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只曾为你留(网络名《与你有关的事》)第23部分阅读(1/1)

自然也不需要她说什么,转过身,道:“跟我上来。”

温恪带着温远一口气不停歇地走到了六楼,也是最层。虽已上了年纪,可战场上下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老爷子稳了一稳,就取出钥匙打开了门。

温远站在楼梯口,透过楼道中间的窗户看了眼站在外面的温祁,又收回视线跟着老爷子进了屋。

这栋楼处处透着时间的痕迹,却并没有多少灰尘。这一路走上来,别说楼梯扶手一尘不染,连墙角都打扫地干干净净。房间里面的摆设也跟旧时的差不多,桌椅板凳的一侧大多印着部队番号,确实是温恪在进入总参之前所待的集团军。

自打进了这屋,温恪就一直站在客厅中间,没说话。任由温远打量一番才慢慢地开口:“你可知道这是哪儿”

温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三十多年前,我们军就驻扎在离这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后来大裁军,撤掉了一个又一个番号,我们军就驻防到离b市不远的另一个城市里去了。倒是你奶奶他们,还一直住在这儿。”温恪的视线缓慢地在这间房子里游移着,似是在怀念。

奶奶温远想了下,既是三十多年前的事,那老爷子口中的奶奶应该就是李若秋。了。

“后来我在那个城市待了一年多,就调回b市了。全家在这儿又住了几个月,就搬到另外一个大院去了。”

“那您带我来这是为了什么”

她其实很像用个“骗”字,可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闻言,温恪看了她一眼,大约是还沉浸在回忆之中,他的眼神有一些柔和:“行之,他就是在这儿出生的。”

在这儿温远吃了一惊。

“那时我还在外搞演习,回不来。你爸爸也不在家,预产期提前了几天,吓了你奶奶一跳,也来不及送医院,就在院里的卫生所生的。”静默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大约是这个缘故,所以她才这么喜欢这个地方。”

温远一言不发地看着温恪,从小到大她怕温恪的一个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而且对待家里的孩子,他永远是一张严肃的脸。她很少见到笑,而且温恪也奇怪,一旦笑,那必定是豪爽的大笑。

她从没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有些怅然,有些失落。

一进这间房,竟让他改变这么多。想必李若秋在他心里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温远。”温恪突然开口叫住她,声音已恢复成平时那严肃时候的沉稳有力,“你了解行之多少”

温远怔了一下,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她了解他多少这么几年来,她知道的都是他想让她知道的,更深层次的,她确实没有过问。但是那重要吗她只觉得,两个再亲密的人也是需要空间的,她不可能要求他把这三十多年来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讲给她听。

见她没说话,温恪似又有了几分把握,他说:“从你上小学的时候行之就不怎么在家了,他在国外读书,我几次三番让他回来都叫不动他。你爸爸进了外交部,那是为国家服务,我不能说什么。你二叔又去世地早,只剩下行之一个人。在国外读书也就算了,毕了业偏偏还不肯回来,从西半球跑到东半球去给外国佬打工,你说他这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

“那是他的选择,您不能干涉。”

温远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也顾不上怕了。说来也奇怪,涉及到自己的事情她总是说话,可是一旦跟温行之有关,她倒没什么顾忌了。

温恪似嘲似讽地看了她一眼,“所以说你还小,不了解他。依我看,他并非就这么愿意待在国外,他是在跟我犟,我不愿意他干什么他就得干。干出成就来也从不找我炫耀自己多有本事,你瞧他就是不当兵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报复就是蔑视,浑不在意。他就是靠这个来气我”说到这儿,老爷子忽然笑了,“要不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说不定真让他给糊弄过去了。”

而温远却只觉得冷,她说:“您不是要告诉我,我也是他气您的工具吧”

这太搞笑了言情都不要这种桥段了好吗

“当然不是。”温恪沉声道,温远松一口气,正要感叹幸好幸好,就听见老爷子说,“要是的话我就不用费这么大周折了。”

他走到门边听了听,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估摸着乔雨芬已经做通了温祁的工作,便转过来对温远说:“不管他如何,你们两个人我都不能同意。”

