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还巢第20部分阅读(1/1)

当真一两银子也没给”

“当真,姐姐快去吧,别叫太太看见就不好了。”说着催了鸳鸯快走,又悄声叮嘱一句:“姐姐可千万别说我说,哦,姐姐,当时大太太也在呢。”

鸳鸯一笑:“知道了。”

却说鸳鸯得了实信,只为老太太不值,鸳鸯六岁入府,今年一十七岁,老太太如何疼娘娘、疼宝玉,鸳鸯一一记在眼里,如何偏帮王夫人凤姐,鸳鸯也都记在心里,只可叹,如今老了老了,却被王夫人这样蔑视,只觉得王夫人忒无情意,纵不说礼仪孝道,只说还人情,也不该这般阳奉阴违,不拿老太太当回事

鸳鸯万分纠结面不知这事儿该如何办理,想这事顶多能满两天,后儿琏二爷不出发去金陵,这时就会穿包,鸳鸯什么都不怕,就怕老太太经不住。

鸳鸯想着无论如何先瞒两天再说,熟料,天不遂人愿,凤姐动胎了。

原来,凤姐回房,好问歹问,贾琏想着凤姐怀氏夫人,怕他出事,推脱不说,后凤姐牛兴起了,要去那屋里问大太太去,贾琏无奈方才说了:“太太不给银子,让我们先垫上三万,她日后再返还我们一万,另两万算我们凑份子。”

凤姐一听顿时怒气升腾,没想到自己亲姑妈世世不肯放过自己,自己千般算计,却没想到被她在这里劫和和hu,想自己前世死得凄惨,这世忍得辛苦,一时气血上涌,血不归经,竟然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那血落在地上,挂在嘴边鲜艳夺目,兀自吓人。

凤姐这里一口鲜血吐出去,人软软就要跌落,幸亏贾琏手快,一把搂住凤姐,瞬间吓得面无血色,大声惊呼凤姐闺名:

第 53 章

凤姐动胎贾母气厥,贾政发威王氏吃瘪

司棋因为害怕,声音颤抖,耳语声音失了准头,堪堪让在场各人听个正着,众人皆是一惊。

迎春兀自呆楞,贾母已经冲口而出:“你说谁”

司棋不提防贾母忽然发话,吓了一跳,面对老太太威严买内容,一贯顺从于惧怕,让她不敢隐瞒:“是,二奶奶,二奶奶吐血了,小莲花说得。”

贾母厉声喝道:“传小莲花来。”瞬间改口:“算了,我自己去看,鸳鸯,鸳鸯,快带路。”

鸳鸯情知是祭祀银钱后遗症发作了,生恐贾母到了气上加气,因安抚贾母道:“老太太甭急,您好好坐着,待小婢前往瞧瞧去,一定细细问清楚了,回来告诉您好不好”

只可惜贾母此刻既听不进劝说,也坐不住了,只是要亲身前去。鸳鸯拗不过,又怕有个好歹,一边搀扶老太太出门,一边吩咐道:“琥珀,快去抬轿椅来。”

贾母哪里等得,急匆匆往前赶路,三春黛玉,紧紧跟随护卫搀扶,一时抬椅子婆子赶上来,众人七手八脚把贾母抚上轿椅,贾母一个劲儿催促,只把抬轿两个婆子催飞跑不迭。

不一刻到了凤姐院里,只见丫头婆子慌成一团,围在凤姐窗下门口,议论纷纷,惶恐不安。

贾琏握着凤姐手,哽咽着劝慰凤姐,平儿一边抹泪照应,耳听外面通报贾母到了,平儿慌忙迎了出来,贾母自己已经急叨叨走进房来:“凤丫头,凤丫头呢。”

彼时凤姐已经清醒,只是脸色蜡黄,犹如黄表纸张,贾母一见,顿时落泪:“嗳哟,凤姐丫头啊,你这是怎啦,刚刚在我跟前还是好好呢。”

凤姐闻听贾母到来本要起身,贾琏一边给贾母让座,一边按住凤姐:“姑奶奶也,可别乱动,想要我命啊。”

回头又来搀扶贾母就坐:“老祖宗怎么来了呢,快请坐,惊动老祖宗,都是孙儿不孝。“

贾母握着凤姐手,横一眼贾琏,厉声喝问:“琏儿你说,是不是你又惹了祸”

贾琏神情一滞,不敢答话。

贾母以为真是贾琏惹祸了,拐棍一扬,便往贾琏身上招呼:“你这个胚孩子,刚刚还在花言巧语哄我玩呢,转眼就做些下流勾当,跟你那不成器老子一个模子,一样不争气呢,我,我打断你狗腿呀,你害得大姐儿早产,又来害我重孙孙,真是个孽障哎。”

