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如此多情第15部分阅读(1/1)

么状态

苏铮困惑了。

那被赵丹连环杀手击得粉碎的信任,又怎么重建呢

一个接一个问题,就像处理的案子一样,一波波的袭向苏铮的大脑。连苏铮自己都忍不住苦笑,她为什么不能向别的女人那样,歇斯底里的闹一番,揪住秦斌的小辫子不放斗他个你死我活,顺便掐死赵丹这样冷静像一个旁观者,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啊

第十五式 时乘六龙上

出自乾卦,辞曰:“时乘六龙以御天”自古传说五岳为中华灵气之所在,每岳各有神龙镇守,加以姬黄帝就是轩辕黄帝之应龙,是为六龙。六龙齐出,王道浩然,其势之大,盖地铺天,为降龙十八掌最有王道正气的一招。

苏铮看了眼身边的葛聪,从小区门口到他家的单元门,不过三分钟,他已经把自己身上的兜都摸了个遍:“如果不合适,我改天再来吧。”

“没、没有不合适。”葛聪有点结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鸿门宴,“我妈坚持要见你,早见晚见还不都一样。”

苏铮点点头。推开单元铁门的一刹那,苏铮下意识的把葛聪挡在身后,等转过身才发现自己竟把他当成秦朝了

秦朝小时候曾经被楼洞里的人吓到过,后来每次进门都要躲在苏铮身后,即使搬了新家换了宽敞明亮的大堂,进门的瞬间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把儿子护在身后。秦斌又不适合的钻进苏铮的脑子里,那时候的他一边满脸无所谓的嘲笑她女人事多,一边走在他们母子的前面拉开门。苏铮一直记得秦斌宽厚的背影,很多年来在心里庆幸着自己找对了男人。可是

“哟,这就是苏铮吧”葛妈妈开门还算客气,一脸慈祥笑眯眯的模样,眼睛却上上下下把苏铮扫了个遍。

苏铮微微点头,她们以前在葛聪的办公室见过,也打过招呼,甚至还给秦朝带过锅巴,所以,今天这个问候颇有重头开始以前不算的味道。

苏铮其实不太想来,毕竟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架不住葛聪为难的样子,反正迟早要见,与其难为他在葛妈妈面前辩解,不如自己就答应了。但是即使如此,葛聪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反复叮嘱她葛妈妈说话直,不要介意、不要理会、不要反驳。

秉持“三不”政策的精神,苏铮今天格外紧张,心里还有一点点的不愉快。分明是葛聪搞不定自己老妈,推给了自己,可是你一个当儿子的都搞不定,凭什么她一个外人就能做好呢

进门换鞋,苏铮要穿旧拖鞋,葛妈妈立刻挡住她:“别,那是旧的。我穿惯了的。你穿新的。”待苏铮接过新鞋套在脚上,葛妈妈一边往屋里让,一边说:“唉,我们家人啊,恋旧。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到了我们家,连衣服都是旧的好,至少穿着舒服,也没有这醛那醛的怪味儿。要说这鞋,还真的旧鞋,都撑出型来了,合脚不咯得慌。你说是吧”

苏铮听着不太顺耳,但也没往心里去。活了这么多年,她还不明白“自找麻烦”是怎么来的么让她一个经历这么多的女人去像林妹妹一样动心眼儿,显然不合适。笑了笑,坐在沙发上,没有接话。

葛聪穿着拖鞋皱着眉头走过来,“妈,你怎么让我穿这个啊都破了。”

葛妈妈立刻把葛聪拉倒身前,低头看了看,“啊呀,就是的,都破了。扔了吧,鞋柜里还有,你自己找找。”

葛聪依言去鞋柜翻东西,葛妈妈笑着对苏铮说:“就说喜欢旧的老的,可是这破了的,是万万不能要的。多丢人啊”

话轻,却飘进每个人的耳朵。葛聪翻找的手蓦地停了下来,苏铮嘴角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竟立刻扯出一个笑容:“是,阿姨说的是。”

