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7部分阅读(1/1)

,金砂灌体,能使肉身能更为坚韧。

所谓“扛鼎力士”一说,只是特指在筑元期成为力士的修道者。

而到了上院,更是对应不同层次有“拔山力士”“覆海力士”“翻天力士”等等称呼,虽然看似战力强大,实际上完全依赖外物,而且从此以后断了练气修仙的门径,沦为门派打手。

可以说,他们完全是操诸他人手中的工具。

张衍曾闻那些力士由于食量宽大,所以每餐吞食都要用一只大鼎来烹煮,石守静送他一只鼎,莫非用此来暗喻他的前途,提醒他今后所应选择的道路,希望他成为一个力士

他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石守静这是要让他主动退让,将本该属于他的那些修道资源拱手让给其他入门弟子,而不要与他们争抢。

这是在提醒他,只有自己所走得路与众人不同,才是明哲保身之道么

张衍哼了一声,这足以说明石守静虽然收自己做了入门弟子,但并不看好自己资质,顺带也不看好他的前景,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才勉强收自己入门。

他看了一眼青铜鼎,相信这只鼎送来时,路上也一定也有多人都瞧见了,甚至石守静还可能故意让众弟子得知这个消息,这也明确无误地向外传递出了一个信号:三位上师虽然收他张衍做入门弟子,但并无意重新分配修道资源,而是安排张衍走另一条路。

因此,送鼎的举动虽然看上去是委婉的劝说,实则是三位上师不容更改的决定

张衍冷笑一声,自己的修道之路,岂容他人决定

他绝不甘心只做一名力士,那只是奴仆护卫一流,那种长生求来有何意义

修仙,求的就是脱,被人奴役左右,那还成什么仙,修什么道

至于石守静说他成就有限,他更是不屑一顾,自己从一个没有出身的记名弟子走到如今,不是也成为一个入门弟子了么

可见,未来之事也不是一成不变,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就是明证

反而像前身那样不思进取,只待他人下赐机缘的人,如今可能早已被周家锁回家中服侍妻族去了。

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是自己的根本,其他一切皆是虚妄

冷笑着围着这只鼎转了两圈,张衍心中一动,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从那些气机上可以感受到,这只鼎其实也不是一件凡物,而算得上是一件法器,不用去试,他也能知道将食物放入其中,这只鼎便去其浊气,熬煮精华,而不至于吞下一大堆无用的杂质。

而此刻的张衍,却从中看出另一个用途。

这只鼎本身有去芜存菁之效

一念至此,他眼中大放光彩,立刻出门转了一圈,唤来许多道童去多多搜罗一些干燥的柴薪回来。

他现在已是入门弟子,虽然待遇和那些世家子弟不同,但是身份却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甚至已经可以自己蓄养奴仆,他一句话吩咐下去,那些道童哪里敢不从命

不但如此,他们甚至还为此事挣破头皮,只为能得张衍赏识,在道童们想来,若能得他收入门下,说不定那时也可以如卞桥等人一般作威作福了。

因而不到一个时辰,张衍洞府中已经堆满了不下半月所需的柴薪,甚至一些道童自作聪明,还捕捉了一些野食送过来,张衍并不推拒,一概收下,然后将道童都赶了出去,并顺手堵上封门石。

他将柴薪分做十五堆,正是对应半月之数,以便铜鼎蒸烧,幸好洞府宽敞,他还有落脚之地。

弄这么多柴薪,他并不是要烹煮食物,而是要利用此鼎的功效,以鼎火攻伐,逼出丹窍中的元气加以淬炼

他将铜鼎挪至一堆柴薪上,又用竹管将石壁上流淌而下的泉水引入其中,待灌至一半时,便将下方柴薪引燃。

不多时,鼎中之水开始沸腾,他脱去衣物,一跃而入鼎中。

前次和王烈打斗时他得知,在外界极端环境的刺激下,或者生死一刻,都可以使得丹窍自开,溢出元气,只是这方式一是太过凶险,二是没有大量丹药补助,难免会行差踏错,可以说是一种极为极端的做法。

