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满轩尼诗第8部分阅读(1/1)

,一瞬间,脑子里全是聂峰的身影。酒吧里低头拨弄琴弦的手指,她耳边低沉吟唱的歌声,他的怀抱,他的眼神。微笑,低语,亲吻。他说,蔚蓝,是你

杜尚文轻轻拍着陈与非的背,象抱着个孩子一样慢慢摇晃着她的身体,让她把泪水全擦拭在他的胸前。

15o2的客厅里,轻柔地响着音乐,陈与非双眼有些红肿,情绪已经恢复镇定,她接过杜尚文递来的冰毛巾,慢慢地敷在眼睛上。

段云飞还在消化着刚才听到的消息,沉吟着问道:“那那次你怀的孩子,是不是就是”

陈与非抿着唇轻轻点头,段云飞与杜尚文对视一眼:“你们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他的酒吧认识的。”

“什么时候的事”

“时间不长。”

“可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

陈与非吸吸鼻子:“你和尚文要烦心的事情多,我想等你们俩的事有点眉目了再说,再怎么说,你家人面前,我还是你的女朋友。”

“非非”杜尚文蹲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我说过多少次,遇到喜欢的男人你千万不要顾忌到我和云飞,你的幸福最重要”

“我明白”陈与非眼睛又湿了,用冰毛巾擦一擦,轻笑道,“我现在很幸福,真的聂峰对我非常好”

“这就好”杜尚文叹息的声音微微颤抖,欣慰地拍拍陈与非的脸,“这就好”

陈与非又用毛巾擦去眼角的泪水,微笑的泪光里,看见了段云飞脸上肃然的神情。

第二天工作了一上午,将近午饭时间,陈与非接到了段云飞的电话,在他的邀约下,两人离开公司,坐进了附近一间餐厅。

点的简餐放在面前,谁也没有胃口动一筷子,段云飞深深地看着陈与非,叹一口气:“非非,说实在的我很吃惊,没想到你和我表哥”

陈与非一晚上没有睡着,她知道段云飞想问她什么。做为一个熟知聂峰过去的家人,想必他对聂峰的看法和吉雪飞类似。她喝口茶,笑着直视段云飞的眼睛:“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是,我知道梁蔚蓝,我也知道这次聂峰是为了她才到非洲去的。”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聂峰是我们这一辈兄弟姐妹里最大的一个,从小他的学习、人品、长相、家境各方面都很拔尖,我们都很喜欢他,也都很听他的话。”

“他很早开始谈恋爱,刚上初中就有女朋友,谈一段时间换一个,走马灯似的,他爸爸工作忙没时间管,他妈妈有时间又管不了他,看他也没有耽误学习,干脆就随他去。一直玩到大学快毕业,谈过的女朋友多的数不过来,我们看得也都麻木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换一个新的。”

“一开始根本没人把梁蔚蓝放在眼里,说实话她长相相当一般,老家是苏南小县城的,土里土气,又没钱,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上的还是二流大学的专科。”

“聂峰本科毕业以后到北京去读研究生,读书那几年不常回来,他家里人没在意,一心一意为他的将来铺路子。结果一毕业,他就把梁蔚蓝带回家,说要和她结婚,所有人这才知道这几年聂峰居然一直把梁蔚蓝带在身边。”

“聂峰家里的条件你可能知道,他爸爸生意做很大,他伯父又是当官的,就算没有门第之见也根本看不上梁蔚蓝这种儿媳妇,肯定是激烈反对。聂峰一句话都不跟家里人争,也不到他爸爸的公司去,自己应聘找了个工作,和梁蔚蓝同居在一起。”

“他们同居了有三四年,感情好得让所有人都想不通。聂峰的爸妈慢慢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态度松动了一些,我妈和小姨她们偶尔劝劝,我和吉雪飞就当和事佬,不时弄个小聚会,让梁蔚蓝在聂家人面前露露脸,联络一下感情。最后聂峰的爸爸终于松口了,同意他们在一起。聂老大那时候的高兴劲儿啊,我从来没有看到过。”