呼,葛聪好似解冻一般,长长的出了口气,继续翻鞋。果然都是旧鞋,昨天老娘还买了一堆十块钱三双的新鞋,都放到哪儿了

葛聪想着顺嘴就问了出来,葛妈妈脸上的肉皮突然有飞离的感觉,苏铮站起来问道,“阿姨,葛聪给您带来的东西可能得放到冰箱里,不然该坏了。”

声音及时的压住葛聪的问题,好像苏铮完全没有听见似的。葛妈妈的脸很微妙的恢复了正常,说着“这孩子就会乱花钱”,起身把东西收起来。顺便把葛聪顶到一边,拿出一双鞋让他换上。

苏铮站在沙发旁边,无聊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漾出了一丝苦笑。帅哥当然有魅力,但是加上性格、习惯、甚至个人卫生,综合起来看,魅力值就要发生变化。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为什么多发生在小女生身上的原因吧

葛妈妈没有做饭的意思,一直拉着苏铮的手热情的说着葛聪从小到大的事情。苏铮在脑子里归了归类,发现只有一类:葛聪是个金不换的好孩子。

说了半个多小时,葛聪捧着肚子问他娘:“妈,吃什么”

葛妈妈嘿嘿一笑,“啊呀,我平时都不怎么做饭,要不咱们出去吃”

苏铮看了一眼葛聪,这家伙连午饭都有自备,带到食堂和同事共享,最近又转移阵地到自己的律所。那道红烧小排享誉全所,葛聪颇为自豪的说,这只是小case。葛妈妈以为她儿子跟自己谈恋爱就是哑巴,啥都不说

苏铮点点头:“好,我来请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

葛妈妈站起来穿衣戴帽,葛聪悄悄的凑近苏铮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苏铮低眉垂眼嘴角一勾,算是笑了。

“不做饭”的葛妈妈挑起饭店来那是一等一的厉害,本来葛聪以为就是家门口的老北京炸酱面,但是一出门葛妈妈就念叨,听人说顺峰不错,这一辈子了,连个好点的饭店都没去过云云。苏铮自然义不容辞,开车带着那母子奔顺峰而去。

可惜,顺峰满座,没有预定,绕到长城饭店后面一家装潢不错的生猛海鲜店,葛妈妈勉为其难的下车就餐,嘴里还念叨可惜可惜

苏铮待葛聪离开后,才从后座出来。

沃尔沃xc3o是掀背双开门的轿车,后面的空间自然有限。刚上车那会儿,葛妈妈自己当然是在前面,可是看到身高马大的儿子要挤到后面,就心疼的嚷嚷着自己坐后面。不过,坐过去的时候,葛妈妈还念叨:“啊呀,我这胳膊腿儿啊,真是老的不行了。不行了,哎哟,差点碰我”

葛聪紧张的护着他娘,苏铮拦住做戏的娘和认真的儿子,无奈的说:“我坐后面。”

葛聪一愣,葛妈妈赶紧劝阻:“不用不用,我坐吧,我老了,坐哪儿都没事。”

苏铮陡的提高了嗓门:“哪儿能委屈您呢”

葛聪和葛妈妈都是一愣,苏铮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笑的很温和的说:“怎么说您也是长辈。来,葛聪你开车,我坐后面,呵呵,我手脚灵活。”

葛聪感觉到苏铮的不快和紧张,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知道自己的娘终于不用绊手绊脚的往后爬,脸上漾开愉快的微笑。

葛妈妈坐进前座,路上告诉苏铮:“啊呀,以后得换辆大点的,这车太小气,抠里抠唆的,让人看了都笑话。葛聪个子高,得换个地方大的。”

苏铮微闭双目没有理她。

葛聪一边开车一边问:“行,您说换啥”

葛妈妈想了想:“唔,我看有种白车上面有个金色的小杯子似的标志,就那个吧。个儿大,座位也多,气派”

葛聪想了想:“金杯”

“咳咳咳”苏铮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脸直摆手。

三不政策高于一切,不管暗地里多少波涛汹涌,不管葛妈妈如何给她儿子夹菜喂饭擦嘴角,苏铮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微笑和欣赏的目光。慢慢的,葛聪也察觉出点不对劲儿,稍稍和自己老娘拉开些距离,但是收效甚微。

