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久天长第23部分阅读(1/1)

婚不同。她既没有将温颜摆在女子的位置,也没有让自己站在嫁人的立场。

敏彦的这一要求,着实令礼部和户部的两班大小官员头疼了好几天,但幸好有善于揣测圣意的辛非和深知妹妹心愿的如意。两人联手,终于使女帝陛下满意了他们对婚礼的众多安排,并完美地布置好了婚礼所用的新房。

三月二十九,宜婚娶、订盟。

大安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帝,将要与太傅温庭之子温颜成亲。

熙政殿东侧殿经过整理收拾,成为了敏彦大婚的洞房。

侧殿门前挂了一对喜字大宫灯,欢庆的红色烛光照在侧殿外的回廊上,映得来来往往的宫女两颊生春,像是为她们多擦了几抹艳丽的脂粉。

屋内,龙凤喜床就摆放在层层屏风之后,床上铺着大红缎面百子被,外悬双喜红帐幔。

敏彦从早晨起就滴水未进,在祭祀祖先、叩拜父母并接受过五品以上京官们的祝贺后,她便被带到了新房。与她同时到达的,还有一身正红新服的温颜。

敏彦不敢直面温颜,就这么目不斜视地迈步,率先进入侧殿。

今夜,两人将要在此就寝。

温颜也在敏彦身后紧跟着她进入了新房。当他看到窗下的桌前整齐地摆着象征夫妻同席宴餐的豆笾簋篮俎时,他含笑回望敏彦。

实在招架不了温颜灼灼目光的敏彦,只能勉强把视线投向别处,不再让他干扰自己的心绪。

不多时,敏彦和温颜被请到桌边。

待两人入座后,在尚仪的协助下,他们分着吃了几口点心,又各自被塞了个酒杯。

敏彦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与温颜交换,饮尽了他杯中的清酒。

旁有尚仪禀奏:“礼毕兴”

上当受骗

敏彦在两个宫女的服侍下换了喜服,穿上便装。

当她绕过几扇屏风来到喜床边时,温颜已经换好轻便的衣服,站在那里等着她了。

看着已经卸妆,恢复素面朝天模样的敏彦,温颜难免恍惚起来。

他想起几个时辰前,敏彦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面颊上居然淡淡地施了一层她向来厌恶的脂粉。在一袭大红喜服的映衬下,敏彦的脸色终于不再像往常那样苍白,略嫌英气的容颜又被胭脂化去了许多坚毅和犀利,使她变得更为柔媚。

温颜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亮,然后沉溺于她这难得一见的柔媚之中。

但是因为大安朝皇室女子出嫁无需盖头,而敏彦又身为女帝,所以她的妆容不带分毫遮掩地就这么直接展示在外。

当时,等待接受百官祝贺的温颜仅朝台下扫了一眼,就现不辞千里远道而来的那位新任漠南王同样两眼闪亮,更有其他站得比较靠前的、或年轻或年长的大臣,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敏彦瞧个不停。

也许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女帝陛下的转变感到有些稀奇。

可温颜就是不舒服了。

他甚至在心底暗暗埋怨起皇室的规矩:娶了皇室女的新郎官,不仅被剥夺了为新婚娇妻掀盖头的权力,还要忍受其余男人的惊艳视线,真是太让人恼怒了。

一想到白天生的这些烦心事,温颜就心头不爽。

温颜正压制着残存的怨气,敏彦却误认为他跟自己一样,从清晨就开始沐浴更衣、祭祀叩拜、接受贺喜、主持喜宴,累极了才会露出这种不好脸色。

敏彦悄悄地深呼吸了一下,借此安抚胸中那颗乱跳不已的心。

“累了吗”她状似平静地问道,手指却止不住地在颤抖着,“要不要先歇息一下”

