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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为爱放手

秦靖欢视线落在野火手中的方天画戟上,余光则是贪恋的扫过她明媚如昔的容颜。

唯有此,才能减淡心底看到她的挣扎和期待。

好几个月没有看到她了,他这才发觉,情感的思念,竟是如野草般蔓延滋生,自己本无法掌握。越是得不到的,距离越远,心底的挂念越甚。

野火见他发呆,不觉推推他,“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就跟练功走火入魔一样。”

“走火入魔?你知道走火入魔什么样吗?”秦靖欢嘟嚷着,他现在什么样子,自己可看不到。

“走火入魔不就是你现在这样子,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的,不知道该看哪里,该说什么。”野火毫不客气的揶揄秦靖欢。

“我本来就看不到,自然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秦靖欢拿过方天画戟,借此掩盖自己的局促。

“还是说说你大费周折的把我从秦宅带到这里是何目的吧。”秦靖欢转移了话题,透过方天画戟的间隙看向野火。

野火微微一顿,挑眉,垂下视线,神情一瞬间严肃了很多。

“秦淮给流风下了个套,他想吞掉所有人,我们不得不行动了。”野火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压迫的感觉。

秦靖欢心底一滞,是因为慕容流风她才会这么急着找他吗?她叫的如此亲热,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无坚可摧了?心底,倏忽凉了下来。

“我刚刚来的时候已经找齐了小贝跟杜森,我想跟慕容流风打一个赌,用我们这二十个的暗卫,对抗他一百人的暗卫,如果我赢了,便要跟他一起出征,如果输了,我就留下来任他安排。”

野火耸耸肩,她很想赢!

一来是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二来则是她担心慕容流风,想要陪在他身边,帮他出谋划策。

秦靖欢听到野火这么说,垂下的视线闪过一抹光。

“既然如此,那你……”

“什么人?!”秦靖欢话未说完,野火跟他同时低呼一声,但见屋梁上有一抹黑影飞速闪过。

“我去追!”野火说完,已经闪身跑出了大殿。

秦靖欢伸手去抓,却晚了一步。

野火跑出去后,那人并没有用轻功,只是疾驰穿行在院子内,摆明了是引她出去,有话跟她说。

来人武功不低,却故意露出破绽让她跟秦靖欢发现,想必,目的在她。

追随前方那抹瘦削修长的黑影直到一处僻静的园子,有藤萝缠绕的墙壁,镂空点缀,绿萝如玉,盈盈翠翠之中,别有一番清幽雅韵。

野火看着背对着自己黑衣人,微风卷起黑色的袍角,他的身影掩映在翠绿之下,竟是带着一抹淡淡的伤感。

“你是谁,故意引我出来却不说话,是想玩欲擒故纵吗?”野火随意的开口,只那声音却透着丝丝凉气。

黑影微怔,旋即,慢慢转过身来。

四目交织,黑衣人摘下脸上面巾,一瞬恍惚之后,野火觉得这张脸,熟悉且陌生。

熟悉的感觉很模糊,她脑海之中,这个人应该没有存在过。

看着那黑湛湛的眸底闪烁出来的是无尽陌生的光泽,秦狩心底一痛,继而,掏出一封信,递给野火。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秦狩,你三哥。”他说完,向前一步,看似冷酷的容颜深处其实是一丝无奈的忧伤。

野火挑眉,扫了一眼那封信,并没有接下。

看到她如此不信任的感觉,秦狩心底一滞,曾几何时,野火最信赖的人只是他!她看他的时候,从来不会表露出这般陌生且冷淡的眼神。

然而此刻,他却无法经受这般眼神的刺痛……

“三哥?”野火微微恍惚,她的记忆中秦淮,秦胤,秦靖欢,还有那三个未曾谋面的哥哥,可是很奇怪,她记忆中怎么没有三哥呢?

为何这段记忆缺失了?是她穿越而来的时候就没有了?还是后来失去的?

“你曾经托我给你准备一百名暗卫,如今人齐了,我交给你,我知道你近期用得着。至于当时说好的银子问题,等你有了再给我。”

秦狩说完,临行向前将信笺塞到野火手中。触手的温暖的让他的心泛起酸涩的涟漪。

“这封信上写着这些暗卫的联络地点,你看完以后记得烧了。还有,你前段时间受伤后,记忆损失了一段,可能不记得我了,不过你忘记我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你的记忆损失了一块,对你,对慕容流风都不利。”

秦狩淡淡的开口,他知道如何说可以打消野火心头的疑惑。只要牵扯上慕容流风,野火势必会很小心。

“我知道了,你可以松手了。”野火声音冷漠淡然,她挣出自己的手,那葱白的手背还是被秦狩糙的掌心给摩擦的发红。

秦狩长年练剑,掌心之内早已磨出厚厚的茧子。

看到野火手背上红了一块,秦狩没多想就要抓起她的手,他似乎忘了,野火,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这般下意识的动作下,换来的,只有痛苦。

“你别碰我!”野火立刻收回手,另一只手挡在秦狩身前,警惕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闪着危险冷凝的光芒。

一瞬,让秦狩的心猝在地上的感觉。

“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自会去调查。真是奇怪了,我怎么会偏偏就忘了你呢?难不成你以前总是欺负我?所以我潜意识里不想看到你?”

