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归来时第9部分阅读(1/1)

憾。

时过境迁,命运之神却再一次向她展示了命运的残酷,当初她是无助,而今却是无力,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往事一环扣着一环,如宿命般,迫她臣服。

第 34 章

水滴石穿咖啡馆,水晶沙漏静静流淌,福慧耐心地数着那细沙,不时翻看手机,约得人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二十八分四十秒了。

小秋为她换上一杯热咖啡,愤愤不平,“不来也来个电话嘛,这样让人等,实在是不像话。”

福慧笑笑,她有求于人,只要肯来等多久都没关系。

如今她再不是当年那个等人五分钟不到便火爆催人的小姑娘,许多无奈将棱角磨平。

一个着装时尚的女子推门而入,福慧一直盯着门口密切关注,立时挥挥手示意。

女子抿唇浅笑,踩着高跟及膝长靴摇曳而至,惹的咖啡馆里的客人频频侧目,她心念电转,这个江福慧几时不找她,偏偏这时急急挂电话给她,必是有求于人。

李然浅笑解释,“让你久等了,福慧,陪着我老公招待几个客户,喝起酒来没完没了,一直脱不了身。”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很久。”

李然问起她的近况,她心不在焉地答着,她本来就是那种多苦都自己挨着不愿求人的那种人,平时对着熟悉的人嘻嘻哈哈无法无天的样子,其实她的自尊她的敏感谁又知道呢

“李然,我需要一笔钱,不知道你放不方便”福慧低着头强撑着开口。

连求人都不会,李然心中冷笑,求人就要懂得放低身段,江福慧,你何时才能学会呢新生活带给她的愉悦心情尚未消退,她也不愿太过为难福慧,于是主动道,“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大概需要多少。”

“五十万左右。”

李然一愣,她倒是直接,“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我可没有这么多钱。”

“秦先生”惊觉自己的无礼,福慧顿住。

“福慧,你要明白,他是商人。你的情况我难道还不明白。”

“我会还给你的。”福慧急了。

“这话你自己信吗五十万,你拿什么来还”

福慧沉默。

“五万,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许久,她说,“谢谢。”

下午福慧赶回去加班,歇口气的空挡,小坡探出脑袋,“慧慧,等你蹄子好了咱们去购物吧,给姐参谋参谋,下个月的黄道吉日公司的开幕酒会,姐也好风光一把,说不定还能遇见真命天子呢”

福慧头也不抬,扔出俩字,“不去。”

“去吧,穿来穿去就那么几件衣服,也该购置间行头了,领了工资血拼一把才能体现没日没夜加班的价值啊”

“姐最近很困顿,正在节流”

“困顿个什么劲啊,说出来,姐帮你,要多少啊”

福慧眼皮未掀,随口道,“五十万,有吗”

小坡被噎了噎,思考了一会儿才道,“五十万没有,十万倒是有,要不要”

福慧惊住,蓦地抬头,“小坡,你”

小坡呵呵笑道,食指轻摇,“慧慧,不要太感动吆。当然如果你非要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我老家有一位表弟哥,年方二八,至今未婚”

小坡作势打个激灵,抖了抖道,“我知道自己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天生丽质难自弃但是俺性取向正常,拜托,千万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怪渗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福慧点开qq栏里小坡的头像,想了想,发了一句话过去, “小坡,谢谢你”。

不到一秒钟,她回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知道,那个那女孩子虽然同她一样会没心没肺地笑,可是她的眼里沉寂着深不见底的忧伤,虽然隐藏的极好却不是不可察觉的。

她的脚伤成那个样子还来上班,必是遇到极难的事了吧。

去医院看楠楠的时候,福慧瞧见开着沈迟那辆宾利的司机先生。

心中一动,她鬼使神差地一瘸一拐跟随在他身后。

他的司机出现在医院,莫非他生病了难怪这几日在公司没有见到他

见他拐进安全通道,福慧悄悄地尾随而至。那样一个身材魁梧彪悍的一个人动作却异常的轻快灵活,福慧很快气喘吁吁。

就在福慧以为她把人跟丢了时,轻快的脚步声重新响起,只是慢了许多,她不再那么吃力。

看着那个人没入走廊尽头的豪华病房,福慧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她默默站了一会,静静转身下楼。