每个女孩子在出嫁前,都会由母亲为她们补全该知道的知识。

梧桐用了一整晚的时间让敏彦彻底了解了新婚夜将有什么事情等待着她。

虽然先前她和温颜亲热过几回,但每回他们都把持住了,从未逾越过那道禁忌的界线。敏彦隐约感觉也许成亲后可能要更亲密些,即便这样,在听母亲解释的时候,她依然还是免不了呆若木鸡了好几次。

尽量摆脱那晚母亲说过的话带来的影响,敏彦小幅度地拍拍已经烫的脸蛋,努力为滚烫的两颊降温除热。

温颜见敏彦表情奇异,既像是害羞又像是害怕,于是情难自禁地靠近了她。

不过他暂时还不想太早吓着敏彦,所以他俯下身,低了头,放柔声音问道:“我倒不是很累。不过我看你眼睛都虚了,白天的事情确实太多,现在疲乏了吧我们休息吧。”

疲乏休息

敏彦错乱了:“不、不是的我不乏,我不用休息,好像、好像我只想坐坐歇歇腿脚,对,坐坐就行”

坐坐就行

当然不行。

温颜面带春风,眉眼含笑,以很轻的动作,缓缓地将双手搭上了敏彦的肩头,不着痕迹地小心使力,把她牵引到他想去的地方。

敏彦心思不在这里,神游天外似的由着温颜带领,被动走向那张看起来就适于躺卧的喜床。

从早到晚,她都处在表里不一的状态中。

心里明明是为晚上担心,生怕自己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但表面上,她还得摆着女帝的架子,接受众人的祝福与恭维,一边算计着该怎么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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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到晚,她都处在表里不一的状态中。更多

心里明明是为晚上担心,生怕自己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但表面上,她还得摆着女帝的架子,接受众人的祝福与恭维,一边算计着该怎么应酬才不致失礼失仪,一边又得注意着自己的形象是否光彩依旧。

就这样自我折磨了一天,敏彦不可能不累。

所以,此时的敏彦急需一张柔软又舒适的大床,以供她安稳入眠。

她累得傻,又心虚得要命,不敢抬头看温颜的脸,也不敢太过接近他。平时的威严在此刻忽然就无用武之地了,只剩下满腔的矛盾又欢喜又羞怯。

欢喜的是今日大婚,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羞怯的是接下来不可避免的洞房花烛夜,据说很疼。

好吧,母后也告诫过她了。作为一国之君,理应勇敢无畏,这点区区小疼,实在不该放在眼里、塞在心上。

敏彦再三勉励,好不容易做完了心理准备,刚要对温颜表示“战决、切勿拖延”,却惊觉自己已被带到了床边。

而她的新婚丈夫、大安朝刚刚走马上任的皇夫殿下,正帮她处理着碍事的衣服。

“温颜你干什么”

女帝陛下神游完毕,终于清醒,也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刻,保住了即将壮烈牺牲的外衣。

真遗憾啊原本以为她会一直这么呆下去,直到被拐上喜床后才能回过神来。

温颜笑眯眯地想着。

可他不能这么诚实地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挂在嘴边,话到了口中,就变成了:“我们都累了,难道不该提前更衣、早些休息吗”

“不对”敏彦头晕眼花地力求坚持正义,“刚才我们不都更衣了你做什么脱我的衣服我自己来就好,你、你忙你的”

温颜很无辜:“敏彦,咱们都成夫妻了,你该不会就以为人家女帝和皇夫只倒头躺在床上,聊聊国事聊聊皇储吧”

“哪能”敏彦艰难地咽口口水,往常的冷然严肃完全维持不住,只一副“我很心虚”的样子,眼神四处乱飘,像极了被人抓住办坏事又无处可逃的小女孩儿,“该做什么我都知道,母后有说”

温颜很温和,动作很细腻。

他再次趁着敏彦不断纠结的时分,将心中所想付诸于行动,先帮她褪了外衣,继而又扶着她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你要是害怕,那我今天就什么都不做。”

温颜随后躺在她身边,守住了外侧,面朝床内揽着敏彦,不让她挣扎。

敏彦抗议:“难受。”