“然后就出事了,梁蔚蓝先是死活不答应结婚的事,实在拖到不行了,就坦白说她爱上了别人,要和聂老大分手。”

“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聂峰为梁蔚蓝做的牺牲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家大人是怎么惯小孩的,你看看吉雪飞就知道了。聂峰小时候也是这样,惯的没边没沿,他真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标标准准的富家少爷,就为了梁蔚蓝,不要家里一分钱。刚工作的时候他天天泡在建筑工地里,又辛苦又危险收入还不高,梁蔚蓝学历低,拿钱更是少,老家那边还要贴补,两个人在外头租房子住,半年搬五六回家。他们最困难的一段时间看病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管吉雪飞借钱。”

“梁蔚蓝说分手就分手,连劝的时间都没留给聂老大,留下封信就走了。我们也是后来知道的,她嫁给聂老大一个日本朋友,跟着出国了。”

“聂老大受了这次打击变化很大,以前他可风趣幽默了,说话跟说相声似的,到哪儿都一片笑声。两三年他都没缓过劲儿来,这一两年稍微好一点儿,家里人觉得他应该已经把过去的事情放下了。毕竟是五年前的事,我也以为聂老大已经走出来了。”

“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年三十晚上我们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聂老大半路离席,吉雪飞那小丫头闲得没事干偷偷跟着,看见他又回到过去和梁蔚蓝同居的那间房子,在里头呆了整整一夜。”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爱上梁蔚蓝,更不明白梁蔚蓝为什么要离开。但聂老大对感情的执着,我很理解并且很感动。和尚文在一起以后我才明白,有些感情,不是三年五年的时间就可以忘记的,也许一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非非,聂老大是个好男人,值得女人爱。但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又不希望你爱上他。也许他会待你比待梁蔚蓝好,会疼你宠你,但他心里始终还惦记着别的女人。非非,我和尚文都希望你得到的是一份全心全意的爱,这样的爱,聂峰他现在给不了你。”

陈与非微垂着头,一绺头发垂在脸颊边,浓密的睫毛时不时轻轻刷动,在脸上投下一小圈深色光影。

她很久都没有抬头,就这么一直坐着,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段云飞没再出声打断。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初尝爱情滋味的女人来说有多残酷,段云飞深深明白,但现在他能说的只有这些。感情的事不可能只是简单地放弃或争取,有时候事与愿违,有时候身不由已,是否明白与是否能做到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餐厅的背景音乐赫然又是钢琴曲,叮叮咚咚的敲击声流水一般。段云飞握握她的手,站起来轻轻亲了一下陈与非的头顶然后离开,把安静的空间留给她。

接下来的三天音讯全无。在聂峰去的那个地方,能找到一个打国际长途的电话一定是困难之极。陈与非每天都象是被关在烤箱里开了最大的火两面烤着,手机随时随地放在手一伸就能拿到的地方,每隔一会儿就要打开确定一下是否有漏接的电话,或者是否还有电。

她慌乱的情绪全部看在段云飞手里,正好公司这段时间不怎么忙,新公司筹建的工作也已经走上正轨,他晚上下班以后劝陈与非暂时休息两天,陈与非拒绝了:“在家呆着更着急,不如到公司里来,做点事情打打岔,觉得过得还快一点。”

杜尚文揉揉她的头发,笑道:“诈鸡,来不来”

“来就来,老规矩”陈与非捋起袖子,三人围坐在餐桌边开始发牌。

杜尚文上大学的时候,这是男生宿舍里常玩的一种赌博游戏,陈与非在杜尚文的言传身教下也是诈鸡高手,相较之下三个人中段云飞的水平较差,不象杜陈二人那么有冒险精神,每每采用保守战略,输得鼻塌嘴歪。

今天他们有意逗陈与非开心,十把里总要故意输掉七八把,不到半个小时,陈与非面前就堆起了一小堆纸币,她赢得兴致勃勃神采飞扬,连声催促二人动作快点。

晚上十点半陈与非规定的美容觉时间到时,她已经赢了基本上够下月零花的钱,于是大方地把十块二十块的小钞票推还给二个男人,手沾唾沫数着粉红色的大票子,洋洋得意地往家走:“明天晚上接着来啊,不准跑”

