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第39部分阅读(1/1)

么糟的情绪带回宫里,济善堂那边又有个恨不得吃他肉的小狼崽,去了只会更坏心情,峻大叔家的宝儿贝儿虽然是开心宝,但是被峻大叔带去旭州拜访什么高人大师去了高人大师

“停车停车”宝儿拍窗大喊,跳下马车就冲着路边一个算命摊跑去,“先生,我迷路了,帮我看看往下要怎么走”

算命师先是愣一下,随即快速打量这小孩全身上下,是个有钱的主,但他身后这位佩剑的不是个好惹的主

“你别看着麻衣相又掂量能骗我多少钱,快点瞎指个方向给我走,要论打卦算命,我不比你差,只是医者不医亲,何况自医总之你指个方向就行”

宝儿在守义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放下,算命师眉开眼笑,头也不抬地说了两个字,“直走。”

“多谢”宝儿拱手,吩咐赶车的宫人回去,然后拉了守义,“昨儿我恍惚看见谣月公主了,全公公说她获准进宫探望燕太妃,庆王虽不得进宫,但肯定陪她进京来的,所以我们现在就去找庆王,不必走弯路了,瞎撞着个先生都叫我们直走,沈哥哥也夸过我直拳出招,都怪天翼把我带坏了,说什么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根本不好使嘛走吧,带我去找庆王”

守义含笑应诺,走不多远却遇见了单修,手上牵着小狼崽,宝儿下意识往守义身后躲,谁知狼崽又乖又甜地叫他一声“哥哥”。

宝儿抬头望天,太阳在,说明天序正常,掐掐自己的脸,疼,说明不是梦中,但有可能是别人做梦,宝儿掐掐守义的胳膊,“疼吗”

守义笑,单修翻白眼,“你野外撞客着了没听小乖乖叫你哥哥吗赶紧应一声”

“哦。”宝儿怯丝丝看着狼崽,“你不杀我了”

“大哥不准,说你也是我哥哥,还说我的仇人是一个叫大理寺顾成的人,但他受皇上保护,只有暗杀才能报仇,大哥会教我武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狼崽义正辞严,单修嘉许式给了一颗糖,宝儿拉拉守义的袖子,守义面现难色,但是主命难违,只好略带责备看着单修,“你不该乱教小孩子”

“乱教大人就行吗你又凭什么说我乱教就算我乱教,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少在这儿指手划脚多管闲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单修横眉瞪眼骂得爽,守义只是抿嘴领受,宝儿很尴尬,再次拉拉守义的袖子,“你别惹修哥哥好吗那个那个糖我也想吃。”

嗯守义愣住,有种无力的悲哀涌上心头,原来小孩不是要他代为指责,而是要他帮着讨一颗糖

单修抱手等着,倒要看看这人怎么帮他主子讨东西,宝儿也在等,却突然恍悟,他可以自己要啊

“修哥哥”

“你闭嘴”

“哦。”宝儿继续看着守义,继续乖乖等。

守义暗里轻叹,抱拳道:“不知这糖哪里有卖”

“万金也没处买去小爷亲手做的”

“如此”守义低头,突然抬眼定定看着单修,并不说话,只是这般看着,单修竟也定身般不动了,耳根慢慢泛红,突然将糖包丢给守义,“拿着滚”

分明是叫别人滚,自己却抱起狼崽先滚了,守义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冲着渐远的背影涩涩一笑,回头将糖包递给宝儿,“吃吧”

宝儿嗯嗯点头,边吃边走,边走边嘟咙,“修哥哥武功好、医术好、厨艺好,但他不吃肉,性子还有点古怪,脾气也不太好掌握,偶尔会犯点小迷糊,还有经常抓不住事情的重点,不过最重要的是,你打得过他吗”

守义此时才是有点迷糊,又听宝儿嚼着一嘴糖含糊不清,道:“你要是打不过他,洞房时怎么办”

