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第94部分阅读(1/1)

方氏抱了被褥进来铺炕,也不免嗔怪道:“怎么好好地走路还被挠了这么几道血口子,瞧着怪吓人的,倒是没见咱们巷子里平素有野猫啊”

“野猫许是没有,不过野人倒是有一个,当真是莫名其妙。”荷花说罢端了水盆出去。

博荣简单地说了几句给方氏知道,方氏听罢便连连啐道:“呸呸,那个小蹄子,平常在巷子里就不安分得紧,以往你情我愿地勾搭男人倒也罢了,如今竟是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她家里难道都没有爹娘管教不成可真是丢人现眼的。”说着又不住地摇头道,“她若是再不嫁人,我可就要踅摸着咱搬到铺子那边住算了,隔着一道门住着,以后名声闹臭了可别连累了咱家荷花。”

“娘,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今个儿时候不早,你也早些睡吧,我们明早还要早起赶回书院呢”博荣见齐锦棠涨红着脸,似乎是很抹不开面子,便忙开口解围道。

方氏也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不好意思地说:“被褥给你们放好了,齐公子就跟博荣和良子在这屋凑合一宿吧,明早我做好了早饭就叫你们。”

“婶子,你用不着特意给我们准备早饭的,我们早些起来去学院里吃就是了。”齐锦棠客气道。

“你就甭管那么多了,安心睡吧”方氏留下一盏油灯,自个儿出去给三个人关好了房门。

几个人都躺下之后,齐锦棠叹了口气道:“我今个儿可是给建羽挡了一灾,难不成是这回回家之后没去拜菩萨,这算是什么运气啊”

“你也别嘀咕了,左右你是个男人,即便是闹起来也没什么损失的,我想她应该也不会不顾脸面地没完没了。”博荣躺下就困得不行,嘟囔地劝了几句,便也沉沉地睡了。

只剩下齐锦棠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对于小翠会不会继续闹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荷花的想法,不过刚才看荷花的态度,似乎是一点儿都没在意,可却又不知道荷花是信任自己还是不在乎自己,左思右想也难以入睡。

睡在炕头的良子忽然开口道:“齐公子,你不用想那么多的,荷花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女娃儿。”

齐锦棠闻言顿时涨了个大红脸,好早早就吹了灯也没人能看见,支支吾吾道:“良子哥,你这是说得什么我、我没这么想的,我”

“许是旁观者清吧,你对荷花的心思,其实根本不难看出来的,荷花那丫头平素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什么事她心里都有数的,你也用不着太担心。”良子说罢翻了个身,不多时也发出了轻微均匀的鼾声。

齐锦棠心烦意乱,一夜都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早晨起来,眼下两道明显的青痕,就着沁凉的井水连洗了两把脸,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荷花在院子里放了桌子,摆好早饭招呼道:“大哥,锦棠哥,赶紧出来吃饭吧,不然赶不及在背书前赶回学院了。”

出门的时候,齐锦棠小心翼翼地,生怕那个女人会守在外面再扑上来,看着巷子里左右都没人,这才放心地跟博荣一道往书院走。

谁知道还没到书院门口,就看见门口围着好多的人,齐锦棠没心思去看热闹,便向绕过人群进门,不料却被人一把扯住道:“锦堂兄,这个小娘子说要找你,天刚亮就在这儿等着给你送早饭呢,嘿,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平素看着你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倒是个多情种子”

第二百八十九章想浑水摸鱼

第二百八十九章想浑水摸鱼

齐锦棠顺着这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了他如今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小翠今个儿倒是乖觉,昨晚许是被荷花骂了几句,今个儿穿得倒很是严实素净,上身月白色的碎花对襟儿单衣,下系海蓝丁香细褶裙,脸上也是干干净净,头发用一块蓝底儿百花的头巾扎着,双手在身前提着个食篮,着实一副小家碧玉的娇俏模样,引得许多学生都在交头接耳,什么艳福不浅之类的话时不时地传入齐锦棠的耳中。

小翠这会儿也瞧见了齐锦棠,忙小碎步上前红着脸道:“公子,奴家做了早饭给您”