现在一想,当年陈枫如果真是为了借助这种方法淬炼元气,那么或许也是别有苦衷,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按他的推断,抛开其他手段不论,只是师门长辈就应该有办法帮助后辈淬炼元气,这样更为稳妥,还不易出事。

其实,他所想的也和事实接近,玄门世家弟子走到淬元这一步,一般都是由长辈助其打开丹窍,引导元气,再慢慢由自己炼化,而且这个过程并非一日见功,因为师门长辈同样也会耗损精气,具体则视各人修为而定。

大体来说,每日行功一到两个时辰,然后再慢慢打坐回气,大概半月左右,便能克尽全功。

是以这一关对有法诀传承的弟子来说并不难过。

而对于张衍来讲,他没有长辈师承,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鼎中热力越来越重,张衍不得不开始运转内气抵挡。

这时他看出了这只鼎的神妙之处,柴薪烧到现在,整个洞府内非但没有烟火熏蒸,连鼎壁上也是一片温凉,只是热力不像寻常热气那样蒸腾,而是往不停他筋骨中渗透进来。

他知道这不是寻常热气,而是相当于一位法力比他高明不少的师长在不停用内火逼迫他。

感到内腑似乎隐隐有些疼,他连忙吞服一粒正源丹,并竭尽全力催动内气顶住热力,只是那热力一不断涌来,让他半点不得喘息。

渐渐的,内气的耗损得越来越多,他却竭尽全力从近乎枯竭的经脉中逼出内气,他知道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尽管脸色通红,身上仿佛被煮熟了一般红,仍旧咬牙坚持。

大约一刻之后,他内气已然消耗一空,这是,耳边“轰”的一声,紧紧闭合的丹窍之门又一次大开,不过这一次,因为外火不断渗入,丹窍却没有就此合上,而是不断的有元气喷涌出来,与外火反复缠斗。

这些元气不断被消耗,不断有浊气被鼎中的热火炼化出来,再转变成一丝最为精纯的元真,张衍周身的皮肤上不断渗出黑乎乎的杂质,虽然这些秽物腥臭不可闻,但他此刻根本无暇去理会。

一旦感到身体坚持不住,他就吞下一粒丹药,养护住周身经脉腑脏,通过意念不停引导,誓要将深藏在元窍中的元气全部压榨出来。

每当一堆柴薪燃尽,他便将其挪至另一处柴薪上,不至于使鼎火中断。

三天三夜,张衍闭门不出,只是在鼎中淬炼元气,

在吞服了不下二十六粒正源丹后,他体内的元气已经炼化了大半,只是此时他却遇上了一个难关,无论如何努力,元窍中还有最后一丝未曾炼化的元气始终不能被逼出。

正当他有些心浮气躁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脑海中蓦然闪过一句一气清经上的口诀:

“心死神活,其气自挪”

他神智猛的一清,淬炼元气到了这个地步,早已是水到渠成,然而自己却逼迫过急,意念过重,失了道法自然的真意,导致气机不畅,反而使得元气内缩,止步不前。

此时情景,与自己筑元时又何等相似

想到这里,张衍灵台一片清明,将剩下的全部丹药一股脑塞入口中,他索性不去关注那丝元气变化,只是守住丹窍,仿佛周身上下已是空无一物。

本来他就已经堪堪到了最后一步,只差临门一脚,此刻恍然醒觉,明了真意,三宝一静,便再无挂碍,似醒非醒中,那最后一丝元气自窍中徐徐上升,浊气沉沉下降,阴阳分离,再与那先前炼化的精纯元气合二为一,在周身经脉中循环往复三十六圈后,最后复归丹窍,安然不动。

鼎下柴薪已经燃尽,张衍双眼一睁,一道烁烁精芒从眼底一闪而过,原本光线暗淡的洞府内在他眼中却纤毫毕现,如同白昼。

至此,他已是功行圆满,正式跨过了“淬元去芜”这一关,一步跨入“元成入真”的境界,体内一身内气已经尽数转变成了元真之气,一身气力是之前三倍之多,双臂有三千斤之力,两眼上能观天星,下可窥幽潭,与凡人之躯已是越行越远。