只听温颜轻笑几声,嘴唇紧贴在敏彦的际,细声耳语道:“可是你必须要让我和你一起。都成夫妻了,陛下总不能还让微臣睡在软榻上吧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没这样过,不会很难受的。”

敏彦通体火燎,她想起自己确实曾经和温颜不止一次地同睡在一张床上。可那感觉和现在的不一样,而且当时她还不十分清楚所谓的“敦伦”究竟为何,虽有害羞,却不像如今这般满身不自在。

“真不对我你明白我指什么,你真不”

敏彦问得小心,边躲着温颜的呵气,边试图挽救即将告罄的理智。她总怀疑温颜在削弱着她费尽心思才建立起来的防线,但他都承诺说什么都不做了,再怀疑似乎不太符合夫妻间的信任关系。

温颜呵呵地笑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拜交杯酒所赐,敏彦感到醉意在逐渐涌上,她展开一抹小小的笑容,语焉不详地说道:“我有点儿睁不开眼了嗯嗯,温颜你”

温颜狡猾地保证道:“我不会弄疼你的。”

泛着迷糊的敏彦竟然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一点一滴地投进了安心的梦乡。

梧桐把所有需要注意的事情全都教给了女儿,可她偏偏就是忘了告诉敏彦一点:在新婚夜,男人的话最好不要轻易相信,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真心实意的承诺。

这也许是太后娘娘的新婚夜比较奇特的原因吧

然而,敏彦疏于防范,没听出温颜话里玄机。

温颜并没有给她一个正面的、绝对的回答。

他说“你要是害怕,那我今天就什么都不做”,那么如果敏彦睡着了,不就没了害怕的意思了吗他又说“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可谁又能指出这个“怎么样”到底是什么样的“怎么样”

敏彦上当受骗了。

静静地支起上身,温颜靠在敏彦身边,半眯着眼睛,仔细地逡巡着她的睡颜。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看着敏彦入睡了,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在婚后看着妻子入睡。

尽管知道敏彦最终会属于自己,可他还是想抛下矜持和风度,跳到门外去大吼大叫,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听到,敏彦现在是他温颜的妻子了。

其实换个说法也没问题:他现在是敏彦的丈夫了。

潮水一般的喜悦一波一波地冲在温颜的心田,他等了这么久。他曾经甚至还想过放弃,只求一生守候,不必取得名分。现在,怀里的女子在天下人的见证下与自己结为夫妻,他不用再焦急,不用再焦虑。

温颜知道,敏彦一向重承诺,不会食言。既然她已经说过,“皇夫”这个人人眼红的职位不需多人分担,那就代表着他将会是她唯一的丈夫。

这个掌握着天下的女子,居然真的可以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温颜做到这一步

心念一动,温颜柔柔地吻上了敏彦的额头。顺着眉毛、鼻梁、嘴唇,来到了她的下巴,又越过脖颈,探进她那柔软的胸脯。

随着这一长吻的下移,温颜加深了力度。最后,他停留在了敏彦的胸前,逗留许久。半敞的衣襟掩不住外泄春光,温颜刻意磨蹭着,想把敏彦从睡梦中拉回来。

敏彦在温颜吻上她额头的时候,就已经感到阵阵酥痒,像羽毛扫过似的,一路挠得她不得不拔出急欲入眠的意志。

她半睁了眼,迷迷蒙蒙地看着眼前放肆着的人,嗓音软,带着浓浓的鼻音嘟囔道:“轻点儿啊,别咬我”

这般不经意的娇娆,怎能不让温颜恣意爱怜

他暂时挪开了正在进行中的埋头劳作,挽唇一笑,附于敏彦耳畔,吻着她的耳垂,恶意地让自己的声音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脑海:“敏彦、敏彦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爱你咯。”

好重。

“嗯别咬”

敏彦努力地和源源不断的睡意拉扯着,又不忘挥舞没被温颜握住的那只手,软绵绵地推着覆压在身上的未知重量。

好热。

“我想睡了”