杜尚文摁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出家门:“知足吧你”

十分钟之后,15o2的门铃被按响,陈与非站在门口对着段云飞说要请几天假回上海一趟。

“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陈叔叔6阿姨他们病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杜尚文关心地问,陈与非轻轻摇摇头,脸上虽还带着笑,但刚才的高兴模样已经消失无踪:“我妈打电话来,她和我爸爸已经决定离婚了。”

估计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很少见过这样,女儿陪着爸爸妈妈来办离婚手续的。

陈与非的爸爸和6曼不约而同穿的很正式,乍看之下,倒有点象是老树开花的一对新人。毕竟有过青春年华时的甜蜜和同甘共苦打拼事业的过去,虽然这十几年来感情已经淡漠,但是真正要从此和眼前这个人解除维系了几十年的婚姻关系,心里却又突然空落落的,象失去了一样什么重要的东西。

6曼沉默不语,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跟随在丈夫身后一样样地办手续,收了几十年的结婚证已经不象当年那么鲜红夺目,翻开看看,黑白照片上面并头偎依的两个人笑的是多么开心幸福,她还能记得去领结婚证那天发生的一切一切,晴朗的天空,路边的绿树,他梳的一丝不乱的头发,排队的时候前面有个女青年穿了件时髦的夹克衫,他在她耳边说,你穿了肯定比她好看。

民政局工作人员催促了几声,6曼才把手里的结婚证递过去,身边的丈夫低低地清了清嗓子,她侧头看见他眼角已经深深的纹路和明显是染黑的鬓角,心里突然酸涩难当。

办得很快,几分钟之后就是最后一道手续,拍离婚证上的照片。

同样一张长条凳后的墙上,拍结婚证照的红色幕布卷起来,放下蓝色的背景幕布,陈与非站在数码相机后面看着努力绷紧脸宠的爸爸妈妈,悄悄别开视线。

走出民政局的三个人都不说话,陈与非的爸爸尽量轻松地对女儿说:“好久不回来,找个地方,我们三个吃顿饭吧。”

这个时候,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陈与非体贴地揽住老爸的手臂:“下次吧,今天天气不好,妈妈的哮喘有点犯,下次我请你们俩出来吃饭。”

陈爸爸看着已经是前妻的6曼,嘴唇动了几动,轻声道:“你你的病要不要紧”

6曼微笑摇头:“不要紧的,歇歇就好了。”

陈爸爸点点头:“那我们下次再聚吧。”

“好的呀。”

陈爸爸对6曼也露出微笑,垂在体侧的手握拳又张开,终于还是没能伸出去和她握握手:“那就再会了。”

“嗯,再会。”

“红宝你多保重”

陈与非没有和6曼一起回她的家。当着妈妈的面她始终在微笑,在想办法调动气氛。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笑出来真的太难了。

借口要去找同学,陈与非和妈妈挥手作别。随便进了最近的地铁站,漫无目的地上车,转了一趟车后,发现自己下车的站口离陈家过去的老房子不远。

走到地面上时已经开始下起毛毛雨,雨滴很微小,被风吹着在空气中四处飘散,象烟雾一般。头发,衣服和皮肤上很快沾了一层针尖般的水珠。

许久不来,这条街道已经大变样,扩宽了,路两边建起了几幢新房子,栽上了高高的行道树,站在小时候每次放学时经过的地方已经看不见她家的阳台。房子小,阳台上靠墙边打了个壁柜,封装阳台玻璃窗里头挂着妈妈从厂里拿回来的布料缝制的花窗帘,布料是处理的等外品,印染的时候套色没套好,每一个色块和应该填涂色块的框子都错着没有重迭在一起。远看不要紧,盯着仔细看,很容易有头晕的感觉。