贾琏也不避让,忽然扑通一声跪地,砰砰砰三个响头:“老祖宗息怒,孙儿有负重托,对不起您。”

贾母问他哪里对不起,贾琏却怕气坏贾母,只不敢说实话。惹得贾母火气,又打了好几下。

凤姐平儿鸳鸯知道事关祖宗祭银,不敢言语。三春姐妹并黛玉以为贾琏又花心偷摸了丫头,都为凤姐平儿抱不平,也不劝慰,只觉得贾母打得轻了。满屋子丫头仆妇,谁敢忤逆老太太,更是无人敢劝。

只可怜贾琏,也怪他自己之前风流成性搞坏名声,亲生姐妹也不同情他,梗着脖子,结结实实挨了七八拐棍儿。

贾母虽然力单,不能伤他筋骨,暑天衣衫单薄,却也打得皮肉火辣辣疼得很。倒霉贾琏,边挨打,还要腆着脸劝慰贾母:“老祖宗您消消气,别劲大了,累了手疼。”

众姐妹又恨他又要笑话,忍得十分辛苦。

一时,丫头通传:“王太医到了。”

众姐妹忙着回避,只留贾琏贾母平儿三人照应。

一番诊视,王太医言说凤姐吐血,乃是急怒攻心,一时血不归经所致,只这一回尚好,切忌下回,万万再不能生气了。又道凤姐忧思太甚,心思过重,这样不好,久了要伤心脾,劝慰凤姐放宽心,这两宗毛病定要改掉,否则胎儿安危难说。

一时贾琏陪同太医去开方,又叮嘱旺儿亲自去抓药方,回头亲手交给平儿,中间万无转过他手。

贾母这里细问凤姐究竟:“凤丫头,你好容易怀上了,怎么不想开些呢”

凤姐闻言,泪水簌簌滚落,贾母忙替凤姐拭泪:“小祖宗也,可别哭,你说,什么人让你受气,凭是谁,我老祖宗一定为你做主。”

凤姐摇头不语,兀自落泪:“老祖宗别问,我没脸说,我对不起老祖宗,老祖宗放心,我们砸锅卖铁,也不拖累老祖宗。”

贾母一听这话,更糊涂了,生气一跺脚:“琏儿,你跪下,说,到底什么事竟要你媳妇倾家当产砸锅卖铁替你收拾”

恰在这时,回家歇晌邢夫人偕同尤氏赶到了,正好听见贾母这一耳朵话,忙忙与贾母见过礼。急回身问候凤姐:“你这个孩子,脾气兀自火爆了,什么事情,就急成这样呢,胎儿无事吧。”

凤姐点头说声无妨道了谢。

邢夫人方才松口气:“这就好,你公公急什么似,催着我过来问信,他自己倒不好意思过来。”又指了身边一个小丫头:“蝶儿回去告诉大老爷,就说孩子无事。”

平儿过来招呼邢夫人就坐,邢夫人转身却见贾琏长长跪着,又上前取保叫贾琏起身:“琏儿这是怎么啦,老太太,让孩子起来说话吧,都当了爹人了。”

贾母厌烦邢夫人托大插手,沉脸不发话,贾琏也就不敢起,只说声:“母亲请坐,儿子办糟了事,该当得。”

邢夫人估摸是祭祀银子事发,见凤姐并无大碍,便起个拨火心思,故意看着凤姐道:“是不是因为那三万银子事情犯愁呢,你说你个孩子,你急什么,凑不够数,大家伙想办法也就是了,难道还真要你一个填亏,大不了祭”

凤姐知道邢夫人要说什么,可是凤姐不想此刻让贾母受打击,奈何邢夫人志在必得,她想一举歼灭王夫人 ,本来就打算寻个好借口发难,这会子正好来了凤姐这股东风,她焉能放过,硬是不理会凤姐暗示,一口气不打噔把话说完了。

贾母闻言可想而知了,头脑轰一声就炸了,祭银没了难道王氏这个蠢妇果然贪墨挪用了祖坟堂银子。

想那贾母毕竟做了一辈子老封君了,丈夫死后,一人独撑一大家子,在京城各府之间往来穿梭,交好各家诰命夫人,不然,纵有贾代化遗本,无人附和,贾政很难白得一个员外郎了。

贾母遇事总要在心中过几个来回,方才施为,听了邢夫人之话,虽然已经明了三万祭银出了问题,可是为什么又牵扯凤姐动了胎气邢夫人又张口凑数,闭口填亏,贾母一下子就听出了弦外之音,觉得这里不光十三万银子事情,忙一稳神,追问道:“大太太你说清楚,什么三万银子为什么要凤丫头凑数填亏空”