敏彦想使劲顶走热源,可她出的力气太小,最多也只能让体温不断升高的温颜稍微挪动一下、避开她的手而已。

最后,不堪其扰的敏彦完全清醒,她先看到就是那个在她身子上肆虐的人,然后,她在三月夜晚的凉意中轻轻地打了个哆嗦。

她的衣服什么时候被脱掉的

这一惊非比寻常,敏彦迅反应,撑着胳膊就要起身:“温颜,你唔”

温颜迅堵上了她正欲提问的嘴巴,将她重新放倒在床。接着,他温柔却又不容分说地扣住了敏彦的腰,身体一沉。

敏彦吃痛。

“啊不行疼温颜,出去”

温颜能感觉得到,在这一刺激之下,敏彦的抵抗加强不少,她剧烈的反抗几乎要把他掀翻。不过他已有准备,狠狠心,使劲压住了敏彦,不让她过分扭动。

“好了好了,别哭,很快就不疼了。”

嘴里轻声细语地哄着,起伏的动作却没有因此而停下。

不多时,就听细细碎碎的话语飘出了层层叠叠的床帏。

“很疼嗳”女帝陛下小声抱怨。

“对不起。”皇夫殿下低头道歉。

“过分啊,居然敢欺君”女帝陛下怨怒了。

“可是我也控制不住的。”皇夫殿下狡辩了。

“哼”不理他。

“真的很疼”关心她。

“当然要不你自己试试”怒火。

“咳咳,我怎么试哎,不然这样,我们再来一次,这回就不会疼了”诱惑。

“不哎真的很疼还是很疼啊出去啦”

皇夫殿下罔顾女帝陛下的旨意,继续放肆。

暧昧地涌动着的情 欲再一次弥漫在春意盎然的新房内。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只听某皇夫又在哄骗小绵羊了:“应该不疼的啊应该不疼了吧还要么”

“不要”

“我已经尽量温柔了,还是疼”持久不懈的努力将会与自身幸福挂钩,看来,皇夫殿下深谙此道。

“朕说过了: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你敢再来试试温柔归温柔,可朕真的很、疼”

有气无力的女帝陛下抬出口谕,暂缓了加诸于己身的“酷刑”。

皇夫殿下有点遗憾。

不过他还是谨遵旨意,转而改为抱着妻子餍足入睡。

早做打算

次日,在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中,敏彦费力地撑开了眼皮。

“天亮了”嘴唇蠕动,声音好像含在里面出不来。

刚有清醒迹象的头脑暂时还没开始转弯,敏彦以为自己仍在主殿那边就寝,所以这疑问中又稍微带了点紧张,就怕耽误上朝时辰。

“今日无早朝。”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敏彦听到了这么一句回答。

没有早朝那就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

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反正她现在浑身没劲,不想动弹分毫,只想赖于枕上。

迷迷糊糊的,敏彦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继续投入睡梦之中。

方才回答了她的那个温柔却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还没睡醒”这次似乎夹进了不少笑意。

敏彦迟钝地觉察到,以前早晨起床的时候根本就听不到鸟啼声。她慢慢地睁了眼,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脸,就悬在她面庞的正上方。

“我唔唔”

没来得及说完想说的话,敏彦就被温颜的身影密不透风地笼罩了起来,濡湿的深吻像是久旱后降下的甘霖,将她干燥的嘴唇滋润得柔亮起来。

半晌

“晨安。”

温颜笑着放开了已经呆滞掉的敏彦,轻轻吐出两个字。

敏彦的意识终于回笼,而某处的刺痛,也随之一起“回神”,刚才还只是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自在,如今恢复意识,身体忽然就敏感了。

某处的阵阵疼痛虽不似一般受伤时的揪心难忍,但却能让人总在心里挂牵着,不容忽视更无法借机摆脱。

敏彦的脸色一会儿好一会儿差,温颜的心也一会儿起一会儿落。最后,他实在是禁不住了,问道:“很疼么要不要咳,我是说,我帮你看看行吗”