望一眼不住打量门口的唐衍生,坐在病床上的沈迟皱眉,“唐衍生,你进门二十分钟不到,已经看了门口不下十次了。有事的话你可以提前下班,不用在这守着。”

唐衍生看一眼正往碗里盛汤的老板,迟疑着开口,“事实上,我刚才在医院门口遇见了一个人。”那个害老板酒精中毒住院的人,他在心中补充。

沈迟像是意识到什么,挑眉看他,“然后呢”

唐衍生壮了壮胆,顺口接上,“然后我在想,她既然已经跟着我来到了门口,会不会进来看看。”

结果是没有

刚喝了一口的清粥被沈迟一把推开,他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开口,“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门刚被合上,唐衍生便听见屋里传出碗碟破碎的声音,沈迟涵养原本极好,跟随他这几年鲜少见他发怒,如今却接二连三地怒不可遏,而且还是为同一个小女子唐衍生摇摇头,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以后但凡跟那个姓江的女子有关的事还是绕道而行,少惹为妙的好

屋里能砸的东西被他砸了一遍,听着实物乒乒乓乓破碎的声音,心中烦闷稍减,只是郁郁不能平

他立在窗前,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渐渐的有些失神,直到烟火燃尽烫到手指他才蓦地惊醒,将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他又伸手去摸烟,却发现那已是最后一支,烟盒被有些狂躁的沈迟揉皱,他重新躺回床上,扯扯嘴角浮出一个凉凉的笑,喃喃低语,“既然你不愿回到我身边来,那就别怪不得我了。”

许久,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摸到手机,播出一个电话,“程远吗季唐的案子我亲自跟进,其他任何人不许插手。”

季从风约了福慧在上岛咖啡见面。

“拿去用吧。”叫过咖啡他将一张支票推到福慧面前。

福慧有些吃惊,她并没有问她借钱。

季从风笑着解释,“那天我去咨询了那个孩子的主治医师,所以我想,你会想要帮那个孩子。”

“我是很想帮他,可是”

“不用可是,你拿去用。”

“季先生,我自己已经欠了你一笔巨款,心里一直想着要还,可是我也知道也许一辈子我也还不起。现在怎么能再用你的钱。”

他笑笑,“我们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时应该的。”

“正因为是朋友才要分清楚,我不想因为钱伤了和气。再说,我不喜欢欠人人情,而且是这么大的人情,我已经还不起,不愿越欠越多。”

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可是他的姿态,那分明是狩猎的姿态,张开了网,请君入瓮。

他突然语出惊人,“福慧,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

福慧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几滴咖啡溅出来。惊诧是真的,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他这方面的意图,只是被她刻意忽略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她不能拒绝的人,那个人无意就是季从风了,欠的恩情太多,容不得她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她卑鄙地试着躲过,但是没有躲掉。

福慧自认没有什么大优点,但,恩怨分明,现在有恩,难道再一次无耻地逃掉不成

可是多么可笑,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呵呵,多么狗血的戏码。

他虽然人到中年,但保养的很好,且是商场是少见的儒商做派,那种只有成功男人才有的风度气韵更将他衬得有些意气风发的气势。这样的男人无疑是不缺女人的。

福慧无意识地搅动咖啡,心中明白,其实他只要将在商场谈判征伐的精明拿出一分两分来对付她,结果,必定是她完败。

这个人和沈迟是同类,她心中叹息。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福慧不知如何开口。

季从云笑 ,“我知道,这其实算得上是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福慧惊住

如他所料,一直捏着勺子搅拌咖啡的福慧蓦地抬头,他顺势望进她的眼里,像狩猎的猎人用眼光深深锁住自己的猎物,一只一句道:“可是,”他刻意顿了顿,“可是我不想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季从风何其聪明。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花言巧语,他单刀直入,直击福慧的心脏,容不得她思考,容不得她反抗,打得她措手不及。

