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还巢第50部分阅读(1/1)

迎着头皮来见贾母,贾母拉着宝玉直哭得肝肠寸断。贾政凤姐宝玉鸳鸯齐齐劝慰,贾母哭了良久,自己一口怨气发出来,方才止住哭泣。

宝玉当即跪下与贾母磕头:“老祖宗恕罪,孙儿手里尚有几块土地,本来预备给几位妹妹他日添妆所用,除了迎春姐姐名下已经送出,余下土地以眼下地价可值二万银子不止,孙儿这就使人脱手,挪出银钱救急。”

贾母贾政凤姐俱是一惊:“你哪里来的银钱置地”

宝玉顿时脸红耳赤,吭哧半天,方才言道:“当日我随姑父到江南游学,恰逢蔷儿在扬州弄鬼,被我揭破,收了他贪墨二万银子。当时想着府里也不缺这二万银子,孙儿便做主,让姑父帮着置下三处产业,上田八百亩分给迎春姐姐探春妹妹,余下一千母熟地乃是旱田,五百亩给惜春妹妹,再余下五百亩的出息,孙儿都捐赠给姑父在江南所办义学,另有二千亩山林,眼下没有收益,不过山上木材颇多,也能卖个好价钱。”

贾母讶然:“你姑父知道”

宝玉道:“知道,孙儿当初置地尚缺五百银子,也是姑父帮着垫付,后来应土地出息才还上了。”

贾母拉着宝玉手左看右看忽然哈哈大笑:“嗳哟,痛快,我这憋屈十几年今日终于舒心一回啊,宝玉,老祖宗没有白疼你啊”

凤姐一旁抚手笑道:“这都是老祖宗教得好哟。”忽然醒悟:“怪得蔷儿那个不上道的上次要诬陷你了,原来是算换这笔账啊”

贾母一挥手:“宝玉的土地不用卖了,再说也来不及呀,甄家的银子我出了,鸳鸯,领你二奶奶去小库房估算那些个金银器皿古董田产,看看能不能值得十五万。”

贾政一时臊得无地自容。

当晚,凤姐偷偷叫来宝玉言道:“老祖宗一辈子就攒下那些东西,还有许多是老祖宗做姑娘时候极喜欢的古玩器皿,我真不忍心看老祖宗都去变卖。”

宝玉黯然摇头:“不光姐姐不忍心,就我也不忍心。”

凤姐叹气,稍作犹豫,最终言道:“宝兄弟,我今日叫你,是有事相求,知不知你应不应”

宝玉看看凤姐,见她眼里有焦急有彷徨也有信任,且宝玉知道凤姐害谁也不会害自己,因起身一礼,言道:“只要我力所能及,无不从命,姐姐请讲”

凤姐忙拉宝玉坐下道:“你知道,我跟太太王夫人十几年,对太太家底心知肚明,太太这些年掌管家务,我说了你别恼,是见缝插针,雁过拔毛,凡生钱的地方,大到库房土地庄子,小到厨房账房,太太无不插手,每年至少万两进项,可是叔父前些日子一两也没寻得,银钱在哪里,只有太太知道。眼下府里银钱吃紧,我想来想去,只有宝兄弟你出面一试,就说你眼下官声有碍,或许太太会拿出因前来也说不定,当然,太太攒下东西,将来都应该属于你的,去不去的,你自己掂量”

宝玉闻言,有些羞愧,有些恼怒,豁然起身言道:“凤姐姐放心,非正当的银钱我一两也不贪,我这就去寻太太说去,叫她拿出银子来救急。”

凤姐知道宝玉一贯好性儿,不想今日这般气急败坏,知道自己话说得太直了,忙着给宝玉解释:“宝兄弟,你听我说,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急切,说错了话,你别在意啊,你知道姐姐一向心直口快,可是对宝兄弟,我敢发誓,我从没起过坏心。”

宝玉已经冲出门去,闻言也不回头,只是高抬手臂猛烈摇晃:“姐姐别说了,我自省的”

却说宝玉一股之气来到梨香院,麝月喜得一蹦老高:“太太,太太,宝二爷来了。”

王夫人薛姨妈喜眯了眼,两人抱着宝玉不撒手,宝玉却是除了规矩行礼,再无他话。

王夫人薛姨妈却浑然不觉,双双摩挲着宝玉疼爱不够。王夫人问:“这一向都做什么呢,怎么瘦了呢,有人刻薄你么”

薛姨妈却问:“你宝姐姐也不照看照看你吗,这孩子,我早就交代她特特看顾你些,她总不听话。”

