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0部分阅读(1/1)

“嗤”的一声轻响,满身粘满了真露脂膏的张衍从里面退了出来,他对着罗萧一笑,道:“罗道友,此洞岤背后看来另有乾坤”

就在两人深入地岤时,一只踞云飞舟降到了凕沧派所占据的荧云贝场之上。

一行六十余人从飞舟上下来后,杜悠取出一块摄牌一挥,就将整座飞舟化为一道方寸大小的小舟,收入了袖中。

两名在贝场四周负责值守的明气期弟子见状,立刻上来呵道:“来者何人通上名来”

杜悠见这两人语气不善,正要作,杜博却拉住了他,上前拱手道:“在下杜博,这位是下院大弟子杜悠,特来此地寻贝王开脉,不知两位值守可曾收到掌门谕令”

“原来是杜氏子弟。”两个人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其中一人拱手道:“掌门早有吩咐,如你等前来,不必阻拦,如此请两位自便,我等有值守之职在守,就恕不奉陪了。”

杜博微笑道:“两位请便。”

看着两人走远,杜悠哼了一声,道:“只是两名明气期的弟子,博叔何必对他们如此客气”

杜博笑而不语,杜悠有杜氏在背后撑腰,当然可以横行无忌,而自己却不能如此。

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人,谁知道这两个弟子背后又站着谁呢不过这些道理也无需和杜悠多讲,在他看来,杜悠心性未定,等在修道路上吃多了苦头自然就会所收敛。

莹云贝场背靠呈环状的餮丽山,前方是浩浩荡荡的龙雁泽,河水支流绕山而行,从天空望去,整个贝场恰似被两者环抱其中,为一片孤6。

虽然看起来占地颇广,但其实贝场的洞岤入口却只有一丈大小,杜悠看到时,嘴角不屑撇了撇。

到了这里,奴仆只能留在外间。

在进入之前,杜博向洞岤上方无人处恭恭敬敬施了个礼,杜悠看得似懂非懂。

杜博也不言语,径直入了洞岤,杜悠连忙跟上,他身后两名明气期弟子,十名力士一起跟了上来。

不多时,眼前视线陡然一开,只见地势向下呈现一个陡坡,两侧是如褶皱般的石纹,前方是一处凹陷盆地,宽达一百余丈,高达十余丈的空间看上去有如一个平放的勺子。

这里满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灵贝,灿灿晶莹之光忽明忽暗,有如天上星辰闪烁。

“这就是贝场”

杜悠呼吸微微有些粗重,虽然他是世家出身,灵贝对他来说可以说毫不稀罕,可当他面对不下百万数的灵贝共聚一处时,也不免心生震撼。

“此物虽好,但毕竟不是我等所有。”杜博拍了拍杜悠的脑袋,“待贤侄你日后修为有成,这些灵贝任你予取予求。”

杜悠认真点了点头,道:“博叔说得是。”他捏紧了拳头,暗想:“终有一日,此地主人必然是我。”

杜博一笑,负手往洞岤深处走去。

带领众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一行人到达了洞岤最底部。

只是颇为诡异的是,他们寻遍了地岤,竟然不见了那只贝王

杜博眉头一皱,抚须暗道:“奇怪,这贝王怎会不在巢岤之中莫非是只阳贝不成可贝场如此之大,且与三泊湖妖交战至今已有十数载,绝无可能是阳贝啊。”

这时,有个力士突然喊了起来:“杜先生,这里有个空岤,不知通向何处。”

“哦”杜博两步疾走了过去,将眼前那些碍事的真露拨开,仔细看了两眼,突然神色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呵呵笑了起来,转头对着杜悠说道:“贤侄,如我猜得不错,应是你的机缘到了”

杜悠不解道:“博叔何意”

杜博却不点破,只是指了指这处岤口,微笑道:“你等随我来就是了。”

他一低头,当先向空岤中走了去。

这条通路黑黝黝不知道通向哪里,行了数里之后,杜博突然一举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倾听了几声,低声道:“尔等在这里等着,我自去前方看个究竟。”

