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清宫第14部分阅读(1/1)

烈了点,对我用情却是极深我不忍心伤她,她毕竟是我的妻子”“胤禩,你所处的时代,造成了你不能只有我一个女人。我知道郭络罗氏爱你如珠如宝,所以”我抬头看看天空,“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看,仆人们都聚拢过来请我们回家了。”

车里,胤禩恍然大悟状问我:“张明德是千年狐妖,那你呢”我坏笑着回答:“我是万年狐狸精”“哦”胤禩倒抽一口凉气,“大仙别害我”手却将我紧紧搂入怀中

三十登基

因为年龄逐渐老去,康熙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很多脏器都出现了衰竭。我时常奉诏进宫陪他闲聊,老皇帝终究还是担心他去了后,我受闲气,尽力在众人面前显示他对我的恩宠。

康熙六十一年,天交十月以来,雨就没停过。十一月后,雨点开始转为雪花。

十一月十三日酉时二点,因天冷,我本以和胤禩睡下。李德全急急自畅春园来,传康熙口谕,要我即刻进宫

“怕是皇上要大行了。”我低声对胤禩说道,“你赶紧收拾准备,可能不一会儿,也要招你们进去了。”

詹宁居。

殿屋内地龙烧得滚烫,屋里药味混杂。我还未走近康熙的御塌前,就明显感觉到,这个千古一帝身上已经有了死亡的气息。果然,黑白无常站在塌边,手执铁链和勾魂牌。

人在人世间,会分三六九等,那都是人为的划分。人都天真的以为,到了阴曹,还是会分三六九等,那就大错特错了。地下和地上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阴间,所有的生命,上至帝王将相,下达虫鸟蝼蚁,都是完全平等的所有的生命,归入尘土之后,都是一个模样,再无贵贱之分

见我进来,黑白无常恭敬的拱手,示意不便行跪叩之礼。我不看他们,只做了个让他们出去的手势。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飘出去了。

“皇上。”我柔声唤他,“我是雪纱。”同时一手握了他的手,自掌心将灵力缓缓传递过去。“唔”康熙似乎是从深沉的梦境醒来,出微弱的声音。他先开目看看我,又看看四周,再闭目片刻,方睁眼对我道:“朕刚才睡着了,梦见在长白山上追一只猛虎,可怎么也追不着,又落进了一个雪洞子,好深,好黑,一直不能到底”我示意太监端上一碗参汤,拿小勺子喂了康熙一点点,大部分竟都流到他颌下的明黄绢帕上去了。“皇上不要胡思乱想了,谁老了没个病痛的向来人老了都觉得过冬天不易。皇上安心静养,开春了还去南巡。”我安慰康熙。康熙缓慢地摇着头:“纱纱,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也亏了年幼先帝盯得紧,基础打得牢实,不然朕也挺不了这么久。”我微笑着,拿了大迎枕放在他脑后,为他垫得略略高些,方便他说话。康熙歇了一阵又道:“纱纱,朕时日无多了。今日赶在宣皇子来之前先见你,朕只想跟你说,别恨四阿哥”我心里一阵隐痛,忙掩饰道:“皇上说哪里话了您老人家好生歇息,养养神,我带了紫竹笛,要不要听一曲”“纱纱,朕的儿子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请千万不要恨老四大清江山,祖先们金戈铁马征战来的江山,不能断送在朕手中”康熙仿佛要拼尽全身力气,抓着我的手,竟然有些疼痛,“纱纱朕的四阿哥对不住你”我轻笑,对康熙道:“皇上,横竖大清强盛三世,您是不担心的。”康熙疲惫地闭上眼,有泪珠从眼角滑落。他的手松开了我的,不再与我说话。

自鸣钟指向了丑时,门帘掀起,打头进来的是三阿哥,后面依次跟着七阿哥等皇子。张廷玉等大臣也鱼贯二入。我看到了胤禛、胤禩、胤祥,忙起身闪进御塌后的帘子内,掀了条缝,打量着眼前紧张的空气。