野火自顾自的嘟嚷着,其实她也想说,她倒是觉得跟秦狩站在一起的感觉并不陌生。可是她没说出这句话来,而秦狩的心,也就一直静静地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秦狩别过脸去,不看野火,低声说着,“是啊,三哥以前对你不好,总是欺负你,捉弄你,所以,你才会不记得我吧……”

秦狩低声说着,眼眶有些微微的红。

野火一愣,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坦白。

她不觉来了兴趣,“那你都怎么欺负我?有没有被我整过?”

秦狩看到野火明亮的眸子,心弦一颤。想笑,却无论如何都牵不起冰冷的唇角,“你是一个好妹妹,是三哥不对,以前,从不多看你一眼,更是不关心你是否饿了冷了,或者又是否开心,所以,你才会不记得三哥,所以……”

秦狩停了下来,他怎么会说到从前呢?最初,在相国寺那次之前,他心中对于野火,不就是这样吗?不闻不问,漠不关心。更是当这个妹妹不存在一般。

可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野火听了秦狩的话,心底有些不忿,可更多的是怪异的疑惑。

“真是这样吗?那你现在为何说出来?”

“我……现在是有些后悔了,所以……”秦狩微微一笑,终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是声音却带着浓浓的鼻音。

“小妹,今天就认识三哥了,以后见了我也就知道了,三哥该回去了……”

“我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笑,还是面无表情。

他真的该走了,她已经有慕容流风了,他是多余的。从开始到现在。

今天,若不是那抑制不住的思念纠缠,他不该来的,只是为了记住她的面容,继而离去……

“你要走了?”野火诧异的开口,总觉得这个三哥好奇怪。

“是啊,丫头,珍重。”秦狩说着,抬手,想要触碰她的青丝,只不过,想要感受一下她在他手心中的感觉而已……可是,野火却是躲过了……秦狩别过脸去,手,停在了空中。

手中厚厚的茧子连同宽厚的手掌一同微微抖着。心还会痛啊……他以为,早已经麻木了。

他还是触碰不到……

野火没说什么,转身,带着那封信离去了,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所有爱,所有宠,都在她裹着暖阳消失的背影中粉碎,割舍……舍不得,也舍了……他想说,野火,不记得三哥了吗?那个放你自由,为你唱歌的三哥……真的就这么忘了吗?

他在心底哼唱那首歌,她出嫁之日,他哼唱的那首歌。

可是野火却听不到了……也许,这首歌可以唤回什么。他却不希望换回,他要的是她的幸福,不是阻隔她跟慕容流风之间什么……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 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燕手回时 愿别来无恙 相思比梦还长”

他低声哼唱着,此生,只唱过三次曲子。第一次,是六岁那年,唱死了膳房中的**鸭鱼,第二次,在她出嫁,他带着不舍,第三次,是如今。

唱着唱着,鼻音加重,心底,堵住了……堵得死死地。血也不流通,心也不跳动了……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要彻底的放手了……以后,彻底的不去想她,不去听她的消息,不去在意,她今日欢笑忧愁与否……转过身,背影微微抖着……一步一步迈出,像是踏在自己心头,却终究没有停下来。

然,在拐角处,野火站在青藤蔓萝之下,这首曲子太熟悉了,是她在凌珑大赛上面唱过的,秦狩能记住不足为奇,可为何他会在她离去之后哼唱出来呢?

究竟,他们之间有过什么?

还是真如秦狩说的,一直都是他在欺负她?

往事真是如此吗?还是被他故意如风如烟的模糊了……被他故意湮灭在真相之中?

莫名的冲动,让她想要出去问个清楚。

只是,当她走出来看向刚刚她跟秦狩相对的地方时,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只有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盘旋于空中,黄叶飘摇,好像一切都瞬息间变幻莫测了……那个有着刚毅冷酷面容的男子,刚刚真的存在过吗?

她的眼神跳动着,一瞬,失神。

……

三日后,野火集齐了那一百名暗卫。虽然这些暗卫都经过了简单的训练,但是远未达到她的要求,或许,她的要求太高了,就连小贝跟杜森都未必完成。

野火跟慕容流风正式立下了赌注,她手中的120名暗卫,对抗他手中的五百名暗卫,比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人的下落。

这个人,不用问,自然就是几个月前,皇位争夺战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物,慕容战!

名义上,慕容战是个死人了!可是谁都知道他一直潜伏在暗处,好几个月过去了,他却仍旧不见任何动静,要不就是在酝酿惊天一击,要不就是暗中已经倒戈到了另一边。

慕容流风这边自然是没有他的消息,至于秦淮那边就不好说了。

本来,众人料定了慕容战早就该出现了,可是他却一直不露面,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亦或者还有什么暗势力是他们不知道的,都不得而知。

所以,找到他,当务之急。

慕容流风对野火也是有信心的,只是,野火如今对抗的可是他地暗卫的英团队,这五百人的网若是撒出去,恐怕南壤国除了秦淮的人之外,再无旁的暗卫立足之地了。

慕容流风很期待,野火会出什么招。

而且赌注也很有趣,野火赢了,慕容流风就要答应她再招募三百暗卫,并且随他出征。

慕容流风若是赢了,任何条件都可以开出。

如此狂妄,如此大胆的赌注,让慕容流风多少有些震惊,心底隐隐的还觉得这是野火对他的挑衅!!

