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我爱你第12部分阅读(1/1)

西曼捡起来,把这纸包翻来覆去地看,还把纸包打开来,捏出里面的一粒药片:“这是什么”

唐毅也凑过来看了看,想了想,才说:“应该是醒酒药。”醒酒药那正好,回去泡给这个醉鬼喝,西曼这么想着,直接把药包放进了自己包里。

这小子看起来瘦,怎么原来这么沉

西曼心里嘀咕,她和唐毅一人一边地架着万佑礼,把他架进了家门,两个人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醉得跟死猪一样的万佑礼弄到他的房间。

西曼把唐毅送到家门口,道别之后,她直接到厨房去倒了杯水,回万佑礼房间,喂他吃了解酒药。

是谁的错

外头正下着雨。西曼端着水杯,看了会儿窗外。

自己刚回来的时候还是毛毛细雨,怎么转眼间雨就下这么大了

唐毅回家的时候,大概要淋成落汤鸡了。

她想着,自顾自笑了出来,随后关上窗户,回到万佑礼的床边,喂他吃药。

这万佑礼一点都不老实,顾西曼刚把这药丸塞他嘴里,他就给吐了出来,害得西曼不得不掐住他下颌,把他嘴扳开,将药丸重新塞进他嘴里,趁他来不及再次把药丸吐出来,端着水杯就往他嘴里灌,然后捂住他的嘴。

他被水呛着了,咳了一阵之后终于消停了,仰躺在床上,闭着眼,似乎已经进入睡眠。

她看着面前这张两颊酡红的脸,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叔叔阿姨都不在家,否则两个大人见到万佑礼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儿。

她现在全身都是汗,异常疲累,靠在床头另一侧,闭着眼歇一歇。她几乎就要这样睡着了,却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听声音,像是万佑礼翻了个身还是干啥地,把被子弄出了这样的声响,顾西曼也懒得抬眼,歪了歪身体,侧靠着床头架,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想要在假寐一下。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

西曼讨厌下雨天,更讨厌雨声,正因为满耳的雨声而皱起眉,就在这时,男孩子硬朗的臂弯嚯地自后方揽住西曼的腰,吓得西曼猛地睁开眼。回头看,只见万佑礼他悄无声息地凑过去,然后一下子就把她的肩膀扳过去,要她正对自己。

她愕然地唤他:“万万”

乱了一切都乱了

西曼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无意识地摇头,他抱得她这样用力,害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推开他,可彼此的力量太过悬殊,她的推拒很快就被抽丝剥茧。

她的头发乱了,他的头份也乱了,汗水将他的发丝黏在她的脸上,他抱住她,胸口对着胸口,他感触到女孩子特有的柔软的胸部,心头的火噼里啪啦烧得更旺。

西曼好不容易挣扎出一点点空间,却很快又被万佑礼再度拉回怀里。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拥抱,他的手正试图入侵她的衣领。

“小子,你摸哪呢唔”

“不不要”

她的嘴被强行堵住,胸腔里的声音再也发不出来。她往前爬,想要逃脱他的桎梏。只移动了一点,他便毫无顾忌地将她拉回,同时捞起她腰肢,压住她肩头,迫得她摆出迎合的姿势。

她的眼睛刹那睁得驼铃般大,没有焦距。

“不要”

她几乎是在求他,眼里是脆弱闪烁的光,他盯着她的眼睛看,眉峰难耐地蹙起,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忽地一闪而过,他抓不住,看着眼前颤抖如飘零落叶的娇软身子,只觉得头炸开一样地疼。

万佑礼脑子一团浆糊,身上热的难受,欲望不知被什么东西迅速撩拨了出来,在熬过了几分钟莫名其妙而又模糊不清的焦虑和烦躁后,他终于除掉一切阻隔,握住了女孩子沁凉柔软的胸部,这一碰,他顿时感到浑身一凉,心尖无比惬意,身体里的渴望稍稍被满足了一些,可却又在叫嚣着,想要更多

他的手伸进她的t恤下,她的胸衣被他一把扯开。西曼顿时胸口一痛,他竟狠狠握住了她的胸部。

“万”

可她一这么叫他,他就又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身体燥热难耐,他扯松了自己衣服的领子。此刻他只用一只手制住她的身体,桎梏的力气小了一些,西曼立即像受惊的麋鹿一样,猛地推开他站起来。

