黑发披肩,柳叶双眉,下巴尖尖,面容清秀端雅,只是脸色苍白,身躯娇娇小小,略显瘦弱,仿佛一阵风便会吹走,眼望四周时,瞳中略有茫然之色。

她往张衍这处望过来时,却是肩膀一颤,目光中露出怯惧之意,慌忙躲在山河童子身后,不敢往外探头,却见身躯仍是瑟瑟发抖。

山河童子苦笑道:“她被老爷身上那北冥剑灵所惊吓,是以对老爷尤为惧怕,老爷想要祭炼此宝,怕是不易。”

张衍摇头感叹道:“想不到一件杀伐之宝,却变得如此模样。”

山河童子也是唏嘘不已,叹道:“数百年前小童也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她却不是这般模样,当真是煞气冲天,凶横绝伦,出则夺命,此刀之下不知斩杀了多少大能修士,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想来也是跟错了主人之故。”

张衍当日斩杀了崇越真观的沈鸣孤之后,便在其袖囊中发现了那“把阴戮刀”,只是这刀中真灵不知因何缘由,却是一幅虚弱不堪的模样,似乎随时可能消散而去。

这刀原先名声张衍也曾依稀听闻,端的是凶厉无俦,若是未经祭炼,他留在身边却是异常凶险。

不过此刀乃是一把玄器,虽则受了重创,他却也没有送出去的道理,因此便命山河童子把这真灵设法诱入山河图中。

法宝真灵若是主动到了同类躯壳之中,等若自缚手足,无从施展手段,这山河图虽是不是杀戮之宝,但好歹也一件玄器,本体坚固,再加上这阴戮真灵早已忘却了己身,极为容易便被山河童子哄入图中,不得出来。

刀中真灵与本体一分,张衍便无后顾之忧,放心大胆把这阴戮刀收在囊中,之前他因寻药之故东奔西走,倒也无心问询,只是眼下炼药丹成,便又想起了此事。

若是法宝真灵修炼到脱壳而去的地步,倒也无需如此麻烦,直接祭炼躯壳就是了,可如今这般情形,若当真要驾驭这把玄器,则非得真灵应下不可。

张衍思索了片刻,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奇异的念头,隐隐约约觉得这法宝归属未必是落在自己身上,这念头却是来得毫无来由,似乎突然从心底里冒出来一般,再想往里深想,却是无从探究了。

他洒然一笑,左右不过一件外物,得了不过锦上添花,失了也无有损失,又何须太过放在心上便对山河童子言道:“且让她继续居于你那山河图中,此事待我回山再议。”

山河童子机灵,当下应了声,就与那阴戮真灵往山河图中一沉,随后图卷沿画轴一卷,便自收起。。

张衍手一指,此物就又落入他的袖中,随后纵云而起,驾乘剑光,往南而去。

此先来两洲界中,前后用了七天,如今回返东华洲,遁速却是快了一倍不止。不过三日便又回转了神渡峰的地界,他目光一扫,便又瞧见了那飞舟仙市,不禁忖道:“我身上还有数百妖禽,我却已是用不着,带回去也是无用,不若寻个地方卖了,好过留在真光之中。”

想到这里,他便把剑光一收,身上化出一道烟云,裹着他往飞舟仙市上而来。

此时正值正午,仙市之上有诸多修士往来,见了他一路踏烟飞至,往门楼而去,都是脸上变色,纷纷往道途两旁退避,不敢与他争先,有一修士有些莽撞,见门前空处一片,正要抢上前去,却冷不防被同伴拉了一把,还不知何故,正要发怒,那同伴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看了张衍一眼,顿时脸色一白,险些立不稳云头。

张衍自是不去理会他们,过了那仙市正门之后,忽然心有所感,往挂在门楼上的鉴镜看了一眼,一皱眉头,索性把烟气收了,一路往珍玉楼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二十章 镜辨真容 仙市寻仇