都怪他。

敏彦没好气地在心底朝天翻个白眼,却没料到会在此刻出现羞涩与无助。她脸上力求镇定,不想让温颜看出自己那点儿小心思,“不用了,也不很疼。”

然后,她就要以两肘支撑起身。

高估自己能力的后果是,敏彦被身下翻涌上来的痛楚给击倒在床,愣愣地瞪着红彤彤的床顶,难以置信。

居然没起成

她不信邪,再次尝试。

“小心。”

这回,温颜伸手一扶,好歹没让敏彦第二次被甩在床上。

尽管床铺很软,却不可能完全卸去这样狠狠倒下的所有劲道。只看敏彦刚才仰面朝天时那副“我好疼好疼啊”的样子,温颜便深切体会到这点了即使敏彦没说出口,他也能从她的表情中得知。

扶住敏彦,温颜没松手,直接连人拐带,牢牢地把她固定在自己身边。敏彦向前一扑,跌进了温颜早预备好了的怀抱。

感受着这种熟悉的温暖,敏彦难免又有些意乱情迷,突然想起了昨晚两人之间的缠绵温存、旖旎恩爱

一思及昨夜,敏彦的脸顿时就烧个不停,无暇再顾其他。

但她在迷蒙中还是想到了个问题:衣服什么时候跑回自己身上的

不似敏彦完全沉溺于此刻的缱绻,温颜轻抚她仅着一层薄薄内衫的后背,又为她捋顺了飘散的丝,心头却早早地做了打算。

“你身体不好,记得待会儿喝杯参茶。”他的手揉了揉敏彦的肩头,叮咛着。

敏彦抬头:“你要出去”

见她有些困惑,温颜便把她的头按向自己,不让她有机会开口询问,“呵呵,我能去哪里只是你需要沐浴,我不能帮你。否则我若再对你如何如何,你可就真起不来了。”

敏彦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温颜神清气爽地撩帐下床、更衣整。

等温颜转身,要将帐子放下的时候,敏彦才弄清他刚才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可恶,堂堂一国之君总之她又被某人调戏了。

殿内传出的动静使门外守了许久的几个宫女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样子。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暧昧的低笑一声接着一声。

站在最前面的领头女官咳了咳,示意大家安静。然而她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怎么都掩饰不住,眼睛里冒着喜悦的光芒,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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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最前面的领头女官咳了咳,示意大家安静。更多 然而她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怎么都掩饰不住,眼睛里冒着喜悦的光芒,笑意盈盈。

又等了一小会儿,女官才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

获得准许,女官便领了身后那几个长相讨喜又圆润的小宫女鱼贯而入。

进屋后,女官绕过一扇扇屏风,来到敏彦床前,带头说起众人早已事先商量好了的一串吉祥话。

隔了一层厚厚的大红床帏,外头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敏彦就是觉得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已经被人瞧见。她悄悄地拉过了薄被,围在身上。

听着女官的恭喜,敏彦默默地摸上了心口。那里,她的心在欢快地跳动着,甜蜜的气息萦绕在周身。敏彦没法理清究竟是温颜“嫁”给了她,还是她嫁给了温颜,但她知道,以后他们两个人尤其是温颜再也不用因外人的指指点点而介怀了。

幸福感油然而生,敏彦稍稍含了含胸,抿嘴笑道:“赏。”

也就是说,一过午时,被选来服侍她的这些宫女们就都能到福公公那里去讨银两。

女官边谢恩边面带笑容地问道:“陛下,沐浴么”

敏彦点头:“嗯。”

女官又问:“那是在这儿还是去泉池”

敏彦想了想,对两个地方进行了一番比较。

泉池虽好,毕竟在主殿的另一边,这么一大段距离,不知她能不能撑着走过去。若叫人搀扶,她又拉不下脸来。在这里的话,温颜就

于是敏彦说道:“泉池。”