可是下一秒,他又攫住她小臂,手腕猛地用了力,将掌握中的她反扣住,抡到床上。

“万佑礼放手听见没有放手”

她拼命推他,他索性倾身相覆,身体严丝合缝地贴住她。

这时候,西曼感觉到了一个坚硬火热的物体正紧紧抵在她大腿根,她知道那是什么,可是脑子却突然变得空白一片,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万佑礼的视线游弋着往下,看着女孩子衣不蔽体的身子。薄薄的t恤下,彼此的胸口都剧烈起伏着,心跳的声音几乎在是在耳膜里爆响。

霎时,万佑礼迫不及待地把脸埋进面前香馥的颈窝之中。

她在他身下尖叫,踢他,他却没有一点避忌,反倒越贴越紧,紧到令她觉得胸腔缺氧,几乎窒息。

他一听到她咒骂的声音就觉得烦,干脆捂住她的嘴,于是耳边便只剩可怜的呜咽声。他没轻没重地揉捏她,她疼,却被他堵住了嘴,无法发出声音。

他也疼,她踢他,用了全力,她抓他,尖细的指甲划过他眼睛下方的皮肤,留下一道血印子。

他要扯开她的衣服,它们阻碍他,不让他更直接地触碰到那细腻润滑的肌肤,他难耐这种无形的折磨,狠了心,拉住她的t恤领口,猛地向两边一扯。

“呲”

裂帛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清晰。

万佑礼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声音却嘤咛不轻,西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骂了什么,她更多的却是屈辱,她连想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在喉咙里发出抗拒的声音。

他在她的身上坐起来,开始脱她的裤子,他高热的指腹划过她冰凉的小腹,她吓得立刻醒过神来。

慌乱中,顾西曼猛地挣脱开他的牵制,手够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

“砰”的一声,相框狠狠砸在万佑礼额头上。

万佑礼痛呼一声,重心不稳,一下子从床上坠下来,跌倒在地,他痛得瑟缩成一团,捂着瞬间爆出鲜血的额头。

西曼顾不得其他,慌张地逃到房门口,趔趄着穿过走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要躲到哪里去,她只是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眼看她就要跑出这条昏暗异常的走廊,可就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从玄关拐进了走廊。

西曼被挡住去路,恍然无措地抬起头来,渐渐地,她的眼睛开始聚焦,许久,她才看清面前这个人的脸。

谁的屈辱

万母今天心情不好,丈夫回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走之前还数落她这个儿子怎么教成这样。

找牌友打牌,打了一整天也没胡几把,真可谓手气奇差。

她坐车回家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夜空又突然下起雨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也许就只剩她出门的时候带了把伞这件事了。

而一回到家,她就听到房里不寻常的动静,她连鞋都顾不得换,雨伞扔在门口,踩着湿淋淋的鞋就跑了进来,结果竟然却是在走廊看到了这样一幕。

她震惊地盯着面前的顾西曼。女孩子衣不蔽体,如果不是双手死死抓住破碎的领口,她肿胀不堪的胸部几乎都要跳脱出来。

西曼眼神错乱,喘着粗气,喉间颤抖,勉强成声:“阿姨”

西曼被狠狠地扯住头发往玄关拖行,她头皮又麻又痛,痛苦万分地握住自己头上的手腕:“阿姨阿姨是万佑礼他”

万母狠狠掰开西曼抓在自己腕子上的手,拉她到了门口,猛力地劈手一甩,顾西曼下意识地向后趔趄了一步,踩在了被丢在地上的雨伞上,脚一滑,她一下子向后倾倒,后背直直撞到了墙上。

消瘦的背脊与墙壁猛烈碰撞,她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万母气愤的手发抖,颤巍巍地指着顾西曼的鼻子:“你就跟你那个妈一样贱”

她嚯地拉开大门,拽住西曼胳膊,把她推出门去,血红的眼睛死死瞪住顾西曼,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万家欠了你们,你要这么死缠着我儿子”

西曼被推地仰面摔在门阶上,的胳膊擦在地上,立刻磨下一层皮。西曼死死咬住牙齿,才没有痛呼出声。

即使门关处的屋檐挡住了大部分雨势,可还是有星星点点的雨水飘进来,飘到西曼脸上,甚至还飘到了她的眼睛里。

西曼眼前氤氲了,但她知道那并不是她的泪。

门栏里,门栏外,万母蹙眉剜了一眼西曼。想到刚才所见的、儿子头破血流的场景,心里一酸,再看向摔倒在地上的顾西曼,忿恨的火焰立刻烧得噼啪直响。

“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还不够是不是我是不是还要拿儿子来赔你们才够啊”