邢夫人等就是贾母这一句话,不顾贾琏暗示,凤姐阻止,忙着一五一十,说了事情经过情形,甚至在王夫人口气上添油加醋,夸大了王夫人话里有关娘娘那一段:“如今我们贾府都靠娘娘支撑着,这正是祖上荣光,我纵然挪用几个银子,说也奈何不得我,要知道我乃是贵妃之母,替娘娘皇家办差,难道你们想破坏娘娘省亲大事不成。”

邢夫人之话,贾母固然不会全信,可是依然坐实了王夫人藐视自己,不顾自己三令五申挪用祖坟堂银子,还想勒逼凤姐两口子替她填亏空。

贾母心里直恨王夫人:这个败家娘们,要没我贾家之门啦,把我为贾家留后路声声折断。

贾母毕竟还是贾母,久经风霜老封君,当着凤姐硬没发作,他知道凤姐心重,怀着孩子已经动了胎气,自己再一雷霆震怒,说不得就遂了歹人之意。

贾母硬挤出一个笑脸儿给凤姐:“三万银子事情老祖宗给你凑上,你安心养胎,其他无论。”

凤姐知道王夫人如今气势熏天,还道贾母也不敢招惹以和为贵,要替自己出份例银子,忙在枕上给贾母叩头:“凤丫头不孝,给老祖宗添麻烦了,等我好了日日伺候老祖宗,下辈子变做牛马报答老祖宗,老祖宗您要长命百岁啊。”

贾母点头:“好,就依凤丫头,我老祖宗长命百岁,不过凤丫头,拉祖宗还是喜欢你做我孙媳妇。平儿,你好生照顾你奶奶,大太太,珍哥媳妇,你们跟我来。”

邢夫人无限欢喜,忙着嘱咐凤姐几句就跟了出来。

贾母出门脸色即刻铁青,鸳鸯搀扶着上了抬椅,贾母言道:“去议事厅。”

太轿椅婆子忙转了方向,贾母却忽然全身颓唐,头晕目眩,撑着说了句:“鸳鸯,不要惊动凤”话没说完,一口气散了,晕厥过去。

一时,又是天下大乱。

婆子一阵飞跑回了荣禧堂,鸳鸯一边替贾母掐人中,一边飞跑,还要忙着吩咐:“琥珀去见二老爷请太医,鹦哥去请大老爷。”

她自己跟着轿椅一路飞奔,忙着把贾母扶上卧榻,嘴里不住分派:“晴雯麝月,你们替老太太掐虎口,珍珠,你替老太太揉脚心。”鸳鸯自己就这小丫头举着面盆用温水替贾母擦拭脸颊,不一刻,贾母清明,贾政贾赦也到了,再一刻贾珍陪着太医也到了。

此刻,李纨三春黛玉都在凤姐房里安慰房间,鸳鸯传贾母令不许惊动。

却说太医一番切脉诊断,言道贾母一是急怒攻心,二是起了痰,迷了心窍,幸亏不是很严重,叮嘱贾政等老爷们:“老太太虽无大碍,到底上了春秋,切勿轻易动怒了,否则后果难料。”

一时,贾琏也得了旺儿信息,赶来探望老太太。贾赦贾珍贾琏都知端,各人心中都怨恨王夫人,只贾政蒙在鼓里,不知所谓,偏叫了鸳鸯来问:“老太太如何就晕了呢太医说怒气攻心,是哪个狼崽子惹得老太太动怒,你知道不知道”

鸳鸯百忙中抽身,本来心里有怨恨二房,却是忍住怨怼,不怒不喜,盈盈一福身:“小婢一时说不清楚,二老爷还是问,问琏二爷吧,小婢要去照顾老太太了。”

又恭顺一福身走去了。

贾政转眼看着贾琏:“琏儿,这话之意与你私有关碍呀你说”

贾琏一拱手:“侄儿,侄儿也不好说,二叔您回家去问问太太吧。”

贾政一时气闷:“这是什么话如何要问你婶子呢难道与她有什么关系不成”

贾赦一甩袖子,皮笑肉不笑:“二弟这下说对啰,不是有关系,是大有关系,她差点害得琏儿媳妇一尸两命,有惊动了老太太这般模样,二弟,你娶得好太太,哼哼,真是吃斋念佛慈善人。”