苏铮把他们母子送回家,便拒绝进屋,借口所里有事,开车离去。

看着小车的背影,葛聪皱着眉头问:“妈,你今天怎么啦”

葛妈妈得意的哼了一声:“我让她知难而退”

“知什么难”

“嘿嘿,傻儿子,你不懂的。”葛妈妈拍拍儿子健壮的后背,有些感慨,“我呀,可是当了一回恶人啊不过我愿意,傻儿子,你都不知道你娘我多不容易啊”

葛聪听的云里雾里,虽然有时候老娘说话呛了点,但是苏铮看起来也不太在意。这不正说明苏铮懂事明理么难道老娘不满意

“妈,你觉得苏铮怎么样”葛聪转到自己关心的话题上。

葛妈妈叹气:“唉,儿子,你们年轻人不是讲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么你呀,没选对时间。”

“啊这不是您让来的么”

“唉,算了,跟你这愣小子讲不明白。反正这女的,聪明,有教养,可惜不是咱们葛家的人。”葛妈妈掏出钥匙开门,“其实吧,妈建议你可以照着这个标准找,但是最好是黄花大闺女。我养你这么大,几十年捧着你供着你,最后把你交代给一个唉,说起来,你都不觉得亏那和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

“妈”葛聪厌恶的皱起眉头,却没有反驳。

“唉,你现在能忍,将来过日子磕磕绊绊,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知子莫若母,葛妈妈把打包的菜放进冰箱,“我是不想你走弯路啊听妈的,没错。”

回头一看,葛聪已经钻进自己的屋子。葛妈妈再次叹气,摇了摇头。

天色还早,与葛聪相处将近一个月,周围的景色已经从秋日的最后繁华迅速蜕变成冬天的万物萧索。苏铮停下车,买了张票,走进玉渊潭公园。湖面结了一层薄冰,随着水波慢慢的飘动。

苏铮本来想找个地方安静的想一想,又或者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发会儿呆。可是,电话还是不由分说的响了,接起来是宝贝秦朝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谁说孩子不知道,他们比谁都更敏感

“妈妈,你在哪里”

苏铮的心一下子就碎了。方才的委屈和烦恼变成湖里的泥巴,重重的沉到最深处,以至于可以被一层层生活的涟漪覆盖遮掩,变成不可测无心测的深渊。

“路上,妈妈在路上。你还在姥姥家么”

“没有,爸爸带我出来玩儿。他没开车,你来接我们吧”秦朝有气无力的说,小心的好像害怕拒绝。

一个念头跑出来:秦斌跟孩子说什么了怒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原本深渊里的烂泥竟挥发出可怕的甲烷,让苏铮几乎爆炸,“让你爸爸接电话”

苏铮极力克制着自己,那边传来换手的声音,秦斌笑呵呵的声音一如既往:“我们打不到车,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噗怒火像个气球,轻轻一扎,就散了个无影无踪。这个点打车的确不方便,不能视作秦斌故意破坏自己和葛聪的约会。但是孩子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苏铮问:“你跟孩子说什么了”

“啊说什么你不是今天有事么我说你加班呢,朝朝不信,非要去办公室看看。我们打车去了你不在,他以为你在外面应酬。都这个点儿了,还是他提议让你来接的。这个小鬼”

苏铮能想象出秦斌“蹂躏”儿子头发的样子,也能想象出儿子怎样不服气的把小脑袋别开的样子,心里稍稍暖和些。她本来就不是爱记事儿的人,听到这里觉得自己可能是负面情绪转移,差点拖累了那父子俩,多少有些亏欠。连忙应下来,让他们稍等,自己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秦朝抬头看他爹:“老爸,你撒谎哦老妈明明去约会了,姥姥说的。”

秦斌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你妈害羞,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要帮着妈妈。”

“可是大家都知道了啊大姥爷还专门找姥爷问呢”