张衍认准方向,转了几圈之后,便到了珍玉楼前,只是步入其中时,迎出来的却并不是五年前所见的王管事,而是一个青布长衫,两鬓霜白的中年文士。

见了张衍,他面带笑容上来一揖,口中道:“尊客此来,不知是看中敝楼何物啊”

张衍奇道:“此处原先那位管事不在了么”

“尊客是说王管事”

这中年文士眉头一皱,目光中露出警惕之色。

他打量了张衍一番,先前那热情也稍稍降了几分,语气略显生硬道:“好叫尊客知晓,此人贪得无厌,其弟窃取了我汲章谭氏一门外技,以为同道所唾弃,如今早已是逃之夭夭了,不知所踪了。”

他不过是明气修为,看不出张衍深浅来,因前几次也有人打着王管事故旧的名号上门前来寻衅,是以言语中隐隐点出自己有谭氏背景,不是可以任人欺辱的。

张衍听了这话,只是微微感慨,倒是不觉意外。

当日王欢将自己懂得豢养白须鼠之事当众说出后,他便料到必定会有这么一天。

不用说,定是那谭氏觊觎王家此法,是以巧取豪夺罢了。

没有相匹配的道法修为,便是懂得的外道之法再是了得,也不过是小儿持金,难以保全,最后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摇了摇头,又问道:“此事发生在何时”

这中年文士皱眉看了他一眼,只是见其气度不凡,一望就不是寻常人物,是以仍耐着性子回答道:“总有四五年了。”

张衍点了点头,不再深究,道:“我此处有为数不少妖禽。乃是从神渡峰上得来,店家可收得”

说到生意。中年文士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笑容复起,道:“不知尊客带来多少妖禽,需知敝楼可是不做小买卖的。”

张衍微笑道:“具体数目贫道也是不知,略略估算。约莫七百余只妖禽吧。”

与那普通修士只能一只只分开擒捉不同,当日他可是将那妖禽成群成群地扫入真光之中。这七百余只,无疑只个惊人数目,若他此刻还是玄光修士。自是要避忌一些。可如今他乃是化丹修为,自是无需顾忌这些了。

“七百余”

这中年文士初时还是一副镇定模样,听了这数目之后,却是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看着张衍。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道:“多少”

张衍笑了笑。道:“只多不少。”

中年文士目露惊疑之色,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定定看着张衍,片刻后他才惊觉回来,低头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道:“尊客,这妖禽数目颇大,鄙人做不了主,请尊客稍待片刻,鄙人去请东家来此。”

张衍微微颌首,道:“店家请便。”

中年文士急急往内堂里去了,不多时,他便与一个年轻修士一起走了出来。

此人乃是玄光修士,见了张衍之后,脸色微微一变,他也是有眼力的,一看张衍鼻窍下方烟气隐隐,便隐约猜出他乃是一名化丹修士,当下不敢怠慢,急急赶上几步,拱手道:“在下谭钟,乃是汲章谭氏门下,敢问尊客贵姓”

张衍淡淡说道:“在下姓张,乃是溟沧派弟子。”

谭钟猛然吃了一惊,忙又躬身一礼,慌道:“仙驾荏临敝楼,蓬荜生辉,还请入雅苑上座。”

说着,他便侧身一引。

他虽是谭氏弟子,也算是玄门世家出身,但他乃是旁支庶出,血脉与主家相隔甚远,且他资质不高,入得玄光境之后,一连蹉跎数十年光影,修为了无寸进,因此才被丢来看守这片新得产业。

往年倒也有溟沧派弟子来这仙市走动,不过多半是师徒一脉门下,可在他眼里看来,管他什么师徒世家,溟沧派这等庞然巨物,随便出来一个弟子都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得罪的。

张衍却是笑着摆手,道:“谭道友不必如此麻烦,贫道还有要事去办,这许多妖禽你若能买下,我便都出给你。”

