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45部分阅读(1/1)

团的一个,面上笑容可掬,就身上气息看来,倒也是玄光修为,上来拱手道:“鄙人姓王,乃是此间珍玉楼的管事,敢问尊客来此,所需何物啊”

张衍也不隐瞒,大大方方说道:“此来有意求一副摄雷金盘。”

“摄雷金盘”

这管事脸上笑容不变,上下打量了张衍一眼,问道:“鄙人冒昧问一句,尊客从何处知晓鄙楼有此物售卖啊”

张衍微笑道:“在下一位长辈两百一十二载之前曾来贵楼做客,曾用贵楼所出金盘摄雷取药,后又凝丹功成,是以这才慕名而来。”

“哦”

王管事神色动了动,再度看了张衍几眼,轻轻点了点头,把手一挥,自有一旁女侍往内堂中走去,不旋踵,此女便托了一只盖着锦帕的漆盒盈盈走了上来。

王管事指了指,笑道:“此乃鄙楼请能手打造的摄雷金盘,尊客请观,可堪入目否”

张衍伸手取过,把其上的锦帕掀了,启开盒盖一看,见盒内垫有一块软布,上置一只金铜色泽的盘状法器,一尺大小,约半指厚,外沿有八卦符纹,盘上有七孔七窍,按北斗方位排列,稍以灵气运转,便会发出嗡嗡之声。

这摄雷金盘并非什么稀罕物事,且只能用来收摄雷芒,但若纯以价值论,比之法器却还高上了一等。那是因为神渡峰上所生阙厥雷并不是一般无二,也有所谓精雷,次雷之分,若是这金盘打造的好,摄取来的雷芒自也不差,是以对张衍来说,此物也不能小视。

他稍稍查验一遍,发现这金盘倒是的确是少见的上品,便满意放下,开口问道:“王管事,此物何价”

王管事笑了笑,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客客气气说道:“我观尊客,也是远道而来,我这楼中有上好仙茶,可调神理气,不妨坐下边品边谈,如何”

张衍看了王管事一眼,见他脸上带笑,目光中似别有深意,显见得是有话要与自己商谈,他略一沉吟,点头道:“好。”

管事面上一喜,将张衍引到后庭,此地有一座精致小亭,毗邻一处荷花池塘,内中鲤鱼跳跃,发出泼剌声响,石凳之上都铺了皮毛软垫,看起来也是极为雅致。

待两人各自坐定,侍女奉上茶水,便自退下。

管事拱手道:“不知尊客如何称呼”

张衍想了想,便借了那岳长老的姓,自己编了一个假名,道:“在下岳胜。”

“原来岳道长。”

王管事暗中推算,发现倒也与当年记忆中那人相吻合,虽则当日他尚是年轻,招呼那岳长老的乃是他的祖父,但他是修道中人,如今仍是记忆犹新,心中疑虑便自去了几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在王管事有意无意套问之下,张衍也是谈及了那岳长老诸多往事,他便更为放心了,态度也是越发和气,最后话锋一转,引到了那金盘之上。

“不妨与岳道长明言,打造此物之时,鄙人用了不下千余枚灵贝,但此物除了摄雷取药,倒也别无用处,且雷芒过盘之后,此物也是废了,岳道长若是出资买下,鄙人以为却是甚是不值啊。”

张衍虽然并不把千余枚灵贝放在心上,但这话倒是不错的,他也想听听王管事请他来此究竟是何目的,便顺着对方话头道:“那依王管事之意呢”

王管事叹了一声,道:“鄙人有个兄弟,早些年出去寻师访道,也算是他运数好,勉强到了玄光三重境上,如今正在寻丹问药,只是他心太高,欲求一只枭鸟为药,又怕有人前来争夺,是以正四处请至交好友出力相助。”

藏炼髓出自百十种妖鸟之身,其中以四种最佳,分别为天鹤,金雕,鸿鹄枭鸟,但这四种妖禽往往也会招惹许多修士出手争抢,王管事此意,是要请张衍出手为他兄弟护持。

这要求倒也不过分,通常取药不过一二个时辰,神渡峰地域广大,若是出手及时,也未必会引来他争抢

只是张衍听了这话,目光却微微一闪,有了几分不解。

那北辰派书册上曾言,这四种妖禽往往数目稀少,极为难寻,而听王管事这话语中,却隐隐约约透漏出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办之事,心中便起了好奇之心,倒是有意一观究竟,不过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不动声色地言道:“此事王管事为何找上在下”