他脚不沾地,驾起玄光缓缓逼近前方些许亮光传出的出口,待悄无声息地出了岤口后,现面前是一处高达十余丈的阔大洞岤,而在下方,他一眼就看到了两只贝王

它们俱都只有一尺大小,腹下有一层银白色的软肉,骨壳好似水晶磨打,剔透莹亮,内中血肉脏器清晰可见,予人一种灵动轻盈的感觉。浑身上下散出的柔和光线竟然照亮了整个洞岤。

只是此刻却聚在一处低矮的岤口前,从杜博的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到内中满是如脂如膏的真露,其中隐隐好像有什么微小的东西在蠕动着。

“好好好,我所料不差,果然是阴阳双贝交合孕子”

杜博盯着两只微微有些不安的贝王,暗自冷笑:“调和阴阳,孕出贝子玄珠,真是好算计贝子集地脉精华于一身,一旦破珠而出,定能脱去蒙妖之壳,化形成人,再修炼百年,妖族中必又出一大妖哼,竟然妄想蒙蔽天机,合该你们命中有此一劫”

“此珠若我那贤侄吞服下去,必能凝聚出冠绝天下的脉象”

杜博不再多看,转身离去,只是心情激荡之下他却没有现,在对面不远处的洞壁之上,似乎有两个人影一闪而过。

ps:还有一更放明天白天

第三十章 阴阳贝王 玄珠谁主二

“是了,那只阴贝必定是从莹云贝场中跑来。”将身体谨慎地隐藏在洞岤背后,张衍思量着前因后果,“杜博来此,想是为了杜悠开脉一事。”

“道友打算如何”罗萧美目飘向张衍,“奴家观适才那人,乃是玄光期第三重境界的高手,了悟了玄光彻物的修士,修为不在宁冲玄之下,有此人在,玄珠必入他手,张道友毫无一丝胜算,依奴家看,不如就此退去吧。”

“退去”张衍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地说道:“此物我志在必得”

罗萧轻蹙眉头,叹息道:“若奴家全盛之事,倒是也可与杜博一战,此刻”她摇摇头,显然心中没有多少把握。

“何需硬夺岂不闻鹬蚌相争乎”张衍用手指着下方,神色中毫无半点畏怯,“眼下阴阳贝王皆在此处,必会为护住玄珠而死命相拼,杜博虽勇,要拿下它们怕也不易,此便是我等机会”

罗萧却出言反驳,道:“贝王虽通灵性,但却仍是灵智未开的妖物,以此人的身手,略施小计,斩杀它们倒也不难,道友所说,只是一厢情愿”

张衍却自信一笑,十分断定地说道:“杜博杀不了它们。”

“为何”罗萧美目中闪过一丝不解。

张衍拍了拍洞壁,微笑道:“罗道友莫非忘了,此处贝场本为凕沧派所有,贝王一死,贝场岂能维系杜博定然不敢下手,只能设法擒拿贝王,这却比斩杀贝王还更为不易。”

罗萧恍然,点头道:“说得不错,如此一来,我等倒还是真有几分胜算”

张衍目光越过那两只贝王,看向了它们背后的那处洞岤,暗道:“大机缘就在眼前,怎能就此退缩前方虽则万般凶险,但若不试上一试,我又如何甘心”

对他来说,只要还存在一丝成功的可能,那就不可能放弃。

他盯着下方那两只如同晶玉打造的贝王,突然转头说道:“道友想必熟知贝王对敌的手段”

“熟知谈不上,略知一二而已。”

张衍拱了拱手,道:“还请不吝告知。”

罗萧点了点头,并不多问什么,将自己所知的一一说出,此时她也想看看,张衍到底如何夺到那颗玄珠。

张衍闭目深思,过了一会儿,当他睁开眼睛时,目光深处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彩。

从罗萧所说的贝王对敌手段上来看,他现己方并不是毫无机会,而是有一个最佳的时机切入,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洞岤另一处,杜博带着满脸喜意折返了回来,将两只贝王的情形一说,杜悠也不由狂喜,连声叫好。

