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离骚第8部分阅读(1/1)

远的指示,果然路淑娟犹豫起来,漫兮再接再厉,“姑姑,你别担心,依我看没事的,他就是有点累,说想早点休息。”

“那也好,你们高三的学生就是缺觉,”路淑娟点点头,把碗交到她手里,“那你送上去吧,陪他聊聊天解解闷,完了赶快下来,别打扰他休息。”

漫兮答应着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走出去,到了门口路淑娟又叫住她。

“兮兮,你也注意点休息,今天我给你也炖了一碗银耳粥,记得一会儿下来就喝了。”

漫兮忽然眼眶发烫,点点头赶紧回过身去,碗里的汤有一两滴溅到手上,她咬咬牙没动,硬是平平稳稳的上了楼。

二楼很安静,文良经常不回来,爱惜自己的余文慧刻板的遵循着十点之前睡觉的习惯,因为据说这样才能保证皮肤再生和良好的新陈代谢。

漫兮刚刚走上来,文修远房间的门便从里轻轻打开,漫兮走进去头都没抬,径直走到写字台前,把碗搁上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

已经关上门抬头看到她转身的文修远忽然说,“不许叫”

果真,漫兮嘴都已经张开了,听到他的话硬生生的把那声惊呼咽了下去。

文修远裸着上身,刚才开门时刻意站在门后才没有吓到她。

漫兮这才后知后觉的闻到满屋子的药味儿,而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瓶碘酒和跌打药膏,想来刚才他是在上药。

饶是如此,此情此景仍然让漫兮想起了多年前就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浴室门事件,尴尬之余更是面红耳赤,巴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夜宵我给你放这儿了,我先下去,一会儿上来收碗。”漫兮低着头走到门口伸手拉,门却不动分毫。

文修远抱着肩,伸开一只脚抵着门的最下沿,难怪她打不开。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文修远慢腾腾的说,“阿兮,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语文一向是你的强项,知恩图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些成语的意思就不用我来告诉你了吧。你看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文修远左右扭动着身体凑到漫兮的面前让她看,又抬手探了探身后,“这可都是伤啊,前面的也就算了,背后怎么说你也要帮帮忙吧。”

漫兮当然羞得不敢抬头正眼看一下,却抵不过文修远一个劲儿往前凑,偶然瞥一眼不禁心惊。

文修远身上大大小小不下几十处伤,除了脸,大多都没有出血,却是青青紫紫的布满各处,加上他本身皮肤白 皙,在灯下一看更加触目惊心。尤其是右边肩膀到腰上一块儿,几乎青紫的痕迹连成一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为了她才受的伤。这样一想,那些要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下去和姑姑打个招呼,不然她又要上来说我耽误你了。”漫兮讷讷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文修远满是怀疑的上下打量了她许久,才迟疑的让开。

漫兮一边在心里骂文修远小心眼,一边下楼敷衍了路淑娟几句,冒着被噎死的危险两口把自己那碗饭和汤解决掉,并表示一会儿自己来洗碗,亲眼看着路淑娟回了房间才放心的上楼来。

漫兮进去的时候,文修远正低着头坐在床沿,手里摆弄着药膏也不涂抹,不知在想什么,夜宵也被晾在一边没有动过。

听到门的响动,文修远飞快的抬起头,看到她眼中闪过欣喜的光,嘴里叨叨着,“路漫兮,你真磨蹭,我还以为”说了一半又陡然停住,轻咳了一声偏开视线。

漫兮没有也不愿深究他话里的意思,走到写字台边停住,“你怎么都没吃,都凉了。”

文修远看漫兮难得的平静,心里又犯起别扭劲儿,像个孩子一样赌气,“不舒服,吃不下。”

漫兮心里叹了一口气,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这打人家的哪儿哪儿都软,只好慢慢的踱到他身边问,“哪儿够不着我来帮你。”

文修远闻言转身用背对着她,没好气的说,“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够不着。”

漫兮递过特意从冰箱里拿上来的冰块,“捂在脸上,消消肿。”

