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婉兮,清穿第16部分阅读(1/1)

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撩拨她胸前的衣襟。

清扬脑子刹那晕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难道他想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啊怎么办怎么办

清扬慌忙挣脱了他的怀抱:“皇上,你越发不正经了,芳姑姑要回来了,你还是回去吧。”

康熙见她忙乱无措,脸上红得像火烧般,只道她是不好意思,笑了笑,反在小杌儿上坐了下来:“朕让李德全打发她住别处去了,这间屋子朕相待多久就待多久。”

清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难道说自己的初夜会在曹府而且这是千古一帝康熙爷吗怎么像是个任性妄为的小孩子

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康熙笑道:“日后你若是想看朕,多久都可以,可是朕今天忙了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可不可以用了晚膳再看”

“皇上,你还没吃饭”他不会吃了饭再等她吗

“你不在朕没胃口。”你跟别的男人跑了朕哪有心思吃饭~~

康熙说完拍了拍手,不久便有太监拿着提盒鱼贯而入,将一应菜肴摆在桌上,天家馔饮,本是罗列山珍海味,康熙南巡却从来不贪口腹之欲,所以只是四品锅子,几品江南菜肴,拉了清扬在身边坐下:“吃点热的暖暖身子,外头的寒风必是把你冻坏了。”

清扬莞尔,心头如浸了蜜般甜丝丝的,却又划过一丝失落,他若不是皇上该多好啊,这样他或许真的是她的良人。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许多意外和突然,它们会给我们带来许多东西,遇上他是个意外,深陷其中是个突然,而她已经无法分辨它们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可是这种感觉令她迷醉,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张娜章佳氏

康熙太刚蒙蒙亮便起驾前去拜谒明陵了,曹府顿时空荡下来。清扬因认床,又担着些心事,所以睡得不是很好,虽然康熙没让她更衣,也早早地起来了。

早晨有些寒凉,空气却很清新,到处弥漫着初春的芬芳,深吸一口,满腔的浊气顿时烟消云散,心情也好了起来。心情一好,清扬玩心顿起,既然来了江南,就得好好地游玩一下,皇上在的时候到处亲兵把守,商贩早不知被赶到何处去了,何不趁他不在的时候游历一番打定主意,她便去找芳婉,芳婉是个老实人,规规矩矩,哪肯跟着她胡闹,一口回绝,还苦口婆心劝她不要乱来,清扬顿觉索然无味,又不愿一个人去,那样太孤单了。

漫无目的地在曹府游荡起来,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丫头,手上端着一盆水,还在冒着热气,却是一脸忧色,因走得太急,差点撞在她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丫头见清扬一身宫女的打扮,慌忙道歉。

清扬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必是碰到了什么难事,遂问道:“走得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那丫头听她这样一问,眼泪都快出来了,哽咽地说:“我是王爷府上的丫头,昨夜王爷不知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喝得酩酊大醉,我何曾见过他这样啊,也不敢支声。今儿一大早皇上来找王爷,看他这样,吩咐下来好好照应,可这会子王爷还没醒呢,皇上若是知道了,我恐怕难逃责罚了。所以赶着去找御医瞧瞧,岂料差点撞到了姐姐。”

清扬本以为他是个洒脱的人,所以昨夜决绝地挥刀斩断他的情丝,没成想他竟也会这样,不禁露出一丝苦笑,道:“你赶紧去吧。”

“那我先走了。”那丫头正准备走,清扬又叫住她道:“你回去跟你们家王爷说,动情伤身,痴情伤心,他一向游戏人间,逍遥自在,活得实际一点吧。”

那丫头不知道她为何要她说这样的话,但听她话中似是有深意,而且看王爷的情形也像,遂问道:“姐姐,这样说行吗”

“不管行不行,这句话都要奉劝他,你若不敢说就罢了,等过一段时间你家王爷就会好了。”她一向相信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无论什么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变淡。

看她还站着没动,清扬笑道:“赶紧去吧,你们家王爷还等着你去照顾呢。”