“尔等听好,贝王为孕出贝子,必然拼却全身,须得全力以赴,但切记这是掌门私物,不可伤了它们,只制住便可

杜博对着底下众人又交代了一番,便转身带着一行人冲入了洞岤中。

原本两只已经有所不安的贝王立刻感觉到了不妙,贝翼一张,似乎就要扑腾起来。

贝王在洞岤中时,依靠自身吐出的真露坚丝能挥出数倍于己身的力量,但在外界,本领却少了一半,只是孕育贝子之时,进入洞岤中却会使得原本补益贝子的地脉精华被它们所扰乱,是以只能留在洞外。

杜博不慌不忙走上前,他双手一张,身上立时迸出一丝蓝汪汪的水色光芒,“刷”的一下罩定两贝,竟然令它们一时间动弹不得,按照事先所说,他身后十名力士和两名明气期弟子立刻各自上前,人挤人围做一堆,死死将阴阳两只一尺大小贝王牢牢抱住。

杜悠大喜,顾不上再说什么,急不可耐往洞府内冲去。

两名贝王急得啾啾直叫,拼命挣扎了起来,蓝色玄光竟然一时间也压制不住。

一股大力传来,十多个力士被摔了个滚地葫芦,两名明气期的弟子虽然没有脱手,但是身体被那股力量上下掀动了一下,体内气血不由一阵翻腾。

杜博眉头一皱,大喝一声,身上的玄光居然出了哗哗的流水之音,所散出的蓝芒竟如海水一样浓稠,被光芒圈在其中的贝登时“啪啪”两声被死死压在了地上。

眼见杜悠还有几步就能跑入洞岤中,贝王外壳上一层如腮状物忽然微微翕张了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言的啸音向四面八方扩散,两名明气期弟子脸色霎时为之一白,身上再没有半点力气,那十名力士则被震得脚步不稳,头晕眼花,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底泛了出来,别说有所动作,两脚步都迈不动。

而杜悠索性“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载倒在地,他明明神志清醒,身体却仿佛不属于自己,一点也动弹不得。

“灵贝妙音”

杜博见状,从身上取出一枚丹药吞入口中,嚼碎了吞下去,不多时,原本那蓝色的玄光渐渐变成了深蓝色泽,仿如凝成了实质一般,此时他脸上青筋涨起,血色上涌,与蓝光交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浮起了一层紫色。

他大声道:“汝等听好,待我将贝王拖入洞窍深处,稍后相机而上,将其后路堵死。”

他又转头向趴在地上的杜悠交代了一句,“贤侄不必惊慌,此妙音只能制人不能伤人,且音声不过传递二三十丈之远,待我等将贝王远远拖走,你即刻冲进去将玄珠吞下”

言毕,他往后退了一步,两道蓝光仿佛两只大手一般,死死拽住了贝王,拖着它们也一起跟着他动了起来。

此时正在上方洞岤观战的罗萧不免心惊,赞道:“这人好生了得,用玄光伏敌时竟然还能开口出声,分明是已将玄光练到了纳物摄微的地步,即将一步跨入化丹之境,人身修士果然在修炼一道上进境强我妖族十倍”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张衍,要论道心坚定,张衍是她所见人中第一,不知道他最终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此时张衍则是看着下方一眨不眨,从对方的举动中,他感觉到自己所企盼的机会就要出现了。

杜博额头上也是汗水直冒,显然贝王对他的压力也不小,可他脚下依旧沉稳无比,如老牛拉犁一般一点点向后挪动着,将两只贝王往自己来处的洞岤中拖去,尽管它们扭动不止,却仍旧挣脱不得。

待杜博的身影渐渐退入了洞岤中,进去了大约二十余步后,十名力士和两名明气期弟子身上的压力一轻。他们不敢怠慢,赶忙一起冲入了洞岤,将两只贝王的后路彻底堵死。

杜博声音从洞岤深处传出来道:“贤侄还不去,更待何时”

杜悠此时也感觉那股奇异的压力消失了,他努力站了起来,一人迈着踉踉跄跄地往洞内跑去。

此刻洞岤前只剩下杜悠一人,而余者都进入了那处洞岤中参与压制贝王,罗萧和张衍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同时从眼中看出了闪动的惊喜之色。