他们还是她的爸爸妈妈,可是已经不再是一个家了

陈与非拿张纸巾出来擦擦脸上的水,然后听见电话铃声响。

聂峰打来的,他已经平安返回埃及境内,现在正在往开罗赶。那位摄影师朋友的遗体已经找到并火葬,他陪着遗孀把骨灰送回日本后,立刻就会回国。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从埃及开罗经由泰国曼谷转机,飞抵日本东京成田机场的时间一共需要将近18个小时,这在所有航班里,是飞行时间最短的一班。

陈与非觉得这18个小时,比整整一年时间还要漫长,每次看钟,时间只过去几分钟,细长的指针象是凝固不动似的,总不肯往前多走几步。

聂峰在电话里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但是他一直在对陈与非笑,笑声还是那么爽朗。他说一切都好,我很想你。非非,非非

在知道他安然无恙后,一颗心应该放回肚子里。可不知怎么的,还是高高悬在嗓子眼。陈与非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翻个身,再翻个身,看看钟,无奈叹息。

聂峰的怀抱有多坚实多温暖,陈与非很知道。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很难不去想象他是不是会把另外一个悲伤的女人也拥进怀中。梁蔚蓝,五年时间都忘不掉放不开的昔日恋人,陈与非分不清自己现在应该同情她的丧夫,还是应该担心她的出现。

心里压抑又急迫,陈与非明白,自己要找点事情做做。

女人排解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购物,陈与非不买则已,一买惊人,拎着包直奔大明路上的4s店,决定就在今天,给自己买辆车。

买车的想法有一段时间了,她也有意无意的浏览过一些购车信息,十五万左右价位的车型看上的就那么几款,一家家地跑一圈,买了一辆能拿到现车的福克斯两厢,大红色,看起来很喜庆。

当天到车管所办牌照,陈与非对数字不怎么讲究,随便挑了一个合眼缘的,然后开回4s店简单装璜,贴个膜加个地垫。搞定之后开着自己的新车招摇上路,广播声音开得大大的,听着主持人插科打诨,把车开到杜尚文公司所在的软件园。

杜尚文连连摇头:“有你这样的吗,买这么大东西也不先跟我汇报一下,你妈让我管着你呢”

陈与非捂脸干嚎:“嫁妆钱全花没了”

杜尚文敲敲她脑壳:“回头找你老爸报销吧,哎,回去4s店问问,发票能不能多开点”

陈与非笑着松开手,转钥匙发动汽车:“我带你兜一圈,杜总也感受感受我们无产阶级买的车。”

小福特鲜亮明快,新崭崭的油漆镜面一般。陈与非坐多了聂峰的车,怎么开怎么觉得自己的速度慢,好在现在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路上车不算多,很轻松地开出太平门,拐上通往紫金山天文台的路。

那个眺望南京城的石壁上有几个正在攀爬的游人,把车停在路边,陈与非走下车来,长出一口气,指着眼前的景色笑道:“怎么样,这里感觉不错吧”

杜尚文也是第一次来,看着风景连连点头:“真不错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一个朋友带我来的。”陈与非往陡坡走近几步,张开双臂深呼吸,舒服得喟叹出声。

“聂峰”

陈与非点头微笑:“是啊,是他。”

杜尚文走到和她并肩的地方,也伸开胳臂深呼吸,痛痛快快地伸个懒腰:“好地方我早怎么没发现这里”

“现在来也不晚呐,你可以和云飞一起来,这儿空气多好啊,私订个终身什么的,多有气氛啊”

“你是不是在这儿和谁私订过终身了”杜尚文揽着她的肩膀呵呵直笑,“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爽,很爽,还是非常爽”

陈与非笑着往他腰上砸一拳:“这个问题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杜尚文斜眼瞅她:“当年你怎么问我的,现在原样奉还。”

“你脑瓜还能不能记点儿别的东西陈芝麻烂谷子的,你记得清楚得很呢”

“当然清楚到现在为止,这样问过我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怎么会记不清呢。”

“尚文”

“好了好了,我们又不是来感慨的。快说,以上三选,a,b,还是c”

“嗯,很爽。”

“只是很爽”杜尚文眼睛笑眯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什么才是非常爽难道莫非是否”