她这才转身走了。

那丫头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檐廊的尽头,眼前顿时一亮,明媚的阳光在不远处白晃晃地照着。

日头这样好,何苦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及时行乐方是上上之策,而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想到这里,清扬又露出了笑容,有阳光的日子真好。

清扬在曹府的长廊、青石甬道中绕来绕去,两侧的景物竟无一丝雷同,或杨柳春花,或奇峰怪石,或轩楹雅素,偶尔一处藻绘雕工,自然雅淡,不失精妙。清风吹过,袭来阵阵芳香,带着初春的味道。

又路过一处蜿蜒曲折的小路,走至青石板路的尽头,以为无路可走了,正欲放弃,几株抽出新绿的垂柳傲然伫立在路头。拨开长垂地面的柳枝,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清扬暗自叹道,真不愧是豪门望族啊。她环顾四周,翠柳拂案,微波荡漾。因为假山、柳树的环绕,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以至此处自成一方小天地,却也应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

更妙的是湖边一处轩榭中,白纱飘飘,隐约可见一个少女临案抚琴,指尖转柔轻勾,长长的韵音如溪水悠悠流淌,宽大的暗花轻纱裙摆衬着婀娜的身姿,说不出的曼妙动人,清扬又是惊叹,自古江南出美女,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这姑娘肯定是曹府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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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毕,清扬已是如痴如醉,她虽不精通音律,却极喜欢听别人吹拉弹唱,所以特别佩服那些极善乐器的人,这位小姐必是个中高手。

一时没忍住,她拍掌走了出来,笑道:“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小姐圣手弄琴,我恐怕要三月不识肉滋味了。”

抚琴之人正是李水心,身后突自响起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来,见一个宫女打扮,满脸笑意的女子站在身后,双眉修长,如点漆的眼中似流转着一泓清水,虽不是极美,却有一股动人的灵气,微笑时脸颊上露出一汪浅浅的梨涡,给人一种很舒服,很亲近的感觉,心中的怯意顿时少了几分。

“琴艺博大精深、永无止境,自古以来源远流长,虽然流派众多,弹者甚重,但鲜有人能称之为圣手,姑娘称我为圣手实在是过誉了。”李水心柔声说道。

清扬见她肌肤如玉,唇红齿白,亦是出落的雅淡娴静,眉间隐含一抹淡淡的幽郁,楚楚迷人之至,讲话却极为温柔谦逊,顿生好感,笑道:“圣手亦不过是别人封的,标准自在人心,小姐的琴艺在我心中已是圣手水准了。”

李水心垂首浅浅一笑:“姑娘说话真是风趣,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到这里打发时间罢了”

“我叫清扬,你叫什么名字”清扬也不见外,直截了当的问道。

“闺名李水心。”

李水心清扬微怔,她姓李,历史上曹寅的妻子也姓李,那她是曹寅的妻子可是看她一身少女打扮,显然尚未出阁,难道曹寅还未成亲

“李小姐,敢问一句,你哥哥是不是苏州织造李煦”清扬脸上虽带着笑容,心里却是五味翻腾。他竟然尚未娶亲,可是这个女人将会是他的老婆。强行压住内心的酸涩感,却翻出更深的痛来。他不是子清不是子清不是

李水心面露讶色:“你怎么会知道”

清扬惨淡一笑:“李大人以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又是乾清宫的宫女当然知道,而且听闻李家和曹家是世交,所以胡乱猜测罢了。”

“清扬姑娘真是蕙质兰心。”

清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遂问道:“你刚刚弹得什么曲子很好听。”

李水心嫣然一笑,两抹红晕飞上她洁白无暇的脸颊,如初升的朝霞般醉人,清扬眼神一恍,好美的女子

“李白的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鸣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清扬暗自嘲讽,原来一切早已注定,他有他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她有她的高墙红瓦,弱水三千,即使穿越了三百年的时空,他们之间仍然没有交点,注定无缘。他不是子清,也不会变成子清。一路走来,不过是她的贪嗔痴怨。或许结局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当它血淋淋地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点心痛吧。