看着老爷子严肃下来的表情,温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看到站在门口的温祁。

她颤着声问:“您这是,打算软禁我”

“这不算软禁。”温恪皱着眉,“总之这几天就待在这儿,有吃有喝也饿不到你,还有人在这儿陪着,你也不用怕。你爸爸那边这几天在办出国的事儿,等办好了立马送你走”

“我不走”温远激烈地反驳。

“不行”温恪厉声,“你不是喜欢读书还不喜欢在b市读送你去个更远的地方岂不是更合你心意”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温远还想解释什么,可温恪已经不想听了,见他要走,温远忙去堵他,可还没走到门边,就被温祁堵了回来。

“你让开”

“回去”

双手被钳制住,她只能踢他,一脚踢到他的膝盖上,温祁只皱皱眉,单手掐住她的腰往屋里走。

“你混蛋放开我放开我”温远气极了,剧烈地挣扎着,可温祁也像是打定主意了,死活不松手,任由她踢打。一种恐惧感从心底涌上来,温远一边尖叫着一边捶打他,甚至重重地咬了他的肩膀一下。

温祁闷哼一声,将她禁锢在沙发上,“不许闹了爷爷已经走了”

重重的关门声让她有一瞬间的愣怔,继而是更为剧烈的挣扎,“滚你给我滚开”

温祁没办法了,只得托高她的下巴,重重地咬住她的唇。那不是亲吻,那只是唇齿之战,充满了血腥味儿,还有泪水的咸味儿。就这样他吻了她有两分钟,温远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温祁才松开她。

温远像是透支了体力一样,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喘着气,嘴唇有一丝丝血渍,但那不是她的,而是来自温祁。而温祁呢,也好不到那去。她对他真是不留一余地,简直是往死里咬。

温祁摸了摸唇角的血,苦笑一声。被迫上了贼船,还要受这种非人的待遇,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温行之的会议是在傍晚七结束的,谢绝了同行的晚宴邀约,径自去了地下停车场。

刚将车开进道上,乔雨芬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老爷子要他回家一趟。自老爷子出院之后两人就僵持着,现在主动打电话应该是有一定要说的事,温行之思忖片刻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后直接打转向灯,向温家老宅开去。

大院门口挂了两个红灯笼,温行之到的时候正亮着红彤彤的光。他向站岗的门卫道了声好,慢悠悠地将车子停到了院门外头。甫一下车,从院门便能看见家里整个大厅的灯都在亮着。

他稍稍蹙了蹙眉,快步进了大厅。

乔雨芬正坐在大厅角落的一个沙发里等着他,见他进来,忙笑着起身相迎,“过来了,挺快的。”

温行之挑了个她对面的沙发落座,“老爷子呢”

“正在楼上接老战友电话呢。”

说话间,乔雨芬倒了杯茶,放到了温行之的面前。她是怕温行之一听这话就急着走,不过温行之今晚上显然是不着急的,打量了一会儿杯中打旋儿的茶叶,他靠坐回沙发里,放松了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

乔雨芬自己也端起一杯,慢饮了一会儿,将一叠照片贴着茶几递到了温行之面前。

温行之挑了挑眉,像是在问她这是什么。

乔雨芬笑了笑,说:“老爷子昨天吩咐我说让我给你介绍对象,他说你不着急他是着急了,急着抱孙子呢。所以我这几天找了几个不错的,你看看,有中意的可以见一面。”

温行之听见“对象”两个字拿照片的手就顿住了,他低头维持着这个姿势听完乔雨芬的话,才又慢慢地将照片拿了起来。

乔雨芬强自镇定地端着茶杯继续喝茶,见他当真一张一张翻了起来,才暗自松了口气。

温行之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

看得出来这些人或是老爷子或是大嫂乔雨芬精挑细选过的,一个个长相都很标致,家世自然也不用问。他耐着心看完,忽然笑了:“有意思。”

“怎么样”乔雨芬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温行之瞧了她一眼,从中抽出一张面朝乔雨芬问道:“若我没记错,这是大嫂您的堂妹罢”