齐锦棠不耐烦听这些,甩了袖子分开众人径直进了书院,惹得周围一片嘘声。

小翠不敢进门,只得委委屈屈地踮脚在门口往里张望,雪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她对自己的模样身段儿素来是最有信心的,心道,难道还真有这不吃腥的猫不成,今个儿不成我就再来。想着便回身欲走,却正遇见孙建羽在门口下马,见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时间不由得看痴了眼,这般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的男子,自己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孙建羽看见小翠压根儿就没认出来,把缰绳抛给下人,自个儿快步朝书院里走,进去后还跟一旁人打趣道:“呦,门口的是谁家的美娇娘昨夜添香还没尽兴,竟是追到了书院里”

“哈,你竟是不知那小娘子是来寻齐锦棠的,我们没看出来,你们关系那般相熟竟也不知”

孙建羽闻言皱眉道:“锦棠”脚下加快了脚步进屋,还不等问先生就已经进屋,只能耐着性子直等到午间下了课,这才上前道:“锦棠,早晨那小娘子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嗓子声音算不得小,引得周围许多学生都在吃吃地偷笑,齐锦棠本就郁闷,见到孙建羽更是觉得自己冤枉,起身儿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如今你倒来问我。”

博荣拦着道:“别在这儿说,先拿了饭回房去再说。”

“回什么房,出去吃,今个儿我得问个清楚,你去南边儿之前在博荣家我可是亲眼瞧见的,她好歹叫我一声哥,你若是”孙建羽说着也有些烦躁,被博荣拉开就自己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头。

三个人出了书院,到了人少的地方齐锦棠就气恼道:“那人是荷花家巷子里住的小翠,昨晚你醉的什么似的,我跟博荣送你回家之后又去送荷花,结果出来的时候天黑月淡的,小翠只见是跟博荣一起的,以为是你,对我投怀送抱的还叫着孙公子呢”

孙建羽闻言顿时一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看着齐锦棠气急败坏的模样,一时竟是忍不住想笑,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在这当口幸灾乐祸,不过看着齐锦棠青黑的脸色,又着实忍不住,到底还是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齐锦棠气得上前捣他一拳说:“你还笑,我可是都被你害惨了,你瞧,我的左手还被挠了好几条血道子。”

“其实若是想攀高枝,未必就非要攀我,你可是枝不错的呢”孙建羽忍着笑说,“如今真是越发什么奇闻都有了,以往只知道家里丫头想往床上爬,如今却是连走路都有贴上来的啧啧,早晨扫了一眼瞧见,倒是当真没认出来是小翠,要说以前似乎是看见过,那小蹄子模样长得可是不错,不过浓妆艳抹的模样看了让人厌弃,远不如今个儿清汤挂面的看着舒坦。”

“看着舒坦你就抬回家算了,左右人家也是看上你的。”齐锦棠扭头就走。

孙建羽笑着上前揽住他的肩膀道:“说几句就急了我倒是真想给抬回我家去。”

齐锦棠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想用她来对付微露小翠还不够本事,说实话微露着实有些能闹了,她一个小丫头无亲无故的,怕是背后有人吧”

“我家里好歹还有我娘压着,我也懒得操心,不过她若是敢把手伸到我这边,我可不会忍着她的。”一提起自家的事儿,孙建羽又打心里烦躁起来,“那你打算如何解决小翠”

“我自个儿心里有数。”齐锦棠说罢便摆摆手道,“还去不去吃饭了,我都快饿死了。”

三个人穿出巷子,朝书院附近几个常去的小馆子走去,路上遇到刚从书院过来的同窗道:“博荣,刚才见你妹子荷花来找你呢”

博荣闻言吓了一跳道:“找我,可说了是什么事儿”

“放心,不是你家里出事,似乎是来给你送午饭的,这会儿不知回没回呢”那同窗说罢就急忙去找地方吃饭了。

博荣抬手摸摸鼻子道:“荷花这丫头,要来送饭早晨也不说一声。”然后看看那两个人,“你们去吃吧,我回去瞅瞅,不知道会没回去。”

“一道回去看看吧,你家送饭啥时候不带着我俩的。”齐锦棠拍拍博荣的肩膀,“昨个儿来找茬的也不知是谁指使的,如今你爹还在村里,这边咱们得多照应才行。”