哈守义愣住,随即腾地红了脸,宝儿走了两步才发现守义哥没跟上来,“怎么了你不是喜欢修哥哥吗”

“不不是不只是”守义涩然顿住,暗里叹一口气,上前拍拍小孩,“走吧前面就是庆王在京城的落脚点。”

宝儿乖乖跟着走,突然自语般笑道:“没关系的,不是有种说法叫官匪一家吗只要两情相悦,就是人兽人妖人鬼都没关系。”

守义几乎来个趔趄,再不出言表态,只怕小孩要发出更惊人的论调。

“我没那些顾虑,只待大事落定,我会跟他说。”

“如果他不喜欢你呢”

“我会让他喜欢。”

“如果他要在上面呢”

“我随他喜欢。”

“如果”宝儿莫名忿然,“为什么我要在上面,天翼不随我喜欢”

守义语塞,再次拍拍小孩,“走吧前面就是”

“知道了庆王在京城的落脚点我要抄他的家砍他的头吃光他家所有能吃的”

宝儿望天怒吼,吓得道旁行人惊骇逃窜,唯有一人上前叩首,“小王不知君上欲至敝处,未能洒道相迎,还请君上恕罪。”

宝儿愣个大张嘴,抬头望天,太阳躲进云里去了,慢慢扭头看守义哥,还好还好,大内高手就是不同凡响,依旧冷峻凛然,完全不受突发状况的影响,值得嘉奖

“还剩一点糖,守义哥吃了吧我有点怕,你叫他回家去,权当没遇见我们,然后我们再去他家。”

宝儿说得小声,地上的庆王却听到了,从容起身,从容而去从善如流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6 章

庆王的宅院朴素雅致,一点儿不象王家居所,反象小户读书人家,仆役也就那么两三个,待客的屋内甚至没有果碟摆设,更别说鲜花盆栽、金玉器皿。

“你真的是王爷”宝儿喝着不太香浓的茶水,吃着仿佛是自制的点心,满脸困惑看着同样品茗吃糕的庆王。

“君上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茶水和点心有家的味道,就象我还有家时,每逢生辰,爹和管家都会亲手做东西给我吃,现在吃你家的东西,很有那时的感觉,千万别说这点心是你做的哦,我不信”

“小王确实尝试做过,可惜未能成功”

“你做别的都很成功吗”宝儿记得天翼说过庆王自视过高,这种人不论做什么,都不能忍受失败。

“小王无能之辈,向来一事无成。”

“所以你才奏请严惩宁王,以此打响头一炮,然后大干一番,对不对”

庆王明显蒙了一下,“小王不知君上所言何意”

“你有点笨哎我的意思很明白好吧你一直默默无闻,其实你有满心壮志,可惜长年被宁王打压甚至欺负,但你忍辱负重,终于让你等到了出头的机会,说起来,你要感谢我,如果不是我遭遇这场冤狱,你也没机会写那么正义凛然的折子,很有大义灭亲的感觉,对吧”

庆王一脸疑难,“君上所言高深,小王愚钝不能解。”

“这样啊”宝儿思量片刻,无不同情地看着庆王,“我理解你,长期受人压制,心中愤懑却不得发泄,而且必须装作乖巧顺从,时日久了,非但心力受损,连性格也遭到扭曲,所以遇到诚挚无欺的人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相交相处,哪怕人家说的话再浅显易懂,也会在心里揣摸估量半天,最后没弄懂不说,还把脑子搅得一团糟,对不对”

庆王有些呆滞,眼里明显写着糊涂两个字,宝儿惋叹,“你果然一脑浆糊了可见你是善于独自思考的人,一旦心中所想被人提及,你非但不能作答,连理解都成问题,其实这也是你被扭曲的地方,这些年来,你的心里话都无人可诉,无人倾听吧”