文修远没说什么却乖乖的接过去,捂着微微肿起的脸颊。漫兮拿起床头柜上的跌打药膏,一点点挤出来,没有工具,她只好用手涂抹在他的青紫处。

她涂得很仔细,就像她做值日和家务一样,一丝不苟,不放过一处青紫。几乎涂了大半个背部时,文修远忽然犹豫着开口,“嗯,你最好看一下使用方法,跌打药膏这样涂是没大作用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漫兮停下手,找到盒子里的说明书看。上面写着不光是要涂上去,还要用力按摩,等到温度高了药性才能够完全被吸收起到作用。

她终于知道文修远犹豫的原因了,涂抹已经是她的极限,没想到还要搓揉。

“看不懂算了,大不了你多上来帮几天忙而已。”文修远微微转头对她说。

漫兮心里挣扎了许久,与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上来受这种煎熬相比,她更愿意“早死早超生”,“看完了,那你忍着点,待会儿可能会比较疼。”

文修远刚刚轻蔑的发出“切”的一声,就被漫兮狠狠的按在伤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嘴里断断续续的嚷嚷着,“路漫兮,你想谋杀亲夫啊。”回答他的是更加用力的搓揉。

“阿兮,这我抬着胳膊疼。”文修远拿下冰块儿,半边脸都被冰得麻掉,转过身指着侧面对漫兮得寸进尺的要求。

漫兮被文修远僵硬的表情和口齿不清的发音逗得有点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便没多计较,埋着头继续扩大“蹂躏”的范围。

今天,文修远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痛并快乐着”了,现在他的处境就是一个真实的写照。

漫兮每一下都很用力的按在他的伤处,让他痛得咬牙才能忍住不呼痛。可他却全不在意这些,他们两面对面坐着,漫兮低着头认真的按摩着他侧面的肌肉,从肩膀,胳膊到肋骨,腰腹,马尾从侧面滑下去,发丝顽皮的拨撩在他的皮肤表面,让他滚烫的身体更加紧绷。从他的角度看下去,漫兮的脸近在咫尺,在光线的照射下,他几乎看得清她脸上可爱的绒毛,还有那一双如水的眼眸专注的看着他,随着她每一次眨眼的动作,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像是正用两把小刷子轻扫在他的心尖儿上,让他奇痒难耐。还有那香,她身上独有的香味包围着他,让他眼中除了她,什么都空了,忘了他们之前的不愉快,忘了他们之间的阻隔和冷漠。他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她圈在怀中。

“阿兮”文修远温柔的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到不像样子,又不自然的咳了咳。

“嗯”很显然漫兮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不同,她还在专心的和最后一处青紫做斗争。

“阿兮,你这个人咳其实没什么优点,不会说话,不温柔,脑子又笨,除了做家务好大概没什么能做好,嗯,可能还有善良,不对,应该说同情心泛滥,不懂得审时度势,很呆很无趣,也没眼色,”文修远顿了顿,看向漫兮,后者却没什么反应,想来是这些都听得多了,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抿湿了嘴唇又接着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那次体育课不对,我也不知道,总之,那个,我你这么无聊,我竟然对你阿兮,你懂我的意思吗”

开不了口2

“阿兮,你懂我的意思吗”文修远说完热切的看着漫兮,她却只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却并没有直起身,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他渐渐沉不住气,急切之中伸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她手上的药膏立刻沾了他满手,他也顾不上了,又殷切的叫了一声,“阿兮”

时间静止了几秒,漫兮忽然用力甩来了他的手,忽的站起来,手里的药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卷起来的铝箔外皮像个不倒翁一样摇晃个不停。

“少爷,药已经上完了,我要下去了。”漫兮急急的说,就要离开,被文修远一把拉住。

“阿兮,”文修远死死的盯住她,胸脯剧烈的起伏。他从小都被教育隐藏自己,不能将感情太过外露,为了不受牵制而不去追求什么,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豁出去试着向所爱的女孩儿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他的真心已经放在托盘里要盛在人家面前,对方却看都没看一眼便宣告了他的失败。别人可以选择要或者不要,然而他的心都已经掏出来了,要怎样才能完好无损的放回去呢这掏心掏肺的痛全化作了深深的绝望,甚至是对另一个人的嫉妒,“阿兮,舒朗就那么好”

“舒朗什么都不如你好,但是他对我好,我喜欢他。”漫兮想要走,却碍在文修远的拉扯无法脱身,只好回身用力的掰开他的手指,最后用了猛力挣脱,文修远用的力气太大立刻因为惯性朝后重重的撞在了床头柜上,发出“哎呦”的呼痛声。