王管事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语含深意道:“鄙人那南来北往的修士见得多了,这双眼睛也是能识人的,道友身上有颇多不凡之处,鄙人又岂能看不出来。”

张衍虽则行事不张扬,面目如今也不起眼,但举止行动之间,却是从容自信,叫王管事这等目光毒辣之人,年轻时也曾接触过不少高门大派的弟子,在他看来,张衍与他们的气质有颇多类似之处。

最为重要的是,张衍还很有可能是岳长老的后辈,因此才放心出言相邀,说不定还能重新攀上交情。

张衍暗暗思忖,按他原先的打算,购得了金盘之后,自是寻一处落脚之地,先把剩余的两窍炼开,在这段时日内,再把这神渡峰四周的山川地形和妖禽往来的情形摸熟了,最后再出手采药,如今这王管事兄弟似乎有秘法在手,自己倒也不妨去一窥究竟。

打定主意后,他便点头笑道:“王道兄之请,倒令人无法推脱,在下便应下了。”

王管事见他答应,不禁大喜,唤来女侍道:“你去我酒窖中拿几缸好酒来,我要与岳道长痛饮几杯。”

“兄长何事如此www.lwen2”

就在这时,就有四人步入庭中,其中有男有女,开口那人甚是年轻,虽则貌相一般,但衣饰华美,看起来倒也有几分风度。

王管事站了起来,笑道:“岳道长,这便鄙人那不成器的二弟,王欢,来,二弟,快快来见过岳道长。”

王欢讶然看了张衍一眼,他也是个心窍玲珑的人,当即看出张衍不是简单人物,立刻上前见礼,道:“可是岳道长小弟王欢有礼了”

张衍一笑,也是拱手还礼。

王管事对着王欢说道:“你不是说采药不易,要为兄多请几位道友相助么这位岳道长修为深厚,道长长辈昔年与我珍玉楼也有几分交情,说起来也不是外人。”

王欢眼前一亮,他虽不是管事,但也知道自家祖父健在时,往来的都是几家名门正派的弟子,只是自祖父逝去后,这些交情才渐渐淡薄,心中不禁暗道:“如此说来,这岳道人倒也来历不凡。”

这么一想,他神色间更显热络几分,对着张衍连连拱手道:“甚好,甚好,届时还请道兄多多相助。”

只是此时他的身后,却有一个无眉修士冷声出言道:“且慢”

王欢不觉一怔,这无眉修士站到了他前面,毫不客气地说道:“王道兄,需知采药乃是大事,这位岳道友修为如何我等尚不可知,小弟以为还是要小心慎重为上。”

管事脸色一沉,露出了几分不悦。

“这”王欢迟疑道:“岳道长既是家兄请来,想必一身修为也定是高明的。”

无眉道人冷声道:“非是我沈某人计较,只是这枭鸟也是上古异种,寻之不易,若是到时有人拖了后腿却是不妙,我与王兄几人彼此皆是知根知底,此去自是无碍,若是不知这位岳道兄的本领,互相间哪里谈得上信任,诸位说是也不是”

这人口才倒是不错,说得话也算都在理上,但这些疑问,总可私底下商议,这般大声说出来,却是明显不给王管事面子。

但王欢显然是个耳根子软的,这么一说,他也点头同意,道:“那就不妨请岳道友把玄光现出一观。”

王管事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张衍倒也不介怀,若是大派弟子,只观他人气息灵机,自能辨出这人大致修为,如这等散修,修为不够,若对方不现玄光,便无从判断具体修为深浅。