庆王又是一愣,却微有动容,宝儿点头,“果然是这样,我就猜你不可能莫名其妙变成坏人,你那道折子,我很认真地看了,你写得慷慨激昂,我看得热血嘭湃,说真的,通常只有记录美食的文字能引起我的共鸣,由此可见,你那道折子倾注了真情实感,如果不考虑你受过宁王的欺负,你所奏请的便是匡扶真理、斩杀j臣的正义之事”

宝儿征询并嘉许般看着庆王,对方只是一脸惭愧,宝儿苦恼,“你没抓住重点,我刚才说你莫名其妙变成坏人,你没半句解释就算了,还一个劲表现谦虚,是想表达你还可以变得更坏吗”

“不是,小王实在愚钝,的确不知君上所言坏人才是重点,但若君上已然认定,小王便是百般辩解也无济于事,方才君上在门外就说要抄杀小王,当时小王不知缘由,现下听君上断言小王是坏人,想来,这便是抄杀理由吧”

庆王哀色满面,宝儿尴尬地笑,“那个没有的事儿,你别听风就是雨,我刚才是胡乱泄愤,跟你无关的,说你是坏人只是因为你偷了皇上的一件宝贝”

“君上何出此言”庆王惊惶。

宝儿翻个大大的白眼,“你少装了好不好这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有我最坦率了,知道什么说什么,绝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俯仰无愧你们谁能做到谁”

庆王欲言又止,突然叩首,道:“君上胸襟坦荡,小王自是叹服,只是君上说小王偷了皇上的东西,虽不知何人诬言小王,但是小王冤枉,还请君上明察”

“我正在明察啊不然也不来你家了,悄悄暗查,偷偷躲着查,甚至阴谋诡计着查,但我没有啊为什么没有因为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俯仰无愧的大丈夫一切鸡鸣狗盗的卑劣行径都令我不齿”

宝儿激言至此又忙扶起庆王,“你别跪着了,搞得我在训斥你似的,其实我在自卖自夸,而你叩首不起大概不是做贼心虚,只是皇上真的丢了一件宝贝,你再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在哪儿,可曾不小心地拿过不小心地带走了很小心地藏了起来”

庆王急急摇头,不及说话,宝儿轻拍其肩,“别着急,好好想过再给答复,我也不着急,回去也会劝皇上别着急,一切都等你好好想过了再说,好吗”

庆王怔然,宝儿给个无比灿烂的笑,叫上守义就走,边走边嘀咕,“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谣月配不上还会做点心糟蹋了”

断续低语渐闻渐远,庆王仍怔在原地,神色无限复杂。

此后的三天里,宝儿都在等待庆王的答复,如果庆王坦然自罪,他就帮他跟皇上求情,否则他会把批了坏蛋二字的折子返回去,接着就以凤麟君的名义抄杀庆王

“会不会激怒对方起兵造反啊”宝儿自疑自问。

凤天翼又削一片果肉喂给宝儿,“这是早桃,果肉甜脆,据说多放几日会变得绵软,用手就能剥下果皮,果肉也会软得无齿老人也能吃,不过贴近果核的地方会有腐烂迹象”

“还会生虫呢”宝儿兴兴接话,随即顿悟,“我觉得庆王就象放久了的早桃,皮软肉烂核心生了虫,但不全是他的问题,他原是一朵单纯的桃花,先帝封他做王,便是点花成桃,交给宁王看管便不再过问生熟,由他挂在枝上,从最美好的时候呆到肉烂核腐,一直没人摘取,烂了掉在地上也没能入土成树,因为果核已经被虫吃光了。”

宝儿伤感长叹,凤天翼把最后一片果肉放进自己嘴里,“在他最美好时,我给过他被摘取的机会,但他不愿进我的果盘,那时他十六,正是少年壮怀”

“再壮的怀也不行啊你那时才十四岁,在他眼里,你就一小孩,哪点值得人追随了”

“当年一个不值得,换来今日空壳堕土,值得么”