陈与非被他逗得笑了一阵,脸色微红。她把散乱的长发别到耳后,长出几口气平复下呼吸,把头枕在杜尚文肩上:“尚文。”

“嗯”

“我现在有点后悔。”

“怎么”

“我爸妈离婚的事。”

“为什么会后悔”

“办完手续,在民政局门口分手的时候,我爸喊了一声我妈的小名。我妈后来哭的很伤心他们之间应该还是有爱的,我是不是不该劝他们离婚”

“这种事情他们身为当事人的应该最清楚。陈叔叔和6阿姨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对彼此还有爱,他们肯定不会贸然离婚。你不要胡思乱想,其实分开对他们俩来说是件好事,而且对他们现在的爱人也是件好事,这件事你做的没错”

“我心里难过,他们年轻的时候那么好,我小的时候还想过,以后我和丈夫也要象爸妈那样恩爱。可为什么都变了已经给了一个人的爱说没就没了。怎么没有的尚文,我不明白,是怎么消失的”

“我也不明白。”杜尚文轻叹一声揽紧她,“我和你一样,不能理解这样的改变。非非,也许我们还年轻,也许到了你爸妈的那个年纪就会明白很多现在理解不了的事。”

“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们现在无法理解,所以对感情才会盲目乐观尚文,我现在怎么说呢,我现在很矛盾。”

“说说看,怎么个矛盾法”

陈与非抿抿嘴唇,抬头看向天空,城市制造出的烟尘笼在半空中,渐渐把蓝色天幕晕染成由浅到深的灰,密布着废气灰尘的最底层,就是人们忙忙碌碌生活着的地方。

“一直以来我都很愿意相信爱情就是天长地久、无可取代,可现在可现在我又开始害怕自己的这个相信”

“因为聂峰和他以前的女朋友”

陈与非无声地笑,轻轻点头:“是啊,是因为她”

杜尚文看着她。

陈与非情不自禁偎紧他的怀抱,脸颊在他的胸口轻轻摩挲:“我愿意他是我的天长地久,又害怕她是他的天长地久尚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在山头站立了很久,太阳一点点地凑近地平线,终于投进它宽广的怀抱里,远远尽处的天空被映照成一种诡丽的橘色。陈与非抱着杜尚文,闭起眼睛。

聂峰剩坐的飞机没有晚点,完全按照预定时间抵成了成田机场。他的日本摄影师朋友就是东京人,父母已经事先联系过,骨灰迎回家后就举办葬礼。

因为死者生前是天主教徒,葬礼完全按照天主教仪式举行。之前因为无法找到遗体,为他立了一个衣冠冢,这次要将坟冢挖开,放进骨灰。对于死者的家属来说,这不饬是又一次的刻骨伤痛。聂峰在电话里告诉陈与非的时候也难掩悲意,他叹了口气,低唤她的名字:“非非,我现在很累。”

“聂峰,快点回来”

“会的,真想现在就见到你”

陈与非笑:“我也想,特别想”

他在那边顿了顿,象是在抽烟:“非非,去机场接我好不好”

“好的”陈与非在沙发上坐直身子,“我去接你”

“一定来”

“当然当然,我一定去”

陈与非在浦东机场坐过好几次飞机,没有一次是自己开车去的,这回开着她的还在走合期内的新福克斯,在侥幸没有跑错路的情况下,足足用了六个小时才跑完全程。

半路上陈与非就开始后悔,不该自己开车来的,踩油门的脚酸酸痛,8o码以内的速度也让她感觉自己象只乌龟。在服务区歇了两次,除了喝点水,带的东西一口都没吃。

还好她对自己的情况估计很充分,出发前预留了足够的时间,最终到达浦东机场时,距聂峰乘坐的航班到达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一号航站楼一楼大厅国际航班出港口外已经站了不少人,陈与非按照指示牌上的航班号站在出口处显眼的地方,开始等。

下午四五点钟这一拨到达浦东的国际航班特别多,出港口人流如梭,陈与非手里拿着手机,只恨少长了两只眼睛,又在想着,来的时候要是做个迎接牌就好了,象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名莉香接到丸子那样,让他远远就可以找到自己。