万母又骂了一通,才消了点儿气,她伸手拨了拨鬓角边乱了的发丝:“我们家不欢迎你,滚”

说着,甩手就要关上门。

西曼慌忙扑过去抵住门板,扬起头看着她:“阿姨我的行李”

万母低眸,不屑地瞅一眼顾西曼,迅速回客房,把西曼的东西胡乱塞进她带来的那只行李袋,再疾步回到玄关,把行李袋扔了出去。

行李袋滚落台阶,直接掉到了外头的湿地上,行李袋拉链没拉,衣服四散崩落出来,飘落在水里。万母拎起西曼放置在玄关的鞋子,直接把鞋扔到西曼身上。

随后,门被万母大力关上,“砰”的一声,在西曼耳边回响了片刻,随后就被淹没在了雨声中。

西曼支起身体,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穿上鞋子,然后把已是脏污一片的行李袋扯到面前来,从袋子最里面翻找出干净的衣服穿上。站起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膝盖破了,手肘也破了,摸了一下脸,脸上传来的刺痛告诉她,脸也破皮了。

身体像是散了架,她勉强走下一级阶梯,就痛得再迈不出一步。

西曼的钱包落在万佑礼房间,但幸好手机还在。西曼翻出手机通讯录,给同学打电话。

打了五个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已关机。

西曼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时间显示1:2o

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接电话

她笑了笑,嘴角苦涩,她敛去笑,开始打第六个电话。意料之外的,对方竟然很快就接了。

“西曼”对方显然没料到西曼会打电话给她,声音里透着讶异。“学姐,”西曼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嗓音异常沙哑,他清了清喉咙,才继续道:“我”

“怎么了”那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略有些焦急地问。

西曼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此时的狼狈,于是尽量保持平常语气:“我想问一下,放假之前,你不是说有套房子要租吗我可不可以”

手机里不时传出沙沙声,两边的声音都有些失真。手机刚才摔着了,又碰上雨天,讯号并不好,听筒里传出的声音也总是断断续续的。

臣景阳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到:“可我现在不在北京。”

西曼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心又迅速沉下去,声音却不能透出失望,近乎欢快地说:“哦,那没事了,不打扰”

臣景阳打断她:“你等等,能不告诉你现在在哪”

“我”西曼想了想,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最后,西曼只说,“我在中关村北区。”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闻言,西曼心口一跳,她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她怎么还听得出来不对劲可转念一想,没事儿的话,怎么会在凌晨打电话麻烦人家西曼不知该如何搭话。

臣景阳似乎也意识到了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沉默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先把地址告诉你,那套公寓就在你们学校附近。”

她答道:“好。”

臣景阳报了地址,可因为雨天手机收讯差,她说了三遍,西曼才把地址听全了。

随后,臣景阳又说:“那栋公寓楼不太好找,它附近有一家商店,24小时营业的,你到那里去等,可能更方便一点。”

顿了顿,又说:

“我等会儿马上跟联络叫他把钥匙给你送”

臣景阳挂了电话,靠在床头架上沉思了一会儿,正准备拨号码,睡在旁边的男人突然开口,操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带着浓浓的睡意问:“怎么了”

臣景阳笑一笑,摸一摸男人棕色的短发:“没事。”

然后下了床,到阳台去拨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喂。”那边的人,语气波澜不惊,声音清明一片,丝毫不带困意。

“向北,”她顿了顿,考虑措辞,然后说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那边想也没想就回答:“好,什么事儿”

“你在校外租的房子现在是不是空着”

“是,怎么了”

“那你睡了吗”

“没。”

她不知该如何继续了,反倒是臣向北开口问:“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她这个弟弟可比她干脆

她苦笑着想,不自禁地回过头去,透过落地窗,看着床上安睡的男子,心下立刻像是有温暖的清水流过,安适无比。她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顾西曼现在可能没地方去,她刚刚打电话给我,我叫她去你那套房子,你能不能把钥匙给她送去”

臣向北没说话,沉默了很久,才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从她的话语里敏感地察觉到不对。