少顷,步军统领兼理藩院尚书隆科多手捧放于正大光明匾额后面的密诏,康熙示意张廷玉宣诏。

遗诏很长,下面跪着的阿哥们不免窃窃私语,嘈杂一番。

终于,听到张廷玉读出:“皇四子人品贵重继承大统”话音未落,阿哥堆里已如滴水进了滚油锅,炸裂开来

没容他们声张,张廷玉转到帘子边,我藏身之处,低声道:“皇上请雪格格出来,有话要讲。”

我挑开帘子款款而出,在康熙塌边站定,康熙手指颤抖地指着我,由张廷玉对胤禛道:“皇上口谕:后宫命妇不得干预朝政但朕的和硕沸雪公主雪纱端慧稳重,不让须眉,今特旨,新皇若有不能解之事悉可问之。任何”我欠身对康熙道:“谢皇上厚爱。”阿哥们又一顿嘈杂,胤禛、胤禩更是同时用惊讶至极的目光望着我。不理会他们,我只微笑环顾众人,便又退到御塌后的帘子里去了。

康熙大行,帘外响起惊天动地的哭声,胤禛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位置我迷茫着,耳听得,帘外,张廷玉等已挪了椅子扶哭得不能自持的胤禛坐下,先定大事,再议为先帝治丧

不知胤禩心里如何,我不便出去,只从后门退出詹宁居,独自先回了胤禩的府邸

没让任何人跟从,也不乘车。我独行在泥泞的道路上,天空中的小雪花不知道人间已经生了这样大的变故,兀自簌簌地飘落僻静处,黑依从暗处闪出,单膝跪在我面前:“大公主,弟兄们还需要继续守侯吗”我忽然才想起,今夜我来畅春园前,已令黑依等率领魔族军队在京城四周候命,不论康熙的遗诏写的是谁,都要全力以赴扶持胤禛登基,其余人等若有阻拦,格杀勿论原来,自己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他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举动,都是习惯

“你带领队伍回去吧,暂时无事了。”我的话,竟然第一次说得这样有气无力,“回去吧。”黑依没有起身,只仰头看,诚恳道:“大公主,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无妨,你是我的贴身近侍,有直言的权利。”“大公主,”黑依顿道,“请大公主早断与新人皇的”“闭嘴”我大怒,黑依刺中了我心里的隐痛,“滚回去”黑依再揖后,方起身隐去

我不过是自欺欺人,最在乎的还是他指甲深深嵌入掌中,已有血丝渗出,我浑然不觉疼痛步伐有些凌乱,想哭,却哭不出来如此关键的时刻,我心里唯一挂念的,还是他我恨自己不能慧剑斩情丝他那样对我,我却还要设身处地为他着想我好恨

回到雪舞居,胤禩已经回来,府里一片白色,为康熙戴孝。

“你去哪里了” 见我摇摇晃晃进来,胤禩忙上前将我的手握进他温热的掌中,“手这样冷先儿你出去时,我就担心你穿得过于单薄,怕你受寒。”我不敢与他关切的眼光对视,别过脸却又看到,他身后,眼中出火的八福晋。“纱纱,”胤禩为我批上了一件黑狐皮面的大氅,“进屋去吧。外面雪地里冷。”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无声呜咽胤禩不解,只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慰道:“别太过伤心,伤了自个儿身子,让皇阿玛担忧。”我哭了一会儿,止住泪问他道:“如今的新皇帝怎么称呼”“年号雍正,我等为避讳,都改了允。我要进宫去为皇阿玛守灵了。” 胤禩道。我抱紧他:“我跟你一起去。”“这”“我不怕,先皇今日特旨,何况我也是他的格格。”我定定看着他。胤禩叹息一声,携了我的手:“好吧。”

三十一何喜之有

守灵之时,我紧紧随了胤禩,举哀、上香、祭饭纵然有人有心在先前的胤禛,如今的雍正皇帝面前搬弄些是非,说什么不合礼数,雍正只将搬弄之人杖毙,极刻堵了下面的嘴

远在西北军中的允提昼夜兼程赶回京城,康熙灵前便与雍正争执不休。我心知,他是受了老九的挑拨,以为康熙真是传位于他。

手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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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德妃娘娘又气又急,一时晕了过去。下面的跪的阿哥嫔妃们,有假哭助悲的,有干嚎添乱的,有哼哼着凑数的,有哈啦子老长想心事的灵前乱得不可开交