许久之后,王夫人薛姨妈姐妹终于发觉把有兴致不高,脸色不愉。王夫人忙着问道:“我的儿,你怎么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快告诉娘亲,娘亲为你做主”

宝玉看着王夫人:“太太说真的”

王夫人笑道:“这孩子,可不是真的,说罢”

宝玉这才言道:“朝廷要追债务了,太太知道吗大舅父来人要债了,甄家也来了人,我们自己也有债务,现在老祖宗凤姐老爷个个燋头烂额的,太太,您能不能”

王夫人闻言眼神一愣,陡的一拍桌子:“能不能什么我说呢,你今天怎么良心发现来看我这个废弃的娘亲了,原来跟你那个没良心的老子一个样,我一心一一为你们,东奔西走,操心劳力,倒头来,你们一个个来算计我,昧良心的东西,白眼狼,你给我滚,滚出去”

宝玉被王夫人推搡,又不敢十分使劲儿抵抗,很快被推搡到门外去了。宝玉心也灰了,却不甘心这般回去,因道:“太太,家里欠债您可以不管,大舅父与甄家的银子您也不管吗圣上有令,逾期不还抄家赌债呢”

王夫人忽然一声冷笑:“抄吧,抄了才好呢,大家一起完蛋”

宝玉心中一阵绞痛,他不知道自己母亲如何成了今天这样,可是他不相信母亲会这般绝情,因双手抓住门方,做最后一次努力:“太太,您纵不管老爷,娘娘您管不管我您管不管家里债务不清,娘娘要受责罚,连我也要被御史参奏,您就忍心吗难道银子比儿子还亲啊”

王夫人正要再骂几句,忽然眼皮一跳,手脚发抖起来,下一刻,王夫人已经抖成一团了。

金钏麝月云雀儿忙着进房,七手八脚把王夫人台上炕去,薛姨妈忙着打开五屉柜,找出一包东西,王夫人伸手就抓了往嘴里塞,一时哽住了,咳嗽起来,她又是抖又是咳嗽,一时间白色粉末漫天飞扬。

薛姨妈也顾不得跟宝玉解释,忙着给王夫人喂水,又把白粉末状的东西冲了水喂王夫人服下,王夫人渐渐不抖索了。

薛姨妈这才有空把宝玉往外推:“好孩子,你先去吧,容我给你母亲慢慢说啊”

宝玉见王夫人病的蹊跷,好的也蹊跷,因追问道:“姨母,我娘这是什么病啊,我听宝姐姐说都好了,快痊愈了,如何又这般了”

薛姨妈正要说话,房里王夫人已经似哭非哭的闹起来了。薛姨妈再也顾不得宝玉,忙着返身关紧了房门。

宝玉拉着麝月询问,麝月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太太怎么啦,反正隔三差五就要闹腾一次,每次都要姨太太才能安抚,我们几个都不得上前。”宝玉转眼瞧见金钏,想起自己母亲所为,忙着对金钏深施一礼:“姐姐这一项可好家里都好呢”

金钏回他一礼:“都好,劳二爷挂记”宝玉还想在宽慰她几句,金钏已经掉头去了。

宝玉心灰意冷,出得门来,正碰见外出归来的薛蝌,宝玉也没心思与他寒暄,打声招呼就要走,薛蝌却赶上一步道:“你们太太的病你也经心些,再不然后悔也晚了呢”

宝玉忙着追问:“表弟知道详情”

薛蝌忙着撇清:“我怎么能知道,不过依照常理劝你一句,别跟我们似乎,如今想孝敬双亲也没处寻去。”说完就走,把个宝玉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只得恹恹而回。因一无所获,也不好来寻凤姐,只是回得去,躺下发呆。

却说宝玉正看着账顶,东想西想,烦躁不安。却见晴雯匆匆进门悄声对宝玉言道:“二爷,金钏来了”

宝玉想着金钏白日对自己异常冷淡,料不会特特来看自己,以为晴雯说笑,翻个身继续发呆。耳边却想起金钏特有沙哑的声音:“奴婢金钏见过二爷,二爷身上好”

宝玉闻言心里猛跳,翻身抓住金钏摇晃:“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太太快告诉我”

金钏摇头:“二爷安心,太太无事”

宝玉这才放开金钏,脸色讪讪道:“金钏姐姐请坐,秋纹倒茶来。”

金钏却道:“奴婢不喝茶,奴婢今日来此有事与二爷商议,未知二爷可否与金钏一叙”