乔雨芬认真地看了下,表情登时就有些尴尬,她之前回家,跟父亲说话间不小心提及了此事,却不想被家中婶婶也听了去。非要让她把现年二十八岁的堂妹介绍给温行之。她那个堂妹呢,说起来也算年轻的,留过洋回来的,眼光自然就高上去了。长相也算凑合,就是觉得跟温行之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乔雨芬此刻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她打量着他的神色,说:“是,觉得如何”

温行之没回答,只是反问,“您觉得怎样”

“这”

乔雨芬一下子词穷了。

温行之笑了笑,又抽出一张照片,“这是五十四基地孙政委家的孙菁”

“怎么,你认识”

“听常混酒吧的朋友提起过,是个妙人。”

本来还有些尴尬,听到后半句乔雨芬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是长得不错,老爷子说看着精神,而且旺夫相。”

“不过据说是个双性恋。”温行之笑言,“这要是娶回家被戴了绿帽子还得问句对方是男是女,我可受不起。”

乔雨芬怔愣了片刻,“行之”

“我不怪您。”温行之不紧不慢地像洗牌一样把照片规整好,“我知道这是老爷子的主意,我只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乔雨芬略有些紧张。

“您觉得这些跟您的女儿温远比起来,哪个好”

乔雨芬回答不上来,人是她给他挑的,女儿也是她养的,这要她怎么答无论选哪个都是自打脸

温行之也知道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次就算了,别再有下次。”他将照片折半,动作非常斯文地将它撕成了两半,贴着茶几推到了她面前,“您知道,我也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

见他起身要走,乔雨芬心一慌,开口叫住了他:“行之”

与此同时,老爷子也接完了电话,正从楼梯上慢慢往下走,瞧见了他,厉声道:“你干什么去这儿不是你的家是不是来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要走”

温行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您找我来要是是想劝我见照片上这几个人,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

“不满意不满意可以再换。”老爷子一副好商好量的表情。

温行之看着他,倒忍不住笑了:“都到这地步了,您要是再装傻可就没意思了。”

被戳穿了,老爷子倒也不生气:“那我就明说,你要是想结婚就另找吧,温远这边你是别想了。”

“怎么”温行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没什么,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正好把温远的东西收拾好送过来。这几天她就不回东郊了。”

“您把她弄到哪儿了”温行之眯了眯眼,“这几天您就想了这么个招您老一肚子兵法不会就这么儿本事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

“事儿您都办出来了还想我有什么好态度”温行之冷冷地反问,被老爷子死瞪着也不妨碍他说话,“我是说过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怎么征求您同意,可您要真是不同意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们就不出现在您面前,之前我半年回来一次您不也是好好的”

“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老爷子沉声低斥。

温行之讥讽地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怒道:“我告诉你,你是找不到她的全家上下除了我和雨芬之外是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那人的脚步丝毫不受他的话的影响,老爷子喘着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爸”乔雨芬扶住他,被温恪一手推开。

“出国这事儿不能让行礼经手办,要瞒着他,知道了”见她头,老爷子又吩咐,“温祁那孩子也要嘱咐到”

“您放心。”乔雨芬说,“温祁那孩子,是最不愿意看这两人在一起的。”

“那就好。”

老爷子顺了顺气,拒绝了乔雨芬的搀扶,慢慢回到了楼上。独剩她一个人站在楼下,一脸难掩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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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远是饿醒的。

醒来之后窗外天色已暗,她发觉自己正盖着暖和的被子,躺在卧室的床上。愣怔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起身,下了床。

屋子里只开了盏昏黄的台灯,摆设都看得不大清楚,但透过院子里进来的光,温远发现卧室的窗台外装了防护网。严严实实的,别说是这楼,在一楼怕是都出不去。

叹了口气,温远慢慢踱步去了客厅。那里也是一片黑暗,只有晕黄的光自厨房传来,厨房门大开着,温远一眼就看见温祁正在那里做饭。她呆呆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似是反应不过来,温祁却听见了动静,一个偏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温远看见他破皮的嘴唇,几乎是同时想起了她昏睡前发生的那一幕。