“清扬姑娘,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李水心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恍恍惚惚,担忧地问道。

清扬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我在想你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会不会是曹大人”

李水心的脸越发红了起来,火烧云般地染在脸上,却没有躲避,坦然道:“清扬姑娘怎么会知道”

“男未婚,女未嫁,不是他会是谁”

李水心却不甚高兴,仰起俏脸,凝睇着碧空长天,轻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寅哥哥待我很好,小时候爹爹经常带我来曹府,记得一次我嘴馋贪吃杏子,想自己爬到树上去摘,结果摔了下来,膝盖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吓得我直哭。被爹爹知道后,他又急又怒,拿起拂尘要打我,寅哥哥并不知情,却跪下来求爹爹,说是他出的主意,不关我的事。他一直都照顾我,呵护我,可我知道他只把我当妹妹,没有半点儿女私情。”

环湖垂柳,枝条摇曳,微风轻拂,日头微醺,李水心柳眉紧蹙,眸如澈水,眼波流转,一看便知心锁柔丝百结。

清扬心生怜意,笑道:“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你们自小青梅竹马,可见缘分极深,而且一个郎才一个女貌,本就天造地设的一双,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缔结良好。”

李水心眼神骤亮,全然忘记了大家闺秀的矜持,惊喜地问道:“真的吗”随即眼神又暗了下来:“可是”

清扬笑着挽起她的手:“没什么可是了,他会是你的。对了,你经常来曹府,应该对金陵很熟悉吧,我初到江南,可不可以带我四处逛逛”既然芳婉不愿陪她,就拉李水心一起好了,女孩子应该都喜欢逛街的吧。

李水心面露难色:“爹爹说姑娘家不要到处抛头露面,所以我极少上街,对这也不是很熟。”

“那正好,咱们两个都熟悉熟悉。”清扬笑道。

李水心虽与清扬初次见面,却觉得她极易相处,仿佛是认识了很久的姐妹一般,浮起一丝笑意:“好啊。”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金陵秦淮河一带,六朝时代便已繁华异常,被誉为“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隋唐之后,一度冷落,明清再度繁华,人烟阜盛,街市热闹。

两人穿梭于人群之间,看着街市上琳琅满目的漂亮玩意,都欢喜的不得了,不过李水心是大家闺秀,自不会像清扬那样咋咋呼呼,看到什么都很新奇,仿佛从来没见过似的。但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率性而为,心中竟很是羡慕,她恐怕永远不可能做到那样吧。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街对面,一位卖冰糖葫芦的老汉正大声吆喝着。一串串红彤彤,亮晶晶的山楂果子用竹签穿着插在草杆子上,在阳光下泛着甜腻的光,煞是惹人嘴馋。

清扬忍不住心动,很长时间没有吃过冰糖葫芦了,总觉得那是小孩子吃的,可这是清朝的冰糖葫芦,不知跟现代的有没有什么不同

“水心,我们买冰糖葫芦吃吧。”打定主意,清扬咧了咧嘴道。

李水心惊讶地看着她:“你刚刚不是吃了很多东西吗还吃得下”一路上,她什么小吃都不放过,说什么要尝尝鲜,那些东西再普通不过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感兴趣。有时她还会边走边吃,惹得路人频频回头,她真后悔跟她出来了,但悔过之后却有种很兴奋的感觉,好像在做一件极不寻常的事。

清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长居宫中,很难吃上这些东西,所以”

李水心想起爹爹说过宫女没有特令是不能踏出宫门半步的,街市上的热闹繁华自是与她们无关,难怪清扬会如此兴奋,遂笑道:“你去买吧,我在这等你。”

清扬又咧了咧嘴笑道:“你可不可以给我几块铜板,我没带多少银子。”她在宫中待了那么久,身上极少放银两,好不容易翻出几块碎银子刚刚都用光了。

李水心翻了翻袖子,也没银子了,垂首浅浅一笑,道:“我的银两一向都是放在丫鬟身上,这次出门没带她出来,也没银子了。”