第 122 章

却说金钏白日见宝玉求救受挫,回到房里静坐片刻,乘着薛姨妈压服王夫人的功夫,闪身进了薛姨妈卧房。

待到晚饭过后,乘着薛姨妈尚未回房,金钏悄悄跟麝月商议,想回家一趟,因为金钏与麝月都是家生子儿,家都住在贾府后街,不过一刻的路程,麝月又是个忠厚之人,之前金钏也替他遮掩过悄悄回家探望,遂应了金钏,只嘱她早去早回,万勿叫人察觉。

金钏满口应承,却乘夜来至园子角门,找到晴雯嫂子灯姑娘,赛给那媳妇子一个荷包,请求灯姑娘叫出晴雯一见。那媳妇子与角门婆子小厮顶熟悉,不过几句玩话便进了门。

晴雯本不待见她嫂子,也不爱管人闲事,见了她嫂子也不大热情:“你又许了人家什么,进园子来晃悠丑话说在头里,你可别指着我替你圆谎,我可没那些本事”及至闻听是金钏,方才动容。想起她的冤枉,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忙着随她嫂子出来相见。却是金钏求见宝玉,晴雯知道金钏星夜前来定有要事相求,却也稳了金钏几句:“我们姐妹一场,替你引见倒没什么,你可别让我作难才好。”

金钏指天发誓:“我若有一丝不轨之心,叫我不得好死。”晴雯这才答应下了:“我知道你的人品,不过白嘱咐一句,何止这般毒舌,呸,收回去。”

因金钏不想叫人知道自己进过园子,晴雯找一条自己之前旧裙子给金钏穿上,又塞给门房婆子几钱银子叫她们卖果子吃,进园子走了僻静地界,避过众人眼睛把金钏悄悄领进了,随即清退房里所有丫头婆子,自己拦门做针线,替金钏宝玉瞭哨。

宝玉这人虽女儿家一向爱惜心软,想着自己母亲那种情景,以为金钏定是受了母亲委屈来求助自己以期脱身,见左右无人,方才言道:“姐姐请坐下说话,姐姐这些年照顾太太幸苦了,宝玉铭感于心,但凡有什么要求只管明言,我只要力所能及,无不尽心竭力。”

金钏一笑:“奴婢此番前来并无所求,却是为了帮二爷解决眼前危机。”

宝玉讶然:“你,帮我”

金钏点头,背过身去,自怀里掏出一张图来交给宝玉,宝玉看时,有佛像,拜坛,宝玉认出,这正是王夫人佛堂示意图,因问:“这是”

金钏指着地上厚厚羊毛地毯,悄声言道:“二爷揭起这毛毯,眼前的危机便迎刃而解。”

宝玉看着金钏半晌方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自己”

金钏苦笑:“二爷是不是要问奴婢自己为何不取为己有奴婢虽穷,不义之财却不贪,奴婢怕遭报应呢”

宝玉一时尴尬不已,脸色讪讪,起身作揖:“宝玉唐突了,姐姐勿怪。”

金钏偏过身子不受宝玉之礼,少顿又道:“说奴婢完全无有私下也不尽然,奴婢变成今日摸样皆是太太把奴婢当成彩霞所致,而彩霞会变成姨娘碍了太太眼睛却是姨太太出谋,奴婢不能报复太太,做那背主奴才,却可以阻止作恶之人发横财,也算是报答主子。”

宝玉闻言瞠目:“这话从何说起”

金钏晶亮眼中有了雾气:“二爷可知彩霞好好的因何变成姨娘我今日说此话或许落在老太太太太耳里就是一死,可是奴婢相信二爷,不妨告之宝二爷一句,二爷且别把歹人当好人。当初太太生日,老爷来贺寿,太太故意让彩霞服侍二老爷,就是听了姨太太献计,在老爷所喝酒里动了手脚,致使老爷酒后乱性,这才收了彩霞。从而受到太太威胁,不得不回正房歇息。后来事情揭破,老太太大怒,为了遮人耳目索性让老爷抬了彩霞做姨娘,让太太禁足养病。太太面子里子都失却了,这便恨上彩霞,也害得奴婢成了这般鬼模样。”

宝玉当初就觉得父亲忽然收了彩霞怪异,不想竟有这般隐情,母亲给父亲下药这让宝玉不能想象。呆愣半晌,宝玉方才找回自己思绪,抓住金钏话里漏洞:“你所说横财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太太”

金钏再次哂笑:“也是,也不是。”

宝玉奇道:“你这话何意”

金钏言道:“奴婢说是,指的是太太足不出户,二爷你相信这些钱都是太太凭本事所挣呢”