漫兮本来已经跑到了门口,听到他的喊声又生生停下脚步,再要走的时候,文修远却虚弱的说,“阿兮,你别走,我,我好疼”我的心在滴血,好疼,你听到了没有

漫兮终于还是没能忍心走出去,她沉着脸返回来查看了他的伤势,果然在后腰的地方一片通红,像是皮肤下渗出了一层血一般。

文修远挣扎着做到写字台前,喘过气来说的话竟然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急,我说我对你没兴趣,逗你玩玩,把你激动成这样,”抚着后腰愤愤然,“念在你大姨妈昨天到访,你心情不好,我就不计较了。”

漫兮心里一松,虽然文修远嘴上恶毒,屡屡提到那个女性的隐私话题,但这个时侯也比先前那席话让她轻松,面子上过得去总会好些。她最不会做的便是口是心非,在人前做戏,所以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丝笑模样,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

文修远却自顾自拿起了一边的筷子,低着头没什么表情的说,“虽然不计较,但我一个人吃饭没什么滋味儿,你就留下来陪我吃饭算是道歉好了。”

“饭早就放凉了,我给你拿下去热一下吧。”漫兮想了想还是说。

“我饿了,等不及。”文修远丝毫不理会她的建议,慢条斯理的用起餐来。

文修远一直都遵循着吃饭八分饱的规则,因为吃得少自然比别人快些。可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埋着头一丝不苟的吃着,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却又偏偏还是不急不缓的劲儿。

漫兮在一旁实在无趣便随手翻开一本书看,刚打开才发现是厚厚的一部英文原版书,只看了几行便味同嚼蜡,文修远不出声她又不好提走的事,闹腾了一天忽然轻松下来,不由得泛起了困,就这样,竟然就真的枕着胳膊睡了过去。

文修远把几个碗碟的食物都吃了个精光,筷子都没了下处,才惊觉胃里发胀,早已过了饱的界限。

闷闷的放下筷子回过头,漫兮却面对着他去梦周公了。

他苦笑着摇头,忍不住坐得更近了些,试探着呼唤,“阿兮,阿兮。”漫兮仍是毫无反应,想来是睡得熟了。

哪个高三的学生都是如此,早晚自习连轴转,加上高考的压力,都睡不了个安稳觉,缺乏睡眠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侧着脸睡的乖巧,弯弯细细的眉,小巧挺翘的鼻梁,因为枕着胳膊的原因,粉粉的嘴唇微微嘟起,露出几分平日里少见的小女儿憨态。

这样的漫兮少了白天的距离感,多了惹人爱怜的娇态。文修远修长的手指便有了意识般缓缓抬起,顺着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秀发,眉眼,鼻尖,耳廓,脸颊再到嘴唇。他的指尖绕着她的唇线转了一个圈,在终于抚上她唇角的那一刻,几乎就要颤抖,这么柔这么软的唇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脑子里生出这样想法的同时,文修远的身体便给予了充分的配合,他慢慢,慢慢的靠近,当皮肤感受到她呼吸出的热气时颤抖着闭上了双眼,而后唇上便感觉到一阵温软。

只是简单的双唇相贴,文修远就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像是被充了气的气球,晃晃悠悠的飞上了天,天上的白云朵朵,他尝了一口,竟然是棉花糖的味道,甜滋滋的,美到了心里。

“唔”漫兮的美梦似乎被惊扰,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嘟囔,文修远如梦方醒,尽管依依不舍仍然立刻弹开来,直愣愣的看着她。

漫兮却只是动了动,并没有真的醒来,文修远深深呼出一口,单手撑着额头歪在写字台上,看了她良久,幽幽的说了一句,“阿兮,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第二天,文修远声称有事要提前去学校,在路淑娟喊他们吃饭时在漫兮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家门坐上车,路淑娟只觉得眼前有个影子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问话就不见了。