“不一定哦”宝儿耍赖般窝进天翼怀里,“如果是为了喜欢的人,别说空壳堕土,就是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他喜欢端王,这么多年都痴心不改,除了说明他的感情很坚贞,还说明端王一心帝位到今天,否则他不会苦心相助,对吧”

“我倒希望只是这样。”

“那不然呢”

“有人为了得到某人而妄图江山,你信么”

“信啊就象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一样,反过来也说得通啊”

“所以我才希望端王只图帝位,不图其他。”

宝儿恍悟,“原来端王只是为了得到沈哥哥,那他可以好好追求啊难道做了皇帝就可以欺男霸女好像可以哎你不就拘了好多女孩在你家后院”

“我打算全部轰出去”

“你让她们去哪儿”

“随便,反正我不要了”

“哦。”宝儿顿了顿,苦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轰走她们,别人都会认为是我容不了她们,所以我不背这个虚名,改天找个好日子,由我亲自遣散她们,只留下被你宠幸过的,其她的另从良配,这样行吗”

“行,但还是我来遣散,容不下她们的是我”

“你海纳百川,没什么容不下咱也别争了,改天把她们全部叫来,要走要留,自便”

“那样就轰不成了”凤天翼愠怒,“这事你别管了继续玩你感兴趣的”

“我想把端王召回来,可以吗”

凤天翼久不作答,宝儿讪笑,“我就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配不配得上庆王”

“你想干什么”凤天翼几乎怵惕。

宝儿嗔怪,“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月老,他们就是绝配我也拴不在一堆啊只是好奇了想看看而已,而且觉得庆王的品味异于常人,就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是端王有虐待癖好”

“他没有。”凤天翼迟疑道:“我不是为他辩解,只是满足你的好奇心,关于端王嗜好虐待,其实只是我设的局,而他自愿入局只是为了讨好文玉”

“不是讨好,如果不是爱得死心塌地,谁会自愿身败名裂但我相信你是不得己才设计他,反正你是爹不疼娘不爱,再不设法自保,谁来保我今日衣食无忧所以不管你做过什么,其实都是为我而做的,现在我们幸福了,不管这幸福是怎样得来,咱们该偿的偿,该帮的帮,主旨是让更多人都幸福起来,当然了,有可能会遇到顽固不化的家伙,那没办法,该除的除,该杀的就杀吧”

宝儿说着就笑,眼里却似要哭了,凤天翼伸臂搂住,心里万千感慨也万千愧疚,他的纯然质朴的宝宝,为了他,谈笑言杀

“我想到好办法了,发文告示天下,就说皇宫要发送美女,凡年满十八,不超过三十岁的男子都可以来相亲,另外再发一道令文给各地王爷,这是为了满足个别美女想嫁王爷的心愿,然后我也可以顺理成章见到端王”

“你就那么想见他”凤天翼莫名醋火。

宝儿不怕死地点头,“我已经有完善方案了,而且我觉得那道手谕不是关键,所有的一切都是人心所致,所谓御人之术,其实是控心大法,这个还是你跟我说的呢所以我决定试试啊端王能为沈哥哥背负不堪罪名,当然也会为沈哥哥放弃篡位,端王变成好人了,庆王还能一个人使坏吗所以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你只管发送美女就行”

凤天翼哭笑不得,又觉得宝宝干劲十足,所提方案虽漏洞百出,但是放给宝宝玩玩又何妨

近日边关密报,金蒙国似有不轨祸心,因此就由他来主这个外,宝宝主端庆两王这个内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7 章

皇宫发送美女这种事不是奇闻,一般的宫女三年一小放,五年一大放,或是归乡嫁人,或是续入大户人家,总之各有去处,只是今年还不到归放年辰,而且发送的不是寻常女子,全都是皇帝的女人啊

告示发出的第一天,京城轰动了,寻常百姓看个稀奇热闹,富贵人家看得心事各异,日后,临近京城的富贵子弟纷至沓来,再之后便是各地各种人家6续来京,总之十八以上三十以下的各方男子会聚京城,一时间,京城大小客栈酒楼生意暴满,带动一应消遣场所利润滚滚