宝玉起凤姐之话,脸色讪讪,顿时默然。

金钏继续言道:“奴婢说不是,是因为这些钱财不管太太如何得来,总是太太的,奴婢不希望被别人一锅端去。奴婢告诉二爷虽然违背太太意思,却也算不得背主,奴婢今日告诉了二爷,就此瓦解j人谋财,也算得将功折罪了。”

金钏言之凿凿,宝玉不得不信,这金钏却无私心。其实还有隐情金钏没告诉宝玉,因为金钏知道,宝玉一旦得悉实情,或许倾家荡产也要赔上薛家钱财,这是金钏所不愿意看见。当初金钏之所以不愿意离开,就是因为她知晓王夫人正房秘密,同时也知道这些钱财其实大部分就是薛家钱财。

金钏之所以想要薛家破财,一时因为自己被误伤薛姨妈是始作俑者,二来因为自己受伤王夫人愧疚,也因为金钏一贯服侍尽心,曾说要收金钏做义女以为补偿,却叫宝钗一番话毁灭了。

“一个奴才服侍主子原是本分,别说只是嗓子坏了,就是坏了性命,也是她命里所带,怪不得旁人。”

宝钗以为这话说的机密,却不料被金钏得悉,她不敢恨王夫人,却更加憎恨薛家人,像宝钗所说坏人性命她不敢,金钏便想到要破人钱财。

金钏告诉宝玉,她之所以今日揭破此事,是因为薛姨妈已经探听得了王夫人财宝秘密,且已经跟宝钗密议,要内外联合拿回她们薛家财产。金钏觉得已到了最后一搏的关键时刻,这才不得不接口回家探母,前来私会宝玉。

当然,金钏没有告诉宝玉这笔钱财原本有一部分属于薛家。

金钏说完见宝玉尚在发呆,以为宝玉有什么其他心思,因一声冷笑:“宝二爷若觉得奴婢这是背主,尽管把奴婢交回到梨香院去,反正奴婢人不人鬼不鬼,死了也干净。”

宝玉闻言警醒,金钏今日回不得梨香院了,因忙着叫来晴雯:“你把金钏安置在你房里歇息,叮嘱秋纹,金钏曾经来此之事不许走漏。”又告诉金钏道:“姐姐安心,我明儿就告诉凤姐姐把你调来我这里当差,等到娘娘生辰,我便去求老祖宗发放一批家奴为娘娘祈福,到时候把你算在头里,你一日出去便带着你家人远走高飞,盘缠你放心,我会替你准备,你相信我。”

金钏今日大仇得报,又得到宝玉承诺,不由鼻子一酸,噗通给宝玉跪下砰砰砰三个响头:“奴婢谢谢宝二爷,愿宝二爷大富大贵,一生顺畅”

宝玉今日得知府里这些,一时身心疲惫,对晴雯挥挥手:“你们下去吧,叫秋纹伺候香汤。”

翌日一早,宝玉便去凤姐处告之,自己看上金钏要调金钏伺候,叫凤姐另选人选伺候王夫人。任是凤姐百般询问,宝玉不再多说一言。

凤姐不好再问,因为府里最近精简仆从,委实没有合适人选,凤姐只得把彩霞妹子彩云给了环儿,把环儿小丫头鹊儿调到梨香院伺候。

王夫人因用惯金钏,以为凤姐故意折腾,又是好一番闹腾。凤姐也不说金钏去处,只说金钏病了不能伺候。

却说宝玉好容易挨到晚间,等到四门紧闭落锁,宝玉提了琉璃手灯,带了金钏晴雯去了王夫人上房。

到了佛堂,宝玉示意金钏揭毛毯,下面现出三尺方圆一块地转有松动的痕迹,金钏熟练揭起,刚好可容一人通过,金钏率先下去,宝玉随后,示意晴雯在上面瞭哨。

宝玉随着金钏越走越宽敞,下面方方正正一见房屋,桌椅板凳齐全,桌上灯台蜡烛火石俱全。金钏点起烛台,地下室里顿时一片光明。宝玉四周一瞧见一排排黄铜锁背的红膝大箱子,顿时面露讶色。

金钏弯腰解开其中两只大箱子,示意宝玉近前,然后接下上面红绫子。灯光下瞬时金光闪烁,闪花了宝玉眼睛,宝玉顿时瞠目结舌:“你如何得知这等秘密”

金钏一笑:“太太千金之躯,如何有力气搬动这些东西,总要有个心腹之人替她劳力。”

宝玉手指画过一圈道:“这些都是你搬进来”

金钏摇头:“还有周瑞家里。”

宝玉再问:“你知道这里总共多少吗”