他就拭目以待,看看他的火儿,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出什么花招。

……

皇,璇玑

野火跟秦靖欢瑞坐正中,底下为首的是小贝跟杜森,再就是那120名暗卫。她跟秦靖欢全部的家当。

她已经知道慕容流风光撒渔网,不过不要紧,他有张良计,她也有过墙梯!这一次,她就让带领这120个新兵蛋子,立下赫赫声威。

野火敛了眸中的光,神情一凛,一抹凌厉的寒气在眼底悄然绽放。

“我昨天说过的训练方式你们都记住了吗?”野火起身,扫视众人。

“记住了!”暗卫齐声回答。

“好。开始吧。”野火语气转淡,那锐利的眼神却是如刀似箭,寒霜难挡。

小贝这时候站出来,对野火微微示意,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低沉的声音稳稳地响起,“一寸长,一寸强!”

话音刚落,120名齐刷刷的抬起右手,小贝视线扫过众人,继续念到,“一寸短,一寸险。”

然,这一刻,却出现了不大不小的混乱。

这句话的口令昨天刚刚改的,本该是住前走三步,却有人按照以前的口令后退了一步。

那人的动作让周遭的人顿时提高了警惕!

“抓住这个细作!!”野火低喝一声,话音刚落,却见那暗卫来不及逃跑就被摁到。

“抬起他的头!”野火一拍桌子,神情威严震慑。是女儿家少有的飒飒之姿。

然,下一刻,那个被众人摁到的细作却是咬舌自尽了。黑红的血从他唇角流出来,触目惊心。

“抬下去吧。”野火这一刻,已经猜到这混进来的细作是何来历。

只有一人的话,十之八九是秦淮的作风!他用人向来如此,只在,不在多。

只是秦淮不曾想过,野火早就料到这120人的暗卫不会干净了,因为都是没有出山的探子,警惕各方面都不是很强,也就给秦淮那些久经沙场的探子以机会。

“八小姐,那人是易容的。”不一会,杜森验尸之后,从屋外跑了进来。

野火没说什么,薄唇勾起,却是一抹冷嘲的笑容。

秦淮懂得趁着她立足未稳的时候派人混进来,却是没料到她昨天才改了训练的暗号,以前的暗号存在了几个月了,若要破解,相对容易的多,可是换了以后呢?

秦淮要是知道心培养出来的暗卫,还不到一个回合就被她干掉了,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呢?

而杜森跟小贝等人此时却是对野火流露出钦佩不已的眼神,都觉得八小姐简直是神了,竟然有本事让细作自己露出马脚!

其他人也改观了先前男尊女卑的认知,对于野火,肃然起敬。

当然,这些人里面不包括秦靖欢。

他一直低垂着眉眼,隐在暗处的黑瞳却是绽放一抹复杂的神采。似乎,并不希望野火取胜一般。

野火重新坐下来,已经恢复了冷静淡漠。

她摊开秦靖欢绘制的地图,视线游走在那上面的山川百汇,重峦叠嶂,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冷声吩咐,“杜森,你带八十名暗卫,就按照一般探子打探消息那样,分别化装成樵夫、商人,书生,尽量跟在地暗卫身后,即使被他们甩了,也要尽快的跟上,总之是他们出没的地方,你的暗卫就要立刻补上。不要担心人手的问题,他们是五百人,你八十个人,就跟踪那些显眼的地方即可。

如果你能跟踪的他们都烦了,那你就成功了。”

野火挑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露出一抹媚惑的浅笑。

杜森一愣,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这岂不是成了跟屁虫吗?那什么消息不都慢了半拍吗?”杜森甚是担忧。

野火摆手,语气清幽却透着坚决,“这就是我要的效果,按照我说的做!如果你能在不出手的情况下,成功的让地暗卫焦躁气恼,那以后,这八十人的暗卫就由你来统领了!”

野火说完,杜森眼睛一亮,郑重的点头。

杜森行事稳重,却不乏大气,虽然不如小贝灵活,但是加以磨练,是具备大将之风的。以后用在明处的八十人暗卫,他来统领最适合不过了。不过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野火转而又看向小贝,继续道,“小贝,我给你二十人。别看人数少,但你的责任跟杜森一样艰巨。你挑选二十名水好的探子,跟你埋伏在江边,渡船口,日间化装成乞丐,夜里就潜伏在江中,渡船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既然南壤国的探子都出动了,仍是不能找到慕容战,除非他飞了,要不,就是隐在水下地下了!听懂了吗?”