秦斌苦笑着摇头,不试不知道,一试才发现,苏铮竟然生活在这样一个“传统”的氛围里。离婚或许已被默许,但终究斜视之。而再婚竟是如此的惊动众人。

低头摸摸儿子的头,秦斌突然觉得庆幸。在那些狂风巨浪之后,他竟然还能和儿子平静的站在路边,等着妻子前妻来接,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

小孩子嘴巴没毛,路上秦朝说漏了嘴。苏铮才知道老爹老娘早就晓得,只是看自己不说才没有挑明。拜托秦斌带着秦朝先回奶奶家,苏铮觉得还是回家解释一下比较好。

秦斌看了看在后座睡着的儿子,低声问:“今天过去怎么样顺利吧”

苏铮摇了摇头。秦斌皱起眉头:“他们家欺负你”

“你”字的发音明显的挑高,苏铮让他轻点,不要惊醒孩子。

“没有。只是大概不合适吧,葛聪的母亲可能要求比较高。”苏铮踩住刹车,在红灯前停下,轻轻的揉了揉额头。

秦斌忍不住说:“别揉了,眉心都有皱纹了。”

苏铮一愣,秦斌也呆住了。是不是唐突

秦斌呐呐的不知如何开口,苏铮苦笑一下开口了:“我真没想到,这个时候,来关心我的反而是你。”

这话损,也实在。秦斌慢慢转过身子,低头看自己的手指,默然不语。

红灯变绿灯,苏铮发动车子,淡淡的说:“见过葛家大娘,才知道自己贬值的厉害。呵呵,难怪很多女人都不肯离婚,死拖活拽,搭上一辈子也要维持一段婚姻。也许,体面真的比个人的感受重要。在别人的指指戳戳和猜测里,需要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要不然,就只有去别的城市,在没人了解你的环境下生活,可能更容易。”

苏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讲这段话,她也清楚,这段话对目前的秦斌而言杀伤力是巨大的,可是她就是想说,控制不住的开口说出来,“诶你说,都是一样的离婚,怎么你就过得那么舒服呢”

秦斌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哪里舒服

苏铮道:“你看你,事业一帆风顺,出去见客户,也没见谁围着你打听离婚那点事儿。公司里也不关注你为了什么离婚顶多围观两天,过了就过了。而且,还有郎曼那样的美人不计前嫌的追求你。怎么他们就不跟你算前面的帐,到我这里就破鞋破鞋的没完没了呢”

“破鞋”秦斌愕然的重复,“葛聪这么说你”

苏铮摇了摇头,为世上的不公无奈。

秦斌握紧拳头,又有打人的冲动了。

苏铮看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就算打了这家,那其他人你也打得了你想反社会啊谢谢,我最近才发现跟你还愿意为我打人。不过我拜托你,别总打我的客户和朋友,ok那让我很难做的”

苏铮的情绪很不好,方博岑指着眼底的乌青半开玩笑的指责让她一度无地自容。她可不想再惹毛葛聪。而潜意识里,苏铮也不想秦斌过多的介入自己的生活。

到了家门口,临下车时,秦妈妈出来接孙子。看秦朝过去了,苏铮才低声告诫秦斌:“我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们真的没多少关系了。我的事情,我能处理。你的事情,我祝福你。刚才我只是发牢马蚤,你不会希望以后我连牢马蚤都不好意思对你讲了吧”

秦斌愕然僵立,苏铮果然分的清楚,他们之间的确“没有多少关系”

人家说,女人对男人越不理会,男人就会越难难以割舍。所以男人们互相告诫,可不要上了女人欲擒故纵的当。看来他们被骗了,那些真不想理你的女人直接把冰块扔你身上,爱干嘛干嘛,她将以光速远离你。或者就像某人说的:“从今往后,北京这么大,你给老娘溜边儿走”

无情的让你觉得“恨”都是一种无上的怜悯。你还到哪里去玩儿欲擒故纵的游戏呢

part 11 善意的谎言

第十一式:“双龙取水。”“双龙取水,一分为二;左右互搏,功力增倍。”