金钏再摇头:“这两箱金子是奴婢亲手所装,乃是两万两,其余奴婢不知,也不敢私下下来察看。”

宝玉闻言一阵沉默,示意金钏打开其余箱子,金钏一阵忙碌,一一打开共计二十四只箱笼,除了两厢金子,一箱珍珠玛瑙挂件,另有五厢装着各种古董,其中多是黄金黄铜这些不怕挤压得东西。余下全部装着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

宝玉一时被晃花眼,他对银子没概念,因指着银箱子问道:“知道这一箱子是多少不”

金钏道:“这要数过才知道。”说着弯腰点数,半晌言道:“这只箱子装了整整一百只银元宝,整整五千两,奴婢估摸其余都应该是五千两,这里共计两万金子,八万银子,那些珠宝古董奴婢不知道。”

宝玉淡然一笑:“关上吧,够还债就是了。”

金钏却一笑推开一道石门,领头走了进去,宝玉跟进去一看,又是一间小房间,四面墙上驾着多宝槅,一层一层摆着一色红膝小盒子,宝玉信手打开一个,乃是一对鸡血红的玉镯。再开一只,竟然满满一盒子云纹黄田玉料。

金钏打开一只尺来长的盒子给宝玉瞧,朱红的锦缎上躺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另开一盒,却是一对黄金如意。

宝玉随手再开一盒,一对黄金镯子,一笑递给金钏,金钏摇头一笑拒绝:“奴婢不为这个。只是曾听太太说过,这屋里东西将来给宝二爷娶二奶奶用,多是上等玉器首饰摆件,奴婢不想宝二奶奶东西被人偷去,今日告诉二爷,奴婢心思了了。”

宝玉也不强求,把盒子放回原处,转身出门走到装金子的箱子前一手抓了两只递给金钏,金钏推辞:“奴婢并非为此而来。”

宝玉道:“你拿着吧,日后脱籍出去也好过日子。”

金钏这才道谢收下。宝玉略一思忖有弯腰抓起两只金元宝,朝着金钏一点头:“走吧”

金钏灭了烛火,带着宝玉慢慢走上地面,晴雯已经想热锅上蚂蚁,急得团团直转。看见宝玉长叹一声:“阿弥陀佛,总算上来了,你们做什么这么久巡夜的过了几遍了,险些急煞奴婢。”

宝玉把手往晴雯怀里一丢,晴雯手里一凉,待要做声,宝玉嘴里一声:“嘘”原来巡夜婆子从外走过。

后面金钏悄悄已经给晴雯说了,晴雯呆呆摸着金元宝,半晌,悄悄放进了荷包里。

三人把地毯归位,避过巡夜婆子悄悄回房歇息不提。

翌日一早,宝玉去衙门点卯,当朝状元吴雍,他因为没拜成林如海这个大学儒对宝玉是不是泛酸,这会子见宝玉前来不免再次冒酸水:“探花兄这回又名动朝野,真真前途无量啊”

宝玉因为出身世家,父子同朝,姐姐贵妃,师傅又是林如海,可谓红极一时,炙手可热,清贵们这些话也听得多了,初时还理论一二,慢慢也不以为意了,只拱拱手道:“好说,好说,不及状元公。”

下朝骑马回家,恰碰见做了大内侍卫的卫若兰,与宝玉并马齐驱,悄悄言道:“知道吗,你家这次成了出头鸟了,朝中很多功勋之家都在破口大骂你家,说你们奴颜媚骨,只知道讨好圣上,不顾他们死活。”

宝玉气愤道:“怎么不顾他们死活了难不成欠债不还倒有礼了”

卫若兰道:“说的是呀,唉,还有更难听的呢,算了,不说了,白生气做什么这样吧,我与小柳子请你酒如何”

宝玉却翻身下马追着卫若兰:“喝什么酒,烦都烦死了,还有什么难听的,你都告诉我。”

卫若兰本当不说,无奈宝玉拉着他马头不放,只得言道:“他们说,只怪他们家没女儿伺候圣上,哄着圣上一箱箱金子赏赐。”

宝玉因为王夫人的事情心里正不自在,一听这话立马毛发齐竖,马鞭子只抽:“这谁说的,你告诉我,我抽死他狗杂种。”

两人站在前门外,来往多有官员经过,卫若兰见宝玉动气,忙着打马就走,这才引得宝玉上马追来,离了繁华之地。

卫若兰好一番劝慰,宝玉方才安静,两人别过回家不提。

却说宝玉回家用过午餐,来见贾母,可巧姐妹们一个不在,凤姐正陪着贾母悄声说话。宝玉估摸她们在担心甄家债务,因上前一步跪定在贾母面前:“都是孙儿不孝,让老祖宗担心了。”