他以年龄带给他的那种超然的智慧,洞悉福慧的弱点,恰如其分地巧妙利用,将福慧逼至死角。

在上京凉薄的夜色里,福慧缓缓抬起头,眼里最后一抹亮色退去

命运又一次决绝地将他带离她的身边,这一次,甚至再光明正大地看他一眼都不行,何其残酷

第 35 章

蓝瑟更名鼎丰申江,月初的开幕酒会上,上京名流云集。

申江,申江,申江沈江

福慧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江福慧,你还瞎想

福慧向来对这种宴会敬谢不敏,能免则免,压根没当回事。

小坡却很兴奋,“赵艳丽虽说是财务部一枝花,但咱也不能自暴自弃地甘当狗尾巴草是不”拖着她去买礼服。

“最近好像又感冒了,我想趁机会睡天觉,好久没睡懒觉了,想念得紧。”她兴趣缺缺地说。

“江福慧,你脑袋被门挤了是吧,这多好的机会啊,上京城内钻石级的单身汉齐聚一堂任你挑,这个可是一不小心就能嫁入豪门的机会啊。就算不为豪门,咱去看看上京名门李家李念大小姐也好啊”

福慧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暧昧地看着小坡。

“滚”小坡踹她一脚,一脸神往地解释,“上京两朵奇葩,已经见识过我们老板那倾国男色了,要是再能一睹李家念小姐的风采,想我小坡也无愧于江湖朋友的圣赞了”

福慧狐疑,廖程远踢到的铁板,李念

“那个李念很漂亮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被称为上京奇葩”她有些好奇。

小坡顺顺额发,困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业界传闻原因被封杀了,而且是两人联手齐齐封杀的。有啊有不过这个李念是上京最最最低调的名媛,曝光率零,不服气你去百度一下,连张照片你都搜索不到。”

“肯定是长得太丑了。”福慧推测。

“”小坡囧。

慧慧,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次开完会后,沈迟示意与会人员稍等,“这段时间财务部的同仁辛苦了,周末的开幕酒会希望各位能准时到场,好好放松一下。”他说这话时眼角不经意地扫过福慧,带着警惕的味道。

赤果果的软威胁,福慧思考一下,准备病遁。

小坡冷嗤,“我看你是铁了心要遁啊”

福慧欣然点头。

“慧慧,你这是躲谁呢”

“”这厮眼光太毒了。

周五晚上接到季从风的电话,邀她陪同出席申江的开幕酒会,得知无论如何躲不掉的刹那她反倒松了口气,这些日子躲他躲得那样辛苦,是因为还没放下,可是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个了结,只有了结了,或许她才有勇气走下去。

礼服的选择是个难题。

造型师为她挑了一件湖蓝色拽地长裙,高收腰,漏单肩,漂亮的锁骨如一弯清浅的清泉在空气里。

只是,如玉般雕成的的肩膀上几条细长的蜿蜒疤痕无声无息地延伸,破坏了浑然天成的美感,却平添了然人心碎的美丽。

“江小姐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再换。”造型师小心翼翼地询问,今日的主顾温顺而听话,乖巧地配合着他所有的要求,可是现在他好像触及了她的伤口。

那位预约的男客人再三叮嘱一定要拽地的长裙,其他等他女朋友到了再酌情商量,豪门富户的是非怪癖多不胜数,他摇摇头,无意深究。

他原以为她会大发雷霆。

她却只是轻声反问:“为什么要换”。

全身上下总共三处满意的地方,如今腿伤了,手残了,只余下那锁骨完好如初,就让她最后放纵一次吧。她在心里补充。

福慧在镜前转了一圈,季从风满意地点头,戏谑,“偶尔露一点也无妨。”

酒会这种地方,是生意人拉关系攀交情的最佳场所,作为一个还算成功的商人,而且季从风初到上京,有许多大鳄需要拜见,将福慧领进场安顿好后,很快与几个生意人政客扯起金融时政。