野火说完,小贝明的点点头。神情之中信心满满。

“野火,那剩下的人呢?”秦靖欢看着剩余的二十名暗卫,不觉纳闷。

野火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至于他们,就留在这里,跟我一起演场戏给慕容流风看。”

野火呵呵一笑,她跟慕容流风这次真是赌上了!明明是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却要进行一次斗智斗勇!

彼此都了解对方的作风跟行事风格,这场赌注,有的看了。

“演戏?什么戏?”秦靖欢仍是不理解。

野火神秘一笑,显然,现在还不想说。

“好了,你们今晚趁着夜色行动,现在都各自回去,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天黑之前,不要做任何准备。”

野火说完挥挥手准备让他们退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留下了小贝,“小贝,刚刚那个细作找个地方安葬了吧,不用还给秦淮了。”

野火说完,小贝眼神闪烁了一下,继而钦佩的眼神看着野火。八小姐这是想给那人留个全尸,如果回到秦淮那里,人都死了,该怎么收拾,难以预料。

……

接下来的三天,野火都将慕容流风拒之门外,美其名曰,为了杜绝他用美男计套取野火这里的情报。可谓将那天温泉池里的事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慕容流风又气又笑,连着三天被野火拒之门外,却是看到了野火院子里有不下四十个暗卫在远远地练着。

慕容流风心底不觉有些奇怪,野火手中一共120个暗卫,撒出去80个跟着他在他的人屁股后面,这40个留在院子里做什么?就是个摆设吗?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40个暗卫里面,只有二十个是货真价实的暗卫,就是被她留下来的那二十个,另外二十个都是她这里面的女太监假扮的。

为了防止女太监走漏消息,她已经封锁了整个璇玑,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如果要吃喝拉撒,自然有暗卫送进来。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见慕容流风的原因。

她就是要制造一个错觉,让慕容流风计算错误!

这一招用的简单,却很实用。

到了第四天,慕容流风来到院子里一看,暗卫竟然剩下二十个,而他这几天也没收到有暗卫跑出去的消息啊?除了第一天乌泱泱的从中出去一批,再也没有了啊?

剩下的是四十个,那么出去的便是八十个!如今,剩了二十,那么出去就是一百?

其他的二十去哪里了?

慕容流风心思一动,顿时明了。

他唇边噙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抬手,点着野火鼻尖。

“好你个臭丫头,一上来就算计我,我还在想,若是光明正大的对决,你那些暗卫怎会是我地暗卫的对手呢?”慕容流风在数落野火的同时,心底对她,却是愈加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他不想野火卷入这纷乱争斗之中来,她,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军师人选。

野火笑的坦然,明媚。

“反正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那些暗卫出去打探消息了,你就等着输给我吧。”野火如今的轻狂看在慕容流风眼中,倒是有了几分据。

他真是没想到,野火能算计到这么巧妙。

“野火,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的?你这脑袋跟别人有何不同?”慕容流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闻言软语下,更是趁机挑逗上她的耳珠。

野火不语,挑眉,大大的眼睛忽闪着,那晶亮的眸光看似纯良,实则明。

“对了,你这三天探听了什么有用的消息没?”野火岔开了话题,急忙推开慕容流风,再继犊下去的话,又会被他吃干抹净了。

她可是在心底发誓了,在找到慕容战之前,是不跟慕容流风亲热的。

慕容流风听了野火的话,神情一紧,“你说的是西凉那边的动静吗?”

“嗯。查到什么了吗?”看慕容流风的语气,似乎西凉那边真的是起了什么变故。

“西凉那里最近出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西凉十皇子。”

“十皇子?怎么可能?不是九皇子最小吗?”野火一骇,这个平地里冒出来的十皇子,想来是个厉害凶猛的角色了,否则不会让秦淮退避锋芒两个月的。

慕容流风抱着野火坐在椅子上,缓缓道,“是啊,就像平地一声惊雷,就多出了一个十皇子,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是在西凉一战成名,枪挑十五高手,更是在暗中做了很多动作,将东璃国,南壤国很多的探子机构一举清除,这其中就包括秦狩隐在那里的魅影无痕和天下阁,还有东璃国荡剑门上一任掌门乐嘉言的言风门。总之,动作之迅即狠戾,非常人所能具备。”

慕容流风说完,暗沉的眸光闪烁出丝丝深沉。

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还预料到了更加严重的问题,“本来,我的探子可以昨天就收到这个情报,却是因为也被那个十皇子给发现了,二十五名暗卫,只有一人逃过了追杀,你说,这个十皇子,岂不是有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慕容流风的声音带着试探,即使神情深沉如夜,也难掩他气质中自然流露的优雅从容。

野火眼神闪烁了一下,十皇子?二十岁?

这个所谓十皇子风声鹤唤的作风,却又能洞悉秦淮以及南壤国一切运作,这让野火不得不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唯一在秦淮手下,却仍旧淡漠处之的人。

第六十五章 你怎知我无情?

野火想到的那个人,似乎也是慕容流风心底的一个影子。

“秦淮手下有四公子,现在能派上用场的无外乎就是白染跟秋龙。秋龙是个书呆子,可是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他出现的时候,是否也是在看书?而白染呢?他的格脾气在四个人里面是最急的,他有没有可能捧着一本书一直看下去?”