机会

两人同时纵身,眨眼间就尾随着杜悠一起冲入了洞岤中,由于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贝王身上,尽然没有人现他们。

杜悠破开被真露封堵的洞岤,抬头就看到了那枚精气湛然的玄珠悬在一处石钟孚仭较拢饬髯了该岳耄老餐蚍窒律锨耙话炎プ。蠛暗溃安┦澹乙颜业叫椤br >

外面也是隐隐约约有声音传进来:“好好好,洞中真露亦不可浪费,贤侄快快吞下玄珠,再炼化真露,开脉破关,博叔我可坚持三日,务必要在三日内消融其力。”

杜悠不再犹豫,把玄珠送到嘴边,正要一口吞下的时候,突然似有所觉,手往衣袖中伸去,还未来得及出手,后脑便遭重重一击,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手上一松,玄珠滚落了下来,却被及时赶到的张衍一把接住,顿觉一阵温热直透心脾。

罗萧急急说道:“张道友,玄珠到手,我等退。”

张衍微微一笑,道:“为何要退”

他凝视着手中散着流光溢彩的玄珠,悠然说道:“此地外有玄光期第三重境界高手护法,内有真露玄珠丹药,分明是一处绝佳的开脉之地。”

“道友是说”

张衍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杜悠道:“此人一日不出去,杜博便一日不敢放任贝王行走,他说能坚持三日,那就不妨让他再多坚持几日,好好磨一磨他的火气。”

罗萧沉吟道:“道友所想虽美,但若杜博起疑,或命人进来查看,岂不糟糕”

“前三日当无妨,且有杜悠在手,待他醒来自可逼他虚言诓骗杜博几日,他若不从,杀之再走不迟。”

张衍早已做好打算,杜悠在自己手上可谓奇货可居,怎么能不好好挥价值呢

罗萧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道:“既如此,还请张道友吞下玄珠加以炼化,奴家为道友护法。”

张衍点头道:“有劳罗道友了。”

他不再犹豫,张嘴将那枚玄珠一口吞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阴阳贝王 玄珠谁主三

张衍吞下玄珠后,旋即坐下运功炼化。

罗萧在洞府内转了几圈,目光落在了杜悠身上,想起此人倒地时似乎想拿什么东西出来,她不禁起了好奇之心。

她走到杜悠身侧,弯下身来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从对方衣袖中取出了一只袖囊。

“哼,听闻合林杜氏势力横跨东华洲三大门派,果然豪阔,乾坤袖囊竟拿来给一还未开脉的子弟使用。”

乾坤袖囊是玄门修士用来放置私物的法宝,一个门派中,通常只有修为在明气期之上,还要立下功勋的弟子才可获得,就算罗萧曾经斩杀的那名玄光期弟子身上未曾有过,她没想到这个杜悠还未开脉竟然已经先得了一只。

在囊中搜寻了一翻,本来她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想着翻到一些丹药也就聊以自蔚了,结果却让她颇觉意外。

先是拿出了一方黑沉沉的砚台,接着又现了一支云纹朱笔。

她惊奇道:“咦,这莫非是杜德那厮的荡魂砚和宣命笔”她恨恨踢了一脚人事不知的杜悠,啐道:“呸,幸好本姑娘出手快,不然还真要着了你小子的道。”

在法宝上摸索了一阵后,她嘴角翘起一抹笑意,“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将这两件法宝炼化了,哼,如此宝在他人手中,我还不敢强夺,可你这还未开脉的小子却不在话下。”

她伸手一抹,极为粗暴的将两件法宝上的那一丝心血精元抹去,使得它们彻底变成了无主之物,虽然此举会使得宝物威力有所减损,但是她并不在乎,只要眼下能用就行,日后再炼化回来就是了。

“有这两件宝物在手,若是与杜博一战,即便不敌,也可从容退走。”

将两只法宝收好,她继续又翻动起那只袖囊,却迎来了更大的惊喜,“咦,踞云飞舟好东西”