沈迟宴客,上京名门几乎悉数到场,由此可见其人在上京的地位,不过几年而已,他已今非昔比,再不是那个虽然总是对她很凶,喜欢挖苦她却又对她百般纵容着她的阿迟。

作为此次宴会的东道主,他却靠着吧台有些慵懒地站着,眼睛微眯着,不时与走过的人碰杯闲谈。

他喝酒的风格跟他整个人的慵懒气质不太像,似乎爱极了那玩意儿,几乎是杯到必干,惹得一干女子蠢蠢欲动,主动上前攀谈。

当然也不乏心机深沉者,出手之前收集好资料,以求一击即中。

“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面前的女子不动声色地问,问题却很露骨直白。

喜好廖程远皱眉思考。

沈迟为人处事圆滑,心机深沉,唇角似乎永远噙着笑意,其实好恶难测,极难对付的一个人。若真要说有什么特别在意的,廖程远泯口杯中的红酒,浅笑着看眼前斗志昂扬的女子,戏谑道:“江福慧。”

即将擦肩而过的而过的女子定住脚步,看到廖程远怔忪了下,随即释然地冲他微微一笑。

女子的脸颊红红的,带着冬日的寒气。

廖程远摩挲着手中的玻璃酒杯,但笑不语,沈迟的爱好,若果真的有的话,只能是那个人了吧。

仔细追究,其实沈迟待人很亲切,起码端出的是一副亲切的架子,尤其对待女子,态度温文,礼数周全。

可,但凡跟沈迟打过交道的人,无不感觉其人难以接近,且自觉自己矮人一等,生生降级到仰望的地位。

这个人,他家世显赫样貌英俊,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女人,他生来好像就是为了证明何谓得天独厚,何为天子骄子的,那差距之大甚至没有机会让你嫉妒

如果豪门也分等级的话,他无疑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

可是,即便是这样一个人,他也是有缺点的

廖程远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难得好心地提醒,“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要是放在以前,你可能还有那么一两点的机会,可是现在估计那么一点的机会都没了。”

女子冷嗤,“凭什么,因为程暮雪吗不过一个戏子而已”

廖程远不以为意,笑着与她碰杯,“这个嘛,过一段日子你就知道了。或许,记起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还会感激我还不一定呢。”

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轻轻抿了一口玻璃酒杯中的深红液体,眼波流转,明艳照人。

福慧的视线与注视着沈迟的李然相撞。

李然初入上京社交圈,才发现原来所谓豪门也是分等级的,而那种无形中被排斥的感觉,让她顿觉原来那个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男人其实也只是处在豪门这座金字塔的基层而已。

此时的福慧对孤掌难鸣的她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她的激动之情绝对不是假装的,福慧看出她的窘迫,抿唇浅笑着走过去,对路上遇到的人一一点头致敬。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所谓宴会就是比谁更能装的地方,千万不能急于找人攀谈,这只能暴漏你很紧张或是迫切,同时宴会又是小团体扎堆的地方,除非有熟人介绍否则很难融入其中,所以你能做的就是微笑,微笑再微笑,与每一个视线相遇的人微笑致礼,表现你的风度,体现你的礼仪

李然微微胸闷她一直觉得福慧土气,上不了台面,此刻却见她在如此盛大的宴会上衣着亮丽,举止进退有度,顿觉自己被比了下去。

“福慧。”她亲切地挽住福慧的手臂。

“李然,你今天很漂亮。”

在这种场合见到李然,她还是有点意外。

“你今天也很迷人。”

“秦先生也从事娱乐业吗鼎丰申江的开幕酒会,见到你我有点意外。”

“哦,不是,他从事建材的,不过也不排除往娱乐界发展。今天只是商业应酬,你也知道我很忙而且不喜欢出席这类商业应酬,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她低调炫耀。

福慧笑笑,不以为意,有些女人需要通过不断的羡慕证明自己的幸福。

“沈先生看起来很和善,应该很好相处吧”

如果伪善也算善良的话,那就算是吧。福慧腹诽,嘴上却淡淡道,“还好。”