贾珍也来凑一腿:“二叔,您是知道,我对娘娘省亲可是出钱出力,忙前忙后,就没消停过,也是侄儿不对,答应二十万银子,一时没凑齐,尚缺五万。

可是二叔您也知道,我会芳园整个奉献出来归到了省亲别墅不说,还另划了百十亩土地建省亲别墅,这怎么说也抵得些银子了。

唉,谁知二婶子,竟然找了这个借口,扣住了祖坟堂银子,分文不舍,还把二弟排揎一顿,勒逼着凤哥两口子垫付这祖坟堂三万银子,说是算他们娘娘省亲凑份子。也是二弟心实,回家就搬东西要卖家当与凤哥儿妆奁。凤哥一急,口吐鲜血,差点就,唉,谁知又被老太太得了信了,老太太若出事,娘娘面前如何交待,要知道娘娘是老祖宗玉一手拉扯教养,可是最孝顺老祖宗,这可怎么办好呢”

贾政一惊:“此话当真”

贾珍言道:“你侄儿媳妇亲口告诉侄儿。”转头要叫尤氏,贾政一扬手只见他头上青筋直绽,太阳岤突突直跳,抬腿就走:“不必了”

怒气冲冲走回房去了。

却说贾母一时清明了,嫌人多繁杂,把一众人都撵了,只留鸳鸯伺候,鸳鸯此时才知道后怕,一滴泪落下来:“老太太,您要保重,小婢差点没吓死。”

贾母微微扯个笑脸,疲倦合上眼睛,鸳鸯也不离开,用了自己美人槌替贾母捶腿松散。

邢夫人出来,不便与爷们一道,与尤氏一起在隔间候着,却一直竖着耳朵留意这边动静,闻听贾政冲冲而去,嘴角噙起一丝讥笑来。

却说贾政回房,大叫王氏,金钏儿玉钏儿自鸳鸯走后一直惴惴不安,此刻见贾政怒气冲冲而来,忙着上前施礼:“参见老爷,太太不在家,去薛姨妈家探病去了。”

贾政一拍桌子:“去叫”

回头再说王夫人,离开议事厅,折身就去了梨香院。

原来宝钗本没什么,只是不愿意过来,所以托词而已。王夫人也不怪她,反觉得是凤姐尤氏等不是东西,咒骂几句,又劝说几句,让她别放在心上,自己今天已经替她出气了,说着便把上午一切不拉不拉说了,宝钗只觉得不妥,无奈,薛姨妈却是觉得大快人心。

两姐妹还有米是要商谈,相携回到薛姨妈方里,薛姨妈让上了果茶糕饼,桂花酒,两姐妹吃着喝着,说笑谈天好不快活。

正在德意这时,金钏儿一头撞进来,气喘吁吁:“太太快家去,老爷正找太太呢。”

王夫人脸色一沉:“找就找,慌什么,上不得台面。”

金钏儿这才压住了气息,在匆匆一福身:“求太太快些回去吧,老爷脸色兀自吓煞人呢。”

王夫人薛姨妈听到动静过房宝钗,俱是心惊,宝钗忙着替王夫人整理衣衫:“如此,姨妈还是快回吧。”想了想又道:“要不我送姨妈回去吧。”

王夫人想到贾政一贯作为,却不放在心上,扬手一笑道:“不用了,原说了是来探望外甥女儿,你去算怎么,无妨,安心。”

王夫人在宝钗薛姨妈簇拥之下上了小轿,也不知周瑞家里跑哪儿去了,便带了彩云金钏儿吴兴家里及两个小丫头回到贾府。

却说王夫人见了贾政言笑晏晏:“老爷怎么得空来了,玉钏儿,怎不上茶。”贾政不瞧那王夫人假脸皮肉,对着丫头婆子一挥手:“统统滚下去。”而后狠狠一拍桌子:“王氏贱妇,跪下。”

王夫人一惊,嫁入贾家三十多年,贾政虽然不十分热乎王夫人,却也是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她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竟然是满眼倨傲不能置信;“老爷”

贾政一见王夫人这般嘴脸,桌子拍山响:“我叫你跪下,聋啦”

王夫人这会儿还沉浸在刚刚与薛姨妈热乎劲儿没出来,想着自己就行检点之妹,贵妃之母,贾家贾政,哼,她觉得自己受够了,该出头,于是直挺挺却不跪不说,还要梗着脖子犟嘴:“老爷说得出理由,妾身便跪,否则,恕难从命。”

王夫人倨傲冷漠嘴脸彻底惹恼了贾政,贾政至此已经怒不可遏,气得浑身颤抖,被王夫人压制多年愤怒犹如岩浆火山一般爆发了,随手摸到茶盅子,扬手砸向王夫人头顶:“蠢妇,毒妇,我要休你”