我几步上前,排开满脑门子汗的太医,握了德妃娘娘的手,将灵力输送过去。德妃娘娘果然悠悠醒转来,靠在我肩头,对雍正和允提有气无力哭出一声:“我的先帝爷啊,这可叫我怎么办啊”雍正含泪道:“儿子请母亲早登太后之位,以正后宫”德妃闭上眼睛无力摇了摇头。我对雍正道:“皇上,娘娘是心悸的老毛病又犯了,郁结于心。请皇上先送娘娘回宫歇息静养。”雍正忽然指了我,暴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滚出去”见他怒了,众人都跪下瑟瑟抖。殿内只允提直直站着,用轻蔑地眼神看着他的亲哥哥。我面色如往常一般淡然,只轻轻将德妃移给身边的宫女,起身,整理好衣裙。允提伸手给我:“雪雪,我们走”我微笑对他点头,扶了他的手,两人稳稳当当向殿外走去。经过允禩身边,我放开允提的手,将手伸给允禩,允禩迟疑着把手放进我的手心,我淡淡笑着,拉他起来,道:“回家。”三人相携着,头也不回离开停着康熙灵柩的殿阁。跨出大门前,我回看了雍正一眼,他什么表情,我没看清楚,但我知道,他激怒了我

出乎常人意料,雍正很快让允禩与允祥、马齐、隆科多共四人总理事务,食双亲王俸禄。不久又授理藩院尚书,可谓风光无限,优宠有加

雍正元年春天,八福晋的生日到了,家里热闹非凡借这个机会凑趣巴结允禩的人,络绎不绝

席间,众人举杯为八福晋上寿。她不接,只端坐着冷漠道:“何喜之有,不知陨何日”

冷场不欢而散

那一刻,我再次体会到了郭络罗氏对允禩的深情。此时,说这样的话,必定让皇帝内心愤怒,招来杀身之货都是可能的和她相比,我自惭形秽允禩给我的绝对比给她的多相反呢

雍正元年春夏之交,天降蝗灾京畿周围农田刚抽青的作物,顷刻之间化为白地

京城米价一夜之间连翻好个滚儿,一斗米本只需1oo文,两个时辰之后就变成一两银子这还是时价,不定多久之后又是多少了。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只涨不跌现在卖米,是大了

身在王府,外面再怎么饥谨,只要不战乱年代,吃穿都还是不用愁的。我令小菊通知厨房,减了每日膳食分例。允禩知道后,劝我不必如此,我只说本来就太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八哥,听说三哥和九弟他们趁这次粮荒,大量囤积大米,以期高价暴利”晚膳毕,我与允禩吃茶时,问起。允禩喝口茶,放下茶碗,道:“是有这事儿。难道你也想加入”我正色道:“八哥,你万万不可和他们一起干这种哄抬物价、祸国殃民的坏事。你其实该劝九弟赶紧低价出售粮食,不要和雍正作对。他如今是新官,正树立威信呢。你们下面七拱八翘,不配合,他必然恨你们入骨。将来位置稳固了,怕是要一个个除了才甘心。雍正的冷酷,大家都知道的,若想长久平安过一生,此时还是帮助他多些为好,至少不要唱对台戏。”“纱纱,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但九弟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我是劝不住的。” 允禩无奈。我想了想,道:“那八哥别参与就是了。” 允禩点头应允,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问我:“今天,京城里有十几家大粮行向朝廷捐献了近百万石上等好米,皇上大喜,亲自书写匾额大义米行赐给那些店老板。”我轻轻拈到衣摆上的一粒水珠,笑道:“能尽快让朝廷渡过眼前难关最好。” 允禩一笑不再提关于米的话。