“我们过去跟沈先生打声招呼吧,顺便让我那位介绍你们重新认识一下,或许还能关照你一下。”郁闷难平的李然准备扳回一局。

福慧无意接招,笑笑道,“你先过去吧,我闷得慌,出去透口气。”

李然从服务生那里换了一杯酒,与福慧点头告别,转身径直朝着沈迟的方向走去。沈迟依旧慵懒地单手支着吧台,身边男男女女的聚集了几个人正在闲谈,他乐呵呵地与李然碰了杯,然后很给面子地将酒一饮而尽,又笑意盈盈地与她交谈,余下几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子恨得咬牙切齿。

“李小姐和我们公司的江小姐认识”沈迟看似不经意地随口发问。

李然一愣,江小姐随即她反应过来,“你是说江福慧我们曾是舍友,她刚回国时跟我共同租用一套房子。”

沈迟“哦”了一声,沉思了一会,问,“日本不好吗不是很多人出国了便不愿再回来。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为什么回来”

这是回国的人最常被问到的问题,答案千篇一律半真半假,但是,福慧好像有些不同。

李然尤记得她当时略显飘忽的神情,口气也极淡,出口的话却带着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忧伤,看一个人,她轻轻地说。

“她说,回来看一个人。”

沈迟愣了愣,低声重复一遍,“看一个人。”此后,他不再说话,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色泽油亮的油焖虾是福慧的大爱,她一连消灭几大只狠狠地解了一把搀。

“那个水煮虾也不错,是大厨的拿手好菜,你可以尝尝。”一个女声在福慧背后说。

福慧一愣,转身,顿时眼前一亮,“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漂亮。”她由衷赞叹。

那女子一身改良版的旗袍,与传统旗袍不同,自腰处往下炸开,采用西方宽裙摆,亦有别于平常抹胸,单边高,微敞着却不露,淡蓝底色,以水墨手法绘制着山水荷叶,衬着灵动的一个人

岂是一个清新逼人了得

女子闻言眼睛笑得眯在一处,“呵呵,我今年主打中国风。”

赞赏地看一眼福慧,又道,“今天晚上很多人说过这句话,但是只有你让我觉得真的被赞美到了。”

“念念。”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过来将她拉走。

被拖着的女子不忘与福慧招手,“油焖虾也是我的大爱,改天我们切磋一下,我叫李念,叫我念念就好。”

李念

“”福慧囧了。

季从风与人聊得正酣,推杯换盏的,不知何时是个尽头。吧台旁的那一帮人也散了,那个人不知躲到何处。

兴许跑去洗手间吐了,福慧恨恨地想。照他那个喝法,人不躺下才奇怪。

端出一副完美无瑕的笑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福慧的脸已经笑僵了,面部肌肉抽搐着似乎要罢工,于是走到外面走廊透口气,却碰见刚刚还捏着酒杯的沈迟正夹着烟,一口一口地吞云吐雾。

第 36 章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透过重重烟雾,福慧看到他被酒精侵蚀过的脸庞泛着惨白。

沈迟喝酒不上脸,无论喝多少脸都不会红而是越喝越白,而且他自制力极强,走路绝不会打晃,所以无论喝醉与否外表都跟个没事人似的,究竟醉否只有他自己知道。

福慧克制住自己想逃的冲动,一步一步走向他,她平静下来,看着沈迟些失神,“你以前很少喝酒也极少抽烟的”

夹着烟往唇边送的手顿了顿,他眯着眼睛看她,“你都说了是以前了。”

竟是不冷不热地顶了回来。

福慧也不恼,继续道,“烟酒伤肺伤肝,以后还是少喝一点吧。”

沈迟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些,声音却是冷冷地,“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恩。”福慧心境平和地冲他笑了笑。

他默默看了福慧一会,像是辨认话中的真假,又像是斟酌着措辞,“你为什么要回来”短短几个字,他却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来。

