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8部分阅读(1/1)

从何人”

赵元摇摇头,道:“师弟我也不知,只知道是寄住在泰安观的一位坤道,从未见过真容。”

如今修道者授业分为两类,一是世家传承,二是师徒相传,仅东华洲来说,大门大派都把持在玄门世家手中,赵元这么一说,赵英倒很可能是师徒相传一脉。

那名道姑似乎就是他赵英的师门长辈,张衍始终记得欠下的那个人情,一直想要还了,只是赵元看上去已经修道无望,这个机会恐要日后再找了。

这时,赵元咳嗽了一声,神情略有为难地说道:“张师兄”

“赵师兄,有话但说无妨。”

赵元微微露出一丝谨慎神色,缓缓道:“我赵家世代商贾,到了我祖父这一辈曾蒙一位贵人照应,如今这位贵人的子侄想结识张师兄,不知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不免忐忑,一直在观察张衍表情,怕他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来,他自家知自家事,说到帮忙,还是张衍帮自己居多,甚至赵英还给张衍找了些麻烦,先前所说,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只是这人实在对赵家有恩,他不得不厚着脸皮求上门来。

张衍微微一笑,道:“此等小事,下次赵师兄无须亲自来,修书一封即可。”

赵元一怔,没想到张衍如此好说话,神情也变得有些激动,“此人就在山下等候,如师弟方便,可否此刻唤她上来一见”

说完,他巴巴地望着张衍,怕他出口回绝。

“哦”

张衍不免诧异,赵元口中那个“贵人”想必也身份不低,怎么为见自己一面还在山下等候

其实他未免有些了妄自菲薄了。

他为凕沧派下院入门弟子,这个身份足以让俗世之人为之侧目。

下院那是什么地方是门派培养未来中坚弟子的所在,将来凕沧派中的长老甚至掌门都有可能在这些人中出现,许多人宁愿不修道,也要在这里结交到这些入门弟子。

入门弟子去了上院,一人独占一处洞天福地,还可以从下院中挑选几名交好的记名弟子同去上院,以做自己未来的班底,

而在外人看来,张衍注定是将来凕沧派的真传弟子,一旦他开脉去了上院,定会与一玄门世家联姻,之后哪怕在门派中闭门不出,有门派赐下丹药道书,法宝灵器,修为也能一路上升,这样的人平时连巴结都巴结不到,张衍愿意给他们脸色,来献殷勤的人可以踏平荡云峰的山道。

而张衍修道以来,几乎所有人都说他资质不高,甚至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可实际上能练气修道的人本身就已经是万中无一,能修到他这一步的更是少之又少。

在东华洲地界上,除派,仍有无数小派,甚至一些小派穷尽全派之力才能使一人开脉,即便这样,也能在一州一郡之地呼风唤雨,被奉为上座。

张衍不禁问了一句,道:“此人是何身份”

赵元道:“此人是魏朝宋国公之女临崖郡主曹英,特地来此拜谒张师兄。”

听到这个“贵人”是这个身份,张衍倒是没怎么在意,他如今已是玄门中人,帝皇将相只能管到凡俗之人,而管不到他的头上,只要不是修士,身份高低贵贱在他眼里看来毫无区别。

赵元告欠了一声,匆匆而去,对张衍来说此女身份无关紧要,而对赵元来说却是国公之女,怠慢不得,他必须亲自去迎上来。

大约两个多时辰后,差不多临近午时,赵元才领着一个一身男子装束女子走了上来。

这女子大约二十七八,身形高挑,凤目修眉,顾盼之间有一股淡淡威严,加上她身后百十名仆从侍卫,更显得尊贵无比,正是临崖郡主曹英。

“尔等在此处等候,不得传唤,不得随意上前,免得触怒了仙师。”

众人一齐俯身施礼,却不敢应声,显是早有嘱咐。

“郡主,请随我来。”赵元在前方引路。

曹英脸略有矜持之色,点头道:“有劳赵先生了。”