“武玄金匕落你手中,当真是明珠暗投”

“大元丹居然如此之多好阔绰的小子”

“这是恶盐散呸”

罗萧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弄脏手一样,将一包药散丢到了一边,她继续翻弄,又搜出来零零落落的东西一大堆,最后拿出来的却是几本道书,她的目光落到了其中一本道书上。

“太乙金书”

罗萧吃了一惊,这可是人身修士中赫赫有名的功法,据传练成之后,在明气期时便能销金熔铁,化气成剑,若是能一路练到玄光期,周身所生出的玄光简直能媲美飞剑法宝。

这次杜悠本为开脉而来,为确保万无一失,道书,丹药,法器,一样不缺。而这本道书,则是他母亲杜萝用了好些杜家的人情,这才从一位高人处苦苦求来的。

杜悠对这本母亲在临行前送与他的道书视若珍宝,一直贴身置放。

罗萧看了一眼已经入静的张衍,嘻嘻一笑,道:“张道友,这位杜公子可对你倒是大方,连奴家都有几分嫉妒道友的运气呢,这可是只有上中品的脉象才可修炼的明气期功法,就看你此番开脉后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张衍现在已经封闭了五感五识,对罗萧的话充耳不闻。

玄元内参妙录的功法异常凶险,虽然他早已在残玉中摸熟了功法,但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的引导着气机在经脉中行走。

玄珠一吞入腹中后,先是一股凉沁沁的冷流沉入丹田,像是咽了一块万载玄冰进来,四肢百骸的血脉骤然一缩,寒气直冲顶门,接着玄珠又分出一股热气,自胸至腹,一路下行,涌至两脚足心。

两股气脉一阴一阳,分而占据身体上下两端,不像是同出一源,倒像是临阵之敌,隔岸对峙。

张衍知道,这是两只贝王交合后,所孕出的玄珠还未臻至最完满的缘故,不过也恰在此时他吞下最为合适,若再晚上一步,则阴阳交融,贝子破珠而出,那便再无希望了。

开脉第一步,他便是要小心引导那两股气脉合二为一,使得玄珠内的精华为他所用。

起初他先是小心各从阴阳两气中抽取一丝出来缓慢融合,这是对他气机掌控程度的考验,两股气机交汇时,各自所抽取的分量必须等同,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也不行。

只是没多久他就现,有了先前运用气机的经验,他这么做起来简直轻松无比,毫不吃力,索性一口气抽取了百多条气脉出来一起在经脉中往返运转。

不多时,他便将两股气脉彻底融为一体,收藏于腹中,沉甸甸如纳铅汞。

到了此时,开脉之前所需一切条件皆以完备。

接下来便是运转心法,用元真之气裹住玄珠药力,游走各处经窍秘岤,冲开限制自身的诸般桎梏,斩断捆缚人身通往仙道的枷锁,一举辟出一身适合修炼上乘道法仙人之躯

宁神收心,张衍运起已经熟络之极的玄元法诀在经脉中行走起来。

不久之后,他就现这“玄元内参妙录”简直是为炼化玄珠而量身定做的,身体各个根枝末节,哪怕最隐蔽的岤窍经脉都随着法诀的运转而被反复涤荡了一遍,玄珠内孕集的药力一丝一毫也没有浪费,完完全全被他炼化了身体各个角落中,没有一处不曾顾及到的。

此时,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打鼓一样擂动起来,浑身澎湃的血液哗啦啦在耳边如潮而响,每处窍岤都在勃勃而动,底下的运转的气机像是要从皮肤下面冲出来,仿若有一把锤头在不停敲打着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连骨节和筋膜也一起颤动了起来。

他不去理会这些动静,只是守住心神,一门心思挪移搬运。

待到整篇法诀运转顺利下来,气机归入各处丹窍后,他陡然觉得四周一静。

这是一种静到极致的感觉,仿佛天地未开,鸿蒙未判,无一物生成的玄妙状态。

他恍恍惚忘却己身天地,心神意识似有若无。

在这虚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蓦然,一点灵光自心头升起,自问:“我是谁”