荷花因为提着食盒路上走得慢了点儿,结果到书院就扑了个空,寻思拎着吃食回去也麻烦,便跟门房的说了给送进博荣的屋里,她平素常来常往的也都认识,没费什么劲就进去了,搁下食盒顺手给收拾了屋子,这才准备回家,才出门就遇见三个人回来,顿时笑道:“怎么吃得这样快就回来了今个儿入头伏了,娘包了饺子让我给你们送来,我搁在我哥房里的桌上了,你们留着晚上吃吧”

“都还没吃饭呢,听说你来特意跑回来的。”齐锦棠上前道,“你上午吃过了吗瞧这一脑门子的汗。”

荷花扯出帕子擦擦额头道:“我回去再吃,刚煮好就急急地给你们送来,没吃过回屋刚好吃饺子。”

“一起进来吃了再回去罢”博荣直接留了荷花,“今个儿没人再来找茬吧”

“没呢,良子哥今个儿也到店里来帮忙呢,官府也多派了人手在附近照应,还有谁那么不怕死的来闹事大哥你安心念书就是了。”荷花边说话便给几个人摆了碗筷,食盒第一层还放了陈醋、蒜酱、蒜瓣等,都端出来摆着说,“也不知锦棠哥和建羽哥平时喜欢蘸什么吃,我就都一样拿了些。想吃蒜就吃好了,我带了茶叶,吃罢嚼些茶叶便没味道了。”

饺子一共四盘,包的样子略有不同,荷花一边往外端一边说:“元宝饺子是菘菜猪肉馅儿的,合子模样的是大哥最爱吃的韭菜鸡蛋虾仁儿馅儿,花边的饺子是鱼肉韭黄的,最后一把捏的这个是香菇牛肉的。”

“难为婶子还做了这么多馅儿的。”孙建羽自个儿倒了醋便伸手去夹饺子。

“头伏饺子二伏面,今个儿入头伏,自然是该吃饺子的,店里还包了酸菜猪肉、茴香猪肉、牛肉萝卜、猪肉芹菜、角瓜虾仁儿、猪肉辣椒的什么的,我只捡了这几样给你们拿来,若是没吃够晚上下了学去店里吃刚出锅的。”荷花说的多吃得少,她知道带来这些也就够他们三个人敞开了吃,自己慢慢吃了没几个就撂筷子说是饱了,等他们三个吃完收拾了碗筷,起身儿要走。

齐锦棠抢着说:“我送你出去吧”伸手便拎起了食盒先走到门口等着。

荷花就也没推辞,出门后才说:“手上还没好小心别沾水,如今天儿热,闲下来就把布条解开晾晾,若是里头出汗弄到伤口上也不好。”

“嗯”齐锦棠应了一声,然后说:“如今我爹娘都没回来,我又一直住在城里的书院,村中的宅子里白养着许多人,我捎信儿回去叫了两个家丁来给你家到铺子里帮忙,你爹还要回村照看庄稼,只有博凯一个男的在铺子里,若是有人闹事都照应不过来。”

“这可使不得,再说我家铺子小也雇不起那么多人。”荷花忙推辞道。

“雇什么雇,他们拿着月钱也没活儿干,天天闲得五脊六兽的,给找点儿活做,免得白白搭钱。”齐锦棠见荷花还是欲言又止的,便微微板起脸道,“好了,我都已经叫人过来了,你就别跟我推三阻四的,至少等着审出来那些人为啥去你家铺子找茬再说。”

荷花嗯一声算是同意了,随后又轻声问:“我听博凯哥说,许是建羽哥家里那个微露姨娘搞的鬼呢”

齐锦棠拧眉轻轻摇头:“建羽似乎也觉得是她,我却总觉得不像,这铺子一来立的不是建羽的名儿,二来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即便是关门大吉了对建羽又有什么影响那姨娘刚进门没多久就能跟建羽娘对着干起来,可不是这般没头脑的,许是因为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就都往那上头想去了,说不定真正闹事的人就想让咱们这般以为呢”

第二百九十章跟孙夫人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百九十章跟孙夫人的第一次见面

荷花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恍然道:“连建羽哥都觉得是微露姨娘,官府的人自然也会这般以为,左右都是孙家的面子,他们肯定会息事宁人而不会严加追查的,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是孙家的家务事,插手太深反倒不好,左右不过是草草了事,就便宜了那些真正闹事的人”说罢以一把接过食盒就走,“不行,我得回去跟娘商议商议,不能不搞清楚就放过那些人。”