清扬望了望不远处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冰糖葫芦,实在有点舍不得,眼睛瞥到李水心头上的发钗,眸光一转,拔下自己头上仅有的一朵珠花,笑道:“这样不就有银子了。”说完转身要走。

李水心一把拉住她:“清扬,你要用珠花换吗会不会太亏了”

清扬莞尔:“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既然出来玩就要尽兴而归,珠花不过身外之物,少一件也不会怎么样。”

清扬已经来到了老汉身边,她将珠花递到他面前,笑道:“大叔,我身上银子用光了,可不可以用珠花换两根冰糖葫芦”

老汉接过她手上的珠花,虽不是很华丽,却做工精致,换两根冰糖葫芦绰绰有余,真是挣到了,心里顿时乐滋滋的,遂拔下两根,道:“看姑娘你面善,就跟你换两根好了。”

清扬拿着冰糖葫芦,道:“谢谢大叔。”转身欲走,见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吮着指头站在一旁痴痴地望着草杆上的冰糖葫芦,不禁想到电视里面那个黑芝麻糊的广告,幽幽古巷,芝麻糊的香味暖暖飘荡,一个孩童意犹未尽地舔着碗内残留的芝麻糊,甚是可爱。

她笑了笑,俯身将一串冰糖葫芦递到他眼前,道:“这个给你。”

孩童满脸欢喜,道:“谢谢姐姐。”稚嫩的童音带着单纯的喜悦,笑的时候还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清扬见他舔着糖葫芦满意地离开,又对老汉道:“大叔,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根,那边还有位小姐呢。”

老汉看她礼貌待人又心地善良,而且再给她一根自己也不会亏本,笑道:“再给你一根好了。”

正待接过老汉手上的糖葫芦,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即便在喧闹的街市,这声音也格外刺耳。不久,她便看到一匹彪形壮马拉着一辆锦缎华车奔驰而来,一看便知车主非富即贵。街上行人对此情景已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地闪到一边。

清扬却吓得脸色苍白,只见刚刚那个孩童站在街道中央,出神地舔着她送的冰糖葫芦,对周围的变故全然不知,强烈的马蹄声却愈来愈逼近,近在咫尺间而已仿佛那个雪夜的小轿车

那一刻,她本能地疾步朝那个孩童奔去,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抱着他离开,只能俯身将他抱在怀里,孩童手上的冰糖葫芦滚落在地,沾满灰尘。

“嘶~~”耳边响起急促而刺耳的马嘶声

马车停了下来,马儿却躁动不安,不停地在原地打圈圈

半晌,清扬才睁开眼来,刺眼的阳光下一个温儒却又散漫不羁的白衣男子立在眼前,眉眼带笑地伸出一只手:“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清扬不理他,拉起地上的孩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问道:“有没有伤着”

孩童倒没被吓着,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糖葫芦,眼中含泪:“糖葫芦”

“清扬,你没事吧”李水心已经来到她身边,早吓得满脸苍白。

“没事。”清扬说完,眉头一横,对站在面前的男子吼道:“这里是大街你当是你家啊”

他身后一个家奴打扮的男子上前喝道:“臭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家少爷”

白衣男子手一挥,他立马住了嘴,乖乖退到一边安抚躁动不安的马儿。

“姑娘教训的是,在下日后一定注意。”他笑着说完,又走到卖冰糖葫芦的老汉身边,掏出一锭银子,说道:“我全要了。”

老汉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两眼放光。他卖糖葫芦数十年,从来没卖过这么多钱,生怕这位公子会后悔,赶紧拿过银子,将草杆子塞到他手上:“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白衣男子将草杆子放在孩童手上,笑道:“这个赔你。”

那孩童不过四五岁,竟扛住了那高出他许多的草杆子,脸上早笑开了花。清扬见他还算有悔过之心,对身边的惊魂不定的李水心说道:“我们走。”