他微微一笑,便把那逍遥篇上的玄光放出一抹。

众人只觉眼前青光一闪,一股绿意升腾而起,生机盎然,清香一片,似乎体内气机运也是被舒畅了几分,不觉都是面上动容。

第一百一十六章 横刀劫夺

当日,张衍就在王管事安排之下在一处飞阁住下,入了静室之后,他也不出来,终日闭门打坐。

约莫过了一个多月之后,直至到了正式采药之日,他才便被侍女请到大堂。

等他到得外间时,这里早已站了二十余人,各自呼朋唤友,一片热闹,似是并不是前去采药,而是出门访友一般。

张衍看了几眼,发现这些人多是明气境界,只有王欢等寥寥五六人是玄光修士。

见了张衍步入堂中,王欢极为热情地迎上来,拱手道:“哎呀呀,岳道长,这些时日可是怠慢了,道长修为深湛,在下此行若要得竟全功,非你相助不可啊”

王欢这个人虽然自身没什么主意,极易为周围人所左右,但性格却是八面玲珑,满嘴出来的都是好话,还说极为熨帖,不由自主能让人生出好感。

那日张衍所展现的玄光纯正非常,显然是玄门正宗,王欢又和自家兄长打听了一番,他暗中猜测,觉得这位岳道人来头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即便不是出身大派弟子,也和那些大门大派有些渊源,不是他们这等旁门散修可比,是以他觉得,似此等人,便是指望不上,也不能轻易得罪了。

张衍淡淡一笑,还礼道:“王道友何必如此客气,说起来,岳某这点修为实在不值一提。”

王欢笑道:“道长过谦了,过谦了。”

那无眉道人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他咳嗽一声,道:“王道兄,若无他事,依我看,也不要耽搁了,那妖枭生性多疑,若是错过了时辰,恐被他人发现了踪迹,那便不妙了。”

王欢深以为然,与张衍告罪了一声,便向堂内众人招呼道:“各位同道,今日我王欢出门采药,却要多多依仗诸位了,小弟若能凝丹功成,他日必不负诸位。”

堂中诸人都是大声回应,纷纷言道理应相助。

张衍扫了一眼,他也能理解这些旁门左道的散修苦处,这些人一无上好功法,二无丹药法器,便是师门也不能太过指望,修道极为不易。

在此等情形下,单人匹马修行定是举步维艰,散修之间唯有互相提携,抱团援手,方能前行。

若是其中有人得了机缘成道,先前纠缠下的人情因果也必然要还,身边好友自也是一起得了好处,是以眼前这行人倒也是真心实意的相助王欢。

这时,王管事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来到张衍身侧,低声道:“岳道长,请来这边说话。”

张衍点了点头,跟着王管事出了正堂,来到一处偏厅。王管事自袖中将那只金盘拿出,双手一托,交到张衍手中,道:“今夜道友随鄙人二弟出外采药,此物理应交予道友了。”

张衍也不客气,很是爽快地接下,笑道:“王管事尽管放心,若无意外情形,此行贫道自会护得你这二弟周全。”

王管事对着他深深一鞠,道:“全都仰赖道长了。”

这时,听得厅堂中王欢一声高呼,却是他当先飞了出去,到了外间之后,在空中一折,便往南而行,众人亦是纷纷驾起法器玄光,冲出悬楼,随他而去。

见众人皆已出发,张衍便与王管事拜别,将那一道清清玄光出,把身躯一托,倏忽间出了珍玉楼,看着前方那一道道流光遁影,他把玄光轻轻一催,便赶了上去。

此时正值入夏时节,天幕之上皎月当空,银河璀璨,仙市上早已是挂起明珠彩灯,处处流光溢彩,光影朦胧,往来修士颇多。

王欢这一行人纵然修为都不怎么高明,但胜在声势可观,飞遁之时两旁修士也是纷纷避让,偶尔还惹来几声唾骂之声,却引得不少人哈哈大笑。

此间无一人与张衍熟识,是以也没人上来与他搭话,他也是乐得清静,不慌不忙吊在众人身后。

出得仙舟之后,王欢却把方向一改,往北而去。

月夜之下,神渡峰孤峰插天,独占月色华光,莽莽群山低卧云海,座座如黝黑兽脊,望之森然可怖。

行了半个时辰,到了人定时分,王欢才在这一处山坳中落下,身后一行人也是收敛了遁光法器,跟着落下。

王欢看了看四周,满意道:“诸位,便是此处了。”