现在他只需再花费时日增进元真,巩固境界,便能进而开脉登关

张衍想起那本玄元内参妙录,心道:“这岂非是上天助我”

纵然这本书千机百转,对别人来说是天堑难途,但他有残玉在握,则可反复尝试,不虞失败,待他成功开脉之后,到时候他倒要看看那些上师和入门弟子们究竟是什么表情

他又看了看身下这只厚重笨拙的镇浊鼎,这倒颇像是他人等不及自己修为进展太慢,所以特来助自己一臂之力,想到这里,他不免哈哈大笑,朗声诵道:“他人以鼎劝莫争,我却以鼎淬元真,凡心妄演天机道,一番算计空付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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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冲玄临门 妖蛇指路上

陈澜急匆匆步入林远居处,面露喜色地说道:“林师兄,听说石守静上师已将那只降浊鼎送于了张衍。”

“哦,你此话当真”林远霍然站起,只是神色中似乎有些不信,在得到陈澜确认之后,他仰天一声大笑,道:“吾辈无忧矣”

把镇浊鼎送与张衍,其意自明,自然是想要让张衍老实安分一点,这样还能保他成为一个力士,至于丹药道书,那是想也别想了,这样一来,自然也不会因为入门弟子多了一人而分薄了他们原先所得。

陈澜神情却颇为惋惜,道:“倒是可惜了那只好鼎,听闻那也是石守静上师多年前修道时所炼制的,专门用来炼化丹药食材,其效不下于寻常法器,送予了张衍却是明珠暗投了。”

“无妨,我等既不会炼丹,亦不会成为力士,要鼎何用”

林远此时心情大畅,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节,而且他对陈澜的话也颇不以为然,一只法器值得什么等自己开脉到了上院,玉液灵贝,法宝丹药难道还会少么

他重新坐下,拿起茶杯悠然啜了一口,眼望陈澜,突然大有深意的一笑,“陈师弟,你可听说,郑师兄前日已返回郑家”

陈澜一怔,接着面露惊容,迟疑道:“郑师兄这是准备开脉了”

“正是。”

“怎么选在此时”陈澜有些不解。

下院除张衍外,一共有二十八名入门弟子,个个都是筑元境界,但真正达到元成入真,准备开脉破关的却只有五人。

分别是郑循,林远,陈澜,甄伦,胡胜余。

玄门世家弟子开脉,不仅要有长辈在一旁护持,还要服食大量丹药,并在家族中的玉液池岤中洗涤经脉。

但是玄门世家子弟众多,为磨练弟子心性,巩固根基,从上山修道开始到开脉,一般都是以十六年为期。

陈澜知道郑循入门只有十年,这就要开脉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林远得意一笑,道:“这自然是有缘故的。”

“哦,林师兄,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动静”陈澜神色一动,他知道林远有一长辈是凕沧派中的长老,总能打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林远凑近了一点,低声说:“听闻上院此次与三泊湖妖争斗中小胜了一场,终于夺到了莹云贝场,不过也是死伤惨重,甚至我上院六名明气期的真传师兄也被碧血潭的一条蟒精趁隙斩杀了。”

“真传弟子”陈澜失声道,“何至于此”

下院弟子由于多是出身玄门世家,所以都被当作门派中坚来培养。

一旦开脉,便能成为真传弟子,丹药典籍,神沙灵贝,皆由门派下赐,根本不用像那些师徒相传的弟子一般在外面苦苦争功,修为低微时更不用拼杀在前,只需在门派中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这样还能被杀陈澜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实在不可思议,难道三泊湖妖杀上凕沧派山门了

林远却是冷冷一笑,不屑道:“那是他们自己寻死,也不知道那几位师兄到底想些什么,听闻碧血潭老蟒罗梦泽有一女名为罗真真,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竟想去一窥真容,哪知道却被一条蟒精盯上,这才丢了性命。”