走过栈道,曹英一踏入洞府,见张衍端坐蒲团,便上前恭恭敬敬施礼,道:“凡女曹英,见过张仙师。”

张衍却不先理会她,而是转而对赵元说道:“赵师兄,且来这边坐。”

曹英心中一震,看来赵元在张仙师心中地位远自己想象,以后对待赵家的方式恐要变一变了。

赵元连说不敢,最后还是在曹英劝说下才勉强站到张衍身边,却死活不肯坐下。

张衍也由得他,这才看向曹英,道:“你便是曹英”

曹英再施一礼,道:“正是凡女。”

身为临崖郡主,他平时在国公府中也是颐指气使,多少王侯公子她也不屑一顾,但是在张衍面前却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她也知道张衍之事,以一人力在荡云峰下连败广源派下院三名入门弟子,致使广源派颜面大失,不得不提前败走,这是何等本事

广源派在她看来已经是仙家大派,凕沧派在她眼里更是高不可攀,而张衍迟早会是上院真传弟子,自己居然能在对方去上院之前通过赵元结识此人,不得不说是家门之幸。

张衍微微点头,道“你找我何事”

曹英抬起头,道:“听闻张仙师已为入门弟子,凡女愿奉上一千斤五行神沙,以为供奉。”

ps:第二更,本来想两章一起了,不过想想还是再改下,尽量在晚上更了。

第二十三章 龙商星鼎 玉液华池

张衍所通常看到的五行神沙都是按数斤论,这位直接来个一千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其实下院入门弟子每个人都有皇亲贵戚的供奉,五行神沙说来稀罕,但是却遍布东华洲,只要舍得下人力,采集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以往大门大派搜罗神沙,都是依靠凡俗权贵驭役数量庞大的民夫。

比如曹英,她父亲身为国公,分封一地,一句话下去,可动用数十万人的人力,虽然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而且家中大事多有几位兄长处断,但是调用万数人却是可以做到的。

她见张衍久久不曾答话,却是以为对方并不满意,一咬牙,又道:“今年隆河上游已经封冻,船只难行,神沙采集不易,来年开春,愿再加奉一千斤,合计两千斤,张仙师以为如何”

张衍见她误解,也不解释,淡淡说了句:“可。”

曹英松了口气,她刚才没有余暇打量张衍,此时一看之下,即便以她的见识,也不免暗赞一声。

张衍相貌俊伟,鼻似悬胆,嘴唇抿如一线,且背拔肩张,只看坐在那里的体格就高于常人不少,再加上元成入真之后,他已经隐隐有仙家气象,更是添加了许多出尘之气。

“嗯,除此之外,还有何事”

看见张衍那仿若深邃无底的目光扫过来,曹英慌忙低头,心头一阵砰砰乱跳,答道:“仙师若有凡俗之事,皆可嘱咐我等去办。”

本来她还带了五十名奴仆准备送于张衍,不过先前得了赵元提醒,张衍似乎并不喜欢多蓄仆从,而且她与张衍也是初次见面,凡事不好太过,是以也不敢贸然提起,眼下见张衍似有送客之意,她也不敢久留,看了赵元一眼后,欠身一礼后款款退下。

“赵兄,这位曹郡主为何会来找我”待曹英一走,张衍便回头向赵元询问其中缘故。

赵元苦笑道:“近些年来曹英被北辰派的一名下院入门弟子纠缠,说是要收她做妾侍,并传她玄门道法,她几名哥哥似乎也有此意,是以她这是寻求托庇来了,如果张师兄愿意做她的供奉,此人决计不敢再与她为难。”

他不敢向张衍欺瞒内情,而且这些事情张衍迟早也会知道,早说不如晚说,而且北辰派也算不上什么大派,与凕沧派一比更是二流都不算上,这件事应该只对张衍有有利无害。

其实曹英把张衍奉为供奉,不单是出于这些原因,她还尤其看好张衍前途一片光明,而且张衍刚刚成为入门弟子,又不是玄门世家出身,胃口也不会很大。

果然,张衍一听到北辰派的名字就不再追问下去了,道:“既然有赵师兄出面,此事我便应下了。”