她抿了抿唇:“我”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再继续不下去。

最后,还是臣向北开口:“拜托,不要再做没有结果的事。”

臣景阳沉吟片刻,抚着额头,正要开口,却听得臣向北问:“她号码多少”

臣向北一手握门把,一手拿手机,门刚打开,就听到臣景阳不无惊讶的声音:“不知道她号码你不是”

她的话没有继续下去。臣向北脚步没有停,他大概能猜到她这欲言又止的话到底要表达什么,于是淡淡答道:“我不是。”

宝贝不哭

“我让她在你公寓附近的24小时营业商店等你,你快点去,她可能真有什么急事。”臣景阳在那头很是紧张。

臣向北应了声“好”,边说边快步穿过走廊,下楼梯。

他挂了电话没多久,就收到了景阳发来的短信,她把顾西曼的手机号码发给他,他按这个号码拨过去,不一会儿,对方接起。

“喂”臣向北听见听筒里传来的瓢泼大雨的声音,雨声几乎要淹没女孩子的声音。

她似乎真的很急,因为声音里带着快速的喘息。

“是顾西曼吗我是”手机信号不好,臣向北尽量大声点。

可显然顾西曼没有听见,“喂喂”

臣向北从门边的伞桶里抽出把雨伞,出了家门:“我是臣”

他话没能说完,因为就在这时,听筒里传来汽车刺耳的喇叭声,“嘀”的一声极响,似乎是在离顾西曼手机很近的地方发出的。

臣向北心尖一跳,不好的预感瞬间侵占了思维,他迅速跑出家门,跑到电梯口,连按数下电梯键,一边加大音量对着手机话筒喊:“顾西曼喂顾西曼”

“找死啊”司机探出个头来,冲西曼吼。

西曼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边说边赶紧退回到人行道上。等车子过了,她才跑到路中间把手机捡起来。西曼刚才一直冒着雨跑,又要分出心来接电话,结果横穿马路的时候差点被刚才那辆车撞到。

手机已经进水,屏幕黑了,西曼试着拨了几个号也没反应,西曼心里还有些可惜,可突然想起这是万佑礼送的,索性抓着手机狠命一摔。

机壳砸在地上,立刻分崩离析。

她早已浑身湿透,衣服黏在身上,头发贴在脸上,她顾不得自己有多狼狈,终于跑到了t大西门,磅礴大雨里,她拎着早已湿透的行李,继续往前跑,雨太大,模糊了她的视线,浸湿了衣襟,顾西曼抹了一把脸,继续跑。

幸而她很快就找到了臣景阳说的那家便利店。

她抬头,那家店的招牌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体。

西曼跑过去,躲到了屋檐下。她把身上的水尽量抖落,之后才推开玻璃门,走进便利店里。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店员,正趴在收银台上睡觉,周围很静,西曼刚从闷窒的雨夜里跑进来,一下子还不能适应店里明亮的白炽灯,不禁有些眩晕。

店里的空调温度调的很低,她身上又湿漉漉的,她鼻子一痒,止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西曼赶紧捂住嘴,可睡得正香的店员还是被她吵醒了。店员受惊的一下子从台子上抬起头来,望向站在门口的西曼。

显然顾西曼浑身湿透的样子很狼狈,店员眼里透出疑惑。

西曼搓一搓鼻子,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乱得可以的头发,又拉了拉黏在身上的衣服,笑一笑:“我躲雨。”

店员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轮,盯住西曼一直在滴水的裤管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回到西曼脸上,随后头一歪,继续睡觉去了。

西曼站到离冷气口最远的角落,因为冷,双手不得不一直抱着臂膀。

一直咬着牙齿。她很倦很累却不能睡,只能一直朝店门口张望,可是整条街上仍旧没有一个行人的影子。

这也难怪,这样的坏天气,这样的凌晨时分,谁不是安适地蜗居在家里谁不是躲在被窝里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额头已经开始发烫,她口渴,想喝水,视线不自觉地朝着卖水的货架上看。

可惜她身无分文。

她又瞟了眼睡得正香的店员,心想,也许可以先赊账买一瓶水来喝,可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西曼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为了死去的父亲而和别人打架的童年。

她那时候个头小,脾气却倔强,每当身上痛的时候,她就好想要有人跑过来帮她,可最后跑向她的,只会是她的妈妈,而妈妈也不会帮她,反而帮那些挑起事端的孩子,还要她向那些人的父母道歉。