谭钟不觉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那些妖禽是死是活,是好是坏,这又如何出价

他曾为族中打理过族产,是以也晓得,玄门十大派中,有些弟子往往便是拿一些不值价的法器过来,强逼着他们这等开门迎客之人买下来。

背景若是不大的店家,为了不得罪对方,吃点亏也是认了,他心中还以为张衍也是如此。

不说对方乃是溟沧弟子,只是以那化丹修士的身份,他也万万得罪不起,便咬牙道:“若是以单只妖禽而论,当值灵贝二十上下,七百余只妖禽,凑个整数,万五灵贝,仙驾且看如何”

只是说出这个价码后,他却是心头滴血,希望对方不要太过。

需知妖禽修炼时日越长,则其中藏炼髓越是价高,只是此等妖禽却也难捉的很,在他看来,七百余只妖禽,当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张衍却是笑着点头,道:“就按此价吧。“

谭钟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苦笑:“幸好这一位胃口不大,否则若族中怪罪下来,也只会寻我的不是。”

定了定神,拱手道:“不知仙驾那些妖禽置在何处可需在下遣人去取”

张衍一笑,把手一拍,就有一道烟雾腾起,谭钟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待这片浓雾散去后,他不禁目瞪口呆。

只见整个大厅之中,已是重重叠叠堆满了数百只昏沉不醒的妖禽,他失神了片刻,却失声道:“天鹤鸿鹄”

眼前这妖禽之种,竟是一些最为难以擒捉的,心中顿时知晓,此次却是自己占了大便宜了。

而此时仙市一座飞楼中,司马道人坐于蒲团之上,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正有为难之事。

先前张衍过了牌门之后,他便从鉴镜中看出此人正是候伯叙和那徐夫人所寻之人,按照先前约定,原本他应该立刻遣人前去告知,只是此刻他却有些举棋不定。

他原先不知道这候,徐二人究竟在找寻何人,因这两人给出的报酬不少,当时他正急需灵贝,且他当年还欠下候氏一份人情,是以也无法推脱,便应了下来。

只是事后他却觉得不对,能让这两人出手对付的又岂能是寻常人

便暗底下派人去查探这张衍究竟是何身份,后来回报却是令他吓了一跳,觉得自己隐隐跳入了一个坑中。

“溟沧派的真传弟子啊。”

他眉头紧皱,且从鉴镜中看来,张衍如今还是炼药功成的化丹修士。他当然知晓这分量有多么重,他虽然愿意帮助候伯叙,可却又不想把自己陷进去。

半晌之后,他终于做了决定,沉声喝道:“来人。”

立时有一个颇为精干,双目明亮的年轻修士走了进来,拱手道:“司马执役,何事吩咐”

司马道人先是小声吩咐了一句,随后又道:“你见了他后,就说有人欲寻他的麻烦,让他有个提防。”

这年轻修士不敢多问,躬身一礼,便领命去了。

过不了多久,先前得了消息的候伯叙与徐夫人也是匆匆赶至,徐夫人迫不及待地喊道:“司马道友,可是那小贼出现了”

徐夫人那特有的尖利声响刺得司马道人一皱眉,他咳嗽了一声,才道:“半个时辰之前,贫道发现那人来到此地,细察之下,果然是两位欲寻之人。”

候伯叙神情顿时振奋起来,徐夫人也是杏目圆瞪,紧紧攥住了手中飘带,指甲仿佛都要陷入肉中。

他们二人在这神渡峰上等了数年,却并未等得张衍来此,反而还得罪了不少人,甚至二人还生出了龃龉,若不是侯伯叙始终坚持,并许诺下种种条件,徐夫人怕是早已离去了,此时听闻这个消息,不觉欣喜万分,徐夫人更是觉得,大仇即将得报了。

只是侯伯叙却是谨慎了许多,兴奋过去之后,便又怀疑道:“道友未曾看错”