野火的话,似乎说明了什么。却又模糊着核心重点。

慕容流风心思一动,转而道,“最近探子送来的消息是白染一直没有动静,人也不知所踪,可秋龙却是经常游手好闲的出现在各个茶楼雅座,身边虽然都会带着一本书,但真正看得的时候,却是很少。”

野火听了,微眯起眼睛,如果心底那个假设成立的话,这岂不又是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件。秦淮将一切隐藏的很好,只是可惜,秋龙的特太明显了!不是谁都能模仿出来的。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秋龙的时候,他与生俱来一股慵懒的傲气,本不将西凉那三个废物放在眼里,就是秦淮进屋了,他也不过是抬抬眼皮子,并没有白染跟惊云等人该有的敬畏。我对他印象深刻,想来,他那个人,若不是有事试探或者相求秦淮的话,是定不会对秦淮卑躬屈膝的。”

野火话锋一转,将秋龙牵扯了进来,这让慕容流风的心,也随着猜测到了什么。

“你怀疑秋龙已经被秦淮暗中偷龙转凤了?”慕容流风的声音带着一分不可思议。

“不是暗中,而是被迫无奈。如果秋龙已经摆脱了秦淮的掌控呢?那秦淮为了掩人耳目会怎么做?”野火看向慕容流风,神情是三分坚定七分自信。

野火转身,摊开桌上秦靖欢绘制的地图,指着四个国家最近的分布跟动向给慕容流风看,“如今,四国局势看似是动荡不安,但却仔细研究之下,其实会发现,无论是哪个国家此刻都不适应出兵,更合适的便是养兵蓄锐,休养生息。

表面看,北日国最强大,但是他们的军队面临的危机也最严重,一旦冲出来,必须大获全胜,否则,没有退路。要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不可能闭门锁国,从不出兵试探。北日国地形险峻,注定了他们在开发出一条新的线路之前,断不会冒险出兵。

至于其他三国,南壤国内乱最厉害,这点你比我清楚。而东璃国,刚刚经历了一番换血,荡剑门众人又不表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再然后就是西凉了,西凉国多年来饱受风沙侵龚,一年四季黄沙漫天,遮云蔽日,他们虽然羡慕极了其他三国风和日丽,土地肥沃的资源,但是西凉多年后继衰退,农业跟不上,医理更是四国最差,他们断不敢轻易挑起战斗,一无粮草,二无经验丰富的军医,西凉国只会一直如跳梁小丑一般在其他三国之内跳来跳去,挑拨生事而已。”

野火平静的语气蕴合玄机无数,冷静沉稳的容颜绝美之中透着飒然之气。

慕容流风身子一颤,黑瞳流转着七彩琉璃光,眼底,除了赞赏竟是有一分惭愧。

四国形势,他也曾分析过,但却只是做到了野火分析出的八成,他真是越来越觉得野火是神,不是人了。

慕容流风看着野火小手放置的地方,眼底闪过丝丝睿智的光芒,他沉声道,“所以说,西凉这次之所以敢跟我叫板,除了是被我的军令状逼急了,再就是,他们有私密武器,也是这个私密武器促使了他们放下一切,背水一战!而这个秘密武器就是那个十皇子!”

“对!”野火点头,却觉得心中郁结更甚。十皇子……十皇子……难道真的是他?

野火秀眉簇起,双手按着太阳,想了这么多,真是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恨不得自己多长个脑袋能够分忧解难。

慕容流风心疼的叹口气,抬手将野火拥入怀中,抱着她坐在一旁的湘妃椅上,有些糙的指肚给她按摩着两边的太阳,鼻息间喷出炙热的呼吸,点点吹入野火颈间,带着丝丝微醺甜蜜。

野火不再说话,安静的窝在慕容流风怀中。

她此刻比谁都清楚,这种平静淡然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战争一触即发,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强者对决。这一次,秦淮必定是不遗余力,算计也更为妙绝伦。

慕容流风按了一盏茶的功夫,野火一直在他怀中闭目养神,呼吸匀称舒爽。他看着她白哲的肌肤,卷翘的睫毛,还有那小巧致的鼻粱,无比让他身心砰然而动,如果不是野火此刻太累了,他岂会放过她?

慢慢低下头,在她唇瓣落下轻浅却锦长的一吻,仔细品味着唇瓣的甘怡,心底微酶甜蜜。

倏忽,野火的唇瓣动了动,小身子转过去一点,藕臂勾住了他的脖颈,竟是开始回吻他。

慕容流风心底一动,大掌扣住野火腰肢,清浅的吻逐渐变得狂野凌乱,野火小舌本是主动探入他口中,却是瞬间被他席卷的不能动弹,吞没在他的狂热之中。

唇瓣厮磨,舌尖旋转起舞,鼻对鼻,眸对眸,温润对绝美,倾国倾城,亦不过如此,这一吻,却是胜过了所有人间美景。

唇齿之间有淡淡的幽香传递,灵滑的舌尖勾出一道道湿润的浪潮,瞬间席卷全身。

野火小小的身子逐渐软在慕容流风怀中,她此刻也忘了,自己在找到慕容战之前立下的誓言,就是“守身如玉。”

慕容流风大掌探入她衣衫之内,余光,却突然瞥到门口站着的秦靖欢。

他勾唇冷笑,他不是装瞎子吗?那么现在知道了,究竟是看到好受还是看不到好受呢?