答曰:“我便是我,我不是我,我也是我,我还是我。”

这番明悟一出,只听到“锵锵”一声如刀剑相撞的声音,又仿佛是一把已经被锈蚀的斑驳锁头掉落在地。

陡然间,像是去了什么束缚般,浑身骤然一轻

一直在为张衍护法的罗萧霍然起身,美目中异彩涟涟,欣喜道:“玄音一出,金锁自落,恭贺道友自此为吾道中人矣”

她又抬眼看去,只见混沌状的雾气从张衍的背后显现出来,它浑作一团,玄幽难辨,望之茫茫不可测度。

这是张衍开脉后所显现出来的脉象。

罗萧一怔,即便以她的见识,也看得一阵迷惑,这是什么脉象

脉象决定了一个人开脉之后的相属,分为上中下三品。

下品脉象各种奇异古怪的相属都有,例如风云雷电,花鸟兽虫,中品脉象分为五行之属,最上等的上品脉象则只有阴阳两属。

而张衍所开脉象却是一团云雾状的气体,这像是只有下品脉象才有的“雾相”。

难道是下品么

不可能

罗萧摇头,要说集合了玄元妙录再加上贝子玄珠的所开的脉象是下品,她是决计不信的。

她脑海中生出一念头,莫非张衍所开的脉象,已然凌驾于上品之上么这个想法让她也不自觉吓了一跳。

玄门中人虽然开脉时都用尽方法,力图使得自己凝出脉象跨入上品,但这不仅仅看玉液华池的功效和开脉法诀的上乘与否,还要看自己的机缘悟性。

能开出上品已是难得,如郑循开出上下品的脉象,已被认为是前途无量,上中品少之又少,上上品只在传闻中听说,但有此际遇者无一不是在玄门中有着赫赫声威的人物。

而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越是上品的脉象,所能修炼的功法也越多,而那些下品的脉象虽然独特奇异,但是也注定了他们所修炼的功法选择面较少,想找到一本适合自己的功法无疑非常困难。

如若张衍脉象一跃而居于上品之上,罗萧目光也透着些许复杂,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人到最后又能有怎样的成就第一次,她为自己是否要解除精元血誓而动摇起来。

此时,张衍那边又有了动静,只见那混沌云雾状的异象一收,齐齐往他的眉心深处收拢了进去,最后在那里凝结出一个淡淡竖痕,看到罗萧又是一阵茫然。

脉象为气脉虚气所显,怎么能凝化出实质表象她突然觉得自己所知的一切,还不足以看透这个人身上此时所出现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处。

张衍双目一睁,那一瞬间迸出的精芒竟然将整个洞岤闪了一闪。

他长身而起,只觉得周身轻灵无比,举手投足飘飘如驾云,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仿佛换了一具身躯。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能称为一个“人”了,仙脉一开,已然半只脚踏入了仙道修士的行列之中。

等回到苍梧山之后,再请上师评鉴脉象,之后便能得入上院,修习更为上乘的道诀法门

第三十二章 暗施奇计斩玄光上

“张道友仙脉既开,我等已可离去。”罗萧侧头辨听了下外间动静,现无一人靠过来,显然正好能趁此机会无声无息的离去。

然而张衍却缓慢而坚定地摇头,道:“我等还不能走。”

罗萧一怔,道:“为何”

张衍神色一肃,沉声道:“杜悠此番开脉失败,回去之后必找元凶,若得知张某却得以开脉成功,定会有所怀疑,细查之下,保不准会事机败露,是以”他语声变得森冷无比,“非将此一众人等尽灭于此不可”

他言语中杀气腾腾,罗萧也听得心中一寒,但转念一想,却觉得张衍所说又不切实际,叹了一声,规劝道:“张道友,虽则你虑不无道理,但此举太过渺茫,杜博且不去说,仅他身侧那十名力士,两名明气期修士便不是我等二人可以力敌的。”

张衍目光闪动,道:“若是只杜博一人呢”