漫兮气喘吁吁的随后就到,顺便带来的还有他俩的早饭,牛奶,鸡蛋,烧饼,本来还有几样清淡小菜,因为实在不方便携带便只好作罢。

在车里略显狭窄的空间里用餐着实别扭,文修远又因为身上疼的原因,脾气越发古怪,将使唤人的招式用了个遍,一会儿让漫兮给他剥蛋,一会儿声称只吃蛋黄和烧饼瓤,害得漫兮手忙脚乱。先是一口气喝光了牛奶,贡献出自己的便当盒当临时垃圾回收站,又剥了文修远的蛋皮,吃了他的蛋清,顺便把自己的蛋黄也规规矩矩的贡献出去。吃烧饼时就更麻烦了,漫兮努力的用手将他那份的脆皮扯下来塞进嘴里还给他,后来吃自己这份时又因为文修远虎视眈眈的目光,乖乖把剩下一多半的饼仔仔细细的撕下外皮将里面松松软软的内瓤双手奉上。

文修远接过去看了眼最上面漫兮咬出的小小的月牙状痕迹,漫兮立刻惊叫一声要夺回去,他却故意和她作对般,在她伸手碰到之前迅速在那个月牙上咬了一口。

漫兮颤颤巍巍的放弃了,在一边痛心疾首,刚刚怎么就忘了把咬过的地方掰下来了。文修远终于吃饱喝足,看着她神情很满意,沾了油的手指似乎想要摸摸她的头表示赞许,就像摸文家那只巨型犬类一般,吓得她立刻掏出纸巾送到他手里。

下了车,看着自家车子没了影儿,文修远转过身吩咐漫兮,“我走了,就按昨天我们商量好的办。”

漫兮点点头,目送着文修远伸手拦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文修远去的是马场,之前功课不忙的时候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跑上几圈,所以是那个俱乐部的高级会员。这段时间太忙大概有两三个月都没有来,现在好了,伤了脸不能去学校,这个地方倒是个僻静的好所在。

学校里不用说也不会起疑心,反而是漫兮去请假的时候,包括一班的班主任,年级主任,管教学的副校长统统都关切的询问了文修远的病情,并一再嘱咐要好好休息,务必养好身体。

一样都是学生,待遇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经过这么一件事,漫兮和舒朗只进行了几天的“人约黄昏后”被迫中止。一方面因为文修远的“行侠仗义”,舒朗为了还这个人情而自愿妥协,另外他们渐渐懂得了未来的重要性,忽然就认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相约在最后的这一段时间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

尤其对舒朗而言,虽然嘴上一直说劳动最光荣,可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稳定的基础便是地位平等,拥有共同语言,而知识和见识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即使不能马上完全赶上,但不管好坏,专科还是本科,总要考上一个学校才行。

这样一来,即使文修远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再过问,漫兮和舒朗也没多少可以腻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在上前两个晚自习的课间找一个无人的僻静角落紧紧相拥,把一天甚至是几天的相思之情通过最火热的肢体拥抱中狠狠的发泄出来。

旖旎的时光总是太短暂,他们总觉得才独处了几秒钟,上课的铃声就已经敲响。

“靠,总有一天我要把学校的那个破铃掰折了。”舒朗的下巴搁在漫兮的头顶,叹着气说道。

漫兮嘲笑他的同时也不免觉得难舍难分,无奈之余倚在他怀里喃喃道,“有本事就让时间静止啊,静止在这一刻,我们也永远不分开。”

舒朗也听出她的遗憾和低落,立刻话音一转想着方儿逗她笑,“时间静止算什么,看我给你弄至尊宝的月光宝盒去。”

还是上次周末的时候,舒朗带着她录像厅看的周星驰的这两部电影,当时一屋子大男生们看得哈哈大笑,只有她一个人缩在中间眼泪擦都擦不完,最后终于惊动了舒朗一伙儿,王顺青支楞着满头黄发嚷嚷,“哎呦,这女人可真是水做的啊,周星星的电影都能看哭喽。”

众人哄堂大笑,羞得她藏在舒朗怀里头都不敢抬。

“我才不要什么时光倒流,做了后悔的事才要月光宝盒,我不要后悔。”漫兮抬起头看着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月光宝盒这么一开,我就可以脉脉含情的看着你,”舒朗本就低沉的声线刻意压得更加磁性,看着她的双眼,“曾经有一个女孩儿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去珍惜,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她说我爱你,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本来是很搞笑的桥段,却硬是让漫兮红了眼圈。

“这样就感动了,傻丫头,真好哄,”舒朗捏了捏她的鼻子,拉着她大步往回走,此时铃声响过已经有一会儿了,校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他们手牵着手大摇大摆的走着,舒朗扬声说,“有一天,我会驾着七彩祥云,披着满身霞光来娶你”