女官得了她的命令,便小声叫人先行一步,去通知候在御泉那边的人,让她们有个准备。

待敏彦与宫女们离开了,温颜才从另一边的屏风里转出来。

敏彦信任他,所以没将内廷女子全数遣送出宫。他若想回报敏彦的全然信任,就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有事可以去请福公公相助,能不接触宫女就尽量不去接触,免得引来无谓的麻烦。

温颜静静地站在床边,若有所思地瞅着床上依然凌乱的被褥。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进来收拾了,那么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走一趟御医院。

御医院距熙政殿挺远,而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叫人去备辇。即使这样,他也必须得去。

因为,他有问题想问问御医院里的明白人。

半个多时辰后,温颜面色欠佳地走在回熙政殿的路上。

他每想起一次御医告诫他的话,就为敏彦心疼一次。不过他已经决定把这件事情瞒下。一旦敏彦知道了,她的情绪肯定会大为低落。

温颜不愿让敏彦自责,痛苦由一个人吞咽就足够了。

正当温颜暗自难过之时,一长一短两道人影映在了他的面前。

“哈哈,我说是谁,原来是咱们的皇夫殿下。”长的那道人影属于如意,他笑得开心,伸手拍了拍温颜,“妹婿啊,这个时候你不在新房里陪着敏彦皇妹,怎么倒一个人溜达出来了嘿嘿,我刚才还对宛佑讲,要去跟皇夫殿下请安呢”

温颜强打精神,笑着说道:“皇兄见外了。”

如意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差点儿没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水花:他是温颜吗该不会是谁假扮的吧他居然这么简单地就叫了“皇兄”这人果然善变,明明上次还不肯改口,死都要喊他“如意殿下”。

如意决定反击。

他靠近了温颜,暧昧且j诈地笑个不休:“妹婿啊,我给你的东西好不好管用不嘿嘿嘿嘿,那可是我偷偷从藏书阁里翻出来的宝贝,别人还不许拿哩如何我待你不薄,你有没有很感动”

不知是不是如意的错觉,他竟然看到温颜白皙的面庞红了一下。但等他揉过眼睛仔细瞧去的时候,对方已经甚是平静地回视着他了。

“如果微臣的领会与如意殿下所说的是同一件宝贝,那么,”温颜以更暧昧的笑容相赠于大舅哥,“微臣不得不说,显然对此颇有心得的如意殿下真是辜负了母后和皇父对您的期望。”

如意绝倒。

短影子的主人是宛佑。

宛佑今天精神不错,只是尚未与温颜相遇时,先远远地看见了他,眼睛在一瞬间有些不明原因地泛红。

一双兔子眼紧紧盯着新上任的姐夫,做弟弟的宛佑实在没功夫去管皇兄的抽筋大笑。他恶狠狠对温颜说:“虽然我还是很讨厌你温颜,你要好好待我皇姐,要不然我绝不饶你”

温颜道:“我会的。”

“哼”

极有气势地哼了一声,宛佑撇下如意,扬长而去。

被弟弟抛弃了的如意觉得挺新鲜,有趣地回头安慰温颜:“小家伙受了点刺激,不用管他。安妍一走,敏彦出嫁,就他一个人傻乎乎的,总觉姐姐们全都跟着外人跑了,正生着小闷气呢。”

温颜平静道:“哦,原来是这样。”

如意看了他半天,啧啧有声:“不对劲,很不对劲啊。温颜,算算咱俩也认识好几年了,我可很少见你这么消沉啊好朋友就是互相倾吐伤心事的,有啥过不去的难关,说说也没关系。”

温颜道:“我没消沉。”

如意故意很重地叹给他听:“唉说谎也要看人,你满脸都写着近身者杀,火气也比平时冒得快,被挑衅了竟没反讽回去。就连刚走的宛佑都现你低落了,要不他怎么溜这么快”说着说着,抱怨就来了,“只顾自己逃跑这小子,下次看我不收拾他。”