他从袖囊中取了一只荆笼出来,众人皆是眼力高明,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蹦跳的数只白须老鼠。

当即有人惊呼道:“果真是白须鼠”

王欢哈哈一笑,道:“自是如此,诸位道兄莫非还以为我王欢吹嘘不成”

张衍恍然,他初时还疑惑,这妖枭性情勇健凶猛,残忍狡诈,最是多疑不过,王欢究竟用什么办法捉拿此鸟,还不怕被他人得知了去原来是靠这一笼白须鼠。

他微微点了点头,当年他在苍梧山上之时,也是读过不少游记仙传,知道这白须鼠乃是妖枭最爱捕食的猎物之一,还能助长其修为,难怪有王欢有这般信心。

需知妖枭虽被称为妖,但未曾化形前,终还是不曾脱禽兽本性,有这一笼美味在前,终究能引得其上钩,只需落到这片山坳中,凭借在场这些人,十有能将此鸟擒获。

这戏法拆穿了,倒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

不过这白须鼠极是难寻,擅长钻地藏匿,抓到这一笼也不知道这王欢花费了多少心血。

有人出言问道:“王道兄,你是从何得来这一笼白须鼠的”

王欢大声道:“好叫诸位知道,这一笼白须鼠却也不小弟寻来,而是当日有位散修到玉珍楼中借用了许多法器,为得是前去一处洞府撞机缘,只是他所携灵贝不够,是以用此物相抵,只是此后他却未曾归来,这才落入了小弟之手,后来小弟才从他留下的手书得知,此人擅长豢养这白须鼠。”

立在他身边的无眉道人听了,忍不住凑上来问道:“敢问王道兄,这养鼠之法”

王欢哈哈一笑,道:“不瞒道友,小弟这二十年来用心苦研,已是学得了手法,待小弟凝丹之后,日后必也能相助于诸位。”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大喜,纷纷出言夸赞,王欢也是洋洋得意。

然而就在此时,那笼中白须鼠突然慌乱起来,发出吱吱乱叫,他面上一喜,收了话头,急道:“诸位快快散开,那妖鸟来了。”

众人醒觉,晓得是那妖枭到了,都是闭口不言,照着先前安排,各自寻了一处妥帖之地藏身进去,并把口鼻及全身毛窍闭了,不漏出一丝气息。

张衍也自到了一株苍松之下,将逍遥篇中法门运起,便匿去了身形。

过不了多久,便见一只三尺大小的灰黑身影正如冥府幽魂一般飞来。

张衍睁眼看去,见此鸟尖喙利爪,猫眼猴面,一簇耳羽飞立,满身软绒褐斑,尾后一蓬如签钢翎,浑身黑气缠绕,凶睛如电,飞腾间却是无声无息。

这妖鸟是被一笼白须鼠吸引而来,只是到了此处,却在空中兜圈子,迟迟不见下落。

王欢倒是神色笃定的很,不见丝毫急躁,这妖枭只擅夜行,白日无力,就算不中这圈套,只要引得其滞留不去,也一样能将其捉住。

耐心等了两个时辰之后,眼看天将破晓,这妖枭终究忍耐不住,突然一个俯冲,如钢钩一般的利爪将荆笼轻易抓开,双爪各抓了一只白须鼠便欲飞走。

王欢嘿嘿一笑,他把法诀一掐,那荆笼忽然一分,化作几根藤条,往那妖枭身上一绕,登时就将其捆缚住,将其拖回了地面,此鸟不由发出了一声凄厉尖啸。

王欢不由大喜,兴奋中跃出身来,可就在此时,却见一道白烟飞来,其上立有一名玄袍道人,只一招手,那妖枭连同那荆笼便被一起拿入手中。

王欢不由大急,喊道:“什么人”

只是他话未说话,一迎上对方那森冷的目光时,却是浑身一个哆嗦,看了看那浑身上下的飞烟,颤声道:“化,化丹修士”

这玄袍道人随意扫了他一眼之后,淡淡说道:“这只枭鸟已为我汲章潭氏看中,诺,这是赏给你们的。”

他随手丢下一只也不知死去多少时候的鹭鸟,便不再理睬众人,一转身,就纵云而去。

王欢面色难看,但大族欺压散修乃是常事,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已是不错,他又能如何