陈澜听到这里不免一脸鄙夷,“修士苦心求道,只为长生不死,竟还贪慕区区女色,况且还是一妖女,当真是死不足惜,只是这又与郑师兄有什么关系”

“其中有一名师兄本是郑氏弟子,郑循此次被传书召回,正是为入上院接手这位师兄留下的福泽啊。”林远语声中露出些许艳羡之意。

陈澜啧啧两声,道:“那对郑师兄来说,他那族人岂非是死得好”

他知道林远也有两名族兄也在上院修道,此时看了看林远神色,心中便忍不住有了些恶意猜测,随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上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对林远躬身一礼,一脸恭敬地说道:“郑师兄一走,林师兄便是下院大弟子了,师弟我今后还要仰仗师兄多多照应了。”

林远哈哈大笑,一把将陈澜扶起,道:“师弟无需如此,你我二人交情岂是他人可比”

两人又互相客套了几句,复又坐下,陈澜随口问道:“不知道那杀我弟子的蟒精如何了”

“听闻正被我派中的宁冲玄一路追杀,至今还未有消息。”

“宁冲玄么”陈澜想了想,似乎记起了这个人,“传闻此人倒是资质出众,只是修道四十年便是玄光期的高手,还说只差一步便能踏入化丹境界,不知是否属实”

林远哼了一声,道:“此人再厉害也不过是无根底的修士,门派之中,毕竟还需我等世家弟子来坐镇。”

此时苍梧山附近,两道光芒正一前一后如电而过。

前方是一道黑色玄光,一条玄甲大蟒在其中翻腾不定,后方一道白色剑光飞掠疾追,剑光之上隐现出一面目冷峻的年轻修士,他冷喝一声,“在我宁冲玄面前,还敢驾云而走”

一道青芒从白色剑光中分出,刷的一声穿入前方云雾中,再又来回几个冲荡,蟒精顿时出一声惨嚎,随着几滴浓血洒溅出来,浑身上下包裹的黑光顿时稀薄了几分。

受到重创,蟒精知道在空中讨不了好,不得已从云头上坠降下来,张开大口喷出一团滚滚妖云护住自己,漆黑如墨的云团不多时便将它身下一个山头全都笼入了其中。

“雕虫小技,又敢献丑”

宁冲玄冷冷一笑,双目一凝,两道烁烁金芒从眼中穿出,这是玄光后期才能使出的破障灵光,光芒一遇到妖云,仿佛烈阳融雪,所过之处都为之一扫而空

蟒精见状,不由口吐人言,然而一张嘴就是破口大骂,“我呸,这宁冲玄才修炼了四十多年便已到了玄光彻物的境界,想我罗萧修炼了两百多年也不过是刚入灵明初照,天道何其不公”

他虽有心暂避锋芒,只是如今他身受重创,身形迟缓,只能不停耗费真元吐出一股股黑气,妄图掩藏真身所在,怎奈宁冲玄只要一把灵光放出来,它立刻变得无所遁形。

蟒精慌不择路,在山石林木间抱头鼠窜,这时见前方山峦起伏,还有流水之声传来,似乎隐隐藏有一线生机,连忙游走了过去。

只是他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地岤石隙,眼见真元渐渐耗尽,只要宁冲玄一剑下来,必定是身两断,不禁目泛绝望之色,“不好,这里无遮无掩,又无地窍,难道我罗萧今日要死在此地”

正在这时,他目光撇到岩上一处山溪似乎通向一处岤眼,不及思索,立刻用耗尽剩下的所有元真,将三丈长的身躯缩至一尺大小,往水里一窜,顺着溪水游入岤眼中,一路往山腹深处钻去。

天上剑光在山峰上反复盘旋几遍之后,再往下一落,宁冲玄的身影在峰顶上稳稳站定。

他双眉一皱,蟒精忽然消失,一定是钻入了地下,这时除非把整个山峰劈开,否则一时半刻是拿这条蟒精没有办法了,可即便他有这个本事,也不可能在这里大肆破坏,因为这里已经是凕沧派下院的地界。