温颜默默地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说道:“真的没有。”

如意见温颜这般模样,便知他心中装着的绝非寻常小事。想了想,又觉得如果温颜有处理不了的事,却不愿求助于人,那他再怎么建言也未必管用。

所以如意当下就笑着抹过了这笔账,说道:“没有那就算了。你快回熙政殿吧,中午不是还要到景泰殿请安用膳吗记得换个脸色,别让母后担心,我在那边等着你们。”

目送温颜离去,如意皱眉寻思,自言自语道:“究竟生了什么,让他连新婚的兴奋劲头都没有了奇怪。”

温颜回到新房,敏彦已经沐浴完毕。

敏彦习惯自己动手,无论沐浴还是擦拭,因此她打了前来伺候的宫女,坐在侧殿里边等着温颜边用一方大手帕擦干满头湿。

“回来了”

她也不问温颜去了哪里,只轻轻地咕哝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也去洗洗。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去景泰殿。”

看着敏彦的侧脸,温颜又忍不住想起了御医说的话。他艰难地伸出了手,慢慢地从袖中取出一个一指见方的小锦盒。

“我去了御医院,薛御医他老人家制了一种药。”温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把话说完,“可以养身安神,还能保命”

“是吗”敏彦面含春风,“你一早扔了我不管,就到御医院去找人拿药了”

“是。”温颜闭眼,不敢再看妻子脸上那抹掩饰不了的欢喜,“薛大人说,行房后服用最好。”

东窗事

敏彦不疑有他,接过了药盒,表示如果药丸不苦,她愿意坚持服用。

温颜笑得甚是艰涩,他僵硬地扶着床沿坐下,把视线调到了别处。

“快去梳洗呀”敏彦催促着他,“等一会儿咱们真要走的时候,你想打理仪容都来不及了,何不现在先收拾好”

温颜缓缓地起身,草草应付道:“我这就去。”

前一晚就特别兴奋的梧桐从今早起便亲自领了一群人在景泰殿里左转转右看看。

梧桐容光焕的样子令太上皇陛下十分不是滋味:又不是她自己成亲不对,遥想当年,婧女嫁到东宫的时候,也没见有这么得意。

巳初刚过,宛佑便呼哧呼哧地奔进了景泰殿,环顾四周也没见着父皇。向母后问了好之后,他没再多说一句话,兀自坐在了个不怎么显眼的地方,埋头不知在想什么。

梧桐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然后把自己平时随手乱放的几本书全都归入墙角的小书架,正要回头逗宛佑玩,就见如意风风火火地进了殿门,笑眯眯地揽了宛佑,将他拉向一边,说起悄悄话来。

在好奇心的怂恿下,梧桐也凑了过去,垫脚探耳。

但她什么都没捕捉到。所以她放弃偷听,转为光明正大的问话:“你们两个孩子,说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有啥母后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如意闻言,立马松开宛佑,两人并排站好,嘴巴都抿得死紧,脸也鼓囊囊的,像是憋进了许多秘密,一张口,秘密就飞了。

“哦,还不能告诉母后啊”梧桐失望。

“不是不是”如意连连摆手,“其实是我们来的路上碰着温颜了。”

梧桐怔了怔,奇道:“碰着温颜了如意,你和宛佑从哪条道过来的是永泰殿吗”得到肯定回答后,她皱眉,“他好好的不在熙政殿呆着,怎么会出现在你们到景泰殿的路上”

梧桐的怀疑不是没道理。熙政殿和“泰”字为名的殿宇分属两片不同的区域,往往井水不犯河水,即使有事在附近活动,也不应该会这么离谱地从内廷的前面蹦到后面。

“他好像是从御医院那边出来的。”如意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做出了合理推断。

宛佑道:“没错,我亲眼看见他手上拿了个锦盒以前在母后这里见过的,母后都用那种锦盒装药丸子。不过我和皇兄一走近他,他就把锦盒藏进袖子里了。”