而且他也想不明白,这神渡峰如此之大,这潭氏修士,怎会如此凑巧的出现在此地

若是稍有历练之人在此,定能知晓是这行人中事先走漏了消息,然而

王欢虽是一名玄光三重修士,但却是以珍玉楼百数年之积蓄培养而出的,一路而来,皆是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不明人心诡谲,对平日结交的同道也是提防不深,王管事几次劝诫,他当时诺诺,转头却又忘了。

这时躲在周围中的诸人也是一个个作声不得,无眉道人目光闪了闪,上来拍着王欢肩膀,叹道:“王道兄,万勿灰心,此次不成,还有下次嘛。”

王欢精神略振,抬首道:“不错,小弟只要有这养鼠之法在手,总能卷土重来,此才是立身之本。”

张衍摇头不已,他人今日能来抢你,难道明日便不能来抢你

他望了一眼这行人,便一语不发化光纵身而去。

他眼望虚空,大道之途,唯有修为方是根本,什么养鼠之法,那是舍本逐末

王家的珍玉楼能打造上好金盘,但却留下家训非至交好友不得出手,那是因为他们害怕一旦宣扬出去,此法非但保不住,还会祸及家门。

可若是他们族中有大能修士坐镇,此事便是说出来,又何惧他人上门抢夺

又如石公懂得寻芝之法,就算化形药芝亦能寻得,可结局如何

费了数十年苦功去学那技艺,自己却垂垂老朽,不得大道,终是身死道消,末了还得求他人将族中弟子引荐入玄门之中。

修士纵然一步踏入玄门,但却也是寿数有限,数百年匆匆而过,岂能分心他顾

不重修为,不得长生,一切辛苦努力皆是空中楼阁,梦幻泡影

张衍抬首看向高高在上的天穹,要想不再受那束缚,那便唯有心无旁骛,奋勇前行,所有拦阻在大道前一切,都要毫不留情地推倒,碾碎直至把这天都冲破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十六窍俱贯通 神渡取药意从容

第一百一十七章三十六窍俱贯通神渡取药意从容

金盘入手之后,张衍便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一心一意炼化窍岤。

这一闭关,便整整用去了两载时光,待他收功歇气,已是将那第三十五处窍岤炼了开来。

这时他只觉得浑身燥热,胸中真火如鬣,满溢气海,只轻轻一摇晃,似乎就要从窍岤喷涌而出。

他忙将气息压住,徐徐收敛,须臾便将这煌煌真火收摄一处,内视而去时,只见这一枚金光火种浑厚如膏,至精至纯。

到了如今,横亘在的面前,便只余那最后一处窍岤了。

而这最后一岤能否贯通,聚出完满真火,乃是他日后凝丹关键,半丝差错也不可出得。

周崇举当日虽是周氏嫡传,却也不过开了三十二窍,这已是极为难能可贵了。

而张衍开得三十五处窍岤,不说前无古人,但古往今来却也是少之又少。

而这第三十六窍,更是从未听说有人曾炼开过,是以打开这窍岤有何变化,他也是全然不知。

修士修道,若不是修为到了极高境界者,无不是按部就班,循前人之路,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哪怕一步,否则功法不成是小,坏了道基那便全然无望了。

便是大族大家,也无不是用了百数年时间,方才一步步摸索出另行拓窍的法门。

实则到了张衍这一步,三十五处窍岤炼开,就算是剩余这最后一处窍岤不去贯通,也已远远胜过同辈修士。

然而他乃一意追寻大道之人,如今尚未竟得全功,又岂会因为这困阻而止步不前

当下微微一笑,把手伸入袖中,他人或许难以为继,可自己在残玉在手,大可放手一试。

他伸手握住残玉,持定心神,便往里沉浸进去。

这一回,他却是用足耐心,费了三月时日推演功法。

待他从残玉中退出时,脸上却是一片奕奕神采,此时他已是知道,横亘在凝丹之前的最大关隘,已经无法阻挡自己了。

在脑海里把残玉中的情形仔细回想了一遍,他自信一笑,这才慢慢运转起功法来。

这一行功,他神意凝聚,自是不觉时间流逝。

忽有一天,那第三十六处窍岤轻轻一跳,耳鼓中听闻一声鸣响,却是与前次不同,自那窍中生出一缕阴气来。

那气海中盘踞的真火如是受了牵引,忽而往上一卷,就将其吞入己身之内。

这缕阴气倒也未曾被化去,而是往内圈中一挤,霎时间就将原本聚在一丛精火尽数撑起,逼至外圈,这真火顿成阳中抱阴之局,混作一团,稍一运转,便如大球般徐徐转动,妙不可言。