“我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成就感,我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早知会造就这么壮大而壮丽的场面,我应该跟户部商量一下,凡是进城相亲的,都要交银一两不,二两,双数预示好事成双,应该没人拒交,对吧”

宝儿回望一眼,然后继续趴在酒楼窗边观望相亲人潮,守义端一杯茶上去,宝儿扭头喝了一口,继续观望,道:“他们人数众多,后宫佳丽有限,天翼说礼部安排了相亲会场,我觉得还要请柳岩过去协助一下,带几队侍卫维持会场秩序,不然他们抢得打起来怎么办”

“我已经调派侍卫过去了,但不是防止他们起冲突,只是巡视监场,以防不测小人混入生事。”

“对,尤其要小心有外邦坏人混进去,金蒙国想跟我们打仗,守义哥知道的吧”

守义点头,悄声道:“此处不可漫言此事。”

宝儿吐舌一笑,随即抱怨,“庆王不会相亲去了吧这么久了还不来不然我们自己付账算了,本来也不存心敲诈他,只是为了给他机会,但他现在都不出现,大概猜到我们吃了一桌最贵的饭菜,吓得不敢来了吧”

宝儿说到此处,抓了守义的胳膊,“我一文钱都没带,守义哥肯定带了的,如果他不来,守义哥先垫付好不好回头我找天翼借了还给你,好不好”

“好虽好,但我所带银两远远不够”

“那你还跟着吃得那么开心”

“一来我饿了,二来我以为你带足了钱”

“我什么时候会带钱出门了但凡要用钱,我都是用你身上借的嘛,只是我不记得借过多少了,守义哥肯定记得的啦没事,回头你说个数,我找天翼借了还你,现在你去找店家借笔墨,我写个欠条给他,如果他不肯,你就把剑押给他,以后我就算不带钱,也会拴个玉坠什么的以防万一,这次只好委屈守义哥了”

“不会委屈,庆王来了”

守义话音刚落,庆王果然敲门进来,反手关上才上前行礼,“君上微服至此,小王才敢不请而入”

“你别客套了,快点起来,告诉我,你带了多少银子”

“君上放心,小王已经结过帐”

“吓死我了”宝儿拍胸舒气,倒一杯茶给庆王,“喝一杯压压惊那么多银子,心疼死你了吧来的路上那么多相亲公子,挤死你了吧瞧你头上都有汗,累死了吧”

凤麟君一口气说了三个死,庆王暗自惊心,面上也惶恐,“君上入市体察民生,小王受召而来只有荣幸”

“我不是体察民生,我是故意宰你来的,因为我等你好多天,你都不来见我,修哥哥出主意叫我海吃一顿,叫你来当冤大头,这样就让双方都有了顺溜的台阶,你来解救没带钱的朋友,我因你的恩义而原谅你之前不见我,然后把酒言欢,坦诚相待,好不好”

宝儿举起手上的茶杯,庆王只好举杯相碰,可这是大盏,而且是茶,真要一饮而尽

庆王闭闭眼,赴死般扬头喝干,完了才见凤麟君目瞪口呆,凤麟君手上的茶也只小饮一口

庆王羞窘,宝儿却一脸毅然,“好吧,我舍命陪君子,这么大盏你都喝干了,我也该有所表示,而且我要双份表示,守义哥,你也来一盏,也让王爷瞧瞧我们兄弟的海量”

这要是酒还差不多,如此喝茶只是牛饮,哪来的海量庆王暗里笑叹,正要劝止,对方二人已经在表示了,高大的一个果然海量,一饮而尽还兜杯示意;小巧的一个费了半天劲才喝干,扣杯时滴了一滴下来,被他伸舌接住,然后盯着杯沿确定不会再滴了,这才长长地松一口气,如此的可爱不,只是假相而已。