齐锦棠一把拦住道:“你自个儿去什么,太不安全了,等我家那两个家丁过来再说,或者干脆让建羽去问。”

听了这话荷花脚步一顿,心道还找孙建羽,自家欠他的情分越来越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了,不过跟齐锦棠也不好说什么,只回头摆手道:“你快进去吧,我回家了。”

还不等走到铺子的街口,迎面一辆打着孙府徽记的马车就停下拦住了荷花的去路,竹帘子被挑开,任姑姑在里头露出大半个面庞道:“祝二姑娘,我家二太太想找你说几句话,不知道这会儿方便不方便”

荷花见她嘴上虽然问着是否方便,可前面马车挡着,左右都站了家丁,全都盯着自己,怕是也不容许说个不方便吧抬头借着竹帘子的缝隙,瞧这里头该是还做了个锦衣华服的妇人,应该就是孙建羽的母亲了,不知道这会儿来找自己,是不是跟铺子被人捣乱的事有关。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荷花总是不喜他家这般的态度,蹙眉道:“我赶着回家,回去晚了我娘会担心的。”

任姑没想到荷花会这般一口回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她心里觉得祝家基本就是靠着自家少爷的施舍过日子,跟自家的下人也差不了多少,原本若是依着她的意思,就该找人直接来叫了荷花去就是了,夫人非要自个儿做了马车来找就已经让她觉得是纡尊降贵的,偏又遇见这个不识趣的丫头,当真是让人恼火,不过在大街上她还是压着自己的性子,沉声道:“我家夫人可没那么空闲,不过是跟你说几句话,也占不得多少时候,按说我家夫人想见谁,那都是找个人传一声就领进来的,今个儿自己来了,你倒是还拿起架子来了”

荷花抬头瞥了任姑一眼,故意冲着车里说道:“不瞒这位婶子说,先头铺子里刚有人来搅乱,我娘正是心里记挂担心的时候,回去晚一会儿都担心得不行。孙夫人也是有儿子的人,将心比心,自然是该理解做母亲的心。虽然俗话说拣日不如撞日,但也有话说得是百善孝为先,所以今个儿实在对不住了,我得回家去。”

任姑被噎了个半死,想要发作,但是见主子没什么反应,又咬牙忍着回头等待示下:“夫人,您说这”

孙夫人倒是没什么不悦的神色,也不知是当真没有还是掩饰得好,在车内开口道:“既然这样便去铺子里说话吧。”

“夫人,那种地方哪里是您能去得的,万一有个冲撞或是什么,奴婢万死都难辞其咎啊”任姑忙劝阻道。

孙夫人没有理睬她,对下头的荷花道:“不如你直接上车,咱们一边走一边说,我也没什么大事要讲,用不了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回家的。”

荷花素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孙夫人这般和颜悦色地说话,而且她又是孙建羽的亲娘,刚才对着任姑的劲儿顿时就使不出来了,便点点头道:“既然孙夫人这般说,我也不是那等不识抬举的人,叨扰了。”

任姑从车里下来,搬了脚凳放好,伺候着荷花上了马车,待车门的竹帘子放下之后,才敢朝着荷花坐的方向剜了一眼,自个儿悻悻地坐在车辕上,对那车夫道:“去荷记的铺子,慢着些走。”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略带清甜的香气,荷花也不知道是什么香,不过夏日里闻着倒是不觉烦闷,很是淡雅。车内的坐处都铺着细编的竹席,门窗处也都挂着轻纱和细竹帘,遮挡着太阳又能吹得进些风凉。靠近里头的位子下还摆着个冰盆儿,车厢里的确是比外头要凉快一些,果真是富贵人家的奢侈享受。

孙夫人见荷花只略打量了一眼,就自个儿坐定不再乱看,神色间也是淡淡然的模样,倒是把一开始轻视的心思收起了些,微微一笑道:“祝二姑娘,咱们是第一次见面。”