赵元大喜,起身向张衍拱手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赵师兄何须客套。”

两人又互相攀谈了几句,赵元起身告辞,神采奕奕地回去了。

蛇精罗萧在鼎中探出头,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如何凕沧派入门弟子,只要你一句话出去,就可驱动成千上万人为你效力,待你入了上院,一城一国之主也可任你呼来喝去,那是何等威风可惜我三泊妖族纵然有千万水族精怪也只是困守一地,远不及你们大门大派。”

张衍先前看重入门弟子这个身份,只是为了能提升修为,如今一看,却是似乎忽略了其他方面,不由点头道:“罗道友说得是。”

罗萧嘿嘿一笑,道:“等这些神沙到手,你自可以和一些出身世家的师兄弟换来一些草药”

“草药”张衍重新打量了一眼罗萧,沉声道:“罗道友,你会炼丹”

罗萧得意洋洋说道:“自然,虽然上等丹药我炼制不出,但是一些疗伤补益的丹药却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

“既然罗道友这么说,那想必炼药所用的器皿必是我这只青铜鼎了”

张衍一眼就看穿罗萧所想,不过罗萧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自然,你这只大鼎也算是一件上好法器,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青铜,而是上好的龙商星砂所铸,只是当初炼制此鼎的修士手法颇为高明,如我不是被你蒸煮了一次,察觉到此鼎气机变化有异,那也是决计看不出来的。我猜赠你这鼎的人也不知道此鼎真正来历,啧啧,倒是便宜了你,这么一只宝鼎拿来烹煮食物实在是暴殄天物,唯有炼丹才是正经。”

张衍心中大吃一惊,龙商星砂

这可是只在传闻中才听到的东西,他虽然不知道价值几何,但也晓得是炼器所需之物中的上品,用来铸造这么一只大鼎,那要用上多少龙商星砂

恐怕只有上古修士才有这等豪气手笔吧

罗萧撇了张衍一眼,道:“你也不必心疼,我既能练出疗伤丹药,也能给你诸多好处,你开脉所需丹药亦是不在少数,我可一并与你炼制。”

见罗萧似乎怕他不肯便连忙许诺他好处,张衍未免好笑,道:“在下绝无此意,此鼎暂时与我无用,道友如有所需,尽管拿去先用便是。”

在他看来,罗萧本人对自己才更为重要。

到了开脉这关,已经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了,不得不慎之又慎。

只是他没有上师指点,虽然在功法上可以依靠残玉,但是一些避忌和所需用的必备之物却不甚明了。

眼前罗萧虽然不是人身修士,却也是一名玄光期的蛇妖,见多识广,指点他一名还未开脉的小修士却是绰绰有余。

张衍抓住机会连连求问不解之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罗萧对张衍的所问来者不拒,无不一一详细作答。

“我妖族修道,化形之后自然能修习上乘法门,无需开脉。”罗萧身躯盘在鼎耳上,只把蛇头伸起,滔滔不绝地说着,“但我也知你们人身修道,所开脉象分为上中下三品,此与开脉法门和玉液华池有关,你若开脉,当寻一处与上好玉液华池,而华池则又分为六等,只有上佳法门再加上一等华池方,可成就上品脉象。”

玉液华池天生地长,是地岤石胎孕育出的灵孚仭皆俸偷芈鼍诤虾笮纬傻膢岤池,开脉时能滋养肉身经脉,补壮元真,对这一步的修士来说极为重要。

当然天地间没有那么多华池可用,不过池中的石胎才是关键中的关键。所以玄门世家无不用数百乃至上千年的时间来培孕石胎,自造玉液华池,只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世家底蕴之深厚。

而师徒相传的弟子只能靠前辈师长寻找得来的华池来开脉,倘若没有,那么只能借用玄门世家的华池,被迫受制于人。

张衍知道下院中一定也有玉液华池,只是上师绝无可能给他使用,所以他必须另想办法。

“既然罗道友说妖族不需开脉,那三泊地界上可有华池”