罗萧一怔,蹙眉想了想,沉吟道:“如只有杜博一人他此时已神疲力弱,不知还剩下几成战力,但如能再虚耗他两日,我依仗手中这两件新的法宝,或可一斗,只可惜有那十二人从旁相助”

她摇了摇头,觉得希望渺茫。

张衍闻言后一笑,轻轻一击掌,道:“在我眼中,此十二人不足为虑。”

罗萧轻叹一声,对着张衍正色道:“道友虽斩落金锁,开脉破关,然此十二人也不是土鸡瓦犬,岂是说杀便杀得的尤其两名明气期修士,修为仍在道友之上,我等断无胜算”

张衍微微一笑,道:“罗道友稍安勿躁,吾有一计,无需我等动手,且借杜博之手一用,便能将此十二人斩除”

罗萧心中半点不信,只是当看到张衍那自信无比的笑容时,却忍不住说:“且说来听听”

张衍道:“道友俯耳过来。”

罗萧美目中暗含嗔意地瞪了他一眼,她捋了捋丝,将莹润的玉耳凑到了张衍面前。

张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罗萧神色初始漫不经心,却渐渐又变得犹疑不定,最后蹙眉不语,说实在的,她也不能确定张衍此法是否可行。

张衍却信心十足,道:“道友可依我所言去做,必然不会出错。”

罗萧见张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咬了咬下唇,跺脚道:“且信你一回,大不了与道友陪葬,做个同命鸳鸯罢了”

张衍笑道:“罗道友以前称我为道友时或有勉强,如今这声倒是说得情真意切。”

罗萧不禁白了他一眼。

张衍神色轻松地说道:“鸳鸯虽好,却又岂有神仙逍遥快活道友放宽心,张某还能害自己不成”

罗萧轻哼了一声,她走到杜悠身侧,将后者身上锁闭的气脉一一拍开,随后背对着他将一把金匕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在昏睡了两日之后,杜悠终于醒转了过来,刚刚睁眼,却陡然一个激灵,显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

被金匕及喉,又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他浑身顿时如筛糠一样抖了起来,惊惧道:“我乃合林杜氏子弟,不知尊驾是哪一位,有话好说,若有所求,我杜氏皆能让尊驾满意。”

罗萧冷冷道:“哦,皆能满意么那我问你,杜氏门中开脉时有何别传秘法”

杜悠身躯一震,不禁犹豫了起来,别传秘法虽不是开脉法诀,但却是家族师长口耳相授,能使得开脉更为顺利的秘法,这些秘法才是一派一族立足于世的根本,外人不得与闻。

罗萧见他不说话,手中金匕往他的脖子里送了送,血液当即流了下来,杜悠吓了一大跳,他毕竟只是一个少年,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种场面,他还想着长生不死呢,哪里肯就这样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慌忙道:“莫动,莫动,我愿说,我愿说”

“如你所言有假,你自知后果”

杜悠哪敢不老实当即一五一十把自己所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罗萧又按照张衍事先嘱咐,东拉西扯问了许多问题,杜悠吃不准对方目的何在,由于不知道对方身份,所以不敢有哪怕一丝半点的虚言欺瞒。

待问得差不多时,罗萧又一掌拍晕杜悠,转头看了张衍一眼,似是征询意见。

“看来此子贪生怕死,意志不坚,可以为我等所用。”见到杜悠表现如此不堪,张衍觉得胜算又多了几分,他眼睛微眯起,道:“如此,且看杜博能忍到何时了。”

两日后。

杜博从衣袖中取出最后一瓶丹药,尽数往口中倒去,他浑身上下略微有些黯淡蓝芒再一次涨了几分出来,四天来不眠不休,贝王却仍在左冲右突,仿佛气力永远耗不尽一般。

杜博不敢有半点放松,一旦贝王走脱,必会干扰到杜悠炼化玄珠,走火入魔是小,被伤及性命那才是大。

现在与贝王角力的其实只剩下他一人,十名力士虽然能轮番休息,却也无法像他这么坚持,各个都是脚下虚浮,神色萎靡。

两名明气期的弟子有丹药补益,倒是稍好一些,只是看上去也撑不了多久了。

只是原本他估计杜悠吸纳玄珠只要三天时间,眼下却已经是第四天了,居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杜博隐隐的有些不安了。