她刚开始不肯低头,不肯认错,可后来她长大了,知道了妈妈的苦衷。

因为她和妈妈没有人帮,她们家里没有顶梁柱,所以她必须低头,必须道歉。

她也有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每当痛苦的时候,就好想好想要个王子来救她的幼稚时代,可是后来她知道了,那些都是童话。

而童话,其实并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之中。

鼻子堵地有些难受,西曼抬手捏了捏鼻翼两侧,看着外面一点也没有变小的雨势,有些自嘲地想,这场雨,下的还真是应景,想要害她哭她偏不哭。

哭泣会让人变得软弱,她顾西曼不做软弱的事。

她看着玻璃橱窗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脸。

真是惨白的像鬼。

她伸手捏了一下自己两颊,两颊冰凉,冻得她的手一僵。

玻璃橱窗上有一道道雨水的痕迹滑下。

她的眼睛,隔着这一道玻璃,承受大雨无情的冲刷。

又湿又冷的刺骨寒意让她浑身不自主地抖瑟,西曼站不住了,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抱着膝盖,身体缩成一团,这样暖和很多,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偏头睡去,心里想着,就睡一下下就好,等那个接她的人到了,她就不用这么狼狈地缩在这个冷冰冰的角落了

睡梦中,有人在推她的肩膀,推了一下,见她没有醒动,于是又推了一下,力气很大,推得西曼身体倾斜了。

西曼想,大概是接她的人到了,于是抬起眸子,缓缓望向那人

“要死了,你怎么睡在这里”

西曼脑子有些僵,看着面前这张脸,视线无法准确聚焦,因而这张脸,在西曼的眼里,投下的是重影。

那人见这个看起来就极其落魄的女孩魂魄不齐地看着自己,声音拔高,隐含愤怒:“你看你,把我的地都搞脏了快起来快起来”

真是的这女的一身的水,害得客人跌倒不说,还害他这个老板睡到半夜被人吵醒,要来解决这个客人的麻烦事。

原本睡在收银台的店员,此刻神色紧张地看了看西曼,又看了看一脸愠怒、正吃痛地搓着胳膊肘的客人,最后,视线投向正在发火的老板,战战兢兢地说:“老板,我”

西曼又回到了雨中。

她被赶了出来,现在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臣景阳给她的那个地址使用简讯发到她手机上的,她现在脑子里只依稀记得公寓是在圆明园东路的某小区,却已忘了门牌号。

臣向北在抛锚的出租车里,他抬腕看了看表,已经3分钟过去了,车子还是没能重新打火,他再也坐不住了,付了车钱,拿了伞下车。

这场雨真是大,臣向北即使撑了伞,身上也已湿了大半,此刻大路上一辆车也没有,他只能以最快速度朝前奔。雨水飘进伞下,打在他的脸上,冰凉湿漉。

他刚才坐在车里一路过来,没有看见周围有发生交通事故,但那时候在手机里听到的汽车喇叭声,他此刻回想起来,还是止不住心悸。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他安慰自己。

他已经气喘吁吁,奔跑的步伐也不得不慢下来。臣向北停下,深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接着跑。等到终于看到了便利店外亮着冷光的招牌时,他才再度慢下脚步。

他走进店里,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顾西曼的身影。他目光投向收银台,见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正在教训一个穿着制服的店员。

臣向北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问:“请问”两个字,把这两个人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有没有一个女孩子,刚才在你们这里等人”

老板没搭话,气哼哼地瞅了眼臣向北。

臣向北有些不知所以,可此刻还是压下了心中疑惑,对老板说道:“那女孩高高瘦瘦的,头发大概”他比了比脖子,“大概到这里。”

老板还是不搭理他,倒是一旁的店员开口道:“她刚刚走了。”

臣向北闻言,心里舒了口气,她刚才还在这里,那就应该是没出什么事儿,嘴上继续问:“那能不能告诉我她往哪边走了”