从踏上机场的土地开始,到再次踏上飞机的舷梯,苏铮就不知道黑夜和白天的区别。昏头涨脑地忙活了四天,终于赶着周五的飞机飞回了北京。同行的律师戳着额头说:“小苏,你的业务很熟练啊,真的一直在做家庭妇女吗”

苏铮沉默地看着窗外的云团,想着如果此时飞机坠落,自己该写一封怎样的遗书

“秦斌,我恨你,做鬼也不放过你”

“秦斌,飞机就要坠落了,也许你看到我时,我的躯体都不会完整,但是请你对着我的灵魂回答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想到这里,苏铮的眼睛酸了。即使经过那么多年婚姻生活的打磨,此时此刻想起这个问题,苏铮依然心头悸动不已。好像好像心底的泥塘被翻了出来,露出一节白白的莲藕,多年以后,发现它更大更白更圆润。

“秦朝,妈妈爱你。即使你有了别的妈妈,请不要忘记妈妈,好吗”苏铮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抵着舷窗,把脸完全转过去。

不能这样,孩子要长大,留着这样的情感遗憾会影响他的成长。那就改成这样的

“朝朝,妈妈爱你。如果有了新妈妈,乖乖听话,好好学习,不要让爸爸和新妈妈生气,好吗”

苏铮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圆融大度的女人。尽管电视里已经教导母亲们很多遍,在不得已的时候,要帮助孩子去适应新的家庭,但是苏铮一想起秦朝管别的女人叫“妈”,就觉得又委屈又愤怒,十月怀胎经年教育,最后长大成人叫别人“妈”

苏铮不能接受更多的让步,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很委屈。怎么也不能让秦斌和那个女人得意对了,可以有两份遗书。一份是刚才那个,另份说好必须在儿子十八岁成人的时候才能打开,告诉儿子,自己很爱很爱他,作为他唯一的母亲,无论生死,都不想被替代

想到这里,苏铮的心情平静了很多。长舒一口气,她慢慢地躺平,闭上眼睛。

“小苏你没事吧”周律师看起来很关心她,没有因苏铮一时怔忪错过自己的问题而觉得受到怠慢。

“没事。”苏铮觉得心里有些堵,忍不住想把自己的想法和别人分享,“周律师,你说要是飞机失事了,怎么办”

“嘘”周律师立刻警惕地向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才说:“这时候不能乱说的”顿了顿,立刻饶有兴致地压低嗓子说:“写遗书吧,还能干什么又不能跳下去。”

“你打算写什么”

“呃,我还没想过对了”周律师很严肃地直起身子,“我的银行账号和密码没人知道,要是我完了,不是便宜银行了吗可是,如果写清楚,万一不是我爸妈而是机场拿到呢”

苏铮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点头,严肃地说:“是啊,这是个问题”

周律师烦恼地绞着手指头,“理论上,我父母可以凭借自已的身份证去查询我的账户,继承我的遗产。但是这也必须得知道我的账户啊,可是现在他们连我在哪里开了什么账户都不知道唉,如果这次能活下去,我一定给他们留个纸条。”

苏铮笑了笑,周律师是有名的财迷,关键时刻愈见本色。不过,如果她能活下去

苏铮悄悄地握拳,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让朝朝管别的女人叫“妈”

飞机落地,两人起身走出机舱,踩在机场的楼梯板上时,周律师才舒了口气,擦了擦汗对苏铮说:“小苏啊,你可把我吓坏了。这以后要是得了恐机症,你得负责治疗费。”

苏铮和周律师一路说说笑笑,走出机场的大门,外面乌泱乌泱接人的人群,黑的衣服白的牌子,间或几分色彩也只是一闪而过。

“苏铮,小铮”

周律师先听到,捅了捅苏铮,“是不是叫你”

两人驻足听了一下,那边已经跑过来三个人。当先一个小人,扑过来喊:“妈妈,妈妈”竟是秦朝

苏铮赶紧抱住儿子.有点儿吃惊。今天虽说是周五,可现在只是中午,下午还要回所里上班,所以她根本没跟家里说什么时候回来尤其是随后赶过来的这位,即使告诉家里今天过来,也不可能让他知道