最终还是聂峰先找到的她。

和聂峰到火车站接她那次一样,在看见他之前,已经落进他的视线里。

短短几天,聂峰明显瘦了,也黑了,两只眼睛却分外明亮,笔直看着陈与非,轮廓鲜明的脸上露出让她心动心痛的笑容。他手里提着件简单的行李,大步从人群里穿过,高大的身躯昂藏挺立,一直看着她,走向她。陈与非无力挪动脚步,只能朝他伸出手,泪流满面地被他和他的气息包裹住。聂峰吻着她的唇上有泪水的咸味,陈与非用难以自抑的热情回应着,用尽全力抱紧他。

第 2o 章

第二十章

聂峰一看到陈与非停在停车场上的汽车就笑了:“什么时候买的。”

“才买两天,”陈与非打开车门,笑嘻嘻地象门童一样把手挡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专门为来接你买的,我好吧”

“表现不错”聂峰坐进去,长长的腿屈伸两下,“就是车小了点。”

“以为我和你一样有钱吗”陈与非发动汽车,小心翼翼地驶离停满车辆的停车场。

以陈与非的车技和这辆新车的车况,比较现实的选择就是在上海住一晚,第二天再赶回南京。她开着车,一边听广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聂峰说话。浦东机场离市区不过四五十公里远,没开到一半,聂峰已经在座位上睡着了,头向车窗一侧歪着,发出沉重的呼吸声。陈与非放慢车速,慢慢悠悠地一直开到延安西路,停在丽晶酒店楼下,才出声喊醒他。

入住五十层的套房,电梯速度很快,陈与非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可能血糖有点低,觉得头一阵阵晕,聂峰握着她的手,轻轻用力捏了捏,脸上的笑容让陈与非觉得更晕。

这间酒店的夜景十分无敌,几乎整个上海城都尽收眼底。宽大的玻璃窗下放着一张长条沙发,陈与非走到沙发旁边,贴着窗户往外看。聂峰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把她拨转过来,在窗外照进来的夜光中吻住她。

他身上还有风尘的味道,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激情四溢,一双手恣意在陈与非的身体上流连,掌心的热力直接贴触皮肤,激起她深心里的火焰。

陈与非的手迫不及待撩起聂峰的衣襟,在他的╔囧╗、腰侧、背脊上来回抚摸,这具强壮的身体完好无伤,绷紧的肌肉还是那么硬实,光滑的皮肤还是那么烫手。她象他那样用指尖不停地╔囧╗捻拨,听着他的╔囧╗╔囧╗,渐渐用力。

“死丫头”

聂峰在陈与非耳边沉声笑着,双臂用力一把托起她抵按在玻璃窗上,早已经高高掀起的t恤下是她河蟹社会,她越是悸动,他就越不罢休。陈与非仰起头全身酥软,把全身重量都倚在他托住她╔囧╗的大手上。

一会儿是酸痒难禁,一会儿又是微痛颤抖,陈与非抱着聂峰的头,╔囧╗在他腰身两侧的╔囧╗渐渐支持不住,直往下滑。聂峰低吼一声把她再托高一点,松开她已经的,抬头在她下巴上轻轻╔囧╗着:“这样就没劲了,嗯”

陈与非喉间吞咽,秀挺的脖颈左右摇晃,躲避他呼吸戏谑的吹拂:“聂,聂,聂峰”

“嗯怎么”聂非太有力了,一只手就承托住陈与非,另一只手已然按捺不住地沿着女性╔囧╗流畅的曲线向下╔囧╗,╔囧╗合身的牛仔裤╔囧╗,被布料勒紧,无法继续。他气恼地又咬了她一口,抱着她转身,重重扑在松软的大床上。

陈与非按住正在解她牛仔裤纽扣的那双手,嗔笑着往床的另一边躲,聂峰哪里肯放手,手臂一伸就捞了回来,死死压在身下,按住她推挡的两只手,故意狞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小美人,乖乖从了大爷吧”