“报效祖国。”福慧很想搬出这个敷衍了无数人的借口,可是她看着沈迟那个脸色,估计她要是敢说,那个男人敢当场掐死他。

福慧正在为难,却听他继续道,“听说你回来看一个人,”说道此处,他举起烟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稍许,淡淡的白烟徐徐从鼻孔逸出,然后,孤注一掷似地,沉声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福慧愣住,透过缭绕的烟雾以视线描摹那张深深刻在脑海中的俊颜,那双平时清亮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因酒精的作用泛着一丝朦胧水雾,迷离而梦幻。

“沈先生,你喝醉”

沈先生

“江福慧”他粗暴地打断她,“我倒宁愿是喝醉了可是我不是醉了是疯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息着怒火,“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究竟为什么回来”

四周突然寂静,福慧心潮起伏,似乎只能听到自己胸腔中急促的心跳声。

沈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也在等待着我回来看你

抑或,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

“算了,”他再一次粗暴地打断了欲言又止的福慧,“你就当我没问吧。”

他转身离去,绷紧了的神经缓缓松开,他忍不住冷嘲,原来,他沈迟竟然懦弱到连听这个女人说“不”的勇气都没有了

“阿迟”察觉到他的失常,福慧叫他。

那两个字,堪堪落到他的心尖上,快速而有效地制止了离去的脚步。

“”他侧头转身看她。

“阿迟,”她一步一步走向他,抬睛望定,“今天出现在这里,其实就是为了看你的,还有,顺便和你告别,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单独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烦你,不会再见你。”

沈迟脸色煞白。

他双眸一沉,声音冰冷,“江福慧,你叫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季从风那晚求婚的场景如画面般,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回放:

“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你”

“不用考虑了,我愿意”

疼痛如海浪般,一波波袭来,福慧合上眼睛,等那剧痛退去。

眼眸睁开,满目的悲伤决绝。

福慧定了定神,开口,声音平淡,“我要结婚了。”

她重复了一遍,“阿迟,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要结婚了。

那五个字一出口,周围寂静如死那一瞬间,大厅的大门被推开。

热闹喧哗呼啸而来。

他们的世界却在这样的噪杂中悄然静止。

他站在那里,有人迎面走来,笑着与他打招呼。但他仿佛被定了身,一动不动,僵硬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须臾。

他反应过来。

顿时,那双眼睛里聚起暴风骤雨般的怒气,沉如暗夜,恶狠狠地盯住她,似要吃人,“江福慧,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那句话似一支箭,生生地将她抬起的脚步定住,再没有勇气跨出半步

她鼓起那点残余的勇气来跟他告别,其实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地想见他最后一面而已。

可是,他却对怒气冲冲地吼她:江福慧,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其实,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孤零零地死在异国的土地上了。

察觉到眼角有些异样,福慧伸手摸了摸,指尖所及之处一片冰凉

竟是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溢了出来

宴会繁盛,喧嚣噪杂扑面而来,可是却离她那么远,仿佛被生生抽离了,被困在孤岛,那些喧嚣尘事再与她无关

许久。

福慧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竟然诡异地笑了,分外苍凉

她伸手摸了摸脸上残留的泪水。

不知道脸上的妆花了没

她不敢多呆,摸到手袋里的手机,给季从风匆匆发了条短信,准备离去。

她步履匆匆,恨不得立时将自己埋到床上,与世隔绝才好。

可是,事与愿违,往往你最想干什么的时候,偏偏有些可恶的人跑出来干扰你。

福慧单手提着裙摆,越走越快。

却不想撞到一个人的胸口上。

那人的银色西装,胸前一大片,顿时被福慧手里残存的深红色液体浸湿成了暗灰色。

“对不起,对不起”

福慧迭声道歉,条件反射地伸手过去试图摸掉,在手指触及那人胸口的当口讪讪地收了回来。

她慌乱地找到手袋里的纸巾,诚惶诚恐地递过去,“对不起,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此时,郭品言才注意到那位撞了他的莽撞女子竟是福慧。