“看够了没有?还是你光靠听的,就能比看的还多。”慕容流风冷哼一声,慢慢放开野火,自然地替她整理着衣裙。

野火一怔,扭头却见秦靖欢脸色发青的站在那里。听到慕容流风讲话后,他迅速低下了头,眼底隐着的,是一丝特别的情绪。野火微微诧异,秦靖欢刚才那眼神怎么有些不对劲?

秦靖欢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自然明白慕容流风话中的讽刺跟警告。

他走进屋子,索着将手中的地图摊开放到桌子上,面颊却是铁青之中带着一抹红润。不知为何,看到慕容流风那般狂热的亲吻野火,他身体竟是该死的有了反应!!

不自然的别过脸去,他黑瞳无波的扫过慕容流风明亮却如黑幕一般的眼神。

“野火,你让我绘制的新地图好了,你看看吧。”秦靖欢指着桌上的地图,不再抬头。

野火视线落在全新绘制的地图上,眼睛顿时一亮,丝毫没注意到慕容流风跟秦靖欢视线擦出的火花。

“流风,你先回去吧,我跟秦靖欢有事商议。”野火看着地图,似乎想到了什么。是关于这次寻找慕容战的事情。

慕容流风眉毛拧了起来,恨不得能夹死几只芥蝇。一旁的秦靖欢不动声色,眼底却是一分警惕。他不知道慕容流风何时会出手揭穿他眼睛能看到的事实,所以在慕容流风面前从不敢掉以轻心。

慕容流风沉着脸,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流风,我们现在可还是打赌呢,你忘了吗?先回去吧,说不定今天有些事情就能见分晓呢。”野火说的信心满满的。慕容流风蹙眉,旋即,恨恨的刮了一下野火的鼻子。

“好,我回去等着,看你玩什么花招。”慕容流风说完,一掀袍角,修长的身影稳稳地迈出大殿。

野火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是慢慢的信任跟爱恋。

秦靖欢见了,心底,倏忽一沉。

“你……刚才说今晚见分晓,是什么意思?”秦靖欢强迫自己回过神来,视线避开野火,可是不是不看,就能够减轻心底的挣扎和在意的。

野火回过神来,纤细的手指落在崭新的地图上,这是秦靖欢据她的要求重新绘制的,上面只有南壤国跟西凉国两个国家的分布概况,不过,这上面的重中之重却是南壤国的边关。

边关一直以来都是慕容战在统领着,慕容战神秘失踪后,便是秦霜,秦雨驻守在那里,流风登基以来,边关至今没有任何动静,而流风也很聪明的没有发什么加急军报让他们返回京都。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却都是因为一个人暗中一直没有现身。

慕容战走之前,必定安排好了一切,为了保住边关十万大军,也为了秦霜跟秦雨能摆脱皇权争斗的腥风血雨,留给秦霜跟秦雨的命令必定是按兵不动。

可是这平静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秦淮早已撒下天罗地网,就等慕容战露面,慕容战长时间离不开京都,回不去边关,秦霜跟秦雨势必会采取行动。所以她才赶着找到慕容战。

不能等慕容战自己现身,必须赶在奏淮之前找到他!

而现在与西凉的战斗一触即发,慕容战更是不可能露面了。

野火没有回答秦靖欢的问题,执起一旁的毛笔,轻轻地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圈圈。

秦靖欢看到位置是在西凉皇那里,却不动声色等着野火开口,“西凉那边是被逼急了,加上最近冒出来一个十皇子,他们的战斗意愿似乎比我们还要强烈。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我们想压制住西凉,避免这场战争,找出慕容战是其一,还有就是找到这个十皇子。”

野火的话掷地有声,却让秦靖欢后背发凉。

“你要去西凉?那很危险!!”秦靖欢的声音带着一分不可思议。

“不入虎焉得虎子!”野火挑眉,却是凝重认真的神情。眉眼看似轻松的漾开,却有一抹深长含义裹在其中。

她坐下来,清冽的瞳仁紧盯那地图,恨不得把地图看出个窟窿来。

秦靖欢却是越来越担忧,依照野火的子,一旦下定了决心是不会轻易更改的,而且她此刻的神情也说明了,她这次西凉之行势在必得。

“野火,那我……”

“我会带着你,虽然是个累赘,但正好缎炼一下你。”野火也没打算瞒着,轻松的语气倒让秦靖欢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真的带着我?”秦靖欢不可思议的看着野火,一瞬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嗯。”野火点点头,抬头看着他,秦靖欢视线急忙垂下,躲开这欺霜赛雪的瞳仁。只因,被她多看一眼,他会有种瞬间被看穿的感觉。