“装药丸子的锦盒”

自己这里装药丸子的锦盒委实太多,梧桐也吃不准宛佑指的是哪种,她随便点了点头,表示她清楚了,接着又问如意:“你没探探他的口风”

如意扼腕:“谁说不是呐唉,我没成功。”

“这样啊”

梧桐沉吟半晌,然后她笑着安抚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儿子:“先别忙着把天忧愁下来。我相信,不管生了什么麻烦事儿,敏彦和温颜之间都不会有问题。他们两个是明白人,越是大事就越不用我们在一边干瞪眼瞎操心。”

“哈哈,母后说得有道理。”如意笑了起来。

等敏彦和温颜联袂而来,梧桐谨慎地将这二人瞧了又瞧,确实没瞧出有啥不妥。再看看如意,他脸上的表情说明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没有不妥,那还担心什么呢

梧桐与如意、宛佑三人便渐渐地把这件可疑的小事搁下了。

三月里的事情繁多,然而进入四月,大事依然不少。

四月初,敏彦大婚后的第七天,如意正式受封为祚王,出宫开府,紧邻苏府而居,终于在周岁二十二的“高龄”成功受封,不仅得到了个备受器重的“祚王”称号,还一并平息了朝野对他身份猜测的众多谣言。

与此同时,在三月结束的会试终于有了结果,礼部酌情选拔出几十名得以进入殿试的考生,呈交了他们的考卷。

面对几十份字迹工整、内容充实的考卷,敏彦难得举棋不定了一回。

温颜帮敏彦吹干了那张正待下于礼部的圣旨,转头就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微笑,试着猜测她可能在烦恼的事情:“莫非这些考卷另有玄机”

敏彦果断地放弃了思考,也不想刻意掩饰自己的沮丧,只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温颜心知这是在问他什么时候陪着父亲回乡为母亲扫墓。不过敏彦还不知道他今年的打算,所以他如实禀来:“我已经跟父亲讲明,今年不去,来年再说。”

“这怎么可以”敏彦板脸,本就偏冷的表情更加肃穆了,“太傅大人居然答应你太不应该了,为人子女,理应一尽孝道,总之你不能不回去。”

温颜正准备研磨修书,偏偏敏彦的话像是天底下最顽固的锤子,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上,叫他心头沉甸甸的,难以分辨此时此刻涌上的是何种情绪。

叹了口气,他尽量不把无奈外显于形,以婉转的方式解释道:“这个月正逢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我身为她老人家的孙女婿,怎么可以缺席再者,若是她问起我来,左右两边怎么回答难道就说我去为母亲扫墓”

当然不能这么说。太皇太后年纪一大,忌讳也忽然多了起来,如果在她过寿的时候对她提起这么一句“孙女婿去扫墓”

估计老人家的脸色会很难看。

敏彦仍旧眉头深锁:“可你这么做,我会伤心自责。你明白我意思吗”

温颜笑了:“我明白的。不过,我不能一直只顾自己,我也要为你着想啊。”

“你已经”

话刚开头,温颜就温和地打断了她,“没有,我确实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心,是时候让我试着改变这种状况了。敏彦,过去甚至是现在,你认为我总因你而被流言蜚语中伤,其实我自愿伴驾,哪怕被人唾弃也不曾羞恼,所以你并不亏欠我什么。”

敏彦动容。

“那,”她微微哽咽了一下后,连忙稳定了自己的声音,“既然你这么说了明年,明年我要带着工部的几位大人出京,就引水一事进行暗中巡访。如果你愿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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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陪着你一起去为老夫人祭拜上香。更多 ”

温颜缓缓地漾开笑容,轻声说道:“好啊。”

殿试就在太皇太后寿辰的前几天。

敏彦钦点了一甲头三名,第二天一早又单独召见了他们,一番鼓励的话语说得是既语重心长又言简意赅。

期间生了点儿再小不过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