男子的眼光一滞,她今晚看来有些不同

湖蓝色的收腰拽地长裙将高挑的身材极近完美勾勒出来,梦幻的水晶灯光打在略苍白的肌肤上,有股别样的美,那如清泉般的锁骨静静地的冬日微冷的空气中,透出别样的风情。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总是穿着暗色系的衣服好像试图泯灭在人群中的女子,竟能是这般的光彩照人的。

此时,她正低着头一副懊恼道不行的表情,郭品言定了定神,笑道,“不打紧。我刚刚还在想,这么乏味的宴会,是不是该回去了,然后下一刻你就出现,提醒我确实该回去了。”

福慧狐疑地看他,“师兄,你安慰我的吧”。

郭品言执意要送她。

福慧取了外套陪郭品言取车,郭品言颇认真地将福慧从头到脚,然后从脚到头打量了一遭,一本正经道,“江小姐,你今天很漂亮。”

被夸的福慧心虚,讪讪地,“粉扑的有二两了,才整出这个效果。”

郭品言闻言失笑,目光落在福慧脸上,盯住她的眼睛,“福慧啊,你还真有意思”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

“叮咚”电梯门应声而开。

福慧低着头,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横在眼前,目光往上,桃红色抹胸下雪白丰满的胸脯若隐若现,墨绿色的橄榄石项链泛着冷光,衬着如玉般雕就的两条锁骨异常性感

程暮雪裹着一袭华美到极近奢华的晚礼服站在门前。

福慧怔楞一下,目光停留在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然后微微一笑。

“郭先生,”程暮雪暧昧一笑,“你女朋友”说瞅了瞅福慧,又瞅了瞅郭品言。

只是那目光又有所不同,对着福慧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倨傲姿态,转向郭品言时却又化作了和风细雨。

郭品言笑笑,不置可否,客气地介绍,“程小姐,这是江福慧江小姐,冯老新收的关门弟子。程小姐是公众人物,就不用多作介绍了。”

收在烟灰色棉服衣兜里的手指紧了紧,福慧礼貌地点头,“程小姐,久仰大名。”

“是吗”程暮雪反问。

“暮雪,”一个年轻男子匆匆走过来,“附近的停车场都满了,跑了老远才把车停好。”

来人是程暮雪的表哥兼司机,虽说身上有些流氓习气,为人却颇仗义,郭品言见过几次,微笑着点头算是招呼。

福慧一直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想着沈迟说那些话时的决绝神情,一字一句似尖刀般落在心尖上,疼,却又忍不住地去想。

那年轻男子在经过福慧身边时,似不经意般地“咦”了一声,福慧闻声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凝神思索了片刻,却是心乱如麻,注意力完全没有办法集中,作罢。

“你从事配音的话,以后可能要跟程暮雪合作,认识一下对你未来的工作有好处。”郭品言解释。

福慧感激。

电梯门关上了又打开。

程暮雪扫一眼她的表哥,冷冷道,“你干嘛”

那年轻男子挠挠头,略想了一下,道,“刚才那美女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程暮雪狠声,“你看哪个女的都眼熟,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要多瞅两眼,然后非要跟自己扯上点关系。”

他这个表妹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脾气不点就着,说来就来,原本天仙似的一个人整的跟更年期大妈似的。

“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你表哥我就很专一的。当然,我看你那个沈先生也不错。”

华丽奢华的庞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耀的迷离而梦幻。

吧台旁又聚起了人,沈迟像方才一样靠站着,姿态慵懒地与身侧的女子交谈,那容光焕发的女子似在讲什么好笑的事,他偶尔低下头附和两声,津津有味的样子。

程暮雪入场的时候引起刹那的马蚤动。

吧台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沈迟闻声抬头,微眯着眼轻轻扫了一眼,然后侧首将目光转到别处。