张衍虽早知有此结果,如今见功行完满,面上却也不由微微泛出一抹喜色。

原先他还有些可惜,这真火精粹抱成一团,若是当真用来炼化金丹,却是不能将所有火力一齐用上,而眼下如此一来,到真正凝丹之时,火力便无一丝一毫的浪费。

到了此时,他已是三十六窍尽数贯通

张衍起指一算,原来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三载岁月。

只等再取来那最后两药,便可寻一地岤凝丹结果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心神安抚下来,闭目端坐不动,只安心待天时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日,他耳边突闻轰雷之音,正是神渡峰雷泽天池之上,阴阳两气交攻,引发雷霆震荡所致使。

张衍双目一睁,双瞳中闪过一缕精芒,一拂袍袖,便自石台上飞起,须臾便出了洞府,往那雷鸣之处飞去。

他飞遁之时,群山之中雷霆阵阵,在空谷来回震荡,似千峰齐动,江河倒灌,耳畔尽是劈山裂海之音。

此时有不少修士乘风驾云,亦是纷纷神渡峰而来,他也不去多做理会,只是一味飞遁,不出片刻就到了神渡主峰之上。

这时他双目一眯,只见一群白羽红顶的天鹤正在雷芒之中蹁跹翱翔,绕着山峰来回飞舞,每每有雷光落下,就发出一片欢悦啸之声。

这群天鹤有约莫百余只,虽则显眼之极,但其飞遁之速极为迅捷,寻常玄光修士若是要上去捉拿,却是极为不易。

张衍却是不管不顾,直直闯了过去。

这群天鹤见有修士闯来,正要往四处分头躲闪,张衍却是一声长啸,背后忽然腾起一片水色光幕,往空中扫荡而去,只一眨眼间,这上百只天鹤便俱都不见。

收了这群天鹤之后,他未有丝毫停顿,继续往峰顶飞去,未行多久,又见一群妖鸟,二话不说,又起真光将其刷了进来。

张衍一路过来,水行真光随起随落,一群又一群妖鸟落入水幕之中,不知所踪。

扫荡了不下千余只妖禽之后,他仍不摆手,这时目光一扫,却看见了一只体型硕大,凶悍无比的碧眼金雕正自前方振翅高飞。

张衍放声一笑,把法诀一掐,便化一道青青绿芒飞了上去,

似这等凶猛妖禽,力大且性烈悍勇,身上钢羽又不惧寻常法宝,通常宁可身死也不愿落入敌手,是以取药修士平日里便是撞上了也无心动手,任它自去,可是如今遇上了张衍却全然无用,只见他把肩头一抖,就有一道湛湛光华刷了过来。

这金雕还欲反抗,却又哪里能够这一道水幕兜头一落,便不由自主落入了那千流万川之中,昏昏沉沉随波逐流去了。

原本越往这神渡峰上去,这妖禽便越是凶悍,纵然不是修士对手,也可仗着双翅飞腾迅捷逃之夭夭,是以平素也没什么修士上来擒捉,怎奈如今遇上了张衍,却是大祸临头,他飞到哪里,哪处妖禽便被扫荡一空。