司马道人脸色平静,淡淡说道:“如是二位所描述形貌不差,当是此人无误。”

“好”候伯叙对着司马道人一拱手,正色道:“不管我等是否能除此小贼,都要谢过道兄厚义了。”

司马道人轻轻摆手,道:“两位不必客气,贫道也得了两位不少好处,只是贫道却有一语奉告。”

候伯叙道:“道友请说。”

司马道人对着二人拱了拱手,道:“此地乃是飞舟仙市,二位若要寻仇,还请给在下几分薄面,等此人出了仙市再作打算,如何”

候伯叙看徐夫人一眼,见她并无反对之意,便点头道:“好,司马道友这些年来也襄助了我二人不少,便待这小贼出了仙市,我等再动手不迟”

徐夫人银牙暗咬,道:“今日就是这小贼授首之时,奴家定要手刃此贼,为我孩儿报仇雪恨。”

候伯叙哈哈一笑,道:“夫人放心,我二人出马,任他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一个玄光修士,此行是十拿九稳,只是按事先所说,此人首级却需归我。”

司马道人冷眼旁观,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有意如此,他却并未将张衍如今已是化丹修士一事告知二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休道无神通 只手捉云龙

张衍收下谭钟给出的万五灵贝之后,便踏烟而起,施施然从珍玉楼中飘出。

此时这飞楼之外,却有一名年轻修士驾驭法器来回游弋。

这人不过是明气修为,但见张衍从飞楼中出来,却是不闪不避,反而做出一副欢喜模样,迎了上来,惊喜道:“果真是前辈在此,前次匆匆一别,还未及请益,庞章何幸,今日竟能再睹前辈仙颜。”

他适才得了司马道人的吩咐,便暗中寻到此地,虽知张衍就在这珍玉楼中,但因那潭氏弟子与他有旧,怕对方喊破了自己身份,是以不想入内,此刻见得张衍,便装作熟人模样打了声招呼。

张衍目光一闪,他心思灵透,这人与他素不相识,却做出一副如此熟稔的样子,定是有什么话私下要与他说,以他如今修为,倒也不怕对方弄鬼,便顺着对方言语说道:“原来是庞章,倒是有些日子不见了,嗯,你随我来,贫道有些要话倒要问你。”

庞章长长舒了一口气,适才与张衍搭话,他也是忐忑不安,两人修为差距太大,虽是在这仙市之中,但看司马执役那模样,若是对方一个不满意将他随手打杀了,怕也无人为自己出头,

两人到了一边,张衍负手而立,扫了庞章一眼,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庞章对着他恭敬一礼,半真半假地说道:“前辈,在下此来,也是受一位师长所托,他命在下前来告知,这仙市之外,似有两人对前辈不怀好意。只是他们在仙市之中尚且不敢动手,望前辈出了此地之后多加小心了。”

他说完之后。不敢多留。又对着张衍一礼,便告退离去。

张衍看了一眼此人背影,却是无谓一笑,依他眼下修为。只要来得不是元婴真人,便是斗不过也可用遁法及时脱身。

若他还是玄光修士。听了这番话手,自然要去费心思量,好生筹谋。把各个关节想通。方才敢放胆行事,可如今他却根本无需去想此人说得是真是假,若是有人前来拦阻,只管仗剑杀伐就是,这便是修为境界不同所带来的差距了。

此时候伯叙与徐夫人正在一幢宫观中耐心等候,只待张衍出去便可出外动手。

只是不知何故。候伯叙却突然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似修为到了他这一步,冥冥之中已可有些关乎自身福祸凶吉的感应。可这往往只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或者只是一阵心血来潮,混在那无数神思之中,若是不去刻意留神,怕是片刻便会被抛诸脑后。

只是眼下这烦躁之感却挥之不去,令他心头蒙了一层阴霾。

他与徐夫人会面之后,方才知晓张衍当日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