寂静的操场上,到处洒满了他们快乐的笑声。

真真假假

漫兮和舒朗的“地下情”进行的异常艰难却也显得更加弥足珍贵,他们一直自认为掩护工作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尽管他们也会在某天偶遇一个躲在角落里吸烟的同学甲,或是在操场压马路的同学乙和丙,乃至由于压力过大站在操场边嘶吼的同学丁

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然而,这面墙漏风后所侵袭的竟然是一直努力想要成为故事的主角却一不小心沦为路人甲的文修远。

那天身兼班长,学委等各项职务的文修远为班级的毕业事务去办公室,却被四班的武老师叫住。

“文修远啊,老师问你个事,这关系到同学的前途问题,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要告诉老师实情。”武老师将他叫到近前,露出为人师长担忧的神情。

“武老师,您说。”文修远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漫兮班的班主任找他让他很难不联想到她身上。

“嗯,路漫兮和你一直都走得比较近,她的情况你应该比较了解,”见文修远默默点头,武老师接着说,“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去问她的,可是你知道,路漫兮这个孩子个性比较内向,平时也不爱说话,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又是个女孩子,我怕在没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直接去问她影响她复习。”武老师顿了一下,看着文修远问道,“我听人反映说最近她和舒朗走得比较近”

文修远闻言笑了一下,“是的。”

“这么说这是真的啦”武老师几乎变色,虽然之前有这个想法可经过确定之后还是不免痛心。

“是啊,听阿兮说快高考了,舒朗也意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开始主动学习,数理化之类的就会请教周宁,而阿兮语文和英语好些,舒朗这两科又最弱,所以两人自然走得近些。”文修远说的再自然不过,条条框框合情合理,脸上丝毫没有什么破绽。

武老师仔细的观察着文修远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放心的又问了句,“只是这样”

“事情是这样的。”文修远再笃定不过的说。

武老师略微沉吟了下道,“可是据别的老师和同学反映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你好好想一下,路漫兮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早恋可是个大问题,多少本来成绩优秀的学生就因为早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你可不能在这件事上袒护她,害她啊。”

文修远貌似为难的不再说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再看着武老师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决绝的光。

不光是武老师,就连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们也都屏息凝息的竖起耳朵听又一桩学生早恋的惨痛经历,却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武老师本来我不想让学校知道,因为阿兮她面皮薄,可是,既然您怀疑她和别人有早恋的问题,我也只好老实交代了。其实,和阿兮恋爱的不是舒朗,是我。”

这下子不仅武老师被惊呆了,文修远的班主任沈老师年纪稍轻,经验不足,又是个女老师,眼镜几乎掉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自己,从自己的位置上着急的走过来问,“文修远,你说什么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相比起这些大人们的惊慌失措,大跌眼镜,文修远反而显得波澜不惊,真诚坦然,“对不起,沈老师,我也是怕你们担心才一直瞒着。我和阿兮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是早就确定了的,而且父母也都知道。我们俩已经商量好了,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学习和将来的前途,所以,我们约定好以后再谈这些事,现在只论学习和高考,这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一席话说的办公室里几个老师频频点头,待反应过来又赶快做出不赞同的深沉模样,沈老师最先开口,“文修远,你话是这么说,但是毕竟早恋是不对的。”

“不合时宜的爱情是不对,但是我觉得如果正常发展的感情非要扼杀反而会起到不好的效果,”文修远毫无惧色,就像是站在演讲台上进行一次再正常不过的精彩演说,“比如现在,本来我们都相安无事,埋头学习,但如果老师和学校非要插手,闹得全校同学都知道我们的事,不仅对他们是一个不好的影响,也会让我和阿兮的情绪产生很大的波动,在同学面前难堪,羞愧等等,到时候恐怕我们再想保持现在学习成绩也不行了。”

文修远一拿出他保不住成绩的说法来,老师们顿时沉默了,要知道,文修远的成绩可是一中的骄傲,更不用说他其他方面也是佼佼者,这样全面发展的学生多少年才出一个,要是因为这么点事给毁了,全市第一的宝座丢了,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这还不说文家强硬的后台。

在这样的沉默中,文修远知道硬话说的差不多了,话音一转,“沈老师,武老师,我给学校保证,只要学校不插手,我们就会一直像现在一样努力,安安心心学习,高考前决不会出差错。”