陈与非笑得全身都软了,侧身半趴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衣物一件件离开,露出她修长洁白的身体。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羞于在他面前,急切地想往被子下钻,聂峰一手掀开被子远远推到床角,把枕头也从陈与非怀里抽走。

“你”

聂峰跨上床,╔囧╗╔囧╗╔囧╗╔囧╗在陈与非身前,居高临下地俯看她。没处躲没处藏,灯光又那么明亮。她环在╔囧╗的双手被打开,倦屈的腿也慢慢伸直,他象个帝王,用视线逡巡属于他的宝藏。

“非非,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

陈与非双手握住身下的床单,求饶般看着他:“聂峰”

聂峰的衬衣扣子解开了几枚,半露出精壮的胸膛,他探下身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陈与非的鼻尖上,慢慢地,往下。

嘴唇,下巴。

每到一处,她的身体总不受控制地把那一处迎向他。

脖颈,╔囧╗。

并没有期待中的停留。陈与非青涩的身体牢牢记住了他带给她的所有╔囧╗,那╔囧╗╔囧╗的╔囧╗贪婪地渴望被他温柔╔囧╗。却只是一带而过,那根手指慢慢离开,她焦急地╔囧╗着,用力╔囧╗。

腰身,臀侧。

聂峰越来越明显地和陈与非的╔囧╗玩起了捉迷藏,根本无视她身体的╔囧╗╔囧╗。陈与非咬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越急,他就越慢,怡然自得地看着她挣扎难耐。

“聂峰”

“嗯”

“你”

“我怎么”

“你”

她脸上通红,身体上也泛着诱人的红晕。这其实对聂峰而言也是难以抗拒的诱惑,逗弄着她,也被她的模样逗弄着,身体里蒸腾起巨大火焰。聂峰脱下衬衣,她的视线象是有形有质,轻轻触着他的皮肤,让他肌肉发紧。牵住她的手,引到他╔囧╗。

“帮我╔囧╗,非非”

她成了个听话的孩子,十根手指和一根皮带较劲,左右拧脱不开,急得咬住嘴唇。

“笨成这样”聂峰笑着,也是等不及地帮了她一把。

一旦╔囧╗相对,立刻陷溺。所有动作都是条件反射,肌肉骨骼神经血液,同时有了目标,彼此的身体都在对方指缝间绽放。窗外的夜光与眼中的声色交织在一起,化为丝丝缕缕,托住两具缠绵在一起的身体,小心地浮地半空中。

陈与非十根手指都深深按进聂峰肩背的皮肤里,她仰头看着屋顶的灯,突然有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是他猛烈地一次次冲击突然停了下来,坏心地看着她失落疼痛,在他身下绞扭。

“下次还躲不躲我,嗯”

男人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孩子啊,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拿来当成这样甜蜜折磨的借口。陈与非用力摇头:“不了不了不了”

“真的”

回答他的是她带着╔囧╗的╔囧╗:“真的,真的”

可是他还是不依不饶╔囧╗着,轻笑着,被她羞涩地催促着。

“聂峰,聂聂峰”

“干什么”诱饵似地╔囧╗╔囧╗,不给她丝毫回味的时间,他迅速地╔囧╗刚才的位置。陈与非身体下意识地跟随着他╔囧╗,聂峰按住她,呼吸也渐渐粗重,“要我干什么,嗯”

“你,你你”

聂峰坏笑。

陈与非张开嘴巴想咬他,他机巧地躲开:“你不说,我不知道。”

“你明知道”陈与非掐住他的皮肤低吼,旋即放姿态哀哀恳求,“好不好,好不好”

“好什么”

陈与非看着聂峰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同样审视地看着她。两具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是p 值迥异的两种化学品,在一滴名为╔囧╗的催化剂作用下,着发生强烈反应。他还嫌反应不够激烈,宽阔的胸怀慢慢╔囧╗,╔囧╗着身下的她的╔囧╗,温度升高,无数气泡从脚底升起,穿过所有血肉灵魂冒上头顶,她快要空了,蒸发了。矜持和羞涩是首先分解完毕的两种物质,陈与非紧紧蜷着脚趾,扬起头哑着嗓子催促:“╔囧╗,别╔囧╗,聂”