秦斌跑到跟前,先和周律师打了声招呼。周律师笑得很暧昧,“小苏,今儿咱俩都不去所里了。我也早点儿回家伺候伺候那两口子,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苏铮谢谢周律师,目送她离开机场,才转过头,对一直微笑的人说:“妈,您怎么来了”

除了秦朝、秦斌,还有一人是秦妈妈。

“正好没事,小秦说你要回来,我就带着朝朝一起过来了。”

“呀,怎么让您带啊我是说爸还病着,带朝朝哪儿有时间啊朝朝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苏铮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仔细想想好像错得也不大。

“没有。你爸就是养着,有他在身边热闹热闹,你爸一高兴,身体就好多了。他这身子啊,高兴了就好点儿,不高兴就闹事,搞得我都不敢惹他了”秦妈妈温柔地说着。

苏铮看了一眼秦斌,见他眼神飘忽,似乎心事重重。

上了车,苏铮习惯性地闭目养神。秦斌打开音响,竟是神秘园的曲子这是苏铮的最爱,秦斌的不屑。记得以前苏铮在车里放这些有曲子没歌的东西时,秦 斌总是笑话她五音不全才不敢听歌,怕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人的声音比她好听,气 得自杀了苏铮眼皮动了动,压住心头的好奇:他们早就不相干,问这些有什么 用难道非要问出他对自己余情未了,如今覆水难收,自己才算心满意足扪心 自问,苏铮一点儿也不觉得那会让自己开心。爱过,伤过,恨过,无奈过,如今 平复了,发现不完全是对方的错,反倒有些害怕了。

她不敢去想了。自从在飞机上发现另一个腐烂的、自私的、狭隘的自己后,苏铮下意识地开始回避婚姻这个话题。不仅仅针对秦斌,包括一切男人,她都不愿去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继续保持现在这样至少还光鲜的表面

“小铮,到家了。你爸爸还等着我们呢”秦妈妈笑眯眯地说。

苏铮点点头。从接机那一刻起,苏铮就觉得自己踏入了一片流沙。不能挣扎,只能静静地等着事态的发展。倘若稍一动弹,没项之灾便会如迅雷扑来,打你个措手不及

秦爸爸守着一桌子菜等着他们。一向不肯进庖厨的老头子,竟然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带着狐疑尝尝,色香味都是一等一的秦妈妈说:“听说小铮今天回来,你爸爸研究了一个礼拜菜谱,试验了无数次,才有了这一桌子的成果”

苏铮觉得唾液都是苦的。看吧,自己还没踏出北京市,人家就开始弄这桌酒席了。所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这场鸿门宴八成她下意识地去看秦斌,秦斌低着头坐在一边玩着手里的酒杯,脸上的线条看着有些紧绷。

咦难道这场酒宴跟他没有关系

秦爸爸一辈子认认真真勤勤恳恳,最大的特征就是动手能力取代了动嘴能力,连教育秦斌也不例外。但是今天有点儿例外,老爷子分外高兴,举起酒杯,站起来,说:“今儿啊,我高兴”

苏铮一愣,不过出差回来,平安落地,难道这样也值得庆祝她看向秦斌,秦斌低头不语。这分明是知道什么说不出口的表情啊

苏铮怀疑自己被人算计了,心口扑通扑通乱跳,赶紧去看儿子。秦朝一脸神秘,跟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喜事

“我们老秦家,总算没有对不起老苏家,没有丢人”老爷子说得慷慨激昂,拿着酒杯一晃,几滴酒液落在苏铮面前,还没来得及晕开,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就灌进苏铮耳朵里,“苏铮,爸敬你,敬你宽宏大度,给秦斌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这个老头子被他这个不孝子气死了,是你把我救过来的啊爸先喝了”

改过自新的机会苏铮希望自己理解错了,应该没给吧难道还有别的事

老爷子一饮而尽,也不管苏铮喝没喝,对秦斌伸手一指,“你,给你老婆赔罪去”

秦斌看了一眼苏铮,为难地站起来,说:“小铮,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如果能有机会改过,我一定谨记教训,远离是非,好好过日子”又是一饮而尽。