王夫人梗着脖子吃了一茶盅子,面额上血水和着茶叶往下滴落,金钏儿玉钏儿彩云忙着进屋跪下磕头求情。

王夫人闻言却一下子疯魔了,王家骁勇善战遗传迸发了,那可是不侮辱九省巡检点军事威风,扑上来摇晃贾政,声嘶力竭哭嚎:“凭什么休我我嫁进贾府上敬公婆,下教儿女,我珠儿举人,女儿是贵妃,你凭什么休我,哈哈哈,你贾家若不是靠我娘家兄长提携焉有今日。”

贾政一声冷笑:“说得好,你们王家官高爵显,我贾家高攀不起,今日我就成全你,送你回家,你另嫁豪门吧,至于珠儿贵妃,那是我贾家祖上有德,老太太教导有方,与你何干你快些点起你嫁妆,回你九省检点府吧,我贾府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

贾政大叫笔墨伺候,无人肯动,唯有赵姨娘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乐颠颠捧上笔墨纸砚,又细细替贾政磨墨压镇纸。

贾政嘉许看了一眼赵姨娘,

第 54 章

众叛亲离夫人悲泣,兔死狐悲宝钗警心

贾政那休书理由一栏,洋洋洒洒总共罗列了一十二条,条条有理有据,不容置否。王夫人至此,方觉后怕,顿时一股傲气散尽,萎靡于地,面如死灰。

想她刚刚与薛姨妈谈笑风生,畅想贾府未来,多么美满惬意。不想顷刻之间,万般美景烟消散,巨大失落让王夫人犹如万箭攒心,眼睛翻白一瞪眼,仰头就倒了。

王夫人几个陪房早就闻讯而来,此刻与金钏儿、玉钏儿、彩云几人,一阵惊呼,一拥而上,都来抢救王夫人,捶捶背,掐掐人中,嚷嚷,哭哭,屋子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贾政看着满屋子仆妇,人人争相巴结王夫人,是自己为无物,更觉碍眼,也挑起了他多年被人漠视隐痛,只觉得厌恶烦躁,一声断喝:“周瑞家,吴兴家,郑华家,来旺家,来喜家,你们是王氏陪房,速速与她收拾妆奁,待我过目,立刻返家去吧。”

回头看见赵姨娘周姨娘,又抬手一指,吩咐道:“你们两个,带着丫头小子盯着些,切勿让这些龌龊东西偷拿碰坏一点东西。”

贾政受了多年腌臜气,今日一刻尽扫而光,心情大为畅快。眼见王夫人晕厥,笃定她是装模作样博同情,心里更加厌恶,哪里睬她。

说完话,横眉一扫,气哼哼一跺脚,拂袖而出,探视贾母去了

赵姨娘觉得今日真是个大快人心好日子,赛似过年一样快活,只见她一甩帕子,款款走至王夫人跟前,一声娇笑:“太太,您就别装了,老爷经走远啰。”

转眼见周瑞家里怒目瞪她,赵姨娘那染了豆蔻鲜红指甲,直指到她眼窝里,厉声喝道:“周瑞家里,你瞪什么眼老爷休得太太,你瞪我干什么有本事去瞪老爷去呀。哈,我量你个狗奴才也不敢。哦,对了,五家陪房以你为主,还不快些带领他们清点妆奁去

嗳哟,我可是忙得很,老爷这些日子天天要我服侍,我哪能跟你们似,吃香喝辣享清闲呢,你们手脚要快些,可别耽搁我功夫。”

周姨娘原本也恨极了王夫人,当年若不是王夫人给她下红花,她也不会掉了五个月孩子,不是赵姨娘同病相怜,偷熬了人参给她补身,又偷拿了王夫人当归川穹给她下尽恶露,周姨娘只怕逃不出命来。谁知她九死一生逃了一命,却从此失去了做母亲权利,她自此恨透王夫人,以及给她下药狗奴才周瑞家里。

为了报复王夫人,她一力帮扶着赵姨娘,替她制造机会,帮她严防死守,几次堪堪躲过王夫人暗害,让赵姨娘连生一女一子,只可惜,虽然恶心了王夫人,到底没能动摇王夫人根基,使她一口怨气憋到今日,不得畅快。

今日见贾政忽然发狠,要休王夫人,她心底喜悦难以抑制,她恨不得再踏上一只脚以欲解心头之恨,可是此刻眼见王夫人房里仆妇个个,虎视眈眈,目光冷森,她又怕了。

王夫人多年来毒辣手段,让她不寒而栗,那些莫名其妙死在豆蔻年华女子,音容宛在。王夫人娘家强势,她那一对长脸子女,都让周姨娘觉得胆寒。想她如今越老越吃人不吐骨头,连嫡亲侄女儿也下得爪子,被她害得生死不明,周姨娘心里更加恐惧,偷偷拉拉赵姨娘,道:“我们还是走吧,由她们折腾去,左不过有老爷老太太呢,我们犯不着在这儿碍眼。”