她见着他张了张嘴,好像是有话跟她说,而温远却忽然不想听,更确切地说是不敢听。于是她转身,避过了他的视线,坐到了沙发上。

厨房里的温祁愣了下,而后自嘲地笑笑。

小锅里的粥已经煮好了,他盛一碗端出来,放到了温远的面前:“吃儿东西吧。”

温远眼睛没什么神彩地看他一眼:“我想回家。”

温祁自知无法接话,顿了下,便说:“我还调了小菜,你配着吃。”

虽然准备了饭菜,温祁想她多半不会吃,所以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温远正一勺一勺挖着粥喝,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其实温远也不想吃任何东西,可她经不起饿,到时候出了问题更麻烦。

两人沉默无言地面对面坐着吃着饭,温远一碗粥快要见底的时候,温祁说:“刚刚你睡觉的时候小叔打电话过来了。”

温远猛一抬头,看着他。

“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儿”

“你怎么说”

温远充满期望地看着他,因为他此刻表情温和地不像个坏人,可温祁明白,自己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我说,我不知道。”

果不其然,温远亮着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温祁等着她发火,可她没有,只是默默地坐回到沙发里,双腿蜷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你和小叔在一起吗”温祁看着她,淡淡地说,“我不在乎什么名声,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夹在这个家中左右为难,不幸福。”

“那如果彼此喜欢的是我和你,你会不会为了让我幸福,而放手”

她突然这么问道,眼睛也不躲不闪地看着他,想要一个答案。躲避的人是温祁,他移开了视线:“没这个如果,所以我也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温远也没有再问,默默地看着他收拾完桌子,在他起身的时候说道:“哥,你知道吗”她说“我一直都怕你们在知道这件事后会变成我的敌人,所以我想在我准备好的时候再告诉你们。我没想,我没想事情发生的这样突然。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她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没有说,那么多理由没有讲,为什么就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想着想着,她突然哽咽了起来。脑袋埋进臂弯里,只剩下肩膀在颤抖。

温祁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俯身抱了抱她:“可从被我发现那一刻起你已经把我们当成你的敌人了,我从来没见你这样毫不畏惧过。”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她最怕的不是失去他们这一群人,而是失去那一个人。而温远也没有反驳他的话,所以默认了不是吗

温祁拍拍的脑袋,“再睡会儿吧,不要再想这么多,你累了。”

由于老爷子给来了这么一出,温行之这一晚上是清闲不了了。

虽然知道老爷子害不了温远,可他还是免不了有些焦躁,坐回车上,理了理思绪之后,他径直去了外交部。

下午他开会的地方就离那儿不远,甚至还和温行礼见了一面。所以这大晚上的,在自己的地盘看见温行之,温行礼着实吃了一惊。

他正站在大厅跟部下说话,看见温行之面无表情地进来,跟部下交代了几句,略微诧异地问温行之,“你怎么过来了”

“有儿事,你办公室谈”

温行礼稍一思忖,带着他上了楼。

“什么事儿大晚上的跑过来。”

关了门,温行礼倒了杯水,放到了温行之的面前。

“给我来根烟。”

办公室里哪准吸烟温行礼额角青筋一跳,张口就想拒绝,可一看这位爷脸色不算好,摸出来放他面前。温行之抽出一根,动作略有些潦草的着。

“你到我这儿来就是吸烟的”

温行礼在他对面的沙发落座,皱着眉问他。

“老爷子想送温远走。”

“什么时候的事儿”温行礼脸色泠然,“去哪儿”

“不知道。”

温行礼沉默了一会儿,恍悟了什么,问:“你不会是以为我知道所以才来问我的吧”

温行之摇了摇头:“这事儿要想办成老爷子肯定不会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温行礼有些恼火。

“我的意思是”他顿了顿,“你该做个决定了。”

“做什么决定”他斜睥他一眼。

“做个好爸爸,现在正是时候。”温行之说,打太极打得他有些不耐烦了。

温行礼却忽然不着急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但我告诉你,我完全同意老爷子的决定。”