第 37 章

程暮雪浑身一颤,似乎有刀锋闪过。

程暮雪心中微微发苦,“如果他也是多好”那样她的美貌就成了最最锋利的武器,后半句沉淀在她心中,没有出口。

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酒,最后脸色已经苍白的可怕。

他带着那种惯见的笑容与人周旋。

那样的笑容,亲切中隐含疏离,叫人仰慕却不敢走近。

程暮雪远远的望着他,也不知他醉没醉。

66续续有人告辞。

沈迟含笑站在门口,一一寒暄告别。

人走光后,他冲站在不远处的唐衍生招招手。

“衍生,扶我一下。”他轻声说。

唐衍生半扛着将他弄到车里。

此时,已近深夜,客人全部离场,所谓的热闹繁华退场,停车场里孤零零地停着几辆车,安静极了。

沈迟歪歪斜斜地坐在那里,眼睛闭着,蹙着眉,薄薄的唇紧紧抿着,原本被酒精侵蚀成苍白的脸一点点化作绯红,他轻轻哼哼着,“福慧,我渴,我渴”

他这么多年跟在这个人身边,深知他对完美那种近乎变态的执着,以及坚韧到极致的心性,这样子的沈迟从未有任何示弱的一刻,却在此刻这样寂静的夜里,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轻吟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这样软弱甚至有些卑微的沈迟瞬间击中了唐衍生心中最软的那根心弦。

唐衍生心中五味陈杂,在后备箱找到矿泉水,拧开,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嘴边,“沈先生,喝点水。”

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的沈迟挣扎着睁开眼,目光触及唐衍生后迷蒙的眸子清亮了些,他接过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水递给他的时候,唐衍生碰到他的手滚烫的吓人,心里一惊。

“沈先生,我们得去医院。”唐衍生急道。

“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怎么又要去那种地方。”

话里冒着傻气,一听就是醉了。

作为沈迟的保镖,一晚上他一直看着他。

他出去的时候已经喝了很多酒,呆在外面的那几分钟,也不知道那个江福慧跟他说了什么,回来就没命的喝酒。

他一直靠着吧台,也许就是怕会撑不住倒下去。

送客的时候,他看见他垂着的手握成拳,手指用力扣在一起,骨节浮凸,那样惊人的力道,也许就是刺激被酒精麻痹的神经。

那样硬撑着,连动一动也不能,最后无奈地向他伸出手,更是前所未有的语气,“衍生,扶我一下。”

醉成这个样子不去医院的话,还不知道晚上会难受成什么样子,但沈迟性子执拗,又犟的要死,一觉醒来发现被送到医院,虽说不会大发雷霆,但唐衍生也不敢公然违拗他的意思。

喝过水,沈迟轻咳了声,然后,扯了扯领带,将衬衫的第一个纽扣解开,歪着头靠着椅背,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唐衍生接过矿泉水瓶,拧上盖子,小心翼翼地劝,“去医院打一针,晚上会舒服些。”

他没有立刻回答,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缓缓睁开眼,“没事,就是酒喝多了些,回家喝点醒酒汤,睡一觉就好了。”

那双原本清浅的眸子,经过酒精的渲染,氤氲成比夜还要深沉的墨色。

喝酒,是为浇愁,在晕迷状态中短暂地忘掉痛苦的事实。

可是看着这个即使在醉酒状态仍然压抑着情绪的男人,他不确定,即便是那短暂的救赎,他是否获得

一大清早,接到唐衍生急电的廖程远匆匆赶到沈家大宅。

唐衍生坐在客厅里,正急得焦头烂额。

“廖程远,你可算是来了,我是彻底没办法了。折腾了一晚上,刚清醒了会儿,一大清早又找酒喝。你去劝劝吧”

廖程远反倒不急了,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我劝你还是先去洗把脸吧。”

事实证明,即便是再彪悍的男人折腾一晚不睡的话,也是灰头土脸的。

“别管我了,你还是先上去看看他吧。”唐衍生急。

廖程远不为所动,“你觉得我能劝得了啊”

但凡涉及那个女人的事情,他们的老板便变得自尊敏感的厉害,一不小心惹恼了他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唐衍生叹了口气。

“衍生,”廖程远喝了口水,好心道,“不用担心,他知道分寸。”

唐衍生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当年他那酗酒的架势比如今厉害的多,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他那种什么事都放心地的人,发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