贾母忙道:“快些起来说话,凤丫头快把你宝兄弟搀起来。”

凤姐搀起宝玉道:“再别这样啊,都怪我不好,不该叫你去触太太霉头,宝兄弟,你原谅姐姐一次啊。”说着把宝玉送到贾母身边坐下,贾母摩挲宝玉脸颊:“宝玉啊,老祖宗说了不怪你,你怎么有这般,下次不可啊,不然老祖宗可生气了。”

宝玉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给凤姐使眼色,宝玉说话一向从不避人,见状知道宝玉有大事要说,忙着起身与鸳鸯清场子,将丫头婆子全部支使出去,外边又让平儿鸳鸯守牢靠了方才回身坐下。

宝玉起身又要下跪,被凤姐恩住了:“你有话只管说来,老祖宗与我必不定帮你,何须这些虚礼呢”

宝玉这才把金钏的事情说了,当然比过了薛家母女内外应和之事,宝玉不想败坏宝钗名声。

殊不知,宝钗这般也是被逼无奈,她并不是偷窃,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凤姐与贾母对视一眼,问道:“你相信金钏所说”

宝玉点头:“我已经查看过了,有些东西我不会估算,偿还甄家债务绰绰有余。就请凤姐姐马上把东西搬出来,除了偿还甄家债务,剩余都充作府库罢。”

贾母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是好的,不过你太太也有四万嫁资,这个要剔出来,你太太进府这些年月例分红也要剔出来,这些东西属于你太太,凭她如何处置,我们贾府不贪媳妇嫁资。”

宝玉忽然跪地大哭:“老祖宗,我知道太太伤了你的心,您就原谅太太罢,太太如今很不好,求老祖宗不要再让太太住在梨香院了。”

贾母一愣:“依你说,要怎样”

宝玉言道:“太太的样子在府里是住不得了,只要不再住梨香院就行了。”

凤姐马上抓住了关键所在:“姨妈照顾太太不好吗”

宝玉眼里珠泪滚落:“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倘若老祖宗怕太太犯病的事情传出去有碍名声,不如让太太借住栊翠庵吧,那里自成一体,不与府里相干也不与园子相干,又清净,正好静养。”

贾母点头:“这样也行,只是那妙玉有些孤拐,怕是。”

宝玉道:“这个不劳老祖宗费心,我自去与妙玉说去。”

贾母道:“如此甚好,你放心,服侍的人一个不会少,吃穿用度也不会马虎她。”

宝玉点头:“这个我知道。”抹泪而去,与妙玉商谈不提。

却说凤姐已然等候夜深人静,悄悄带了平儿小红来至王夫人佛堂,一番清点,所有玉器首饰,凤姐纹丝没动,再把银子依照贾母吩咐留下五万。古董按照王夫人嫁妆单子清点,凤姐发现很多原是府库莫名失踪的老东西,都直接搬入府库不提。另有来路不明的东西,凤姐想着宝玉的至诚,都留下了,毕竟宝玉他日成家立业也要钱财支撑。

凤姐清点银钱数目,连古董带现银金条,拢共三十余万,除了还清甄家债务还余十五万之多。

多了这些银子,贾母心里并不踏实,反而忧心忡忡:“不知何时又有人拿着借条上门呢,这个女人真是唉”

却说金钏白日见宝玉求救受挫,回到房里静坐片刻,乘着薛姨妈压服王夫人的功夫,闪身进了薛姨妈卧房。

待到晚饭过后,乘着薛姨妈尚未回房,金钏悄悄跟麝月商议,想回家一趟,因为金钏与麝月都是家生子儿,家都住在贾府后街,不过一刻的路程,麝月又是个忠厚之人,之前金钏也替他遮掩过悄悄回家探望,遂应了金钏,只嘱她早去早回,万勿叫人察觉。

金钏满口应承,却乘夜来至园子角门,找到晴雯嫂子灯姑娘,赛给那媳妇子一个荷包,请求灯姑娘叫出晴雯一见。那媳妇子与角门婆子小厮顶熟悉,不过几句玩话便进了门。

晴雯本不待见她嫂子,也不爱管人闲事,见了她嫂子也不大热情:“你又许了人家什么,进园子来晃悠丑话说在头里,你可别指着我替你圆谎,我可没那些本事”及至闻听是金钏,方才动容。想起她的冤枉,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忙着随她嫂子出来相见。却是金钏求见宝玉,晴雯知道金钏星夜前来定有要事相求,却也稳了金钏几句:“我们姐妹一场,替你引见倒没什么,你可别让我作难才好。”