“是。孙夫人不必客气,叫我一声荷花就是了。”荷花借着说话抬头朝孙夫人看了眼,细眉细眼的一个妇人,想来该是三十出头的岁数,却瞧着如二十七八的妇人似的,皮肤白净细腻,脸型跟孙建羽肖似,模样看起来倒很是可亲,不过荷花却总觉得有股子不太好的预感。

孙夫人并没有急着切入主题,而是闲拉家常似的道:“荷花如今也有十二了吧”

“劳您惦记着,过了年就十二了。”荷花也不着急地应着。

“可说了婆家没有”孙夫人满脸慈祥长辈的模样。

“还没呢,我年纪小,家里还有个年长一岁的堂姐没有说亲,我娘也不想让我早嫁,所以不着急的。”荷花眼观鼻鼻观心地说,心道这怕是就要切入正题,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地攀高枝儿了之类,想来就该是这样的戏码。

不过孙夫人明显没有按照荷花的预期演戏,而是伸手拉住荷花的手,上下打量着荷花,脸上挂着笑意道:“你父母可当真会调教孩子,我总听建羽说你大哥博荣学问好人也稳重,如今瞧见你也是个大方秀气的姑娘,难怪建羽总喜欢上你家玩儿。其实说实话他平素喜欢到处乱跑,我总是担心得紧,后来跟你大哥在一起念书,才算是稳当了一些,而且他说跟你大哥在一起或是去你家,我都格外觉得放心。”

“孙夫人您太过奖了。”荷花听了这话,发觉这个孙夫人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主母,果真是不同,不由得心里越发地警惕起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摊牌

第二百九十一章摊牌

孙夫人没从荷花的模样看出什么端倪,不喜也不惊的,一时间倒是有些对这个小丫头摸不着头脑,不过转念一想,再如何聪慧也不过是个乡下人家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城府,定然是自个儿想得太多,又继续道:“我听建羽说,他给你家盘的那两个铺子,你们也都做得极好的,他总在我面前夸你呢”

“夫人这话说得岔了,那铺子并不是孙公子为我家盘下的,如今虽说是我家照看着,但也是分了对半的利给孙公子的。”荷花基本察觉出孙夫人的意图,不急不慢地说道。

“祝二姑娘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吧”孙夫人顿时把称呼又换了回去,“我家要人有人,要东西有东西,那铺子本就是建羽为了你盘的,如今祝二姑娘这般态度,未免会让人寒了心吧”

荷花抬眼看着孙夫人道:“我承认因着孙家的人脉,铺子的营生的确顺利不少,可我家若是自个儿租铺子,也用不着拿出那么多的利钱付租,夫人在孙家管着大小的庄子铺子,租出去的也并不是没有,应该明白我所说并非虚言。在商言商,虽说自个儿家开铺子许是能赚得多些,但靠着孙家能少些麻烦,自然是一拍即合的。从我家接手铺子开始,桩桩件件的银钱账目,都是有据可查一清二楚的。为了省些成本,我娘在自家屋后还特意种了葱蒜芫荽,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我家一直都精打细算,诚心诚意当自家的买卖去做的,夫人如今说这话,难道就不怕寒了我家的一片热心想来夫人每日过手银钱无数,定然不会是瞧上了亲生儿子的体己。今个儿入了伏,天燥暑热的,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咱们也都省些功夫。”

孙夫人一直温和的脸色终于稍稍沉了下去,两道细秀的眉毛拧到一处,觉得面前这丫头似乎不是三言两语能糊弄过去的。最近家里的事儿已经闹得乌七八糟,就一个姨娘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风浪,老爷还就吃她那一套,每每自己抬出规矩来都袒护着,弄得别手别脚。偏生儿子这边也不安生,定了亲都没个笑模样,在家就总沉着脸,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做依仗,万万不能为了这些个不打紧的小事儿离了心。想到这儿她又平复下心情,手里的簿丝竹骨菱扇轻摆几下,平素拐弯抹角地说话惯了,要直来直去的竟还得想上一想:“我知道你是好人家的姑娘,也读书认字识得大体,建羽喜欢也是正常的,我瞧着心里也喜欢。我以前就跟建羽说过,他喜欢你我并不反对,我更不是个容不得人的婆婆,但是也得为了家里的安稳考虑,建羽刚刚定亲不久,定下的是京里的大户官宦人家,所以我也一直都拘着他,房里到如今连通房丫头都没收,你们的事儿无论如何也得缓两年,一来你年纪小,二来得等着建羽成亲之后,不管怎么说,你大哥在建羽身边帮衬,建羽自个儿心里头又有你,而且你也是个聪明人,进门之后肯定亏不了你的。”