“如果”这话好像和老爷子的不大一样。苏铮困惑地眨眨眼。秦爸爸一拍桌子,“臭小子到现在你还耍滑头。人家小铮都跟你复婚了,还叫没给你机会那不叫机会啥叫机会你还想要什么,啊”说着秦爸爸拎着筷子站起来,猫腰伸手啪的一下子,筷子正打在秦斌的头上。听起来,挺疼的。秦朝甚至眨眼带缩脖,好像打在他头上。

几十年了,苏铮太知道这一筷子打完了接下来就要抡板凳的程序,下意识地站起来,拦在秦斌的前面。秦妈妈也拉住老头,柔声埋怨,“啊呀,有话好好说,孩子紧张啊,你别吓唬他。”

秦爸爸似乎更满意苏铮护卫秦斌的样子,呼哧地喘粗气,捂着心口慢慢坐下来平息怒火。

秦朝左右看看,悄悄地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乖乖地把手放在膝盖上。

苏铮明白了,不知道是谁告诉秦爸爸,自己和秦斌复合了。这酒宴就是庆祝这个的

她恶狠狠地瞪向秦斌,秦斌看了她一眼,又瞅了瞅秦妈妈,低下头。苏铮想了想,正要动,手突然被人握住了。低头一看,是秦妈妈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上。

冰凉,微微沁汗。

“小铮啊,”老爷子再度开口,眼睛有些发红,沙哑的声音略带一些哽咽,手指点着秦斌,颤抖着,“他对不起你啊,我知道,杀他一千次都不过分可”老带子一伸手,捞起旁边的秦朝,抱进怀里,“你们还有朝朝啊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老人一哭,小孩也跟着哭。苏铮见不得这场面,眼角湿漉漉的,只好强控制着不掉下泪来。她不想说可以,也不想说不可以。她从没想过剥夺秦斌做父亲的权利,只是不想让他再做自己的丈夫而已。这,不能两全吗

“别说了,你的心思,孩子们都知道。别激动,这不是都好好的嘛过去了,都过去了”秦妈妈细声安慰着丈夫,握着苏铮的手却抓得越来越紧,苏铮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略微一动,她就会抓得更紧,好像警告,又像祈求

“我死不瞑目啊”老爷子终于哭出来,“怎么生了这么个丢了祖宗八辈子脸的孽子啊我们秦家,就算不是 ,也没出过这种丢人的事儿啊”

苏铮不敢说话,心里却想,秦家几百年前说不定还妻妾成群呢,他觉得秦斌丢人大概是指他被自己甩了吧

老人哭得伤心,又有病在身,苏铮这个念头不过是冒了一下,便自觉地收了回去。不管怎样,老人还是为了自己好。

一顿饭吃得全是眼泪。

安抚秦爸爸休息之后,秦妈妈送秦斌和苏铮出来,对苏铮说:“小铮,你爸的性格容不得这些。他出院以后一直不敢相信你和小斌离婚了,更不肯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前一阵子,街坊们说闲话,被你爸听见了。我没办法,只好说你们已经复婚。你爸为了向街坊们证明,又把小斌叫过来,还说要把你也叫过来。正好你出差去,我才给你打了个电话。将心比心,我也是女人,小斌做出这种事,换了谁都忍受不了。现在又不是过去,女人也要尊严,我理解你的想法。不过,看在你爸风烛残年的分儿上,你就委屈几天,和小斌在他面前装一装,啊”说着,秦妈妈的眼泪像开闸放水涌了出来,连话也说不全。她只能拉着苏铮的手,不停滴拍着、拍着

苏铮已经猜了个差不多,秦妈妈这么一说,无非弄清楚来龙去脉。事到如今,她能怎么说人家也说得清楚,只是假装罢了。

“妈,没事,我答应的。”苏铮看了看秦斌,这句话一出口,秦斌明显松了口气,但当迎上苏铮的目光时,秦斌又低下了头。

秦朝从远处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秦妈妈松开他们的手,看他们一家子上车离开。车子慢慢开到小区门口,转弯就要离开了,秦妈妈瘦小的身子依然在门口立着。手已经不再挥动,但是那影子却像个守卫的门神似的,倔犟地扎在那里,无论是谁,也不能移动一分一毫。