店员伸手,朝店外的马路一头指了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他公寓所在小区的方向。

臣向北道了谢,急匆匆跑出便利店。

在雨夜里跑了没多久,就有一辆出租车驶过,他急忙伸手拦车,坐上车里之后,跟司机报了地址。

车子很快启动。

车里开了空调,车内的整个空间很是潮湿阴冷,收音机里在放深夜节目,放的歌是冷冷清清的,dj的声音亦是冷冷清清的。

臣向北侧着头看着窗外,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也许能在路上碰到顾西曼。

视线长时间盯着一处看,眼睛难免有些酸胀,可臣向北不敢闭眼,怕要是在此时错过了顾西曼,就真的找不到她。

他捏一捏自己有些的僵硬眉心。

就在这时,出租车突然猛地打了个急刹车。

“呲”的一声,车子划出一段距离,紧急制动。

臣向北的身体因惯性而不自主地向前倾,他好不容易直起背,正要往挡风玻璃那儿看,就听到司机将车窗摇下一点,火爆地朝外吼:“找死啊走路不看的啊”

西曼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车子溅起的肮脏水花当头浇下。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有人朝她吼:“找死啊走路不看的啊”

她原本想要支撑住自己站起来的手臂,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一个小时前,她被那个司机这么吼,现在,又被这个人这么吼。

找死吗

她活得这么狼狈,还要活下去,谁给她找死的机会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用这样一副嘴脸对她难道真是她活该,她倒霉她是没有依靠,可她还有自尊,即使被狠狠践踏,她还是想要保有这一份自尊。

她很疲倦很累,偏偏她的双眼异常干涩,流不出一滴泪来。倒是有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进她的眼里,再流出她的眼眶。她没有闭眼,盯着地上的一点发呆。

雨水一直在她脸上肆虐,冰冷的雨顺着她的下巴,流进湿透的衣服下、她那早已冻得没有知觉的身体里。

她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

她没有抬头去看,直到一双鞋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然后她的头顶上,雨停了。

她抬起沉重的头,顺着这个人的裤管向上看。

这人的鞋子,白色的,很干净,仔裤的裤脚打湿,简单的白色t恤上也有未干的水迹,他手里拿着伞柄,西曼想,她还以为雨停了呢,原来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人为自己撑了伞

他很高,西曼头扬得很高,视线才能勉强够及他的脸。

最后,她的视线,来到这个人的脸上。

此人背对车头灯站着,脸孔在背光的阴暗中,西曼只隐约看到他脸部轮廓,却看不清五官。

然后,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之中,西曼看见这个人朝自己伸出了手。

随后,她听见这个人,用一种令人觉得极其温暖的声音问她:“你还好吧”

瞬间,顾西曼的眼泪掉下来。

她的脆弱

臣向北见顾西曼像丢了魂一般地看着自己,一躬身,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就在这时,西曼突然就想受惊的麋鹿一样,肩头一怔,抬眼看他。

他拉开后车座车门,语气尽量轻:“上车吧。”司机一直冷眼看着,这时候,怪声道:“哎哟,她身上这么湿,怎么可以”

臣向北无声叹气,把钱包里的票子全抽出来给了司机:“师傅,拜托,她都冻成这样了。”西曼猛地 回过神来

刚才,他,为她,求这个司机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臣向北摁进车里。

他几乎是把她捡回家。

开门,臣向北先行进去,开灯,转身对后头的西曼说:“进来。”

西曼低头瞅了眼自己湿透的鞋子,没有动。

臣向北不知为何,总觉得此时的顾西曼,和之前他对她的印象不同,像是变了个人。

他把她拉进来。

下巴朝客厅一扬,臣向北说:“你先过去,我给你去拿毛巾。”

见她点头,他稍微安了心,快步跑进去,三折两拐奔进浴室,转身正要出浴室时,他视线掠过浴缸,低眸想了想,他走过去,扭开放水的龙头。

浴缸开始蓄水,他跑回客厅,却没有见到顾西曼身影。他略有些不解,目光不禁投向玄关,便看见顾西曼正缩着坐在玄关的墙根处。

他快步走过去,到了她近前,才发现她身下已是一滩水。更多的水,从她的裤管、发丝、手臂滴落。

他莫名有些烦躁,却又不能大声吼她,他很少有克制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可面对魂魄不齐的顾西曼,他自觉自己有些失常。

平复了心境,他才说道,自认语气已经很克制:“怎么不进去”

她缓缓抬头看他,有些艰难地扯出一个平常那般的笑:“呵呵,那个怕弄湿你家地毯。”