荷花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气恼,抬手就想拍着车厢壁叫停车,不过转念一想,自个儿有什么可气的,身处在这样一个时代,这些人跟自己有着不同的价值观,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孙夫人也许当真不失为个好主母,再怎么样她也是孙建羽的母亲,于是把手缩回袖中,坐直了身子道:“孙夫人,我理解您的意思,也能体谅您的心情,虽说您的话可能会让我觉得有些委屈,但是我也明白以您的立场和身份,这样的提议也许是您为了儿子做的最好的打算了。不过实在很抱歉,说句也许冒犯的话,我看待建羽哥就如同看待我大哥一般,他们会护着我、我也会记挂他们,仅此而已。”

她说着起身儿道:“不过我也能体会夫人您的担心,虽说如今铺子的契约还未到期,不过等这次打官司的事情告一个段落,我家会找孙公子解除契约,也免了您的后顾之忧。”说罢就拍拍车厢壁道,“停车吧”

孙夫人也坐直了身子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轻重也是有的,机会我只给你这一次,既然你拒绝了,那以后做事之前就要掂量清楚,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停车”

“您是长辈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您有什么教训我听着就是了,不过那高门大户、深宅大院,从来都不是我心所向之地。”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荷花也不等着任姑放下踏脚,就自个儿利落地跳下车辕,拎起食盒看着孙夫人辨不出好坏的脸色,“放心,荷花今日从未遇见过夫人,也未上过孙府的马车。”

看着荷花扬长而去,孙夫人的手搭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半晌才道:“回家”

任姑躬身钻进了车厢,取了翁里冰湿的帕子递给孙夫人,而后举着扇子帮她轻轻打风,小心翼翼地问:“夫人,那丫头”

“我看她说得倒不像是违心,你找两个人看紧点儿建羽,定聘之礼马上就要下了,万万不能出什么差池。”孙夫人绞着手里的帕子,大老爷前几日已经来信申饬了家里,因为一房姨娘闹得家宅不宁,可是自己接手掌管孙家之后从没有过的事儿。好在那胡闹的是大老爷的亲兄弟,家里上下谁都知道他的德行,三两个月就被斥责一番也是常事,自己虽然觉得难堪却也没有太搁在心里,只有建羽这边,大老爷这般抬举看重,不管是为了儿子的前途还是自己在家里的地位,都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是”任姑看着孙夫人的脸色,又进言道,“夫人,您说那个丫头片子,会不会是故意的以退为进,咱可不能小瞧了如今这些个丫头,不管是家里还是外头的,咱们少爷在家里和城里都是一等一尊贵的人物,多少丫头眼巴巴地想爬咱孙家爷们儿的床呢,微露那小蹄子不就是”

她一时激动说得多了几句,赶紧抬手打着自己的脸颊道:“瞧我这张破嘴,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安稳稳的坐你的车,那么多话”孙夫人烦躁地白了她一眼,便阖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荷花下车的地方离着家已经不远,提着食盒快步往家走,迎面便见金巡捕走过来,忙打招呼道:“金大叔,顶着大太阳巡街啊今个儿入伏去没去我家吃饺子”

“这不就刚从你家出来。”金巡捕笑眯眯地拍拍肚子说,“你母亲的手艺那是没得说,店里人多得都寻不着个清静地方,博凯把我领到屋里头炕上吃的呢”

“您吃着好就行。”荷花随即关心地问,“上回那两个人问得怎么样了”

金巡捕闻言为难地挠挠头道:“这你叫我咋说,我们老爷也难做啊,你家铺子是孙少爷的,那边背后又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你让他怎么断,那两个倒是给关着呢,我估摸着打一顿给个教训也就差不多了,你家生意好在没受什么影响,也别太较真儿了。有些事儿,较不得真儿的。”

荷花听了这话心道,果然跟齐锦棠和自己估摸的差不多,垂眸思量了片刻道:“金大叔能不能寻个机会,我想见见那三个人。”