他一路顺着山道走下来,却始终没有现蟒精的半点踪影,此时,他突然觉察到一股玄门正宗的气息,不禁哑讶然,“咦,此处荒僻,难道还有下院弟子在这里修行”

他寻着气机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一个年轻修士正在一块突出悬崖的岩石上吐息打坐。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背后有人走过来,却不急不忙的收功,这才转过身来。

宁冲玄点点头,目露欣赏之色,道:“你是何人”

年轻修士谨慎看了一眼宁玄冲,拱手道:“凕沧派下院弟子,张衍,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我乃上院弟子宁冲玄,追杀一蛇妖至此,此妖已连杀我数名上院真传弟子,你可曾察觉些许异状”

张衍摇头,道:“未曾。”

宁冲玄又问:“我问你,周围为何只有你一人”

“在下乃是入门弟子,是以能独居一峰。”

张衍并没有搬开洞府别居,但是周围也没谁敢再和他毗邻,纷纷另觅他处居住,而且这望星峰本来就偏僻,现在索性整个山峰只剩下他一人了,这样一来,他也不用窝在洞府中修炼,所以来到半山腰中打坐。

宁玄冲听到这话却一皱眉,冷声道:“你是入门弟子”

“正是。”

宁玄冲脸上不由现出憎厌之色,下院弟子几乎都是世家出身,这些人到了上院不但能独占一处洞天福地,而且不需外出争斗就能得享门派果实,而像他这样的普通弟子除了偶尔靠师长赐下的一些丹药,所需要的一切无不是靠自己去舍命争来,所以他心中对这些人格外厌恶。

当下一句话也懒得多说,冷哼一声,当即御剑而起,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张衍见对方啸空而去,眼中稍露羡慕之色,心想不知道自己何时能修炼到这一地步

只是这一念头稍起便立刻被丢到了一边。

自己有自己的道,他人自有他人的道,有什么好羡慕的只需自己本心坚定,一路向前,自然也有遁地的一天

张衍又看了看苍茫夜空,微微一笑,转身下了山峰。

沿着栈道一路折返,不多时便回到洞府,只是在推开大门,步入洞府的一瞬间,他却突然身形一顿。

自那天观演星碑后,他对气机的变化始终敏感,哪怕环境稍有变化他也能感觉出来,此时他明显觉察到一股异样的气机潜藏在洞府内,他左右扫了一眼,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那只青铜大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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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冲玄临门 妖蛇指路下

张衍眼睛微微眯了下,他不动声色地将大门关上,好似什么也没有现一般走到蒲团边坐下,不一会儿洞府内就传出了他若有若无的吐纳呼吸之声。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一如平时。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有些微亮,张衍原本微闭的双眼突然一睁,毫无预兆的纵身而起,顺手抄起手边那只青铜鼎的鼎盖,一步跨到鼎边,翻手一扣,“当”的一声将这只大鼎牢牢盖上。

鼎盖一合,这只鼎便翻腾响动起来,顶盖处更是咣咣连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挣扎而出。

张衍早已判断出那条蛇妖躲藏在鼎内,但他并不急于下手,而是等到对方有所松懈的时候这才暴起难。

此刻他两步就退到门边,眼睛紧紧盯着大鼎,精神一刻也不敢松懈,如果鼎盖当真被顶开,他也只有先一步逃离这里了。

只是他的担心却是多余了,这只青铜鼎再怎么说也是一件法器,又经过石守静的亲手炼制,可用来活煮猛兽,又怎么可能被轻易冲开

蛇精身受重创,又在他人洞府中,初时在鼎中时倒也一直有所防备,不敢有所异动。只是张衍始终没有动作,似乎并未察觉到它的存在,而它在坚持了许久之后终于被一阵疲惫袭倒,没想到只是一个疏忽就让张衍抓住了机会。