罗萧嘻嘻一笑,道:“有倒是有,但我等妖族拿来,再转手卖于你等人身修士岂不是更好是以也都是有主之物,若想平白拿走那是绝无可能。”

张衍摇摇头,去三泊湖妖的地界上买华池不说没有这个财力,就算有,他也没命去享用。

这时,他又想起一个传闻,试探着问:“我听说上古之时,修士开脉从不需要什么华池,罗道友可知道那是什么缘故”

“咦,你连这个也知道,你说自己遍览道籍倒也不是胡吹。”罗萧微微吃惊,它眼珠一转,摇了摇头,叹气道:“此法是用灵贝中的灵液代替玉液华池,恐张道友并不舍得。”

张衍听到话就明白了,不过这个方法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了,哪怕他有一个贝场在手都是不可能的。

因为百枚灵贝中才可能有一枚有含有灵液,就算有玉液只也不过是一滴两滴而已。他粗略一算,仅仅只是凑成一缸灵液,所需要的灵贝就起码要三,四亿枚。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再豪奢的门派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更何况是他

不过要说上古修士都是用这种方式开脉,他绝计不信。

那样一来,恐怕天下灵贝早就被采掘一空了,岂能等到现在还没绝种所以一定还别有他法,罗萧肯定没有说实话。

当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罗萧本来等着看张衍丧气的神情,现在却见自己所言并没有吓住张衍,不免有些无趣,哼了一声,道:“还是说与你听吧,灵贝生长之地,下百丈必有一空岤,乃是贝王所在,若能汲取其中真露吞吐,哪怕再是下等开脉法门,最后也能结出上品脉象”

他撇了张衍一眼,又加了一句:“听闻此法向来是各派掌门嫡系弟子所用。”

张衍点点头,道:“罗道友告诉张某此法,必定别有所求,还望一并告知。”

罗萧盯着张衍的眼睛,沉声道:“我可以带你前去,贝场所有灵贝也都可送与你,只是,你得发下一个誓言,开脉之后,你需为我解开精元血誓,还我自由之身。”

第二十四章 鼎中药炼 玉内生死

龙商星鼎下烈火灼烧,见火势渐弱,坐在蒲团上的张衍又抄起几根柴薪送入鼎下。

临崖郡主送上五行神沙后,他去艾仲文那里换得了不少草药,几日之后,罗萧当即开鼎炼药,只十余日便练了不下千余枚丹药出来,然后一股脑全塞给了他。

罗萧把剩下草药分分拣拣投入宝鼎,最后自己也一并跃入鼎中,并关照张衍盖上鼎盖,每日以文火敖炼,逢七日为一开,此法被它称之为“药炼法”。

本来罗萧是不敢轻易尝试的,但眼下这只龙商星鼎却是可遇而不可求,只要方法稳妥,依靠鼎火之力熬煮,便能将药力直接攻入内腑,包裹元气洗涤杂质,去死腐而动生机。

依照罗萧嘱咐,张衍初始每日以小火温煮,每隔七日,他都要开鼎换上一批草药,每一次罗萧身上便会蜕下一层死皮,同时还需倒掉一整鼎黑的烂渣,每次熬炼过后,罗萧的气机便更为壮大一分,这让张衍大开眼界。

现在已经过了第三个七日之期,按照罗萧所说,这段时日中需用猛火连续攻伐,只是算了算时间,开鼎之日近在眼前,鼎中却始终不见动静,本来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机也全然辨识不到,不知道是熬煮过头还是仍未克尽全功。