九阿哥等哄抬米价的事,很快引起雍正震怒。雍正下旨,勒令九阿哥等人必须低价将囤积之米售出,否则将以国法论处九阿哥等被迫将米卖掉,雍正初年这场“米事件”才渐渐过去。

十四阿哥被雍正夺了大将军王的职位,配去守皇陵。德妃心痛小儿子,对雍正的作法大为不满,便坚持不受皇太后称号,因此郁结于心,忧思成疾,一天天看着不行了。

西北的狼烟再起,罗布藏丹津起兵叛乱。雍正令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代天寻狩。

深居简出,我低调地在廉亲王府里生活着。云舒时常来和我闲话,老十三待她不错,她与兆佳氏等老十三的大小老婆们无事不多话,大家也还相安无事。

云舒告诉我,胤祯是个勤勉的好皇帝。眼下,于内国库空虚,吏政腐败;于外,叛军作乱。听说他每日都要看折子,处理公务到四更天,只略略睡一小会儿,又早朝继续工作。胤祥同样忙得昏天黑地,看不完的帐本卷宗。若不是云舒能一目十行,先看了再讲关键给他听,胤祥怕是早倒下了。

“雪姨,都怪我。那是给他吃那些药,他的身子骨都整虚了。前儿还咳了点血。”云舒拉了我的手哭,“让我带他回去吧。”我无语,此时说什么好呢留下他,继续协助雍正,太过自私。若是他走了,雍正独木还能支撑多久呢即使允禩等真心愿意助他,雍正也未必肯倚重。

正无言与云舒相对,小菊来禀,宫里来了人,要我即刻进宫怕是德妃娘娘不好了,我心里一阵莫名紧张,忙辞了云舒,迅进宫。

德妃,寂寞深宫中的对我最好的女人。她的儿子做了万人之上的皇帝,她未必就打心眼儿里高兴。也许,两个儿子都平平安安,幸福地过一辈子,才是她这个母亲最大的心愿吧

刚进德妃娘娘寝宫,气氛异常低沉,雍正和那拉氏带着嫔妃、皇子都在,有哭得伏在地上的,有悲痛不能自持。我正欲上前,到德妃的床边去,边上一只手拉住我。一看,是胤祥。他面色悲痛,在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太后已经驾鹤归西”

我还未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时,眼泪夺眶而出德妃,我在人间的义母想到她床前去,再看看她

伏在德妃身边痛哭流涕的雍正抬起头,正好看见我,面色登时落下来。那拉氏拿帕子抹抹泪,对我道:“额娘已经去了,皇上心里正悲痛迷失着。雪福晋,你就不用呆在这里了。”胤祥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我一把按住他的手,冷冷对那拉氏道:“太后也是我的义母,我想我有权利见额娘最后一面。”“够了”雍正怒道,“你走,朕不想再看到你”我的心一阵抽搐,退后几步,胤祥忙从后扶住我。

我很快镇定下来,凝视雍正,他躲闪着我的目光。“如果这是皇上的意思,我自然不好违逆了。”我微笑着转身离去,扔下一句话:“只是你别后悔”

三十二山雨欲来

黑依来报,年糕在西北的战事推近得并不顺利。罗布藏丹津狡猾得很,年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年糕大军每天的花费是二十万两白银康熙究竟给雍正留了多少家底,我很清楚。估计再拖个把月,国库将彻底空虚。

我叹息一声,令黑依通知我们的银号商铺,捐了一千万两白银给朝廷。银子刚刚交出去,飞星就来到我屋里。

飞星对我拿多少钱去抛洒,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她认为不能再给这个无情无义的人皇任何帮助了。“姐姐,你的付出已经成为习惯,就算他前世因你而死,你也不能一味付出我认为,你该还的情都已还尽,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飞星劝我道。我苦笑:“我欠他太多那日,他死得那样惨,到死都还不忘要我忘记他,好好做一个万民景仰的女王”“姐姐,你做得足够了,人、钱、物、力无一不到。”飞星顿了顿,掏心窝子般继续道:“姐姐,妹妹直言,那个八哥,才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不如,携了他,一起回去吧。自在逍遥一生,强似在这人间受苦。八阿哥的将来,相信姐姐也能预见到,何苦呢与其到时候去受那份罪,不如现在先走一步。留下这破落江山,谁爱要谁要去。”我摇头:“我舍不下琴轩,总想为他多做一些。虽然我知道他的记忆好象已经被消除了,只剩下一个空壳般的灵魂,甚或可以说是另一个人,我还是想多陪伴他一些日子,为他多做一些事。”轮到飞星摇头了:“姐姐,你这样痴情,又有什么意义呢罢了,我也不劝你了。我也只能尽力成全你吧。”我紧拥飞星,大为感动:“好妹妹。”“姐姐,你我还分什么彼此。魔族能有今天,也全靠姐姐一力扶持,我这个做妹妹的怎能不感念姐姐当日辅助之恩呢”飞星道,“不过,姐姐,你的事可要仔细思量,不可将一腔深情都付了流水”“我明白的”