蛇精死命折腾了许久,鼎盖却始终纹丝不动,知道这只鼎并不简单,只得无奈放弃,不再空耗气力。

等到鼎中安静下来,张衍走到大鼎旁侧,道:“你就是那条蛇妖”

蛇精出言道:“这位道兄,为何要将在下关在此处”

“你偷偷潜入我洞府中,还曾杀我凕沧派五名弟子,我说我为何关你”

“原来道兄已经知道在下来历,”蛇精叹了一声,却为自己分辨,“在下只是被人追逼至此,实在走投无路这才躲藏鼎中,并无害你之意,还请道兄放我出去,今日托庇之恩,来日定有补报。”

张衍却摇头道:“我不能信你所说,何况宁师兄也未必走远,你从我洞府出去,若是被抓,你死是小事,张某却未免说不清楚,所以你有害我心也好,无害我心也罢,我都不能放你。”

蛇精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不觉惊惶,“你在作什么”

张衍笑道:“此鼎名为镇浊鼎,善能烹煮美食,熬其精华,只是之前从未试过,今日正好拿你来开开荤。”

蛇精大惊失色,在鼎内拼命挣扎起来,只是此举徒劳无功,最后不免哀声苦求,“阁下要如何才肯放过在下”

张衍暗暗一笑,有点意思了。

如果他真要杀死那条蛇精,又何必这么多废话他只是想问清楚几件事情。

“我来问你,你为何来凕沧派的地界上”

蛇精支支吾吾说道:“只为追杀那五名弟子,别无他因”

“哼,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么这等谎话也来骗我我凕沧派与三泊湖妖交战多年,虽然各有死伤,但从未曾有过攻入对方地界的举动,而你此次却不惜追入我派中腹地,只为击杀几名修为不如你的弟子你骗得谁来”张衍哂笑一声,“定是他们知晓了你什么秘密,所以你不能容他们活命,否则你何必如此穷追不舍”

蛇精心中一惊,暗暗叫苦,没想到碰到一个凕沧派小辈都如此难缠,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偏偏自己身受重伤,变化形体时又耗费了大量的真气,此刻油尽灯枯,已然提不起半点力道,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只是它心中毕竟心存侥幸,不肯老实吐露实情,顾左右而言他,扯了许多两派秘闻琐事,巴望能让张衍不再注意此事,可是张衍却始终不为所动,一把火点了起来,并不断在鼎下添柴加薪。

不多时,鼎内的温度便渐渐高升。

原本开着鼎盖,张衍淬元时尚且忍耐不住,蛇精虽然修为比他高,但此刻重伤在身,元真耗损严重,体内更是半点灵气也无,被鼎火一阵攻伐,再也忍耐不住,大声讨饶,“莫烧了,莫烧了,我愿说,我愿说”

张衍手中不停,冷声道:“说”

蛇精无奈,只得将自己所知道的书海阁了出来。

原来,此蛇精名为罗萧,今次在与凕沧派一名弟子交战时,无意之中撞入了一个洞岤,好奇前往后,却现了一处不曾被人现过的贝场,不免大喜过望。

只是事不凑巧,这个地点却也被几名尾随而来的凕沧派弟子现,它杀心顿起,甚至不惜突入凕沧派地界也要将这几名弟子斩杀,而恰在此时,它却不慎撞上了宁冲玄,一路追杀下,才慌不择路下才躲到了这里。

“贝场”张衍眼前一亮,这是出产灵贝的所在啊

灵贝体内所育的金珠是炼丹必备,外壳研磨成粉后也是炼制法器常用的材料,而且灵贝光泽玉润,灵气逼人,卖相实在上佳,所以被修道人拿来用作通货。

凕沧派这十几年来苦苦争抢,还不就是为了一个贝场么

有了贝场,就等于世俗之人手握金矿银矿,想不家也难,一个大门大派,无一不是背后有数个贝场在支撑。

难怪蛇精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杀了那五名弟子,就算是他也不免动心。

想到这里,他又问:“此事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没有了,没有了,”罗萧说过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急急又加了一句,“除了在下之外,再也无人能寻得那处地方。”