赵姨娘感念周姨娘每每暗中照顾提点,一向与她共同进退,闻言咯咯一笑:“也是,走吧,休不休得,与我们且不相干,走了这个太太,左不过还有别人来填房。”又对王夫人款款一拜:“太太哟,您可要好好保重,妾婢们告辞了”

周姨娘也跟着一福身,忙忙随着赵姨娘走去了。

却说那王夫人恹恹一息躺在炕上,花白鬓角,披散发丝,满来褶子,再没了往日狠毒与跋扈,俨然垂垂待死一老妪。

五位寻日作威作福陪房,顿时成了丧家犬,哭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金钏儿忙着熬了人参汤来,替王夫人提气,又是搓揉,又是呼喊,王夫人悠悠醒来,所眼一看,除了丫头就是仆妇,李纨凤姐三春一个不见人影,王夫人顿时悲从中来,怀念起凤姐好来。想从前,那一次不是凤姐闻风而至,前后忙碌周旋,世事安排妥妥帖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王夫人被贾政逼到了绝境,倒想起了凤姐好来,她此时方觉察,自从凤姐疏远自己,似乎一切都不顺了,老太太跟着翻了脸,宝玉跑路了,直至今日老爷也翻了船,一个做娘娘女儿也不能在眼前,远水不解近渴,难给自己撑腰,如果自己被休回娘家,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宫里娘娘宝玉将要如何自处呢

王夫人一时思绪万千,心痛如绞,痛哭嚎啕,任谁也劝不住。

王夫人自己哭累了,方才住声,一时霉了良心有所觉醒,因抽抽噎噎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凤丫头到底如何了当真差点落胎吗”

五个陪房以及大丫头小丫头都摇头不语,这也不足为怪,只因王夫人不待见凤姐,凤姐除了去奉承老太太外,一向蜗居不出,她们这些捧高踩低主儿,谁还去留意凤姐动向呢

唯有金钏儿玉钏儿姐妹两知道端倪,无奈她们心里有病,以为这一通祸事是鸳鸯引发,打死也不敢明言,害怕王夫人把她们当成凤姐一伙子,日后施行报复就糟了,王夫人手段,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是以,她们只是推说不知,谨慎言道:“小婢们一直在家没看门户,不敢出门逛去,委实不知道详情,要不,小婢现在去跟平儿打听打听去”

王夫人闻言一点头叹气:“去吧”

却说这王夫人虽然不情愿凤姐生下男丁来,恨不得她落胎才好,只是到底还有一份血缘在,没有丧心病狂去下红花,时值今时今日,她则更是希望凤姐母子无事,那样自己被休事情方有转圜余地。

正在胡思乱想,一时丫头通报:“姨太太,宝姑娘来了。”

王夫人闻听犹如救星降临,这一番姐妹见面,王夫人又是一场痛哭流涕,历数自己自嫁贾府所受苦楚,所立功劳,等等云云,喋喋不休。

薛姨妈宝钗好容易方才劝住了。

王夫人驱散了丫头仆妇,姐妹姨侄三人一番筹谋,薛姨妈母女倒是同时想起了凤姐玲珑,凤姐好,想着眼下唯有凤姐去老太太跟前周旋,王夫人之事才好转圜。

王夫人闻言愣一愣,怅然道:“据老爷说,凤丫头如今一死致命,她今日差点落胎,也是因为我逼她要银子所致,我之前又冷落她,恐怕她是不肯援手,为我周全了。”

薛姨妈道:“姐姐别急,我去瞧瞧凤丫头,探探口风劝劝去,总归血浓于水,只要我好好与她分解,你们姑侄同气连枝,她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轻重。”

王夫人抹抹眼角,点头道:“也好,你去告诉她,她若好了,如后号是她当家理事,我们还是好姑侄,我依然如从前一般待她。”

薛姨妈是个急性子,说着就要动身,宝钗言道:“妈妈别急,既然说探病,总不能空手而去罢,妈妈陪着姨妈稍坐,女儿回去取些药材补品,见面也好说话。”

王夫人忙道:“还是我儿想得周到,倒也不必家去了,彩云,把柜子里药材找几包出来,交给姨太太。”

宝钗看了,见有当归、红参、人参却是腐朽不堪了,因皱眉:“这几宗少了些,拿出去不成话,还是我回家去找几样,再配上半斤燕窝送去罢。”

王夫人房里恰好燕窝短缺,只好由她家去。

宝钗去了一刻,香菱来寻薛姨妈:“太太,姑娘问,我们从南边带来药材都放哪里了,家里都找遍了,总也找不见,姑娘说别是太太放错地儿了呢。”