年糕西征,生擒罗布藏丹津,一举剿灭残余叛军,大胜班师。大军入城时,百官跪迎。年糕高距马背,直到雍正亲自来迎,才下马虚跪。

雍正赐宴,亲自为年糕把盏。席间,年糕手下的将领身着战甲,酷热不堪。雍正令卸甲后再入席,将领兼以目视年糕,年糕轻飘飘道:“皇上让你们卸甲,你们就卸吧”

这些都是允禩回来告诉我的,我只淡淡一笑:“年糕的死期不远了,年家也该败了。”握了他的手:“八哥'奇书网整。理提。供',啥时候,你不要这个亲王,咱们去做那闲云野鹤去。” 允禩笑道:“好啊,我明儿就辞官去。”

此后,允禩逐渐淡出了雍正的政治中心,多数时候都称病在家,和我把酒吟诗,舞雪弄月。有时候也策马出城游玩,日子过得越逍遥自在。

远离了喧嚣的尘世,远离了宫廷的纷争,我开始慢慢淡化对他的感情,允禩,用他孜孜不倦地爱,一点点攻占我的心

然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十四阿哥依旧软禁着,九阿哥被配到青海西宁军中软禁,十阿哥被雍正寻了个芝麻大点的事软禁起来。

即便是允禩已经放下了所有的争夺之心,危险仍然一步步靠近

那日午后,八福晋急冲冲撵到我屋里,我与她是从来不说话不来往的,现儿却热辣辣地赶来了,脸色也不对头。

正想招呼她,八福晋先开口了:“雪格格,主子被宗人府锁拿了我这会儿急得没辙。”我忙让她坐下,又吩咐丫头们奉茶来“福晋,爷是什么事被执的”“就是不知道呢刚才是跟着进宫的奴才回来报的信儿可急死我了”我不急不慢道:“这事我也是没脚的蟹,福晋是家里的主心骨,还得福晋拿个主意才好。”八福晋试探着,握了我的手道:“雪格格我想,你毕竟是皇上潜邸出来的人”我微笑着,故意道:“请福晋明示,雪纱愚钝。”八福晋终于沉不住气了,怒道:“雪纱,主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主子,你若不愿出力救爷,我也不勉强。只是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毕,拍案而起,欲要出门。我的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笑容,款款起身,对八福晋道:“福晋不必着急,我这就备车进宫去面见我的皇兄。只请福晋不要多心,如今得先弄明白爷到底是什么事被捉。”八福晋如释重负,对我道:“你能如此,最好。二门那里,我已经备好车了,快去吧,被让爷在里面受罪。家里有我,别挂心。”我点点头,又吩咐了丫头们,赶着出去了。

进宫很顺利,估计雍正料定了我要来,没遇上什么阻拦,一路顺畅到了他如今看折子处理公务的东暖阁。

雍正鼻梁上挂着副法兰西进贡的水晶老花眼镜,捧了本奏折,在炕上看得很专心。直到李德全把我领到他跟前,小声道:“皇上,雪格格来了。”“唔。”雍正下折子,看我一眼,对炕桌另一边的位置示意,“坐下和朕说话吧。”我上了炕,盘腿坐着,向雍正道:“四哥,近来可好别光顾着忙,还是得多歇息。你登基两年多来,听说也就你生日那天好好休息了一天,平日都是看折子看到四更天才歇着,不过眯瞪片刻又早朝,长期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靠不住。”雍正拍拍上,指着我面前的茶:“喝茶,喝茶。”又拿起折子看起来,不再理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心中想乐,面上忍住了,伸手拿过一份折子,也陪他看起来。不过一碗茶功夫,我手上的折子就已看完批好。我放下,又拿了一本再看再批。炕桌上小山一样的折子很快便挪了个位置。