在孩子面前,两人不会讨论这些事。倒是秦朝非常兴奋,唧唧喳喳地要秦斌和苏铮一起带他去公园玩儿,甚至还扭过头认真地对苏铮说:“等我青春期叛逆了,你想陪我去都不要你呢”

苏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斌在旁边问:“臭小子,你敢不要你妈都是听谁瞎说的”

“电视上,主持人说的。”秦朝优哉游哉地坐好,摸着自己的安全带,得意地说,“我知道好多呢女生要来月经,流好多血,男生就不用。所以长大后,女生就比男生弱,需要男生保护。”

苏铮皱紧眉,这都是什么电视节目教的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许再看了”秦斌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笑着骂了一句。儿子的头一摆,梗着脖子横了他爹一眼,不再说话。

苏铮突然想起秦爸爸的那句话,“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她永远不可能这样对儿子,也不可能得到儿子这样的对待,但是,如果别的 男人这样对朝朝,自己能接受吗如果没人这样对他,潜移默化中,这个聪明机灵的小孩子,会不会变得女里女气

苏铮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闭上眼。她坐在儿子后面,秦斌从后视镜里看不到她。这个全车不安全的位置,对她来说却成了最好的避风港。

泰斌在红灯前停好车,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一眼苏铮,就算看不到她的每一丝变化,那随之而来的暴风雨也是可想而知的。

这一次,他真的不同意老妈的做法可是,就像老妈哭着对自己喊的那样,他能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以既向老爹交代,又能安慰了苏铮

苏铮静静地听秦斌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秦朝送回苏铮爸妈那里,对孩子说是明天上学可以多睡一会儿。秦朝自然不高兴,不过抱着姥姥的大腿默默地接受了现实。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苏铮总觉得孩子的目光里多了很多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担心与害怕,让她心酸也让她惶恐。

原以为离婚是两个人的事,现在看来他们家的乱麻至少绞进了三个家庭七个人,连未成年无行为能力者都提前进入独立情绪表达阶段。

秦斌好像等候宣判一般听着苏铮的回复,苏铮却良久没有说话。等到秦朝的 脸从她面前隐没,换上秦斌那张大号的布上沧桑的脸时,苏铮有一瞬的怔忪,好似少年的自己看到成年的秦斌那样陌生而又恐慌。

“哦,知道了。”苏铮淡淡地说,“那就这样吧。”

秦斌一愣,这样是怎样

苏铮补充说:“不就是像过去那样定时过去,过去的时候就像没离婚嘛。反正又不是住在家里,没影响的。”苏铮伸出手点了点额头,“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影响,你呢”

秦斌有些意外,他以为苏铮会大吵大闹,说自己占了她的便宜,或者更恶毒一些,借这个机会让自己担上不孝的罪名或者遗憾。无论哪种想法,秦斌并没有埋怨的意思,他只是按照过去的思维顺势推过来。他既害怕苏铮闹起来,又害怕父母那里没法交代,从知道开始就一直忐忑着。所以,听到苏铮这样讲,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地。只是落下以后,才发现找不到地面,一直忽忽悠悠地下沉,空空荡荡地悬在地底的深处。一股说不清的失落,被重重地砸起,乌烟瘴气地布满秦斌的大脑,取代了所有的情绪。

“没有,你觉得可以就行。”秦斌的手指下意识地插进头发里,使劲地搔了搔后脑勺,让神志短暂地清明起来,嘴里轻轻地舒了口气, “对了,你认识宋沙吗”

苏铮愣了一下,这个人是所里的禁忌,“嗯,你认识”

“你出差的时候我正好有个应酬,这个人也在席上。据说是新当选的政协委员,年纪轻轻,春风得意。他听说你的单位以后,还特意跟我说你们所不错。你不是要开拓新业务吗如果”秦斌打住,后面的不说自明。

苏铮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以后也离这个人远点儿。他的路子挺野的,水也深,没必要去蹚。”

秦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