薛姨妈说了半天,香菱总是问不住口,闹不明白,薛姨妈挂着王夫人安危,就有些烦躁了:“你们一个个看着聪明样子,如何都这般扶不上墙呢。”

宝钗在家里里外外一把手,如何会不知道药材放哪里呢,宝钗本事与心机,王夫人心知肚明,这丫头是有意推诿呢,顿时有些灰心:“妹妹罚步家去一趟吧,总是受了我拖累,我若此事能够转圜,日后总要设法回报妹妹与外甥女儿,纵我无能,还有娘娘宝玉呢。”

说着又抹泪红了眼圈,心里却在拿凤姐宝钗比对,前前后后思虑往返,怅然若失,长出短气不休止。

却说薛姨妈家去,正值宝钗坐着闲闲喝茶摇扇,桌上放着已经找齐了各种药材包,惊异之下问道:“你这个孩子,已经备好了如何要哄骗我回家,你不见姨妈哭得多凄惨,我差点走不起身呢。”

薛姨妈到底与王夫人是嫡亲姐妹,说这话直抹泪。

宝钗笑道:“妈妈别恼,坐下歇歇罢,大长日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间。”

说话间支派家里几个婆子,让他们去烧些热水来,说是要香汤沐浴。又给莺儿一个眼色,口却说让她与香菱去准备茶水糕点,等房里只剩下母女两人,宝钗忽然肃静了容颜道:“妈妈猜得不错,是我故意诓骗妈妈回家一趟。”

薛姨妈奇道:“这却为何”

宝钗道:“因我忽然想到此行劝说凤丫头,实在不妥当,妈妈想过没有,凤丫头遭此劫难,追根究底为了什么呢”

薛姨妈一楞:“这我倒没问,也没想过,依我儿意思,为什么”

宝钗目光幽幽,深深吸口气:“为得银钱,刚刚我们与姨妈说话时候,莺儿已经打听清楚了,凤丫头就因为琏二哥要买家当凑银子,才激怒攻心,吐血动胎,差点壹尸两命,据说是当时情景十分凶险。”

薛姨妈一惊:“你可别胡说,你姨妈这事告诉我们了,她只不过是要跟老太太别劲儿,说了,日后会补齐余下银子。”

宝钗摇头道:“妈妈你想想,是凤丫头了解姨妈,还是我们更了解姨妈呢若不是心知姨妈厉害,凤丫头那样威风霸王人物,如何会吓得那般情形。”

“你意思,你姨妈是哄我们,她就是要凤丫头倾家荡产替她填亏空这不能够,你姨母与凤丫头到底是嫡亲血脉,做不得假。”

宝钗见母亲不明白,继续与她分析:“那我问一问妈妈,姨妈之前拿了我们两万银子,说是要还,还了没有后来又拿了十五万,说要给我们打借据,照价付息,可曾立下字据呢她前后已经拿了我们十七万银子,加上之前哥哥办事时收得银钱,给我托情收得银钱,已经整整二十万了,除了救哥哥那次,她何曾给过我们一星半点实际好处”

薛姨妈一想却如此,神情一滞,勉强分辨道:“可你姨妈说了,等娘娘省亲,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有大把赏赐,那时候就尽数归还我们了,你姨妈会知会娘娘,让她支持我们薛家,做我们薛家后盾,保证我们薛家世世代代皇商资格。”

宝钗挫败闭闭眼睛,自己这个精明半生妈妈,怎么如今一沾惹上皇家就忒糊涂了。

“妈妈,您实话告诉我,她今个是不是又来哭穷,想打我们秋风不是金钏儿忽然撞进来,妈妈是不是差点就答应了呢妈妈之前说我们只有三十万银钱,到底是真话假话呢我们到底有多少银钱呢难道妈妈相信外人也不相信女儿吗”

薛姨妈闻言红了脸,半天方道:“我那日只说了一半数目,我儿别误会啊,你我是不怕,我就怕你哥哥知道了,更加胡天胡地,这是薛家最后根基了。”

宝钗眼神凛一凛,道:“我当然相信妈妈,我劝妈妈一句,为了哥哥,为了妈妈自己,也为了薛家将来,妈妈收好余下银钱,再不要拿出一分一毫了。正如宝玉所说,凤丫头为了姨妈可是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替她捞钱,替她挡灾,不过一次不周到,姨妈就下这般狠手,明知道凤丫头怀着孩子心眼小,气性小,她却要逼人家倾家荡产,这不是有意逼死人命吗妈妈想过没有,姨妈为何这般呢”

“为何”