野火没有理会秦靖欢此时的怪异,继续道,“我听说西凉那边,虽是荒芜之地,却盛产一种明目的兰草,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的眼睛,我很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能够多带上一样东西回来。”野火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大眼睛忽闪着,璀璨生动。

“什么东西?”秦靖欢不解。

“你的光明。”野火淡淡的说着。

话音落下,秦靖欢立刻别过脸去,不知为何,心底倏忽然抽痛了一下,为野火的大仁大义,也羞愧于自己的隐瞒。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声音有些低沉,“一定会的。”

他已经决定了,从西凉回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隐瞒自己眼睛看不到的事情。

野火不以为意,视线再次焦灼在那地图上,她脑海中似是想通了什么,却又有一个结堵在那里,就差一点,就可以完全透彻明白。

看来,西凉十皇子的谜底还需要等上几天。

……到了傍晚,小贝只身一人回来了,看他眼睛发亮的神情野火就知道,他有好消息带来了。

“八小姐,慕容战找到了,但是我们没敢惊动,您让属下先回来通知您,然后听你吩咐的。”小贝激动的开口,难掩兴奋。

“嗯。说吧。”野火压下心头的惊喜,面容淡然平静。

“回八小姐,属下带领二十名暗卫,白天化装成乞丐i,夜里潜入码头渡船,终是被我们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十之八九是慕容战。真的被您预料对了,慕容战白天混迹在皇附近,打扮成乞丐,到了晚上就躲在渡船的舱底,还有码头下的桥底,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就用闭气功潜入水底,这几天来,我们的人发现他躲过了好几次慕容流风跟秦淮暗卫的地毯式搜寻。现在人就在八道码头的桥下。估计今晚不会挪窝了。”

小贝一口气说完,说的口干舌燥的。野火点点头,随手倒上一杯茶水,递给他。

“先休息下,看你定是一口气跑回来的。”野火说的自然随意,小贝却是错愣当场。

主子给下人倒水喝,这种事情实在是……前所未有。

一旁的秦靖欢则是态度不明的看着野火。

“喝吧,难道怕我在里面下巴豆?”野火说完,小贝唇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却不敢笑,恭敬地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顿觉这茶水清甜冰凉,入喉之后浑身舒爽清冽。

“这茶是冰糖菊花茶,你们以后就住在这璇玑了,以后让女多给你们熬一些,清热明目的。最适合秋日饮用。”野火说完,又给小贝倒了一杯。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一看就三天没洗脸没换衣服的样子,野火心头莫名一热,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

她转过身去,看向窗外的皎月。不再继续被记忆牵绊。看来她的预感真的很准,今晚就是对慕容战收网之时了。

野火陷入沉思之时,并没有看到小贝眼底涌动的热泪。他既佩服野火的聪明才智,也信服她的为人。一开始,他觉得跟在一个女子手下做暗卫,怎会有出头之日呢,可如今看来,八小姐能力丝毫不逊于这南壤国的男子!是值得佩服和追随一生的主子。

“野火,要出发吗?”秦靖欢站起身,打破了沉默。

野火看向窗外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她总觉得不会如此轻易的抓到慕容战!一会的行动一定存在变数。

“秦靖欢,你留在这里,我跟小贝去。刚刚绘制的地图全都烧了,我们刚才商议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定夺。”

野火说完,已经抬脚迈出院子,背影坚定从容。就算有变数她也要去面对,纵观南壤国,她最大的敌人也只不过是那个人了。

……

秋日的暗夜清冷萧索,因着内七彩琉璃灯的掩映,却是平添了一分妖娆迷醉。月光慢慢的遮在黑云之后,天幕之上,连星辰都懒得眨动,星光黯淡,月影迷离,平地里,微风渐渐变强,卷起地上的满地黄叶,随风卷舞着。

刚刚还算是风平浪静的感觉,此一时刻,顿感秋风的肆虐无情。

野火娇小的身影隐在夜幕中,身后是紧紧跟随的小贝。

野火并没有立刻出,而是带着小贝绕起了圈圈。一炷香的功夫后,野火带着小贝绕到了皇后的僻静角落,二人闪身躲在一棵树后。

“你先走,我们被高手盯上了,如果我两个时辰还没到的话,你们就采取行动。记住了!!”野火声音不容拒绝,小贝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看到野火隐在暗夜里的清冽眸光透着不容辨驳的神色,顿时身子一怔,不敢多说其他。

快速闪身离去。

小贝刚走,身后便传来沙沙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野火,可以不用躲藏了。

野火闪身出来,独自迎上一直尾随她出了璇玑的人。

暗夜无边,夜凉如水,秋风冷寒的吹过面颊,卷起青丝,迷蒙了彼此的视线。

野火扬唇,却是一抹淡淡的讥笑,“真是没想到,四哥真看得起我,竟是亲自跟踪我出来,恐怕整个南壤国,我是第一个让四哥亲自出山的人吧。”

野火笑的无所谓,神情却冷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亭台楼阁后的花丛小巷中,慢慢逼近一抹修长的身影,走的近了,才觉察到什么不对劲了。

“你让你的手下先走了?”秦淮逼近野火,猛然攥住她的下巴,黑鸷的瞳仁闪烁着比夜色还要漆黑的光泽。

野火冷笑,“兵不厌诈!既然你能亲自出山监视我,我为何不能抛下一切做诱饵呢?彼此彼此!!”