金巡捕闻言为难地皱了皱眉头,但是想到荷花的意思说不定就是孙建羽的意思,便道:“我得疏通疏通看看,一时也给不了你个准话儿。”

荷花从荷包里掏出块儿约莫近一两沉的银角子,塞给金巡捕手里道:“天儿这么热还给您添麻烦,请您喝茶吃冰水去。”

“呦,这可使不得。”金巡捕顿时连连摆手,“我可不是为了找你要好处才推脱的。”

“我自然知道金大叔不是这样的人,不过这也是我家的心意,您若是一定要推开,那以后可不欢迎你去我家吃东西。”荷花心里已经打定了不再跟孙建羽合着做买卖的心思,但是自家就住在这边,即便是换个铺子也还是要在县城这巴掌大的地方混饭吃的,对于巡捕和官府,虽说谈不上什么拉拢的地步,但是也得好生处着关系,毕竟以后没了孙家的面子,什么都得自己多打点着才行。

金巡捕见推不开,只得接过来塞进了袖兜里,无奈地笑笑说:“得了,拿了这钱我赶紧给你办事儿去”

荷花听了抿嘴直笑,跟他告别之后心道,这个金巡捕倒是很平易近人的,跟自家走的近了也熟络,说话也没那么拘谨,若是以后再开铺子,还落在这边倒也是好的,有熟人又有熟客。她满脑子想得都是今后自家开买卖要怎么做才好,竟是路过了铺子门口都没发觉。

刚吃了饭出来的一个熟客叫住:“嘿,荷花丫头,走过头了”

博凯闻声出来接了食盒道:“咋去了恁久,二婶都念叨好几回了,要不是店里走不开我都想沿路去寻你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对铺子各怀打算

第二百九十二章对铺子各怀打算

天儿虽然热,但是来吃饭的人倒是不少,尤其如今天长,晚上天黑得也迟了,从太阳快下山开始,吃饭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基本就没断过,铺子里的人忙得团团转,直到戌正之后,才渐渐稀少了下去。

方氏见已经没有新的客人来,便把灶下的火掩了,直起身子锤了锤后腰,忽然一拍手道:“这几日天儿热还没有雨水,我早起还说得把后院儿的葱蒜浇浇水的,瞧现在这脑子,当真是年纪大不好使了,竟是忘了个干干净净。”

荷花正在灶下帮忙,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方氏对这铺子是真心实意地倾注了感情,虽说又忙又累却也做得开心,原本打算晚上要说的话,在心里盘旋着圈子,却觉得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扭头看看这铺子,原本刚盘下来的时候,门矮窗小,墙壁灰突突的,院子里也是乱七八糟,如今门窗都是祝永鑫整拾过的,如今绷着半透明的纱布,墙壁也都重新刮了糊得亮堂,院儿里贴着院墙和墙根儿都种着花草,草帘棚子搭得结实,桌椅板凳每日都抹得干净、摆得整整齐齐。灶间的锅碗瓢盆、坛坛罐罐都洗得锃亮,后院儿的葱蒜芫荽、一沟一垄都是方氏趁着做饭的间隙亲手种的,后院墙处搭了架条,如今郁郁葱葱地爬着一排角瓜藤,婴儿手臂粗细的角瓜掩映在瓜叶的后头,像是一个个顽皮的孩子在玩儿捉迷藏

荷花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楚,忙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抹布,快步走到方氏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木桶,拿着木勺子道:“娘,你歇会儿,我来浇水好了。”

方氏直起身子,帮荷花拎着灯照亮,又有些心疼地说:“你也累了一整天,随便浇浇就好了,黑更半夜的也瞧不清楚。”

荷花低着头浇水,半晌忽然道:“娘,我寻思着,咱咱这边不做了,以后自己开铺子好不好”

方氏闻言一愣,灯光下本就瞧不清楚,荷花还偏生低着头,也看不出她的神色,不知她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想过了,皱皱眉头道:“能自家开铺子固然是好,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啊你别看着咱家现在生意还算红火,也一直顺顺当当的,那可都是因着孙家是背后东家的缘故,不然就凭着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有这么顺风顺水的。”