“不过是之前姨妈根基不稳,要借助凤丫头讨好老太太,打压大房,如今娘娘封妃,宝玉长大了,要娶亲了,姨妈便觉得有恃无恐,想要惟我独尊,独霸贾府。

老太太也好,凤丫头也好,都不过是她过墙梯,挡风墙。现在目达到了,觉得她们一个挡道了,一个没有价值了,反正就是嫌人家碍眼了,就要把人一脚踢开了。

我们薛家如今有银钱,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她就把这我们,甜言蜜语,一日我们银钱殆尽,说不得就被她抛弃凤丫头,嫌弃老太太一样,过河拆桥了。”

薛姨妈咬唇半晌方道:“可是我刚刚已经答应你姨妈,替她补足三万祭祀银子,以搏老太太欢心。”

宝钗闻言赫然起身,杏目圆睁,一贯平静无波声音含了犀利:“妈妈我说,唉,您怎么这么糊涂呢这么大事情不告诉我也不告诉哥哥,就贸然答应,您若总是这般,您就等着瞧吧,总有一天,她会一点一点榨干我们薛家。”

薛姨妈闻言顿时惶然:“这可怎么好呢我刚刚已经答应你姨妈了,又在这样关键时刻,总不好反口不救你姨妈罢,若是任其被休,我们日后如何见面呢。”

宝钗皱眉凝神,胸脯激烈起伏,半晌言道:“妈妈别想了,我们先去看看凤丫头去,妈妈定要听我一回,我们只是探病,无论其他。等见过了凤丫头回来,再行商量对策,这次非要圆回来不可,反正如今哥哥也知道上进了,能撑起家业了。说不得,只好各人自扫门前雪罢。”

却说凤姐虽然人清明了,心情兀自沉重,她原想着等金陵祖产落定,她就推说要照顾宗簇祖产,一家人脱离京城到金陵去过土财主快乐日子,没想到今日横生这一番风波,老祖宗这般挺身而出,生死维护自己,自己如何能昧良心弃老祖宗于不顾呢。

凤姐暗咬银牙,幸亏自己多方备办,早做了筹谋,与老祖宗掏心挖肝,对自己十足十信,不然这次真要给她弄得个干干净净了。

平儿见凤姐又在愣神,忙着劝慰:“奶奶宽心些罢,难道忘记王太医话吗”

凤姐张口喝药,接了蜜枣在嘴里含着,眼睛望着蚊帐顶头空白又发起愣来。

平儿皱眉推推凤姐:“奶奶,怎又操心呢”说着赌气坐着抹泪:“奶奶总是这般闷头苦思,倘若熬坏了,叫人怎么好呢。”

凤姐柔弱挤个笑意儿,轻轻推推平儿:“就你个死妮子怪多,唉,好啦,不想啦,你二爷呢”

平儿道:“先时旺儿来送药,就被旺儿嘀嘀咕咕拉去了,至今未回,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主仆正在说话,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就听丰儿在外一惊一咋:“姨太太,宝姑娘,您们怎么有空来呢,真是稀客呢。”

凤姐闻言忙着躺下,平儿手忙脚快,替凤姐在额上抹上一条鲜红头巾子,凤姐躺在枕上,眼睛虚眯着,似睡非睡。

平儿安抚好凤姐,忙着往外迎客,恰好小丫头打起竹帘子:“二奶奶,姨太太宝姑娘来了。”

平儿食指放在唇边:“嘘,小声些,奶奶刚迷瞪一会儿。”又压低声音对薛姨妈母女堆个笑脸儿道:“姨太太宝姑娘这边屋里坐,我们奶奶闹了大半天,刚吃了药眯着了,不知姨太太姑娘如何有空来了呢。”

薛姨妈站在门口往凤姐床上瞧了瞧:“我们来瞧瞧凤丫头,唉,我们宝丫头这几天不舒服就没过来,怎么听人说凤丫头吐血了呢,这是则说呢,倒是真是假呢”

第 55 章

薛宝钗母女演双簧,贾探春单刀救嫡母

却说王夫人一直等着薛姨妈母女回话,只不见薛家母女前来,王夫人心中隐隐不安起来,看来今天这三万银子不得到手了。

回头说那三春黛玉李纨姐妹几个,她们因为凤姐一向待她们和蔼,尤其是迎春黛玉更是对凤姐更亲一层,几个人一只守着凤姐,温言细语抚慰开解,只到凤姐吃了头一遍汤药睡熟了,方才离开。

谁知姐妹几人结伴而行,才刚出了凤姐院子,早有黛玉房里春纤,迎春房里绣橘,探春房里丫头翠墨等着几位了,但见他们齐齐上前,各自与自家小姐报备,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