雍正慢慢放下他手里的奏折,我不用看,也知道他从眼镜上方在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雍正拿起我批过的折子,只看了片刻,立刻惊讶道:“这些话正是朕想说的你”“四哥,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淡淡笑道,“斗胆冒犯皇上,在折子上涂了些鸦。”

气氛活跃了些,自我出嫁以来,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笑容。

听得金自鸣钟敲了几下,李德全上来道:“主子,该进晚膳了。”雍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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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活跃了些,自我出嫁以来,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笑容。

听得金自鸣钟敲了几下,李德全上来道:“主子,该进晚膳了。”雍正对我笑道:“就在这里陪朕一起用”菜碟子端上来,四菜一汤:青笋木耳肉片、素蘑菇、炒黄豆芽、炝锅藕片、酸菜鸭子汤,饭也是极普通的御田稻米。

有小太监上来轻轻取走菜里的银牌,又拿了乌木镶银的筷子一一尝试后,退下去。雍正方举起筷子,先让我道:“随便点。”我望着菜,只见一样荤菜,不禁叹息一声道:“四哥,你也太俭省了。日日那样辛苦做事,就吃这些怎能” 雍正只吃了很小一碗米饭和一些素菜就停了筷,荤菜几乎没动。我心里忽然想起前世那句:“食少而事烦,岂能久乎”我如雷击般,一手执筷一手端碗愣怔着。雍正见我不下箸,问道:“嫌饭食不可口朕顿顿都是这样过的。我一向茹素,你是知道的。”我继续神中。李德全凑过来,碰碰我:“雪格格,皇上问您话呢”我:“哦”了一声,急切对雍正道:“四哥,你不可以只吃这么一点点平日里公务繁重,消耗大,你身子吃不消的”雍正净了口手,笑道:“朕习惯了。本来在吃上就不怎么上心。何况虔心向佛,所以吃长斋。”我焦急道:“佛祖惠能还吃肉边菜呢,四哥也太诚心了些。你日理万机,营养跟不上,身体很快就要垮。”雍正笑了,插开话题:“你难得进宫,怕不是简简单单想劝朕多进肉食吧”我低头不语。雍正一笑:“那看来是没什么事了。天色不早,你也早些跪安吧。”我抬头看他,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四哥,一千万两银子和百万石粮食,能不能换来我后半生的平淡生活”雍正一惊,手指我道:“难道是你”我微笑,凝视他:“四哥只需要回答我,能,还是不能”雍正压低声音怒道:“你在要挟朕”我故作惊讶道:“皇上何出此言我并没有做什么”雍正手指的骨节捏得“咔咔”作响,额上青筋隐隐暴出。我只微笑看他,眼里的笑意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减少。屋里的太监们都吓得瑟瑟抖。

约莫一盏茶工夫,雍正面色渐渐平和下来,冷冷对我道:“只此一次,若他再有什么犯上的地方,莫要怪朕不留情面。”我针峰相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愿皇上念及他已无心国事,放他一马,我愿随他归隐林泉,终老此生。”“放肆朕不同意”雍正失态,擂桌大吼。我笑道:“既然不同意,当初为何要将我嫁他既然将我嫁了,他便是我的男人,是我一生的依靠,所以请四哥念在往昔我对你情谊上,让我们平淡幸福过一生吧。若四哥不念旧情,我也将不顾一切了。”我起身向他拱手:“告辞。希望呆会儿,我能和他一起回家。”话音未落,我人已飘然而去。