武老师和沈老师微微对视了一下,心下立刻达成了一致,沈老师点点头,对自己的得意门生语重心长的说,“文修远,老师相信你,你们也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末了,武老师又加了一句,“你要多提醒一下路漫兮,多帮助她。”

“武老师,沈老师,您们放心吧。”文修远心里一松,答应的飞快。

文修远离开办公室后,对于他们惊天动地举动的讨论却没有结束。

以沈老师带头,几个年纪稍轻的女老师对此最是感兴趣,“你说这个文修远啊,成绩好,有教养,家庭又好,人还懂事,真是太十全十美了。”

“是啊是啊,我觉得咱们就不要插手了,文修远肯定能处理好。”

“要我说啊,咱们国家的观念还是太保守,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谈个恋爱也是正常的,你看人家国外,家长和老师不但不管,反而还会进行相关的教育,这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对对,我早就想这样说了,听说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种青梅竹马的感情你们不觉得很难得吗要是我有这么一个绕床弄青梅的男朋友也不用等到现在还单身了。”说话的是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一个语文老师,平日里总是一副虚心学习的乖模样,从不多说一句话,这时候忍不住满脸的兴奋。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武老师的爱人李蔷是文科班的语文老师,这时候也笑笑说,“维持婚姻最重要的说到底就是亲情,而青梅竹马的恋人一开始就有这种别人所缺乏的感情,从长远来看,文修远和路漫兮这种的确实很难得啊。”

武老师闻言第一个不同意,他很不能理解女人们这种感性的八卦理论,“你们扯到哪儿去了,以为是看电视呢,还青梅竹马,早恋就是早恋,处理不好就会严重的影响学习,影响他人,没你们想的那么美好。”

旁边立刻有知情的同事反驳过来,“武老师,你和李老师不也是青梅竹马嘛。李老师,当年你们家老武上中学时有没有给你暗送秋波啊还是一直是现在这样老学究的正派面孔啊”

武老师正要开口,被妻子瞥了一眼悻悻的住嘴,“他呀”李老师故意拉长了声调,引得众人伸长了脖子等她一句话,那个小老师更是等不及的催促,“怎么样,怎么样,武老师年轻时到底是什么样的”

李老师抿嘴笑了一下才说,“我敢说他现在能做咱们年纪语文组组长都是当年写情书的功劳,从泰戈尔到普希金,从艾青到海子,从6游到纳兰明珠,统统背得滚瓜烂熟。”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了然的声音,“哦”

武老师继续板着脸也不是,想笑又有些不好意思,正红着脸不知该作何反应时,门外一声“报告”将他拯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下午第二堂课之后是四十五分钟的课间活动时间,舒朗在座位上憋了一天再也受不了了,一下课便像脱了力的弹簧一般蹦了起来,被几个男生簇拥着去打篮球。

漫兮拿出几套高考物理模拟试卷,准备加强一下自己的弱项,周宁移到舒朗的座位上,“漫兮,真刻苦啊,下课也不出去活动一下。”

漫兮笑了一下当做回答,周宁却在一边看着她吃吃的笑。

漫兮被她笑得心里发毛,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又探手摸了摸背后,也没有恶作剧纸条之类的东西,“周宁,你怎么了”

周宁趴在桌子上看她,“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

“我怎怎么了”漫兮呆呆的重复她的话。

“漫兮,你还跟我装呢,”周宁坐起身一副你不够意思的模样。

漫兮这次干脆放下手里的笔,还是摇摇头。

周宁叹了一口气,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都敢早恋了还不敢承认啊。”

漫兮当时心里就抖了下,完了完了,被发现了,脸上顿时变了色,嘴上直觉的否认,“周宁,你别乱说,什么早恋,让别人听到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周宁也发现她的脸色不对,连忙说,“你别急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发誓,”见漫兮脸色稍缓她才又笑起来,“说实在的,我开始还以为你和舒朗是那个关系呢,没想到竟然不是他,真是可惜。”

“厄”漫兮这次彻底懵了,完全不知道周宁要说什么。

“你别装了啊,平时看着和文修远有仇似的,完全不对头的模样,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其实,舒朗也不比文修远差,人讲义气,长得又an,和他谈恋爱一定很爽。”周宁到了最后陷入了自我yy的境地,根本没注意漫兮变绿的脸。