两人才迈出两步,白衣男子又来到她们面前,笑道:“两位小姐请留步。在下沈浪儿,这次是在下的过失,惊吓了姑娘,不知两位可否赏脸到醉仙楼让在下请客,聊表歉意”

李水心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羞得满脸通红,只不知所措地拉着清扬的衣袖。清扬见他虽温文儒雅,满身书卷气,却掩不住骨子里的轻佻之息,定又是个寻花问柳的富家子弟。她也不动气,粲然一笑,道:“公子,其实我也很想去醉仙楼坐坐,可是怎么办呢,我是背着夫君偷溜出来的,家中还有三个奶娃等着我回去呢。”

沈浪儿听了她的话果然满脸惊愕,清扬趁势拉着李水心匆匆而去。

沈浪儿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不禁朗声大笑起来,真是有趣。

这时驾车的家奴走到他身边,一脸严肃,道:“少爷,咱们的马受伤了。”

沈浪儿这才转过眼来:“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受伤了”

“那位小姐出现后马儿就一直躁动不安,小的仔细监查了一下,发现马儿的颈项有血迹渗出,然后小的还在车上发现了这个。”家奴说完递上一支极像大头针,却又比大头针长和粗上几分的东西。

沈浪儿面色一沉:“金陵城居然有人想暗算我”

“小的倒觉得不是,如果是暗算少爷您,那这人也太差劲了,角度相差太大。小的认为是冲着刚刚那位小姐来的,恐怕是有人趁乱放暗器,若不是她俯身去救那个小娃娃,恐怕早遭毒手了。”

她沈浪儿望向清扬她们离去的方向,可两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随扈的亲兵具把守在曹府门外,清扬一看这阵势,知道皇上已经回来了,他若看不到她,待会不知道又弄出什么花样来,心中一急,脚步也快了起来。李水心步子本就小,清扬脚步突然加快,一时间只觉气喘吁吁。

一路迤逦穿厅过院,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园子,远远望见檐廊角落枝丫掩映处两个修长的身影朝她们这边走来,清扬脚步稍顿,见他们也看到了自己,索性停了下来。李水心也已经跟了上来,面颊微红,娇喘吁吁,让人直欲拥其入怀,托起她娇柔的身躯,好好怜惜。

康熙看到清扬,见她一身汉人装束,湖水绿的外衣边上绣着几朵碎花,对襟式敞开的衣襟露出内里洁白的中衣,平常挽起的漆黑长发而今如瀑布般顺着肩背倾泻而下,顶上只用白色丝带挽了一个精致的髻,没有丝毫的装饰,仿若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不禁愣了愣神,汉装的她竟是如此美。

来到她们面前,康熙只含笑地看着清扬,仿佛这才是世上最打紧的事。清扬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正要请安,一旁的李水心却欢喜地叫了起来:“寅哥哥。”因康熙换了便装,她并不知道曹寅身边的人就是皇上,眼里只有曹寅的身影,又想到清扬今日跟她说的话,更是喜不自禁。

曹寅脸色一变,低喝道:“在皇上面前休得无礼。”说完又躬身对康熙道:“皇上,水心她并不知您的身份,才会如此失礼,望皇上见谅。”

李水心一听面前这个人就是皇上,吓得两腿发软,盈盈一跪,娇怯怯地道:“民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听李水心叫曹寅叫得极为亲热,眉毛不自觉地向上挑起,面带微笑地说道:“不知者无罪,何况还有曹寅为你求情,起来吧。”

曹寅听康熙话中有话,只觉心头苦涩难当,胸中憋了满腔的话却是不能说出,呼吸亦是窒塞,只紧紧抿着嘴,装作漫不经心地瞅着眼前人儿的反应。见她眼帘低垂,面色淡然,失落感抑不住地在心中翻滚。

李水心已经站了起来,康熙见她面若桃花,婀娜俏丽,笑道:“一个花容玉色,冰肌雪骨,一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曹寅,你尚未婚娶,不如朕做主将她许配与你”