庆王收转心思,垂眸等待凤麟君的吩咐。

宝儿撑得要死,扶着守义的胳膊来回不停走,见庆王要起身,忙摆手止住,“你坐着就好,我是吃撑了才需要走动,本来给你留了一碟点心的,左等右等你都不来,我看着眼馋,一不小心就吃掉了,都怪你耽搁太久,半个时辰前,修哥哥和狼崽先吃好了就去给你送信,谁知我把所有东西都吃光了你还不来,害我撑死了”

“君上恕罪,小王之前不在家中,下人寻来,只说公主被人绑了,要小王带赎金去城东的糖人摊上赎人,小王去了才知并非绑架,而是君上在此召见,因此小王回家带上银两就赶来”

“你去糖人摊上带着钱的呀,怎么又回家拿银两”

“回君上,先前带的银两已经付给那位送信的公子”

“他不是没绑架吗你怎么还付钱”

“那位公子说他打算绑架,说我可以提前交赎金”

“这样也行”宝儿诧异,然后愣住了,“这这是犯法想要犯法,其实不算犯法,因为没实施嘛所以虚惊一场啦完全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出钱消灾嘛求神拜佛都要给香火钱,还不一定灵验,但是你交这个钱绝对有保障,绝对值得你说呢”

“是。”

“呐,你同意了的哦过后不许提旧茬,否则就是言而无信”

庆王再次拱手称是,宝儿长舒一口气坐回椅上,同时觉得自己有点可恶,因为担心庆王报官而狡言相欺,这虽是为了保护修哥哥,但也不乏协同作案的嫌疑,最重要的是,自己跟宁王一样,也做了欺压庆王的事。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报官,那笔赎金,回头我找天总之会找来赔你,你省吃俭用地给端王养私兵,开销很大吧”

庆王惊恐难言,宝儿拍拍他的肩,“真是辛苦你了,一切都是为了爱,我理解你,而且你养私兵只是打算帮他篡位,就象修哥哥打算绑架一样,都没有成真,那天我说皇上丢了一件宝贝,我们都知道是你拿走的,现在也不逼你还回来了,就象修哥哥提前收的赎金一样,你就留着那个宝贝吧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庆王愕然不能言,木头般摇了摇头,宝儿苦叹,“你怎么笨成这样啊我的意思是说,你做的所有坏事都在皇上掌握中,皇上不杀你只是怜你幼年悲苦、少时悲寂,还说你才能了得,只是情毒太深而走火入魔,不这样的话,你能做个文士将军呢所以皇上怜你、惜你,不要你交回那件宝贝了,但希望你用在正途上,它是皇上给你和端王的一个承诺,只要你们安于己身,不要因为私情不得志而误入歧途,这样的话,皇上便不追究过往种种,否则那个宝贝非但对你们无益,还会成为你们引火自焚的导索,我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

庆王先是点了一下头,随即叩首,道:“君上言之凿凿,小王却实在糊涂”

“你糊涂个屁”宝儿指着窗外,“下面络绎不绝的是相亲大队,相的是各地甄选入宫的绝佳美女,这些美女都是皇上的你再看看我,一个男人,中等相貌,不会生小娃娃,才德俱无,我凭什么做凤麟君凭什么让皇上为我遣散后宫如果不是爱,不是两情相悦,我纵有你这般相貌,你这般才能,皇上顶多封我个官做难道你这么多年苦心竭力只是为了让端王做上皇位,然后封你个官做或者你也知道端王无心皇位,只是想用皇权拘令想要的人,而你全心辅助只是为了让喜欢的人称心如意,那我要说你爱得很伟大也很愚蠢有那么些精力去养私兵,去歪门邪道,怎么不拿去追求喜欢的人说好听点,你是懦弱,说难听点,你简直祸国殃民起兵篡位,百姓遭殃、生灵涂炭扶助一个为了私情而篡夺天下的人,百姓的福祉渺渺无望”