金钏指天发誓:“我若有一丝不轨之心,叫我不得好死。”晴雯这才答应下了:“我知道你的人品,不过白嘱咐一句,何止这般毒舌,呸,收回去。”

因金钏不想叫人知道自己进过园子,晴雯找一条自己之前旧裙子给金钏穿上,又塞给门房婆子几钱银子叫她们卖果子吃,进园子走了僻静地界,避过众人眼睛把金钏悄悄领进了,随即清退房里所有丫头婆子,自己拦门做针线,替金钏宝玉瞭哨。

宝玉这人虽女儿家一向爱惜心软,想着自己母亲那种情景,以为金钏定是受了母亲委屈来求助自己以期脱身,见左右无人,方才言道:“姐姐请坐下说话,姐姐这些年照顾太太幸苦了,宝玉铭感于心,但凡有什么要求只管明言,我只要力所能及,无不尽心竭力。”

金钏一笑:“奴婢此番前来并无所求,却是为了帮二爷解决眼前危机。”

宝玉讶然:“你,帮我”

金钏点头,背过身去,自怀里掏出一张图来交给宝玉,宝玉看时,有佛像,拜坛,宝玉认出,这正是王夫人佛堂示意图,因问:“这是”

金钏指着地上厚厚羊毛地毯,悄声言道:“二爷揭起这毛毯,眼前的危机便迎刃而解。”

宝玉看着金钏半晌方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自己”

金钏苦笑:“二爷是不是要问奴婢自己为何不取为己有奴婢虽穷,不义之财却不贪,奴婢怕遭报应呢”

宝玉一时尴尬不已,脸色讪讪,起身作揖:“宝玉唐突了,姐姐勿怪。”

金钏偏过身子不受宝玉之礼,少顿又道:“说奴婢完全无有私下也不尽然,奴婢变成今日摸样皆是太太把奴婢当成彩霞所致,而彩霞会变成姨娘碍了太太眼睛却是姨太太出谋,奴婢不能报复太太,做那背主奴才,却可以阻止作恶之人发横财,也算是报答主子。”

宝玉闻言瞠目:“这话从何说起”

金钏晶亮眼中有了雾气:“二爷可知彩霞好好的因何变成姨娘我今日说此话或许落在老太太太太耳里就是一死,可是奴婢相信二爷,不妨告之宝二爷一句,二爷且别把歹人当好人。当初太太生日,老爷来贺寿,太太故意让彩霞服侍二老爷,就是听了姨太太献计,在老爷所喝酒里动了手脚,致使老爷酒后乱性,这才收了彩霞。从而受到太太威胁,不得不回正房歇息。后来事情揭破,老太太大怒,为了遮人耳目索性让老爷抬了彩霞做姨娘,让太太禁足养病。太太面子里子都失却了,这便恨上彩霞,也害得奴婢成了这般鬼模样。”

宝玉当初就觉得父亲忽然收了彩霞怪异,不想竟有这般隐情,母亲给父亲下药这让宝玉不能想象。呆愣半晌,宝玉方才找回自己思绪,抓住金钏话里漏洞:“你所说横财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太太”

金钏再次哂笑:“也是,也不是。”

宝玉奇道:“你这话何意”

金钏言道:“奴婢说是,指的是太太足不出户,二爷你相信这些钱都是太太凭本事所挣呢”

宝玉起凤姐之话,脸色讪讪,顿时默然。

金钏继续言道:“奴婢说不是,是因为这些钱财不管太太如何得来,总是太太的,奴婢不希望被别人一锅端去。奴婢告诉二爷虽然违背太太意思,却也算不得背主,奴婢今日告诉了二爷,就此瓦解j人谋财,也算得将功折罪了。”

金钏言之凿凿,宝玉不得不信,这金钏却无私心。其实还有隐情金钏没告诉宝玉,因为金钏知道,宝玉一旦得悉实情,或许倾家荡产也要赔上薛家钱财,这是金钏所不愿意看见。当初金钏之所以不愿意离开,就是因为她知晓王夫人正房秘密,同时也知道这些钱财其实大部分就是薛家钱财。

金钏之所以想要薛家破财,一时因为自己被误伤薛姨妈是始作俑者,二来因为自己受伤王夫人愧疚,也因为金钏一贯服侍尽心,曾说要收金钏做义女以为补偿,却叫宝钗一番话毁灭了。