张衍自思有了这千余只妖禽在手,这藏炼髓无论如何也是足够,便不再出手,往那神渡峰上最高处飞遁而去。

不出一刻,他到了峰头之上,目注着下方搅动如潮的雷池,把那金盘自袖囊中取出,再脱手一掷,这金盘便飞在空中。

此金铁之物一现,顷刻间就引得数十道闪如金蛇的雷芒齐至。

张衍起诀只一催动,金盘嗡嗡一转,便将这数十道雷芒摄入其中。

这采摄阙厥雷也是看个人运道,往往上百道雷芒中方有一道精雷,精雷越多,则凝丹之时效用越大。

而这雷池震动每次也只有半个时辰,若是一次不成,只能下次再求。

但若修士嫌弃太过麻烦,也可与那藏炼髓隔开时日采取,只是与同一时辰所采之药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张衍在这里放手采雷,却有两人在另一处山头上观望,将他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其中一人正是侯氏族长候伯叙,而另一人,则是一个身着霓裳羽衣,手持金环彩带的女子,此女也曾与张衍见过,正是当日九瞑教徐公远身旁那名道侣。

这女子看了张衍几眼,指着他对身旁一黑衣道人问道:“司马道友,此人是谁”

这黑衣道人想了想,道:“此人在下倒是不认得。”

这女子语声突然尖细了起来,道:“会不会是张衍那小辈改头换面而来”

候伯叙咳嗽了一声,出言道:“虽然司马道友也辨认不出,但也未必见得是那张衍,徐夫人还请稍安勿躁,待我稍候上去问个究竟再说。”

徐夫人却是不屑道:“哪还用得着如此麻烦他只一人来此,待奴家先抓他过来查验一番。”

候伯叙听了这话,却是眼皮一跳,急忙阻止道:“道友慢来,我观这人玄光,倒似是太昊派中法门,需知此处乃是东华洲,非是东海,道友万万不可莽撞啊。”

“太昊派”

徐夫人微一犹豫,此来徐公远也是告诫过她,如是得罪了他人也就罢了,但若是玄门十派,叫她不到万不得已,却是切切不可招惹,当真起了冲动的话,那便需不顾一切逃回外海。

她此来是寻张衍报害子之仇,自是不肯就这么轻易离去,便烦躁道:“那依候道友,那又该如何”

候伯叙沉声道:“司马道友身为这仙市主人门下执役,自是耳目通灵,此人功法也是玄门正宗,当不是无名之辈,不妨先去打听一番如何”

黑衣道人点点头,他拿出一枚玉符,伸手抓了一道气机过来,便把张衍形貌摄入其中,随后一个稽首,道:“贫道去去就来。”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回转了过来,对两人言道:“此人自称姓岳,五年前曾在此地出现过,与我仙市之中珍玉楼的管事似是相熟。”

凡是在飞舟仙市出入之人,形貌无不被门前鉴镜照过,他身为仙市门下执役,只需稍加打探,便知对方来路。

候伯叙略一思索,道:“姓岳岳氏乃是东南大族,难道真是太昊门下”

徐夫人不耐烦道:“既然不是那张衍小儿,那便无须前去理会了。”

候伯叙摇了摇头,道:“不然,此人还是来得蹊跷,为谨慎起见,稍等片刻,老夫还要亲自上前查看一番。”

徐夫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解道:“那为何此刻不问

徐公远撇了她一眼,苦笑道:“徐夫人需知,如今此人正在采药,如此人当真不是张衍,老夫冒然上去,岂不是坏了他人道机如是恼怒之下引来他门中长辈,老夫可是吃不消,左右不过等上半个时辰,徐夫人又何必心急”

徐夫人脸上一红,哼了一声,也不再吭声了。

他们这里谈话,张衍却是收雷不停,待半个时辰过去,他将金盘重新收入手中,放灵气进去一探,便察觉到内中有数道精雷来回滚荡,甚是活泼。

此行如此顺利,他心中也是www.lwen2,暗自忖道:“接下来只需在半月之内寻一地岤,便可炼药化丹了。”

他事先早已寻思过了,天下涤灵地岤虽多,但却唯有两州汇聚之处的地岤最佳。

东华洲与北冥洲相距十五万里之遥,那两洲交界之地,若是他驾剑遁以寻常速度昼夜不息飞驰,差不多要用上十日左右,到了那处,再按图索骥倒是时间足够。

打定主意之后,他也不再耽搁,就将腹下金丹中的灵气吸起,把小诸天挪移遁法一运,就化一道虹光飞去。

徐公远见他收摄完毕雷芒,斟酌了一下措词,正想出言招呼,哪知尚未开口,便眼前一花,只见一道遁光往北而去,须臾间便消失在茫茫天际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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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朝踢翻金炉鼎 纵起十万八千云