她的声音清冷淡然,在这夜色中无端透着爽利清透的感觉,似乎一瞬之间,比这秋夜更加的沁凉。

秦淮身子一紧,向前几步,将野火困在自己的身躯跟她身后的村干之间,静静地凝视他,那深邃的眸子带着穿透力一般,恨不得瞬间看入野火心底。

因这暗夜,因这静谧的空间,让他竟是抛却了曾经的沉稳,他紧紧压制住野火的身体,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容上,“有一句话,野风淮水白苍茫,是吗?”他问,声音低沉暗哑。

野火的心微微颤动一下,避开他的视线,不看,不听。为何秦淮会知道这句话?

秦淮却是不肯放过野火,他逼近她,压迫的气息带着丝丝刨问底的鸷,“最初的时候,你是想要接近我的,可是因为害怕被我利用,所以你一直躲着我,逃避着我,跟我作对,是不是这么回事?”

秦淮几乎是咬住了野火耳珠说的,野火身子紧贴冰冷糙的树干,大大的眼睛忽闪着,是秦淮看不懂的神情。

“知道这个对你有什么意义吗?”野火冷冷的开口,却是瞅准了机会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秦淮倏忽一动,双手已经制约了野火皓腕,举高了压在头顶,修长健硕的身躯压制着她,长腿别住她的身休,让她愈发的不能动弹。

“意义?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既然当初心底有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你自己就能做主的说逃避就逃避吗?”秦淮的声音愈发的不似平日的他,似乎非要问出个究竟一般。

野火挑眉,轻咬着唇瓣,侧过面颊,避免跟他太过于亲密的接触。

“你马上放开我!流风的人就要来了,你在这南壤国还做不到只手遮天!!”野火冷喝一声,毫不客气的开口。

秦淮一怔,旋即低声笑起来,那呵呵的声音在暗夜里带着魁惑轻狂的气息。

“我只要一个答案!告诉我!”他像个王者,说一不二。

野火冷笑,转过头来,毫无畏惧的迎上他,以前,她或许会逃避他深邃压迫的眼神,或许会被他枭野霸道的气息所吸引,但是此刻,她已经习惯了慕容流风的温润清朗,无私宽容,她为何要自找虐的还沉浸在曾经的悸动中呢?

“知道答案又怎样?没错!我的心中曾经有过你的位置,因为你是我第一个觉得配跟我一决高下的人,但同时,你带给我的压力和霸气又转化成了吸引力跟征服的信念,我一直将你压在心底,但是如今过了这么久,当我认识了慕容流风之后,你的位子早已被埋在最底下。

时至今日,已经烟消云散,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野火平静的语气却透着坚决肯定。秦淮黑亮的眼眸倏忽眨动了几下,似是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

是曾经有情,而此时,却无牵无挂了吗?

是这样吗?

他定定的看着野火,眼睛一眨不眨,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信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曾经,心底,有我……”秦淮的心,在此刻抽痛的厉害。大脑一瞬好像被抽离了所有的思绪一般,原来,他也会有这种空空的感觉。

野火冷笑,只觉得今日的秦淮莫不是疯了吗?

“告诉你?被你嘲笑,被你利用吗?秦淮,我实在不知道你今天抽什么风,曾经的你是如何的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你不屑于任何女人的爱,对于你来说,除了权欲争斗,还有什么能引起你的兴趣和关注。女人于你不过是一件物品,可有可无的物品,你要成大事,你不想被情感羁绊,所以你从来不需要感情!

你认为,任何人都不配爱你,而你也绝不会碰触情感。你有足够的自信和自控力,你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不是吗?你的生命之中,除了无限追逐的权欲之巅,绝对不会有一个宇,叫做情!!”

野火说完,空气一瞬凝结。她大大的眼睛闪着明亮纯净的光芒,眼底,五彩冷光乍暖还凉,说不出的清冽无畏。

秦淮只觉得自己的心,再次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你就这么确定,我心中,无情!!”秦淮咬着牙,一字一顿。冷风吹起他的袍角,猎猎作响,风儿卷着他如墨的青丝纠缠上野火的三千的青丝,他狠狠地看入野火眼底。

今时今日,原来,只有在黑暗之中,他才敢,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吐露自己的心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慢慢停驻了她的身影?是从她从相国寺回来之后吗?那日的挑逗,她滑溜的像条鱼儿,同时又涌动出冷沉肃杀的气质,那一刻,他的眼睛,有微微刺痛的感觉。

从那时开始吗?直到知道她心底曾经有他,所以,他的心,才乱了……

“告诉我,现在,真的一点我的位置都没有了吗?”

秦淮低沉的开口,猛然捧起野火的面颊,黑瞳锁住她的双眸,不让她再次逃避。

她曾经的逃避是源于他的不知情,而今,她休想再次避开他的眼神,避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