“一个奴才服侍主子原是本分,别说只是嗓子坏了,就是坏了性命,也是她命里所带,怪不得旁人。”

宝钗以为这话说的机密,却不料被金钏得悉,她不敢恨王夫人,却更加憎恨薛家人,像宝钗所说坏人性命她不敢,金钏便想到要破人钱财。

金钏告诉宝玉,她之所以今日揭破此事,是因为薛姨妈已经探听得了王夫人财宝秘密,且已经跟宝钗密议,要内外联合拿回她们薛家财产。金钏觉得已到了最后一搏的关键时刻,这才不得不接口回家探母,前来私会宝玉。

当然,金钏没有告诉宝玉这笔钱财原本有一部分属于薛家。

金钏说完见宝玉尚在发呆,以为宝玉有什么其他心思,因一声冷笑:“宝二爷若觉得奴婢这是背主,尽管把奴婢交回到梨香院去,反正奴婢人不人鬼不鬼,死了也干净。”

宝玉闻言警醒,金钏今日回不得梨香院了,因忙着叫来晴雯:“你把金钏安置在你房里歇息,叮嘱秋纹,金钏曾经来此之事不许走漏。”又告诉金钏道:“姐姐安心,我明儿就告诉凤姐姐把你调来我这里当差,等到娘娘生辰,我便去求老祖宗发放一批家奴为娘娘祈福,到时候把你算在头里,你一日出去便带着你家人远走高飞,盘缠你放心,我会替你准备,你相信我。”

金钏今日大仇得报,又得到宝玉承诺,不由鼻子一酸,噗通给宝玉跪下砰砰砰三个响头:“奴婢谢谢宝二爷,愿宝二爷大富大贵,一生顺畅”

宝玉今日得知府里这些,一时身心疲惫,对晴雯挥挥手:“你们下去吧,叫秋纹伺候香汤。”

翌日一早,宝玉便去凤姐处告之,自己看上金钏要调金钏伺候,叫凤姐另选人选伺候王夫人。任是凤姐百般询问,宝玉不再多说一言。

凤姐不好再问,因为府里最近精简仆从,委实没有合适人选,凤姐只得把彩霞妹子彩云给了环儿,把环儿小丫头鹊儿调到梨香院伺候。

王夫人因用惯金钏,以为凤姐故意折腾,又是好一番闹腾。凤姐也不说金钏去处,只说金钏病了不能伺候。

却说宝玉好容易挨到晚间,等到四门紧闭落锁,宝玉提了琉璃手灯,带了金钏晴雯去了王夫人上房。

到了佛堂,宝玉示意金钏揭毛毯,下面现出三尺方圆一块地转有松动的痕迹,金钏熟练揭起,刚好可容一人通过,金钏率先下去,宝玉随后,示意晴雯在上面瞭哨。

宝玉随着金钏越走越宽敞,下面方方正正一见房屋,桌椅板凳齐全,桌上灯台蜡烛火石俱全。金钏点起烛台,地下室里顿时一片光明。宝玉四周一瞧见一排排黄铜锁背的红膝大箱子,顿时面露讶色。

金钏弯腰解开其中两只大箱子,示意宝玉近前,然后接下上面红绫子。灯光下瞬时金光闪烁,闪花了宝玉眼睛,宝玉顿时瞠目结舌:“你如何得知这等秘密”

金钏一笑:“太太千金之躯,如何有力气搬动这些东西,总要有个心腹之人替她劳力。”

宝玉手指画过一圈道:“这些都是你搬进来”

金钏摇头:“还有周瑞家里。”

宝玉再问:“你知道这里总共多少吗”

金钏再摇头:“这两箱金子是奴婢亲手所装,乃是两万两,其余奴婢不知,也不敢私下下来察看。”

宝玉闻言一阵沉默,示意金钏打开其余箱子,金钏一阵忙碌,一一打开共计二十四只箱笼,除了两厢金子,一箱珍珠玛瑙挂件,另有五厢装着各种古董,其中多是黄金黄铜这些不怕挤压得东西。余下全部装着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

宝玉一时被晃花眼,他对银子没概念,因指着银箱子问道:“知道这一箱子是多少不”

金钏道:“这要数过才知道。”说着弯腰点数,半晌言道:“这只箱子装了整整一百只银元宝,整整五千两,奴婢估摸其余都应该是五千两,这里共计两万金子,八万银子,那些珠宝古董奴婢不知道。”

宝玉淡然一笑:“关上吧,够还债就是了。”

金钏却一笑推开一道石门,领头走了进去,宝玉跟进去一看,又是一间小房间,四面墙上驾着多宝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