“要多快这样”聂峰咬紧牙关,结实精壮的身体春风一般慢慢吹拂进她的╔囧╗。仅仅这样怎么够,陈与非哭泣似地呻吟,低喊:“╔囧╗,快”

绷得太紧的脸庞看起来有一点狰狞,聂峰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轻咬住拉一拉,再舔一舔,笑着加快速度:“诚实的姑娘,我喜欢”

千里之堤,从中溃决。无边的洪水冲泄而下,陈与非时没时浮,使出全身力气游动呼吸。眼睛始终大大睁着,她总是喜欢看聂峰这时候的表情,终点线前的冲刺让男人无暇他顾,一切一切,眉眼,汗水,呼吸,都那么真实。欲望属于肉体,这种真实属于灵魂,它会让一个女人更加爱上一个男人。

疲惫过后睡得很香甜,两个钟头以后两人同时饿醒,在被子里看看对方的样子,会心地大笑。已经十点多钟,酒店的餐厅还在营业,意大利餐厅里随便点了点东西吃吃填饱肚子,已经没有睡意的两个人,牵手走回房间,坐在窗下的沙发上,一边喝红酒,一边闲聊。

“浅仓的父亲和我们一起到非洲去的,从开罗到离开埃及国境,我们几个一路在劝他留在安全的地方等,他非常固执地一定跟着去。老人家知道尸骨不可能完整地带回家,葬礼上他对我说,他的儿子从小就怕痛,最后尸骨火葬的时候有父亲陪在身边,或许会觉得疼痛不那么难以忍受。”

“他的家人一定很伤心”

“浅仓家不是有钱人,他的父母和妻子把他所有的遗产都捐给了援助非洲的慈善机构,蔚蓝和浅仓的同事正在筹划组织一个摄影展,为非洲难民募捐。”

“梁蔚蓝也和你们一起去难民营了”

“是。浅仓葬礼上的火,是她亲手点燃的。”

“她真坚强”

聂峰低声笑:“她一直都是很坚强的女人,什么样的困境都难不住她。”

陈与非枕在聂峰腿上,手里捏着他的手指:“非洲那边是什么样是不是和照片里看到的一样可怕”

聂峰长出一口气:“比照片、电视、报纸上写的更可怕,生命在那个地方没有一点尊严,人为了活下去可以做任何事,你想象不到的残忍的事。”

“你们一定遇到很多危险”

“这倒还好,现在那边局势不象前段时间那么紧张,有朋友介绍在埃及找了几个雇佣兵,而且越是乱的国家越腐败,只要肯花钱,什么都行。就是路况很差,车子肯定跑不起来,给我们带路的意大利人对具体方位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一大半时间都在绕路、回头、寻找。”

“那些雇佣兵,都有枪的吗”

“傻丫头,当然有”聂峰笑着捏捏她的鼻子,“就我还带着把枪呢。流匪强盗遍地都是,一天都能遇到好几拨,没枪怎么能行。”

“有人袭击你们”陈与非坐起来。

“有是有,开几枪就都吓跑了。我们雇的人经常在那一带混,都很有经验。”

“真危险”陈与非皱着眉头。

聂峰笑:“我这不都已经平安回来了吗”

“越想越后怕”

“那就不要想。”聂峰凑过去亲她一下,按着她重新枕回自己腿上。陈与非的长发撩到一边,被他松松地握在手里,五指在发丝间滑动,“别光说我,你呢,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老样子。上班,下班,想你。”

聂峰笑意深深:“表现这么好,我该怎么奖励你”

“回去以后你弹琴给我听。”

“好的。”

“还弹那首曲子。”

“行。”

“弹一百遍。”

聂峰失笑:“只要你不嫌烦。”

“你的事我才不会嫌烦。”

“真的”

“嗯,真的。”

聂峰猛地翻转身体把陈与非压在身下,嘻笑着俯下头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