说完,他看着温行之,目光沉静锐利也带有一丝挑衅。温行之不紧不慢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说:“我知道。”

“知道你还来找我”

这一次,温行之没说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走了。

“行之”他企图叫住他,见他步伐不停便起身跟上去,“温行之,你站”

话说到一半,“砰”一声关门声,他险些磕到额头。可见那人用了多大的力道关门,温行礼愣了一下,继而失笑。

不能怪他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实在是很少能有人把他这个弟弟惹到这种程度。

不容易啊

出了外交部的大楼,温行之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便开着车子回了东郊。而温行礼在办公室前思后量了十几分钟之后,也坐不住了,交代了工作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厅里的大门还敞着,温行礼推门而入的声音大了些,便见坐在沙发上的乔雨芬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看清楚来人之后,乔雨芬松一口气,嗔怪地看着他:“怎么都不出个声,突然就进来了。”

温行礼失笑,“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马上就睡了。”乔雨芬接过他的外套,“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

“嗯,事情办完就回来了。”

温行礼略显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正是乔雨芬刚刚坐着的位置,所以理所当然地看到了被温行之撕成两半的照片。他用手扒了扒,问道:“这是什么”

乔雨芬看了眼,故作镇定地拿过来扔进了垃圾桶,“没什么。”

温行礼想了想,“刚行之来家里了吧”

乔雨芬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听大门口的门卫说的。”

“哦,是过来了一趟。”

“没说有什么事儿”

“他有什么事儿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瞪他一眼,乔雨芬拿起垃圾桶去外面清垃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温行礼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回房睡觉吧,我给你放些热水你洗个澡”

“先不急。”温行礼手指无意识地敲敲茶几,“你跟我说实话,老爷子把温远关起来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乔雨芬心一惊,差儿站不稳,手扶着沙发才勉力支撑住,“行之找过你了”

“看来你是知道”温行礼冷了脸,“荒唐老爷子糊涂你也糊涂,再怎么不同意也不能这样真把行之逼急了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爸执意要这么做我能怎么办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明白,我能阻止的了”乔雨芬急红了眼

“你阻止了吗”

温行礼讥讽地看她一眼,乔雨芬也懒得跟他多说了,抹干眼角的泪:“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十恶不赦是吧我告诉你要不是有温祁,我压根儿不想趟这趟浑水”

“又关温祁什么事儿了”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温祁什么心思”乔雨芬剜他一眼,“远远跟了行之也正好断了他的念想,我还巴不得呢。但老爷子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

温行礼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缓过来之后不禁自责自己太疏忽了,对儿子和女儿都关心地太少。

“总之你别管了,这事儿老爷子处理。”

乔雨芬觉得心累,不想再跟他过多纠缠,转身上了楼。温行礼僵持了一会儿,最终也无力地靠回沙发。

回到东郊之后,温行之简单地洗了个澡,躺回到了床上。

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头隐隐作疼,想必是老毛病又犯了。他起身就着温水服下两粒药片,刚躺到床上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瞥了眼来电显示,温行之顺手按下了拒听键。是成光的赵晋习赵总,他们已有多日未见,这几天联系却忽然频繁了起来。多半是他那一头殷勤,温行之起初还觉得奇怪,跟他兜兜圈子,可自打那人不经意说出陈瑶这个名字,温行之便知晓他此番的意图了。于是打到gp的电话多被拒绝。屡次被拒的结果是他直接打他的私人电话,可很显然,温行之此刻不想搭理他。

圈子混了这么久,他是不怕得罪人的。更何况,他还不将赵晋习放在眼里。他是不知陈瑶托那人找他是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说明白,他现在压根儿顾不上她的死活。

赵晋习大概还不知他办事的风格,他亲自出手处理的人,一般都是他厌恶至极的人,知晓他脾气的都不敢在他耳边提一个字。

靠床眯眼休息了一会儿,温行之翻开手机,拨了温远的号码。照例是拨通了没人接,只有她为他设的彩铃在响。黑寂之中,温行之安静地听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转手又拨了另一个号,下次有人接了。