又等到了这天人定时分,他再也忍不住,大声问道:“贤侄可安好”

没有多久,里面传来一阵状如号丧的声音:“博叔,我此刻只觉是两颊火热,双腿僵木不能动弹,不知何故啊”

听到杜悠开口说话,杜博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皱眉道:“贤侄所言,这应是玄珠药力过足,致使气机不能下行,虚气塞水,而心火上冲之象,念诵你杜氏的降气法便可,怪哉,你母亲莫非没有和你说起过么”

又过了一会儿,传出杜悠的声音,“母亲倒是曾说起过,只怪小侄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也不知是对是错”随即他大声将法诀念了出来,只是念到一半的时候却断断续续,像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杜博默然片刻,随后沉声道:“贤侄莫急,博叔再告知另一法,乃是尔父所传秘法,你可千万记得,莫要有一字听错”

他当即一字一句将原本秘不外宣的心法说了出来。

那两名明气期弟子正站在一旁,此时其中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禁一变,突然不知了什么疯,不再压制贝王,而是转身就向洞岤出口处狂奔而去。

只是还没跑出两步,却见一道蓝色玄光眨眼间就追及此人后背,再从前胸一透而过,登时就被取走了性命。

余下众人神色各异,一些人不明所以,一些人惊疑不定,一些人惶恐无比,但看起来都是心思浮动。

杜博心中一叹:“原先想暂且放过尔等,等见了贤侄之面再做计较不迟,如今也罢,杀一人是杀,杀十人也是杀,不如尽数杀了”

他目光一厉,身上蓝汪汪的玄光陡然一收一放,周围众人只觉呼吸一滞,只觉自己头顶好像被什么东西拍中,一片惨叫声过后,这些人尽数头颅崩裂,倒地而死。

两只挣扎不停的贝王突然感到身上压力一松,正要扑腾起来,蓝色玄光却圈了回来,将它们又一次死死摁在了地上。

杜博胸膛剧烈起伏,呼呼喘着粗气,显然这番作为对他来说也是消耗极大,而且失去了诸人的助力,他压制贝王愈加吃力了,再下去恐怕就要伤动根基,他忍不住开口又问,“贤侄,适才所说法诀,可曾记得清楚”

杜悠却没说话。

“贤侄”杜博又问了一句。

等了半晌,就在他也感觉有些烦躁的时候,杜悠终于再次开口了,“博叔,我尚有一处药力还未炼化”

杜博强忍住喉咙口泛上来的血气,想了想,涩声道:“再有一日,不可再拖了”

“一日太短,博叔且宽心静候,至多再有两日便可”

听到杜悠居然讨价还价,还不带商量的,杜博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不禁苦笑一声,看来此番回去要用丹药调养个两三年才能恢复元气了。

而此时在洞府内,罗萧听到外面的惨叫声,确认那些人当真被杜博所杀时,她难以置信地说道:“真是如此”

张衍却是一副早已料到了结果的模样,双手袍袖一振,道:“必会如此”

别传心法才是一个家门的兴盛的根基所在,张衍知道,那些力士和明气期弟子也知道,所谓法不传六耳,今天他就是要借杜悠之口说出来,故意让这些人听到。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这些人就算想有所回避都做不到。

因为杜博不允许

杜悠原本来此是借贝王真露开脉,玄珠只是意外之喜,算起来应是凕沧派掌门之物,他们这是私心窃取,不问自盗,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遮掩,不让此事泄露出去,所以身边所带诸人尽在将要斩除的名单中,杜博怎么可能放任让这些人离开自己的身侧

万一他们心生异心,向外侧的凕沧派弟子说起此事怎么办

张衍最后说道:“我之所为,不过借势用力,使得杜博想做而未做之事提前一步罢了。”

话虽如此,但他却果真逼得杜博动手杀了这些人,而不用自己出一分力气。

罗萧又惊又佩,今天算是见识了一番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