不得罗萧嘱咐,张衍也不敢贸然开鼎,一心只顾自己打坐修炼。

这一个多月中,他也是日夜练气不辍,又反复吞食大量丹药,这些天来,他每日所吃下的丹药就比得上他过去所服用的总和。

潜心苦修之下,体内元真之气愈凝练,原先活泼如猿的气机已经驯如卧牛,稳似玄龟,安然伏于丹窍之中,“元成入真”的境界渐渐稳固,此时他自感已可进而修炼下一步法诀。

手中拿起玄元内参妙录,此道书虽然早已翻看多时,不过他仍然仔细再读一遍,这才伸手如袖中握住残玉,意识沉入分身之中。

随着他修为提升,似乎玉中已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

原先玉中是雾蒙蒙的一片,不辨上下左右,天地四方,似乎除自己之外别无他物,分身在玉中行走时也是虚虚荡荡,摇摆不定。

而现在他却感觉似乎置身在一处宽广空间之中,有了上下之别。

张衍抬头看去,上方是一团虚虚清气,而脚下却厚浊如踩实地,如果按照鸿蒙演化的经过来看,开始玉中可谓“混沌如鸡子,分身居其中”,现在却可以称之为“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阴阳两分,乾坤初定”。

原本他自身意识进入玉中后,还能察觉到所承载自己的只是一具虚假分身,但是此刻意念一占据进来,所思所感无一不清晰如真,与本尊根本分不清内外彼此。

张衍若有所悟,看来是因为自己修为见涨,这才使得玉中情形生变化,分身也变得愈加真实。

他一边思索,一边在残玉中不停行走,然而这里空间无比宽大,似乎始终走不到尽头。

他暗暗想到,看来这块残玉的秘密还远远不止他眼下所看的这些,不过唯有提升自己修为才是根本。

此刻他也无心深研,分身往地下一坐,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开始默默运转“妙录”上的心法。

按照法诀所述,修炼之人需要提起一道气机,再分化为二,二再为四,分别行入四脉之中,而这四道气机各有不同法诀运转,当中不能有丝毫偏差。

张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的困难程度却远远过他的想象,他努力控制,勉强走过第一步,然而到了第二步时,心神一个疏忽,气机顿时为之大乱,胡乱窜向了身体各处。

他心中“突”得一震,意识重新回到主体中来,再回头查看时,现分身已是被气机逆攻重伤倒地,如果此刻是主体在修炼,恐怕已然伤到根基了。

他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再度入玉中,随着他意念转变,原本重伤倒地的分身又站了起来。

想了想,他自觉先前那部分行气自己并未熟练掌握,索性让分身的身体状态又恢复到了先前还未开始修炼的那一刻。

第二遍行气他从头再来,这一次他特别注意了气机的控制,然而,按照法诀所述,他又需要另起四道气机,不但前四道气机还需要反复运转穿行在经脉中,后四道气机也不能放松,在坚持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控制不住,勉强支撑的分身突然吐血而死。

张衍眉毛微微一挑,沉心静气,抛却一切纷杂念头,再次让玉中分身重新坐起。

拾起那八道气机,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起来,只是没多久,他的分身就又一次次倒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还只是磨练开始。

第四次,气机明明全然在他调度之中,可突然莫名其妙的失去掌控,胡乱窜走,导致他岔气而死。

第五次,两股气机交融时由于一前一后,没能同时汇聚窍岤,他裂胸而死。

第六次,收束气脉时,由于气机过浊,导致在岤窍外多纠缠了一会儿,他肺破而死。

第七次

反复失败,反复尝试。

张衍越练越是心惊,难怪当时石守静说这本道书歧路颇多,只是气机这在这经脉中行走的复杂性远远过他的想象,元真之气或驻或留,或穿或行,或窜或顿,时而旋转上升,时而徐徐下降,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大岤几乎无一处不兼顾。

最为烦恼的就是,你明明知道气机如何在经脉中行走,可你偏偏掌控不了它们,特别是到了后面,一次要控制一百零八条气机在经脉中来回穿梭,只要其中有一丝气机偏差都会导致前功尽弃,分身的死状也是变得越来越难看。