张衍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可放你出来,但又如何信你”

罗萧忙说:“我愿誓”

张衍摇头:“空口白牙,不可信。”

“我愿立下法契。”

“太过麻烦,不可取。”

张衍略微知道法契,但是一来他没有契纸,二来也没有书写用的丹砂符笔,三来他也不敢轻易放蛇精出来,所以当即否决。

蛇精急了,道:“那你要如何”

张衍缓缓说道:“你与我下精元血誓,”

蛇精失声道:“什么”

张衍追问了一句:“莫非,你觉得不可行”

蛇精缩在鼎里不吭声。

张衍笑了笑,继续往鼎下添加柴薪。

不一会儿蛇精就受逼不过,开口嚷道:“精元血誓一,我便与你心血相连,你若死,在下也活不成,我,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

“唯有此法才能让张某安心”张衍一声冷笑,“你若不肯,我当下就将你煮成一锅蛇羹,你勿要以为知道贝场所在我就不敢杀你,在张某看来,只有拿到手里的,吃下去的才自己的,那些太过遥远,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提也罢。”

听到“吃下去”一句话后,蛇精吓得浑身一颤,感觉张衍又在那里添柴,不由惶急尖叫,“莫烧,莫烧,我应了,我应了,你打开鼎盖,我将精血将于你”

张衍哈哈一笑,戏谑道:“你莫欺我不懂我张衍也是遍览道籍,血誓自有天道约束,何须我打开鼎盖再弄玄虚,少不得将你剥皮去骨”

罗萧见他丝毫不露破绽,无奈之下只得从心窍中逼出一丝元真精血,再捏起一个法诀,老老实实了个血誓。

张衍身体一震,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烙在了心头,鼎中蛇精的一举一动此刻无比在心田中反应出来,知道这是血誓起了作用。

于是两步上前将鼎盖一掀,也不去管蛇精如何,自顾自打坐去了。

片刻之后,一条约莫一尺长的金线小蛇从里面爬出来,蛇头有气无力地搭在鼎沿上,它左右四顾,在张衍脸上来回张望了几眼,又瞥到了他手边的那本道书上,不由“咦”了一声,道:“玄元内参妙录这是谁要害你”,

张衍皱了皱眉,睁开双眼,道:“何出此言”

罗萧嘿嘿一笑,道:“这本道书我虽未见过,但却是久仰大名了,听说此书所载之法为上古正宗,可在旬月之内开脉破关,只是有一桩坏处,就是易遭天妒,是以开脉后一月之内不得听闻雷鸣之音,否则必然动摇元真,伤断仙脉,从此与道途无缘。”

它又恨恨说道:“莫不是了精元血誓,我与你性命相连,我才懒得与你多说。”

一听这话,张衍心中一惊,后背随即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罗萧所说属实,即便自己有残玉在手,到时候也难免会上这个当

没想到在这里有个大坑在等着自己

沉思了一会儿,张衍问道:“此事你是如何得知”

“我妖族修炼与你人身修道不同,初期便有大劫小劫无数,自小便要懂得如何躲避劫数,是以这本道书也曾长辈说起。”

张衍点了点头,又问:“既知此书玄机所在,你可知有何法可避”

见张衍认真问询自己,罗萧不免卖弄,得意洋洋说道:“你算是问对了人了,或许他人不知,但我罗萧却知之甚深,你开脉后,只需挖一深坑,待天雷欲动之时,立时掩住口耳眼鼻躲入其中,再以浮土掩埋,如此七天之后,可避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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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入门之位 凡廷供奉

“我此刻身受重创,而身上所携带丹药尽皆在路上遗失,你可助我寻得一些丹药过来,于你也有好处。”

虽然罗萧适才等若助张衍事先避开了一个劫难,但张衍仍是断然拒绝,“不可你此时不宜出去,宁冲玄此番未曾搜捕到你,张某断定他必定未曾远去,说不定此刻正等你自投罗网。”