宝儿一口气骂到这儿,抹去眼角不知为何流出来的泪,走到庆王面前,轻拍庆王的肩,“你不要怨我骂你,如果不是拿你当朋友,我根本不会骂着你还把我自己气得想哭,有天皇上说起当年众王随先帝围猎,皇子们也陪行其间,皇上发现一只雪貂,你也发现了,但你没发现身后的暗箭,不过你成功地捕获了雪貂,皇上空手而归,只在肩上带了半截不为人知的箭,这个故事听得我好痛,心好痛,绝对比你今天两次大出血还痛,是朋友就帮我分担一点,不是的话,希望会是,我等着。”

宝儿说完就走,守义在桌上留了一样东西,然后也出了门,庆王上前一看,是一道加盖凤印的入宫通行令,这便是凤麟君方才说的“等着”,是凤麟君的友情邀约,还有凤麟君复述的那个故事,他是事中人,却不知事中事,不知皇上原是恩义仁君,不知这多年来,竟是活命于当年那个冷僻孤傲的皇子之手

庆王蹙眉,凤印通行令紧攥右手,左手已在无意间揪住前襟,那里面一直在痛,今日却掺进一丝陌生的不是痛,只是陌生的东西,却莫名地有些暖,暖点有些过分,有点烫,就象记忆中父亲的大手轻抚他的头顶,令他暖从心生

一直以为心已冷,只在思念那人时才觉心血涌动,今日那人奉旨而来,自己却只能混在相亲人潮中远远凝望,那人一笑一颦无不牵动心魂,却也牵动心里一直在痛的痛

那人不知他痛,亦如今日分明瞧见他,却佯装未见,来日也会这般佯装吧若是一同赴死,还会佯装身侧无他吗

为私情而篡夺天下,凤麟君如斯评价那人,却不知那人不拘成败,只是害怕被另一人忘却,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让那人注意他、重视他、记得他

一样的啊,都是爱得愚蠢而懦弱的人

庆王拉门离去,只留地上一堆细碎纸屑,经不住扑窗微风,漫舞轻散、铺地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8 章

宝儿的耐性正在经受考验,自从给了那张通行令,他就乖乖回宫等着,可是等了三天都不见庆王进宫,回想那天自己说得够明白了呀,难道庆王还是没听懂

“守义哥,我的话很深奥吗”

“不,只是偶尔会颠倒主次。”

“咦”宝儿停住不走了,“我那天跟庆王说的有颠倒吗”

“应该没有。”

“那他怎么还不来”

守义想了想,揣测道:“也许我们弄错了庆王的主次,他并不在乎作乱身死,甚至不在乎端王成败与否。”

“那他在乎什么”

“易地而处,会什么都不在乎了吧”守义轻拍宝儿一下,“回吧,再往前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又不是为了玩,我在漫游冥想,前面是什么地方啊”

“释贤阁。”

“干吗用的”

“说不清楚,只是供了一尊菩萨。”

“古之圣贤遇坟祭拜,见庙行祷,以示对冥冥之世的敬畏之心,既然里头供了菩萨,我们也进去拜拜吧”

宝儿兴兴往前,来到门边轻叩三声,不见人来应门,试着推了一下,吱呀一声开了,无端地令人悚然,宝儿往后退了一大步,正好贴在守义胸口,于是回身抱住,“我怕。”

“我在呢,不怕。”守义轻轻拍抚,朗声通报一番,许久无人回应,不由奇怪喃喃,“姜嬷嬷不在么”

“姜嬷嬷是谁这儿归她管吗”宝儿不等答复就跑进门去,刚才是怕里面有鬼,现在不怕了。

“姜嬷嬷,我叫宝儿,我来拜菩萨,你在哪儿”

宝儿四下呼寻,听后间似乎有人声,跑进去一看,吓得差点大叫,床上半卧着一个正在呕血的老妇。

宝儿奔上去扶住,却被老妇推开,“别别污了君上”

“现在还管那么多,守义哥快点帮我请太医”