玄门功法大多重意境心神而轻控制,而这本道书却是将循经走脉这方面做到了极端,似乎恨不得要将所有的行气方式全部融在一处。

仅仅是练了第一篇法诀,各种经脉破损真气逆行反噬腑脏的死法他尝试了不下一百五十次,可以想见这篇法诀是如何的变态。

张衍摇摇头,这样的分心兼顾几乎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只能靠一遍遍的反复尝试,刷熟练度了。

再说一句,由于每次死去都是真实无比的体验,他不免暗暗自嘲,估计等自己练完这本道诀后,在走火入魔上就可以有大师级成就了。

他相信那些从未接触过这本道书的修士,如果没有师长在一边护持,恐怕当场就是横死。

难怪罗萧说此书易遭天妒,谁要是不靠任何外物,单凭自己的天赋悟性就能练成这本书,不单单是老天不放过他,如果可以,张衍也很想扔个雷劈死此人。

他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磨练气机掌控,这差不多是等于分身在玉中过了十个月,这才堪堪将整套气机的运转方式摸熟摸透。

到此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分身死了多少次。

幸好他心志坚韧,换个人恐怕在枯燥的气机运转中疯了。

但是反过来看,张衍在这次修行上这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这本书几乎囊括了眼下修道上所有的运气方式和技巧,相信此时此刻,同道中能和他比拟气机掌控撑程度的人几乎没有。

只是这一个多月时间内,宝鼎内的罗萧却也不见动静,难道是真死了不成

张衍站起身,正要前去看个究竟,却突然听到耳边有一个声音响起,“张衍可在出来说话。”

他不由一凛,两步走出洞府,却见栈道前凭空站着一名丰神俊朗的白衣修士。

宁冲玄

张衍神情镇定的一拱手,道:“宁师兄。”

他脑海中飞快地盘算起来,不知道宁冲玄为何到这里来找他,难道是罗萧的事情被他现了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对方早就冲进来了。

宁冲玄看了他一眼,突然上前一把搭住他的肩头,道:“此地说话不便,随我来。”

张衍只觉得眼前一花,等他再次看清楚周围景物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处孤峰的顶端,而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他身体只是微微一晃,就从最初的不适中调整过来,重新站稳了。

宁冲玄点了点头,赞道:“很好,修道之人当摒绝外物,只存真我,需知诸般迷障皆由心生,心不稳,则神不生。”

他现在神色和那天离去时大不一样,似乎看眼睛中还有一股欣赏之色,张衍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虚。

“我在这山中来回搜索了两月,却仍未现那条蛇妖踪迹,想来不是重伤而死,就是暗藏某处,只是近日我就要返回山门,无暇再顾此僚,而此峰中只有你一人修道,我一走说不定它会出来害你,是以我赐予你一物,定可保你性命。”

宁冲玄用手一指,一点玉光飞入张衍衣袖中,仓促间,也没能看清楚那是什么。

“你去吧,记得秉持本心,如若他日有缘,我自将引荐你拜入一位仙师门下。”

宁冲玄伸手一推,张衍身体稍稍一晃,还未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回到了望星峰的山脚下。

只是他此刻并不知道,就在他被宁冲玄带走后不久,一个人影却探头探脑的来到了他的洞府门边,再往里张望了几眼,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一个箭步窜了进去。

第二十五章 盗鼎求宝 杜氏入门

就在张衍修炼的这两月中,苍梧山上也生了一些变化。

郑循回郑家开脉已成,凝结出的脉象为上下品,未来前途无量,从此一步踏入仙门大道,不日他将前往上院,进而修行更为上乘的法门,没有在对下院再有眷恋半分。

而下院此时也是人心涌动,郑循一走,入门弟子的名额顿时空出一人,一些世家出身的记名弟子纷纷为此奔走,而不出意外的话,林远便是新的下院大弟子,他居处的大门更是差点被往来之人踏破。