罗萧浑身一抖,想了想,觉得张衍所说在理,不禁怒骂道:“那宁冲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此刻想来,他本有机会救下那几名弟子,可是却坐视我斩杀他们后这才动手,可见他心怀鬼胎。”

张衍摇了摇头,凕沧派下院的水已经如此之深,更何况是上院不过在他开脉之前,这些事距离他还太过遥远,他也懒得去想。

罗萧烦躁地在鼎中游走了几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我问你,你既是凕沧派下院弟子,可有交好的入门弟子”

“入门弟子”张衍微微一笑,道:“张某便是。”

罗萧一呆,旋即怒道:“你是入门弟子那定是世家出身,怎又会缺少丹药莫非舍不得枉我还道出天机助你修行,早知如此,还不如与你同归于尽”

罗萧反应如此激烈,张衍倒是没有想到,见怕是要引起误会,立刻解释道:“在下并非世家出身,而且三日前方才入门。”

“你并非玄门世家出身”罗萧一怔,不过得知原委后,它的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没有丝毫出身的修道者竟然能从凕沧派下院起步这在它看来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半晌,它哼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办了。”

“如何好办”张衍不解。

罗萧哈哈一笑,道:“凕沧派下院入门弟子,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贵戚要来巴结你,你说如何办”

张衍不禁讶然,正要开口再问,这时却听到门外有人说道:“张师兄可在,故人赵元来访。”

“是赵师兄么”

这声音一听,张衍便分辨出这是赵元,他看了眼罗萧,后者立刻缩入了鼎中,张衍将鼎盖盖上,又整理了下衣衫,走到门旁打开大门。

门外正是赵元,不过他此刻面对张衍神态却有些拘谨,拱拱手道:“张师兄,在下有礼了。”

张衍脸露微笑,道:“赵师兄久不来看望小弟了。”

又仔细看了赵元一眼,见他仍旧没有筑元,而且脸颊内陷,双目无神,两鬓又多华,显是急于求成伤了道基,恐怕这辈子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希望了,心中不禁暗道了一声可惜。

见张衍态度还是如之前一般,赵元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道:“师弟我前次来过,只是张师兄从观中回来后就闭关至今,想是在参悟什么上乘道法,是以不敢打扰。”

赵元年纪比张衍大,却口称“师弟”,张衍倒也没有去刻意纠正,如今两人身份地位生转变,他已是入门弟子,赵元哪敢自居师兄不过他嘴里如何称呼赵元也不敢多说什么。

“正是我在闭关潜修,倒是怠慢赵师兄了。”张衍侧身一让,“师兄请里面说话。”

赵元步入洞府,两人分宾主坐好,他看了看四周,感慨道:“此处清净,只是师兄如今身份不同,也该找几个人来打理俗物了。”

“我这入门弟子才不过坐上三天,蓄奴聚仆也来不及,再说我一心修道,这些琐事也不及去想。”

入门弟子蓄养奴仆是显示自己身份,再者可为他们处理俗事和家族中的往来,这些人都是他们从家族中带来,可以信任,但是张衍根基浅薄,哪里敢招用一些根底不清楚的奴仆

张喜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他年纪已大,而且下院风云诡谲,自己做了入门弟子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不过不敢对他出手,未免不会拿他身边的人出气,所以他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赵师兄今日怎有暇来此”

赵元叹了一声,脸上露出歉然之色,起身道:“前次小妹给张师兄惹了不少麻烦”

话还没有说完,张衍便伸出手将他按下,笑道:“些许小事,赵兄何必放在心上不是令妹,我说不定还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这话也没有说错,如果不是赵英闹了一闹,说不定卞桥也不会前来千丈岩寻他麻烦,艾仲文也不会主动登门,世事变幻之奇,凡人不可预料。

不知道赵元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一叹,道:“那是师兄的机缘。”

张衍微一皱眉,赵元就是倒在“机缘”二字上,不过既然已经修道无望,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扯开话题,道:“上次玄文在荡云峰上似乎也见过令妹一次,不知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