“你听谁说的我和文修远的事,我们没什么的。”

“切,”周宁对她矢口否认的态度嗤之以鼻,“我这可是在办公室门口听里面的老师们说的,说什么你们俩是青梅竹马,感情坚定,还有人羡慕呢,你看你看,老师们就是偏心,那段时间咱班那谁谁谈恋爱的时候老师们那黑头黑脸的态度,现在牵扯到文修远,立刻成了应该的,真是想不通,文修远那惺惺作态的有什么好。”

漫兮彻底乱了,老师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如果说是她和舒朗还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小心露出马脚,和文修远不是无中生有吗难道因为自己小保姆的身份让人们进一步的误会了可是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上升到这个高度啊。

“我们真的没什么,”漫兮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虽然不想让人发现她和舒朗的事,但也不能容忍被误会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她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试卷上,周宁看她不愿意深谈也觉得没意思,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去,过了许久,将要上课的时候,漫兮低声说了一句,“周宁,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左右为难1

“今天我想走着回去。”下了自习,漫兮对看似随意跟在身旁的舒朗低声说。

“走着回去文家的车不是还等着吗”舒朗对漫兮突然的变动很是诧异。

“漫兮,这么急着去见你家文公子啊。”周宁和几个相熟的女生随着人流挤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嬉笑低声说。

“周宁,你乱说什么”一晚上漫兮都在想这个事情,想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尤其对象还是她最不愿牵扯的文修远。心烦意乱之际,周宁又挑在这么个人流熙攘的时候调侃,心里那根筋“嘣”的一跳,说话声音不觉高了很多。只不过,人太多,声音也杂,她的愤怒很快被淹没在来往的人潮中,甚至当事人周宁都没有听到,朝她眨了下眼挤到前面去了。

“漫兮,你怎么了”别人不懂,舒朗是懂她的。

本来就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这样的时候简直少之又少。刚刚是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现在回过神来看正好路过身边的人被她吓了一跳,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她很快后悔。无力感涌上心头,让她倍感挫败,“没什么。”

想要站在她身边问清楚,却还要顾及其他人的视线,这样的感受舒朗也觉得糟糕。

按照约定,校门前的车棚处分道扬镳,漫兮这样的状态舒朗不愿意就这么走。

漫兮略有觉察回头默默看,又走了两步,“你怎么不走”

“你要走着回去,我当然陪你。”舒朗装模作样的头偏向一边。

“你陪我走回去自己不回家了”

“回啊。”

“怎么回”

“嗯,坐11路。”

“啊”

两人一直保持两步远的距离,此时舒朗忍不住笑出声,旁边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这娃看着挺正常啊,咋自言自语呢

“我家那里没有公交的。”

“要不我用专车接送”又不能亲自解释,只好憋着笑换个话题。

“你哪来的专车”

“那不是,就在车棚里。”

这次轮到漫兮扑哧一声笑出来,有人看过来她赶忙仰头作望天状,一时间周围人全部效仿,且此种趋势继续扩大,直蔓延到教学楼里上三晚的一干众人。

早已趁乱逃出校门外僻静处的漫兮和舒朗笑弯了腰。

“太逗了,狮子座流星雨来时也不过如此。”舒朗撑着车把笑。

“我又没想到。”漫兮很是无辜的说。

“嗯嗯,关键是别人太实诚了。”舒朗假装很严肃。

漫兮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想起先前的对话,“那个11路到底在哪儿啊这条路上我都没有见过。”

“唉,”舒朗停好车,双腿分开站在她面前,朝下点点头,“这不就是11路”

漫兮看了半天闷头闷脑的蹦出一句,“哪里是11路,明明是八路。”

舒朗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又看看漫兮一本正经的表情,摇着头说,“我服了你了,冷幽默,绝对的冷幽默。”

说笑完了,舒朗心里还揣着事儿,“漫兮,咱们就这么走了,文修远会不会一直等着你啊”

漫兮侧身坐上后座,一言不发。

“我看还是说一声比较好。”

“我不想和他说话。”现在去说必然引出一番争吵,漫兮不愿意自找没趣。

“怎么,他得罪你了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舒朗转过身,眉头皱起,露出平日里的冷然。

“没有,”挑起事端绝不是她的本意,“就是想走一回,他肯定不会同意,啰啰嗦嗦大道理一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