身为林远族弟,林通也使出浑身解数,欲求入门之位,只是林远对他却不予理睬。

虽然大弟子之位近在眼前,但此事毕竟未成,而且石守静早就属意艾仲文,且后者又在同门之间颇具人脉,如果没有横生意外,当是艾仲文为入门弟子无误。

虽说林远与艾仲文之间因张衍一事暗生罅隙,然艾仲文毕竟是安丰艾氏出身,他也不便随意打压。

林通见无法走通林远门路,他和陈澜也算交好,于是求到后者的头上,却不知道为什么,陈澜也是态度暧昧,始终不肯站出来替他说话,只是有意无意却提到什么缺少一件炼丹法器。

林通一头雾水,他哪里来什么炼丹法器

四处打听之下这才明白,原来陈澜似乎对上师石守静赐予张衍的那只镇浊鼎颇为喜欢。

林通心中不禁盘算,“听说张衍与艾仲文交好,不如求他去说服张衍,交出那只宝鼎,我自于他好处”

哪里知道,他在艾仲文面前刚刚开口,就被艾仲文骂了出来。

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林通不禁暗暗誓,“待我为入门弟子之后,定要你的好看”

他心中思来想去,都觉得无法说服张衍交出宝鼎,最后一横心,“不如去把那只宝鼎偷出来”

他知道张衍擅长技击之道,不敢硬闯,不过他也打听清楚洞府中只有张衍一人,身侧无有奴仆伺候,心中决定要趁张衍不在时偷出此鼎,再在山间就地掩埋,待入夜后挖出送于陈澜。

“陈师兄得了这只宝鼎,他定会替我说项”

林远暗暗下定决心,日夜在望星峰四周晃荡,远远窥望,只是张衍似乎从不出门,只是一味闭门修炼,他苦熬了两个多月,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却现张衍被一个白衣修士带走,他顿时大喜过望,不肯错过机会,急步上前,探头看了看洞府中你果然毫无人踪,朝着那只大鼎扑了上去。

却听到身侧冷冷一声喝问:“你是何人”

林通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站在那里。

女子双眉似细笔巧画,底下是一对勾魂摄魄的翦水秋瞳,身材更是曲线玲珑,颈脖处露出一大片细腻如羊脂白玉的皮肤,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血脉贲张。

林通一怔,嘿了一声,道:“你是张衍婢女啧啧,倒是个小美人,不如随我”

女子闻听这话,细眉一挑,美目中闪过一道杀气,叱道:“找死”

张衍从山底沿着山道一路走上来,心中思忖宁冲玄的用意。

宁冲玄最后一句话说明他是师徒相传一脉的人,这么说,对方这应该现了自己的价值,所以提早在拉拢自己,但这并不是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上院的斗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激烈。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为时过早,一切还是等他开脉之后再做打算。

回到洞府后,他一步踏进大门,却见一妩媚女子正脉脉含情地看着她,一见张衍进来,立刻上前怯怯地拉住张衍的衣袖,抽泣道:“苦寻公子经年,可今日终于寻得公子”

张衍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往里走,女子眼珠一转,从后面把他拦腰抱住,一对丰满靠在他的后背,哀凄凄说道:“张公子这是忘了奴家了么”

张衍脸色毫无变化,道:“罗道友何必如此你我天天相见,日日共处一室,我又岂能不识”

女子一怔,脸色顿时大羞,慌慌张张放开手,跃到一边,她咬着下唇,狠命跺了下脚,恼道:“该死,忘了你这小贼会辨认气机了。”旋又不满,道:“喂,谁和你这小贼日日共处一室,可不要平白坏了本姑娘的清白”

张衍摇摇头,拱手道:“罗道友灾怨得满,可喜可贺。”

明明是恭贺的话,可是他语声平平,听起来就是毫无诚意,罗萧不由恨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只是暂且能够化形而已,修为还需慢慢恢复。”

张衍大步向里,却不禁面露讶然,却现洞府内变了个模样,洞壁光洁如镜不说,地面也是纤尘不染,连原本众多的柴薪火炭也被移了出去,每样东西都分门别列地摆放着,一改先前凌乱的模样。

罗萧得意道:“你说你这人,也不知道将洞府扫洒一下。”