清扬身形微动,风悠悠然穿过九曲回廊,吹动檐角的铜铃,轻轻扬扬地,发出单调悦耳的撞击声,却觉那声音离自己很远,飘荡浮动,身上也渗出一丝淡淡的凉意,是不是自己穿得太少了

李水心心花怒放,打小她心中就只有寅哥哥一人,而且暗自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可是寅哥哥一直不思男女之事,爹爹也帮她找了几户人家,她苦苦哀求了许久爹爹才勉强答应暂缓一下。但眼看着她都近桃李年华,爹爹恐怕再不会退让了吧。现在皇上有意赐婚,难道她跟寅哥哥真的有夫妻之分欢颜微绽,正欲偷瞥一眼寅哥哥的反应,却听“噗通”一声,曹寅已经跪在了地上。

“皇上,男儿当以国事为重,微臣一心只想为皇上效力,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曹寅说完俯首往地上一叩。

清扬眉眼微抬,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虽跪拜叩首,却风骨傲然,没有一丝卑微之感,心上滑过一丝痛楚。他跟子清到底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会这么像连这份坚定执着都相差不二。

“曹寅你”康熙双拳紧握,眼中暗潮翻涌,直欲将人吞灭一般,身子也在微微发抖。然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曹寅,他慢慢松开双拳,云淡风清地笑道:“你真是忠心不二,若朕的臣子都如你一般,大清何愁不繁荣昌盛起来吧。”

“谢皇上。”皇上虽没有再逼他,他却全然没有轻松的感觉。他是皇上,是当今的天子,他又能避到何时只是心头还有那么一点点执念支撑着,告诉自己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好了,曹寅,你去找于成龙和靳辅,办好朕交待给你的事,告诉他们加紧筑坝,务必赶在冰雪融化之前将坝筑好。”说完他又笑着凑到一直没有言语的清扬耳边说道:“你跟朕来,朕有话对你说。”他的声音暧昧低沉,却足以让在场的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清扬正走神,耳根子忽然一热,一股暖暖的气息喷在颈上,惊慌失措的退后一步,蓦然抬眼,正对上康熙墨黑幽深的双眸,目光深长隽永却又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仿佛暗藏着什么阴谋诡计一般。

三人震惊的表情让康熙甚是满意,见清扬如呆头鹅般愣在原地,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不由分说,拉起她朝曹府内院走去。

曹寅呆呆地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仿佛从这一刻起她将永远地淡出自己的生命,心隐隐地抽痛起来,视线也变得一片模糊。脑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他是皇上他是皇上

李水心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起刚刚曹寅拒婚的事又觉委屈无比,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不想在寅哥哥面前难看,遂强忍着泪意,绽出一个笑容,看着清扬消失的方向道:“寅哥哥,皇上喜欢清扬吧,她真有福气。”

身上的某处被刺痛一般,曹寅身子晃了晃,正色道:“这种话切不可到处乱讲,在背后议论皇上的是非可是要杀头的。”

李水心听他声音微微发颤,以为他在为自己担心,心头一喜,道:“寅哥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曹寅见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乖巧听话,自己委婉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后,她还是笑着面对自己,心中顿生一丝愧疚之意,遂道:“水心,我我有自己的苦衷,你不必等我。”

李水心黯然怅惘,却是一闪即逝,微笑着说:“谁说我在等你只是我娘舍不得我,所以要挑一户好的人家,等有了好人家我就嫁了。”

曹寅见她虽面带微笑,眼中却是泪水涟涟,叹了口气,道:“我有正事要办,先走了。”她待他的情他如何会不知道呢,只是他不想欺骗她,也不想欺骗自己,这辈子注定要负她了。

午后日光明媚,连空气都闪动着无比明媚的光彩。因皇上的进驻,曹府的园子却是安静的很,阳光透过树木的枝丫倾洒在园子的青石板上,随风晃动,像是水面的涟漪,细细碎碎的荡漾开来。