宫门外的车里,我等了一个时辰,听见仆人请安,忙挑开车帘探头出去,允禩在两个家人的搀扶下,正上车来。我忙伸手扶住他,待他坐定后,我细细一打量,才现,允禩穿的不是今早的朝服,而是里面一件浅金的褂子。他的脸色很不好,手也是冰凉,一看就是冻着了。“朝服呢”我将他的手拢进我袖里,暖着,“怎么咱们后面多了四名侍卫是皇上加的封赏吗” 允禩苦笑着摇摇头:“才从宗人府给放出来。白天朝堂上和皇上说话说恼了。皇上直逼问我:将政事都交与你处理,如何我忙跪下以死相推辞,皇上震怒,将我锁拿,交宗人府审问,是否有谋逆之心。适才才有旨放出,但令上三旗侍卫每日派四名侍从随侍,等会儿回家你也可以看到,王府周围肯定已经有若干侍卫驻守了。”我淡淡道:“随便他,就是他再调十万大军,我也不怕。人少了,打起来还不闹热呢。” 允禩抽出一手搂了我,下巴抵在我头顶:“纱纱,今儿你是不是去求了皇上”我轻笑道:“我哪里会去求他我只问他,一千两银子和百万石粮食换得回我们下半生的幸福生活不”“你威胁他” 允禩惊讶,搂紧我道:“别这样,他多疑,心胸狭窄,必定会狠命报复你的”我微笑看着允禩,轻轻而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我不怕”允禩叹息着摇摇头,低头吻住了我

廉亲王府周围果然驻扎了不少兵马。

八福晋从我出门后,就一直站在二门等我们回来。见允禩平安回来了,她念了一声佛,再也支持不住,软软倒下去允禩忙抢上去,在她未落地前将她抱起。我亦跟上去搭了福晋的脉息:“不碍事,本来很紧张一放松就支持不住了。有些累,八哥抱福晋去歇息吧。” 允禩凑近我耳边低声道:“那,今晚”我淡然一笑:“八哥好好陪福晋,她今天实在为你担了太大的惊吓。”我拍拍允禩的手:“放心。”允禩点点头,抱着福晋进去了。

独自回屋,躺到床上,一想起允禩在福晋屋里,我心里竟然有些酸的感觉我吃醋了以前他也偶尔在福晋屋里过夜,我从来都是无所谓,为何今日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闭了眼睛,强迫自己尽快进入梦乡,只有睡着了,我才不去想眼前的烦心事

三十三大厦将倾

雍正一共三子:弘时、弘历、弘昼。三个儿子都很出色,不过弘历较那两个要宽厚聪明些。雍正继位初,即下旨说明在位期间不立太子,只将未来新君的名字写在密诏里,封了放在“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待他龙归大海时,再拆开拥立新君。以防出现康熙年间“九王夺嫡”的惨烈局面。

雍正三年的春天,我与允禩在雪舞居的院子里喝着清茶,商量去哪里看桃花。

“去好好摇摇桃花,默默祈祷今年我走个大大的桃花运,遇上一个如意郎君”我一脸沉醉的样子。允禩从塌上跳起来,抓了我的手,故作恼怒状:“你敢看我不家法伺候”我娇笑道:“莫非八哥要拿猪笼装了我沉塘甚好,甚好,我不怕水,只怕”“只怕什么”他的唇又腻歪上来我大笑着推开他,跳到松树上:“就怕晚上有蚊子咬我” 允禩展开双臂,仰面对我道:“下来,别摔着了我接你”我乐不可支:“八哥,小心我落下来砸晕你”两人正逗趣,有仆人来报,说是皇三子弘时来拜访廉亲王,已在花厅奉茶。允禩说声:“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再转脸对我道:“你下不下来,再不下来,我可走了。”我跳下去,却没有跳入他怀中,而是落在他旁边。“不去见见你侄子” 允禩道,我躺回塌上,拿扇子盖了脸:“不去。我这会儿正好做我的桃花梦去。”“看我等下回来怎么收拾你”允禩拿手指刮了下我鼻子,出去了。

弘时大约是一年前开始与允禩接近,初时是假借探望我他雪姨之名前来拜望。和允禩搭上后,时不时直接来找允禩。我没问允禩,但估摸和正大光明匾额后面的密诏有直接联系。

平心而论,弘时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若做了皇帝也会是一个不错的君主〃奇〃书〃网q#039;i#039;s#039;u#039;u#039;。#039;c#039;o#039;m〃