“你好,哪位”

听着那头传来的声音,温行之低声说:“小姨,是我。”

在老房子醒来的第二天早上,温远睁开眼,发现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愣了一下,完全无视有些胀痛的脑袋,趴到了窗边。这里实际上已经相当于市郊了,院子里住的多是一些老人,这样的太雪天是没人出来的,所以外面一层厚厚的积雪仍旧是完好无损的。看着偶尔从大院门外跑过的小孩儿,温远一脸的羡慕。

温祁是早起来了的,听见动静也过来了,看见她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睡衣就趴在窗台上,皱起了眉:“别趴那儿,小心着凉。”

这老房子里虽有暖气,可年久失修,到底还是没温家老宅的地暖管用。温远看了他一眼,瑟缩着要回到床上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指着窗外,惊喜地喊道:“猫”

温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瞧见了一只黄黑相间的猫,正躲在院子里的自行车棚里,正跳跃着想去够最靠近自行车棚那个单元二楼住户挂在阳台上的鱼干,可惜隔着一层玻璃,任凭它跳跃能力再强,也是够不着的。

温远看着看着它,就忍不住笑了。

温祁也勾了勾唇角:“估计是流浪猫”

“流浪猫那会不会很脏”温远有些纠结。

温祁闻言,转了转头,对上她那双眼睛。琥珀棕,很温暖的色彩。

“我想喂它儿东西吃。”

那双眼睛的主人看着他说,平静却有神。这两天温祁鲜少看见她这个模样,虽然嘴上已是下意识地说:“你不能出去。”

“我知道。”温远转过头,“你把它抱上来,我在这儿等着。”

温祁考虑了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温远一直看着窗外,注视着那个猫。耳朵一直关注着门口,她注意到温祁没有锁门

温远愣怔了下,顿时涌起了一阵冲动,嚯地站起,脑袋不受控制地一阵眩晕。温远手忙脚乱地扶住墙壁,慢慢站稳,等到她再看向窗外的时候,温祁已经抱着猫走回来了。

温远苦笑一声,去了厨房。

这只猫其实并不算只流浪猫,它在车棚那里有个老窝,平时全靠看车的老大爷喂它儿食。可今日大雪,老大爷没出门,也就没人管它了。

温祁用块儿旧布抱着它上来了,这猫也不躲。他一打开门,就看见温远拿根剥了皮的火腿肠在客厅里等着。

看见她,温祁失笑:“你这样喂它是要把它喂叼的,以后老大爷还怎么喂它”

温远眨巴眨巴眼睛,明显一副不懂的表情。

温祁无奈,自个儿去了厨房拿了块儿馒头出来,又倒了儿水。他撕了块儿馒头放嘴里嚼了嚼,吐出来放到猫面前。这只猫凑上前像是闻了闻,然后走开了

温祁忍不住抽抽嘴角。

温远慢慢蹲下来,给它扣下来一下块儿火腿肠放它面前。猫闻了闻,一口就吃掉了。她笑了笑,又继续喂它,感叹了一句:“做只猫也不错,有自由,还有人喂它吃喝。”

温祁一直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听到她这句话,怔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

其实才不过两日,温远还没有崩溃,温祁反倒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他站在厨房的床前,注视了一会儿窗外的皑皑白雪,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温远,起来。”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而温远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等温祁拿好衣服出来,她还蹲在原地。温祁觉得奇怪,便伸手扶她。

“温远”手不小心碰触到她的额头,温祁大惊失色,“你发烧了温远温远”

温远发烧了。

这个消息传到乔雨芬那里的时候,她握在手中的玻璃杯差儿掉到地上。

她放下水杯,稳定了下心绪对电话那头的温祁说:“你爷爷现在不在家,你也别着急。”

“她发烧了我怎么能不着急我得带她出去看医生”

“胡闹外面正冷你还要带她出去,你是嫌她烧得不够是吗”乔雨芬低斥,“我马上让小张送老爷子保健医生过去,等老爷子回来我再跟他详说”