康熙已经停了下来,清扬见是一处水榭,两边柳絮飘飘,已是春意浓浓,垂柳的倩影倒映在水中,波光潋滟,水光十色。水榭内的香案上一早就有人备上了笔墨、棋盘和香茗,一看便知是特意为皇上设的。

“皇上,有什么话非得到这来说吗”而且就算有话要说也没必要当着曹寅和李水心的面那样对她啊,他肯定是故意的。

康熙在水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阳光刚好透过水榭的雕花洞射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眯了眯眼,慵懒地道:“没什么话要说。”不过是让某人看看你到底是属于谁的。

清扬气结,他在耍她吗当着别人的面跟她暧昧无比,然后告诉她朕不过是一时兴起,你别自作多情了。她双眼一瞪,恼道:“皇上既然没什么事,奴才告退。”说完转身欲走。

康熙见她生气,站起身,笑了笑凑到她面前:“难不成你希望朕有什么话对你说”

他温润如白玉的脸庞在她面前无限放大,清扬呼吸着他的呼吸,只觉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似是跌落入他这般温柔、明媚的眼眸里,无法自拔。

她慌忙退了一步,垂首道:“皇皇上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康熙看着她满脸的红霞,用手抚过她那如瀑的万千青丝,微笑道:“其实朕想说,你今天真美。”

清扬的头脑空白一片,只剩他温润的笑容,温柔的话语,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沉落脚下,呆呆地看着他,不能移动。

轻风拂过,柳絮簌簌飘扬,水榭中站立着一时沉寂的二人,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清扬又败下阵来,与康熙对视她绝对占不了上风。她轻咳一声,走到一个石凳边坐了下来,盈盈一笑,道:“皇上,我给你泡杯茶吧。”

康熙唇角微扬,浅笑淡漾,如迎面拂来的春风,阳光下,竟有些错落梦中的恍然。他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一手撑头,静静看着她如何泡茶。

案上琳琅满目地摆了好几样茶叶,还有几样花茶夹在其中,清扬不知泡哪个,遂问道:“不知皇上想喝哪种茶”

康熙依然慵懒地撑着头,想也不想,笑道:“茉莉花。”

清扬一怔,站起身,端起一旁已经烧开的热水,倒入茶壶中,再来到案边,缥青的茶碗中已经放置了数枚茉莉花的蓓蕾和末茶,她慢慢将茶壶的水注入茶碗中,热茶水气蒸腾,茉莉花的蓓蕾在茶汤的催化下竟绽放开来,花香、茶香不断从茶碗中逸散出来,只觉沁人心脾。康熙看着碗中的花开美景,只觉美不胜收,喜道:“茶竟可以这么美。”

清扬嘴角一牵,勾起秀弧,道:“世上最美的不是开始的祈愿,也不是结果的完美,而是感受过程内在的美,皇上每次喝的都是泡好的茶,自是体会不到个中趣味。”说完将泡好的茶捧到他面前。

康熙将茶碗至于鼻下,轻轻一嗅,盈盈香气已是微醺醉人。正待喝,一阵微风掠过,柳絮纷纷扰扰,恰有一朵落入茶碗中。清扬“呀”了一声,道:“可惜了,再泡过一杯吧。”

康熙看着茶碗中的柳絮,伴着绽放的茉莉花不住飘荡,脑中闪过一句诗,不禁笑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说的可不就是她,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茉莉吐香,清茶吸香,窨提之间,珠联璧合。他垂眸轻呷了一口,只觉幽香清馨,散不尽甘醇,不禁问道:“为什么会喜欢茉莉花”

清扬脑中闪过一道电光,浮现那晚雪地上的银白戒指,顶端盛开着一朵用宝石雕成的茉莉花,手脚竟微微颤抖起来,茉莉,莫离,莫离

康熙见她面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知道其中必有缘由,心中微紧,问道:“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

清扬看他察觉出来,道:“这的风吹得我好冷。”