“嗯,我知道”荷花闷闷地应了一声,“算了,先不说这事儿了。”

方氏极少见荷花这么吞吞吐吐的模样,上前拉住她道:“先别浇地了,荷花,你今个儿是咋了,有啥话跟娘还不能直说的这可不像你。”

荷花把手里的木勺子丢回桶中,听着一声打水的声儿,叹气轻声道:“今个儿孙家的二夫人,也就是建羽哥的娘来找我,她以为建羽哥瞧上我,还说以后允我过门做小,所以我”

“”方氏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握着荷花胳膊的手顿时一紧,随即坚决地说,“咱不做了,等这回闹事的事儿过了,咱就收拾东西回村里去,正好把城里的院子卖给你良子哥,娘这半年虽说赚了些钱,可也累得够呛,你两个弟弟丢在村里我也不放心,还是回去的好,咱家本来就是庄户人家,过不惯这城里的日子。”

荷花今个儿一直担心,方氏不管怎么说也是古代人,说不定也会跟孙夫人是一个想法,觉得自己去给孙建羽做小根本就是高攀,是个极好的去处,所以说的时候提心吊胆,生怕方氏说出什么让自己伤心的话,这会儿见方氏态度坚决,连一点儿停顿都没有就说要回家,顿时觉得心里如释重负,鼻子一酸就扑到方氏的怀里哭了起来。

方氏被闺女哭得心里酸酸的,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傻丫头,这有啥值得哭的,娘只求着全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别的说啥都是空的。什么高枝儿大院儿,不是咱能消受得起的,咱回家守着地和热炕头过咱的小日子去。”

荷花埋首在方氏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略带了些油烟的熟悉味道,心里只觉得格外踏实,抽噎着连连点头。

“看你哭了个花猫脸儿。”方氏伸手舀了半瓢水,沾湿了帕子给荷花擦脸,“擦擦脸出去拾掇铺子,关了门早些回家,若是你觉得心里头别扭,就先回村儿里去,这边的事儿还有娘和你大哥呢”

“没事。”荷花就着沁凉的井水扑了几把脸,甩着手上的水珠儿,扬起头抿嘴露出笑容,她在乎的只有家人,外头的人是什么态度还是说法,她才不会搁在心里。

母女俩说了会儿悄悄话,这才拎了水桶往前面去,荷花一推后院门就差点儿跟博凯撞了个满怀,吓了一跳地拍拍心口道:“博凯哥,你走路也没个声响的,可吓死我了。”

“哦,我、我见你们老半天都没出去,我寻思着过来看看呢”博凯略磕绊了几下说。

方氏从后面伸手在荷花头上抚弄了几下:“摸摸毛,吓不着。”

博凯咳了一声道:“荷花都这么大了,二婶还当她是孩子呢”

“我不管多大都是娘的孩子。”荷花伸手挽住方氏的胳膊,见博凯的神色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跟方氏亲昵让他想起死去的娘亲,便忙转移了话题道,“前头都收拾好了吗”

“嗯,都收拾干净了,就差上门板了,所以我才到后头来寻你们呢”博凯转身往前面店里走去,“今个儿时候不早了,赶紧都洗洗歇下罢,我跟巧然先回去了。”

方氏跟荷花到前面见帮工的两个媳妇都已经离开了,巧然站在门口拎着个小包袱等着博凯,见她们出来,乖巧地道:“二婶儿,荷花,让博凯帮你们把门板上了我们再走。”

博凯过去搬着门板往上安,嘴上道:“你就是个会说嘴的,活儿都是我做了,还显得你乖巧。”

巧然被他说得臊了个大红脸,急急地想要解释,扭头见方氏跟荷花都抬手掩着嘴笑,这才知道是拿自己取笑,抿嘴嗔怪地瞪了博凯一眼:“都要跟你这样,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能噎死个人的才好”

荷花搂着方氏的胳膊,探头出去道:“博凯哥,你跟嫂子还是回去再打情骂俏罢,莫要当着我跟娘的面儿了,你瞧嫂子的脸红得,跟那染坊挂出来的红布似的呢”

巧然最近跟荷花是混熟了的,听了这话上前作势要掐荷花的腮帮子,“你这小妮子嘴上最坏,每每的就喜欢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