挂掉电话,乔雨芬急忙打了卫生所的电话,刚安排好,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前几天回了趟老家的成奶奶,说是坐今晚的火车回b市,明天就到。当初老爷子出院两天就借着过年让成奶奶回了趟老家,乔雨芬起初不懂,后来才明白老爷子是故意支她走,所以这话里也不能露出破绽,只能透着小心。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乔雨芬精疲力尽地坐到床头,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临近年底,温行礼也有很多应酬。也幸好今天是部门内的,他作为老大出场致了几句词,被灌了不少酒,也就顺利脱身了。

以往他都是待到底的,平易近人,很得部下拥护。可今日莫名地烦躁,便早早地退场,让司机开车回了家。

乔雨芬不喜欢酒味儿,所以温行礼下了车,也不急着进门,在外面散散了酒味儿,才慢慢地往院子里走,只是一只脚刚迈进院子的大门,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乔雨芬。

“温远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略显急切,温行礼也不禁凝神听。也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她再开口时语气也轻松了下来:“烧退下来就好,老爷子今晚没有回来,我明天再跟他说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烧发烧

温行礼一听到这儿,就忍不住了,快步走到乔雨芬面前,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乔雨芬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电话险些都握不住,“你,你怎么”

温行礼没工夫跟她墨迹:“是不是温远发烧了是不是”

“是烧了,不过医生过去了,打了一针这烧退下来了。”乔雨芬镇定了情绪,“老房子那儿太冷了,多半是因为这个烧起来的吧。”

“老房子”温行礼的声音冷了下来,“老爷子把温远锁到了老房子里”

乔雨芬愣了下,才低低地说:“是老爷子让我吩咐温祁把她送到老房子那儿的,怎么了”

温行礼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了。

“老爷子这不是糊涂是荒谬至极”

他烦躁地捋捋头发,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他头也不回,“我去把温远接回来,等不得明天了”

司机已经把车开走了,温行礼的酒也醒了,便开自己的车。

雪天路滑,他的车上也没有防滑链,可温行礼已经顾不得了。打了好几次火才把车启动开,刚将车子开出大院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原以为是乔雨芬的电话,温行礼直觉得想要按掉。可一看来显,又有了几分犹豫。

是温行之。

稍一思忖,温行礼还是按了拒听键。这事儿是不能让他知道,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么一想,温行礼踩下油门,加速向老房子驶去。

市郊,老房子。

因为发着烧,温远浑身都难受极了。迷迷糊糊中有人给她打了一针,她终于不再感觉到冷了,便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只觉得脑袋懵懵的,眼皮子很沉,怎么也睁不开。只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却始终听不清是谁。

那是温祁和温行礼。

温行礼看着温祁,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他客厅桌子上的药,怒道:“看你干的好事”

温祁沉默着,没有任何反驳。哪怕那日他并不知情,只是按照乔雨芬的吩咐把温远送到这儿,他只知道爷爷要见她,却并不知道是要关她。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不还是充当刽子手,关了她两天

温祁越是不说话,温行礼越是生气,“怎么样了”

“烧退了,好多了。”

“好多了”温行礼冷哼一声,“去找个厚毯子出来,我带她回家”

温祁闻言站了起来,跟温行礼直视。

温行礼瞪他一眼:“怎么,不想去是不是还想关着她”

温祁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去了卧室。

温行礼亲自给半醒不醒地温远穿上羽绒服,并用毯子裹住她抱她起来。她不舒服,被人动来动去,难免哼哼两声。他就像个哄孩子一样哄着她:“乖,爸爸带你回家。”

他带着她下了楼,温祁一直走在前面给他们打着手电筒照明。等到走到楼口的时候,温祁忽然停下来了,温行礼差儿撞上他。

“怎么忽然”

他抬头,张口就要斥责他。可惜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一辆车在看到他们出现在楼口的时候就打开了车灯,待到眼睛适应了这刺痛的光线之后,温行礼才看清车里坐的人。

是温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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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刺骨的寒风中,温行礼微张着嘴看着温行之。

那人就坐在车里的副驾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沉默的对峙了有十几秒,温行之下得车来,一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