康熙摸了摸她的手,果然一片冰凉,如今还是初春时分,天气还很凉,湖面吹来的风更是带着渗渗的寒意,她的衣衫又比较单薄,难怪会觉得冷。

“我们回去吧。”

“好。”

清扬心神恍惚,加上刚刚手脚颤得厉害,脚下竟酥软无力,盈盈一跪,差点跌坐在地上,幸亏康熙见她势头不对,及时将她往上一提,清扬便跌入了他的怀中。

康熙拥着她,只觉幽幽一脉暗香袭来,萦绕中似能让人沉醉,笑道:“你是故意的。”

清扬如梦初醒,身子也没先前那么软了,挣脱他的怀抱道:“我没有。”

“你就有。”康熙说完蹲了下来,说:“朕背你。”

清扬赶紧摆手:“你是皇上,这怎么像话。”

康熙笑道:“既然你知道朕是皇上,难道想抗旨不成”

清扬知道他说一不二,肯定不会罢休,迟疑了一下,还是伏到他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背着她缓缓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蜿蜒曲折,她紧紧地搂在他颈上,看着青石小径上,自己的影子斜斜地和他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头顶上一树树抽出的新芽,翠绿的颜色明亮地在眼前闪耀,似乎每一片叶子上都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颤动,撩动心底一腔柔肠。

忽然,康熙开口道:“朕今天视察农田的时候,看到一对老夫妻,老翁九十七,老太九十三,他们自青年结发开始,至今仍相依相爱,真是令人羡慕。”他顿了顿继续道:“咱们也要像他们那样,白首不相离,朕要这样背着你一辈子。”

清扬心中大恸,但想到自己以后的命运,不禁道:“皇上,其实有时候不要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今拥有就很幸福了。”

“曾今拥有朕要,天长地久朕也要,你的一切朕都要。”

清扬伏在他背上,只觉他的背宽广平实,每一步都很稳,真的可以这样依靠一辈子吗

她将他搂得更紧些,脸颊贴着他的背。抬眼看了看天色,西斜的日影里,碧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远远仰望,仿佛一汪深潭静水,只让人溺毙其中。

她眯着眼,沐在阳光中,静静地道:“皇上,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茉莉花吗只因看过一句诗,虽无艳态惊群目,幸有清香压九秋,当时极喜欢,所以就爱上了这清白雅稚,馥郁芳香的茉莉。”莫离已经是前世的事了,今生她喜欢茉莉花只因它的清香压九秋。

康熙听她刻意向自己解释,心中满是欢喜,她越来越在意他了吧。

两人不再言语,只静静地走着,漫漫长道,永远也走不尽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问到暗杀女主的人,是谁呢既然第一次不成功就会有第二次,所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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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岸的一边,一群莺莺燕燕的女眷簇拥着老太君。那些衣香鬓影的妇人女子一个个笑逐颜开,一张巧嘴儿抹了蜜似的甜,哄得素来参佛念经、清心寡欲的老太君连连回嗔作喜。

“老太君,咱们曹府这次在金陵可是名声大振了,我上回跟巡抚夫人聊天,她真是羡慕的紧呢,说一辈子都没见过皇上,不成想皇上居然住进了咱家,当时我心里那个高兴啊。”说话的正是曹寅的二舅母李氏,她平日里有什么说什么,很讨老太君欢心。

老太君朗笑道:“这都是咱家祖上积德,才碰上了这种好事。”

“可不是,祖宗庇佑啊。咱家从太太老爷开始就跟着皇上打江山,到老爷这一代就委任到江宁这个好地方,寅儿年纪轻轻也当上了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与皇上朝夕相处,真是隆恩浩荡。”孙氏笑道。

老太君听她提及曹寅,脸上的笑容顿敛:“这两天寅儿随着皇上拜谒明陵,还没好生跟他说上几句话,等皇上忙完了,得跟他说说成亲的事了。”

“老太君,二爷是个倔脾气,恐怕这次也难。”

“这次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