张衍倒也不是不爱干净的人,只是洞府宽大,他修道都来不及,又哪里来那么多时间去打扫而且他在末世的时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险,朝不保夕,有一处安全的栖身之地也是奢求,对于周围的环境着实不放在心上,只是自己经常生活的一段区域尽量整理的清爽点罢了。

只是他却摇头道:“我看还不够干净。”

“哪里还不干净”罗萧柳眉一竖,立刻不服气了。

张衍指了指宝鼎,沉声道:“鼎中何人”

就在林通处心积虑盗鼎之时,却没有想到苍梧山上的形势变化却是出人意料。

令众人大吃一惊的是,上院居然另派一人前来接替郑循的位置,林远最终是空欢喜一场,这才知道郑循去了上院,并不只是因为接手族人遗泽,而正是为此子挪出空位,好让此人来坐稳下院大弟子之位。

可纵然如此,众人还不至于失态,待此人被一众人前呼后拥迎到大殿上时,这才现,这眨眼间成了下院的大师兄的人居然只是一十四五岁的童子

童子双目晶亮,面色清秀,虽然竭力做出一副老成之态,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众弟子心中都是说不出的古怪别扭。

“这小儿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是杜氏之子。”有人低声接了句,“据闻此子今年还只有十五岁,九岁时便已元成入真,只为凝结上上品的脉象这才一候六年,据传其父是上院某位长老,其母则是衡南杜氏有名的美人杜萝”

众人心头一凛,不说长老一职在上院中的地位,就说杜家势力也是横跨三大派,堪称盘然大物,难怪三位下院上师在此事上缄口不言,默认此事,当下原本准备闹一闹的人都不做声了。

童子扫了在场诸弟子一眼,双手背负身后,昂挺胸,老气横秋地说道:“我名杜悠,今日我到此,为尔等大师兄”

众弟子皆是垂目不语。

杜悠小脸上微微有些不满,旁侧一管事模样的人见状,赶忙站出来说道:“众弟子还不快快拜见下院大师兄”

林远不由重重哼了一声,其余众人也是爱理不理,大家都是玄门世家出身,你杜氏势大,我们认了,但区区一介奴仆也敢对我等呼来喝去,未免太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杜悠也知道不宜过分紧逼,连忙用眼神示意那管事退下,咳嗽了一声,道:“今日众弟子可曾到齐”

他话才一出口,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道:“回大师兄,今日还有一弟子未到。”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甄伦,这人也是五名修为是“元成入真”的弟子之一,虽然明知道甄氏与杜氏关系密切,只是他那声“大师兄”未免也叫得太过坦然。

“哦,下院不是二十八名弟子么走了郑循师兄,不是人数刚好么”杜悠故作疑问扫视了一圈。

甄伦又说:“下院石守静上师新收了一名弟子,名为张衍,是以下院原有二十九名弟子。”

“姓张可知是出自哪一门张氏”

“此人并非世家出身。”

杜悠横眉竖目,怒道:“并非世家弟子,也能入我下院”

甄伦回答道:“此人当日在法会上一人敌退广源派,是故上师破例收他为入门弟子。”

林远冷眼旁观两人做戏般对答,嘴角微露嘲讽之色,真当我等看不出你小子玩弄的手段么

杜悠自知年纪幼小,不能服众,来上院必须先得立威,本来有心拿林远开刀,怎奈此人背景也大不简单,不是那么好动的。其他弟子也个个都是世家出身,不是分量不够,就是找不到由头,起不到震慑众人的作用。

不过他事先已经打听清楚,入门弟子中恰好有一人既不是世家出身,在门中又无根基,正适合他拿来杀鸡儆猴

杜悠明知故问地说道:“今日我召集众弟子,张衍怎么不来拜见”

甄伦道:“这张衍向来桀骜不驯,郑师兄在时他就不服管教,林师兄也拿他毫无办法,想来大师兄也未必放在他的眼中。”

林远闻言,眼底微微闪出一丝恼色。

杜悠撇了林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