我在绢扇后面露出一抹淡淡微笑

个把时辰后,允禩回转来,坐回到他的塌上,伸手拿我盖在脸上的扇子:“睡着了要是困了就回屋去,在这里睡,冒了风不好。”“谁睡着了”我拿开扇子,“八哥,弘时老找你什么事儿” 允禩看了我一眼,凑近我耳边低声道:“他希望我能做周公辅政”我躲在扇子后,低声道:“那你怎么想”“你觉得呢” 允禩反问我。我笑着拿扇子拍了他一下:“大男人的事儿,自己拿主意,别问我。我是小女子,只管吃喝玩乐” 允禩又气又笑,拿手胳肢我:“三天不打,还上房揭瓦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我一面躲一面笑,允禩故意正经着说:“若是求饶,爷可免你一死”我大笑着说:“头可断,血可流,坚决不投降”“还嘴硬”两人在塌上笑闹成一团

弘时与允禩走得越近越,他离那个位置就越远。允禩心里终究对雍正继位耿耿于怀,他多多少少还是寄希望于弘时登基,他就效仿周成王姬诵年幼继位,由叔父周公旦辅暂时代理朝政,主持国家大事,面向南方,身靠屏风,来朝见诸侯。其实,当个摄政王又有什么意思呢明里好象全了未曾谋逆的名声,暗里一样是乱臣贼子没意思允禩,你若真想要那位子,还不如直接起兵。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天下本来就是天下人的天下,老百姓只管自己吃饱穿暖,谁做皇帝跟他们都没直接关系老百姓要的是实在的东西

不过能借这个机会除去弘时,也不错也好,让允禩彻底断了争权夺利的念头

雍正四年二月,篡位心切的弘时,事情败露,被大怒的雍正开除皇室,在玉牒内除名。又因此事,允禩谋划其后,着将弘时作为允禩之子,允禩一并革去黄带子,撤销亲王爵位,暂押府中。

“被彻底软禁了”我笑谓一介布衣的允禩。允禩亦笑对我:“有你在身边,我想,就算只能看见高墙上四角的天空,我也不会寂寞。”“说得好听。我可是关不住的哦。改明儿,我去求求咱们的四哥,让他给咱们几亩薄田,一间草屋,我们结庐耕田去。”我不以为然道,“再不然,我就把你那花园全部开成田地了。咱们自己种菜吃。” 允禩抚掌大笑:“娘子所言极是”

说干就干,我把自个儿手下的丫头们,太监们招集起来,在王府花园了开出一亩三分地,种上时令蔬菜,又搭了扁豆架子,丝瓜架子,除草捉虫,浇水施肥,不亦乐乎。八福晋初时不大乐意我们天天耕耘,软禁的日子略长,日子越郁闷,便也加入了种地的队伍,多少也是个打时间的法子

种的菜吃不完,我拿银子买通围困我们的侍卫,让他们给我送到胤祥府上去,给我的云舒尝尝鲜。

“我们要过得幸福快乐”我告诉允禩,“雍正想用软禁来拖垮你的意志,我们不能让他得逞越是这样我们越要高高兴兴”八福晋皱眉道:“爷的银米是早就革了的,我的饰也当得差不多了,这一大家子人,以后可怎么维持呢”我微微一笑,对允禩道:“我嫁来时,给你的那匣子珠宝呢拿出来些,当几个也够咱们嚼裹一阵子了。”“可那是你的陪嫁” 允禩叹道。八福晋也说不好,不能动我的东西。“怎么我不是这家里的人吗”我笑道。允禩惊道:“胡说”“既然是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呢只管拿出去用,用没了我自有办法。”我不以为然道。

囚禁一月,雍正降旨,着允禩改名“阿其那”,老九改做“塞思黑”,一并从宗室中除名再令允禩休妻,革去福晋名位,逐回外家家人流配塞外,永不许返回:“嗣后,允禩若痛改其恶,实心效力,朕自有加恩之处。若因逐回伊妻,怀怨于心,故意托病不肯行走,必将伊妻处死,伊子亦必治与重罪。”

八福晋郭络罗氏瑶月初闻雍正命允禩休妻的圣旨时,如遭晴天霹雳她一言不,把自己关进屋里,反锁了门,丫头婆子都给撵了出去。

我叹息一声,拉开守在门口拍门大喊的允禩,道:“我和福晋说几句。八哥,先别着急。”

隔了门,我柔声对里面的福晋道:“福晋,如今圣旨已经下了。对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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