臣向北偏头,看一眼地上铺着的那块纯色的毛地毯。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让人心疼

臣向北觉得心尖蓦地揪紧。

叹了口气,他回神看西曼:“没关系,进来。”

他把她领到浴室门口,替她开门:“泡个澡,免得感冒。”

她乖乖进去,门关上。

臣向北松了口气,看着磨砂玻璃门内泻出的光线,不觉呆了片刻。

他换下湿衣服,坐回到客厅沙发,实在无所事事,开电视,执着遥控器,随便换了几个频道。

浴室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一片,仿佛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今晚,很多事都不对,他总有种错觉,像是捡了只流浪猫回家。

这只猫,可怜兮兮,却又充满抗拒,把他的思绪弄得混乱,总觉得有东西瞬间堵住心房,让他不得喘息。

他瞥一眼电视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她已进去半小时,未免过久了些。

低头想了想,他起身回卧室,开衣柜,翻出一套家居服,到浴室门口,迟疑片刻,敲门。

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衣服,继续敲门。

里面依旧死寂。

莫名的恐惧瞬间攫住脑袋,臣向北来不及多想,已经拉开门,奔进去。

待看见那个耷拉着脑袋,靠在浴缸里的身影时,臣向北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尴尬地杵在门边,进退都不得。

顾西曼头低顺地歪向肩头,湿漉的发丝贴在脸上,额发微乱。一条胳膊搁在浴缸边沿,水面上,露出纤秀的锁骨,和圆润的膝头。象牙白的胴 体,在水面下,若隐若现。

膝盖上,有伤痕,磨破了皮,但没有流血。

她的脸上也是,短短的,却很深的,伤口。

臣向北觉得有些不对劲,顾西曼双眼紧阖着,神色安静,像是被抽空一般。脸色苍白脆弱,如薄纸一般。

他有不好预感,唤她一声:“顾西曼”

顾西曼这边,一如既往,悄无声息。

臣向北再顾不得其他,箭步上前,攥住她的胳膊,触手一片冰凉,再摸她额头,滚烫。

他摇一摇她,语调陡升:“西曼”她依旧没有反应。

他躬身,要将顾西曼从浴缸里抱出来,目光不经意的一瞥,无意间撞进一片透皙如凝脂的温香软玉之中,他脸一烫,赶紧别过脸去,伸手,略有些野蛮地扯下挂在一旁的浴巾,将白色浴巾围在她身上,这才伸手入水中,揽住她光 裸的肩头,另一手,穿绕过顾西曼湿淋淋的膝弯。

臣向北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频率很快,声音很响。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身子轻微地动了动,没过一会儿,他看见,她缓缓睁开了眼。

这双眼,在看向近在咫尺的臣向北时,短暂地板滞。

臣向北手一松,赶紧放开她,脚步同时后移一步,退开半米。

他额上不知何时已沁出一层薄汗,他揩去,看一眼渐渐恢复清醒神智的顾西曼:“我一直敲门,你没应,所以”他没有说下去,只一味看着她的脸。

顾西曼看见的,此刻的臣向北,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的脸,声音很是凉薄。

她有些尴尬,脸红地揪紧草草裹在身上的浴巾,笑:“呵呵,那个水很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臣向北没太多别的感觉,他心跳频率已恢复正常,脸上也没有烧着的感觉了,只是,看着她脸上勾勒出的勉强至极的微笑,他觉得有点假。

不多时,他转身出去,走到洗脸台旁的柜子时,顿住脚步,看了眼他刚才匆匆扔在柜子上的衣服,说了句:“你的行李袋里的衣服全湿了,暂时先穿我的衣服吧。”

说完,拉开门,出去。

看着磨砂玻璃门在自己面前快速拉上,西曼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死死的咬住下唇。

为什么要让我在最脆弱的时候,遇见你

有些尴尬

西曼穿着臣向北那套衣服出来。他的衣服实在太大,西曼穿着,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觉得自己有些滑稽。

她再看了看自己的脸。脸上惨白一片,她心里叹气,伸手狠狠揉自己两颊,要那里红润起来。

之后,才出去。

臣向北坐在沙发上,正好看见此时从氤氲雾气满布的浴室出来的西曼。

他见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感觉有点怪,心尖,莫名的一跳。

他站起来,领她去卧室。

西曼这回很配合,默默地跟着他进去。

到了卧室门口,臣向北没有进去,就站在门边,朝卧室里扬一扬下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