出了神渡群峰之后,张衍驾剑飞遁,将全身真力催发到了极致,一道虹光飞渡碧空,似逝光惊电,飒然流星,昼夜不息往北飞驰。

九日之后,他已是到了东华洲与北冥洲两界交汇之处,此地青山碧水,锦云如织,天地间峰峦起伏,千岩万壑,浩气横流,莽莽群山如浪奔涌,长空飞鸟竞天相逐。

这一派雄阔河山让张衍心胸为之一舒,直欲仰天长啸,恣意畅游一番。

不过凝丹要紧,他暂也无心观览,当下压住剑光,自浩渺云天之上矮下,化一道轻虹一路觅峰寻谷而去。

此地不愧是两界相交,地脉纠缠之处,灵气如潮,罡风肆虐,挤兑得他剑芒摇晃不止,似乎随时可能被排荡下来,他忙将遁光驾稳,小心飞渡,心中忖道:“难怪此地少有人至,以我剑遁之刚猛迅烈,到了此处仍是这般吃力,遑论他人。”

这么一来,他遁速倒是稍稍慢了几分,但即便如此,却也只用了一日夜时间,便找到了三处涤灵岤,略一查探,发现都是清气充盈,不留纤尘的上好地岤,心中不由泛出一股欣喜之意。

他也不多次挑刺,选定其中一处地岤,便将剑光一个兜转,就把大气冲破,往下落去。

一入地岤之中,便有阵阵清风拂面而过,气潮向上涌动,几个呼吸之后,只觉心肺舒润,通体安泰。

这地岤与地根相连,内中千回百转,似无底幽壑,张衍知道此处容不下任何污秽,便放心往深处飞驰而去。

约莫去了千丈之深后,他望见了一处一丈来高的石岤。洞外挂满青藤,内中壁似水洗。光洁溜溜。恰可进去一人,眼前不由一亮,微微一笑,道:“便是此处了。”

他跃步往里一纵。随后自袖囊中抓了一道木精气上来,又随手拉过几根藤枝。起手往上一拍,被这木精之气一催,不过半个时辰。这藤条便石壁爬满。将洞门封死。

张衍袍袖一抖,又飞了数道符箓出来,往那藤上一贴,符上有光华微微一闪,便自隐去。

此行过来,虽说万里之内杳无人烟。但却也要防备万一,可若做得太过。却分明是给人指明了方向,如此封门外松内紧,乃是借藤枝感应外间气机变化,却是最为稳妥不过,万一有变,还可及时应对。

待他坐定之后,肩膀一晃,将水行真光运起,将那妖禽从那水幕之中一一抖出,随后起剑光飞斩。

这些妖禽早已在水行真光中转得不知东南西北,俱都浑浑噩噩,自是毫无反抗之力,被张衍一一斩杀,取了脊中精髓出来,再用事先准备好的玉瓶一一盛装。

不过一刻功夫,包括那只凶悍金雕在内,他已斩杀了上百只妖禽,随身所携玉瓶俱已盛满,自思已这些藏炼髓足够凝丹之用,便自收手,放了一道太乙金火玄光出来一刷,就将这些妖禽残余下来的血羽骨肉扫荡的干干净净。

此刻他目中神光湛然,如今已是内外六药齐备,正是炼药凝丹之时

这凝炼金丹分作两个步骤,先用外三药,以外炼化之法炼出一粒丹种来,再将其吞入腹中,最后以内炼之法凝丹。

外炼之法倒也不甚困难,所求不外是一个“净”字,

从此刻始,直至他凝丹结果,期间所呼所吸,这灵气皆是那从那一气芝之上而来,不可混入一丝浊气。

但外炼之法,本是去芜存菁的法门,途中难免有杂质生出,因此需借涤灵地岤那终年流转的至澈灵气将污秽冲刷干净。

此举关系到大道成败,张衍不敢有丝毫松懈,默默调息理气,安抚心神,随后一甩袖,将那一气芝与那明石孚仭揭黄氚诹顺隼矗硕镉胝獯Φ恿榈貄岤合在一处,便是那外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