守义不动,宝儿急得跺脚,“快点呀她病得好严重,一口一口的血,你去请小方太医,顺便把修哥哥也请来”

守义还是不动,宝儿急得要哭,此时老妇已呕完一阵血,拿帕子捂了嘴,显是遮掩口中秽气,挣扎着要下床,宝儿疾步上去扶住,老妇惶恐不安,目光跟守义求助。

守义上前拉开宝儿,并替宝儿免了她的礼,然后悄声嘱咐宝儿,“她便是姜嬷嬷,不必请医了”

“为什么不病了就要治”宝儿眼圈发红,见桌上有茶壶,上去倒了一杯给姜嬷嬷,“你先漱漱口或者喝点,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而且我懂得怎么照顾咯血的人,我爹和我的管家也会咯血,我有经验的,虽然他们死了,但你不会,因为我有能力了,你不会死”

宝儿努力笑,其实已经掉泪,姜嬷嬷欲言又止,喝了宝儿倒的水,恬淡一笑,“皇上能得君上相伴一生,娘娘在天之灵应感宽慰。”

宝儿愣睁不解,守义近前悄语,“她说的是端妃娘娘。”

宝儿恍悟,“那这么说,你就是全公公说的姜姑姑可我听说端妃娘娘薨了之后,先帝把侍候她的人都赐死了,你怎么不是,我是说,你应该是特别的吧”

“君上应是褒奖,奴婢惶恐,当年未能跟随娘娘而去,原是娘娘求的先帝,奴婢不敢自主才苟活至今,如今终于能如愿了”

“不要死活着才有希望”

“奴婢的希望早在二十三年前便已灭绝。”

“你是说端妃娘娘是你的希望,可她希望你活下来啊不然也不会求先帝让你活,全公公跟我说皇上爱拜普贤菩萨,可我今天才知道全公公是想指引我来释贤阁,但不是来拜这儿供的普贤菩萨,而是来找你聊天说话,你是端妃的贴身侍候,皇上也经常来听你讲端妃的生前事吧”

姜嬷嬷笑而点头,“皇上幼时常偷跑来,做了太子之后,便不常来了,只是命人送些药物果点,皇上多情重义。”

“不止,皇上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可是先帝不喜欢他,端妃也不喜欢,宫里没人喜欢他,去了太子府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喜欢他,最喜欢他的人是我可我无才无德,从前是因为自知无能而不敢帮他做事,现在幡然悔悟却还是赶鸭子上架,尤其我接手的是个大事件,庆王要帮端王篡位,我得摆平他们,虽然我失败了天翼也会帮我收烂摊子,但我更想成功,因为我想让天翼夸我,还有我想亲自为百姓做点什么,但是不怕,如果弄不好庆王和端王,我就去弄金蒙国”

守义突然低咳,明显的有所示意,宝儿愣了愣,随即恍悟,“守义哥放心吧一来这是宫里,二来姜嬷嬷不可能是金蒙国的j细,所以没事的啦”

守义尴尬,姜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因此代为解说,道:“奴婢身为宫妇,不合闻知任何朝事,卢将军也是好意”

“卢将军”宝儿十分惊诧,指着守义,“是你吗你姓卢可是我都不知道哎而且还是将军,什么时候的事”

守义比刚才还尴尬,姜嬷嬷也尴尬起来,“原来君上不知道,那是奴婢失言了”

“别呀讲给我听嘛”宝儿趴在床沿边耍赖,姜嬷嬷心生爱怜,伸手欲抚,终因身份有别而收住,满目慈爱,道:“君上若想知道,可让卢将军自己说,奴婢不合多言。”

“好吧,不为难嬷嬷,而且嬷嬷还病着,这儿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嬷嬷搬去我宫里好不好我请小方太医和修哥哥一起给嬷嬷看病,等嬷嬷好了,带嬷嬷去济善堂散心,我和守义哥收养了好多小娃娃在里面,嬷嬷一定会喜欢的,好不好”

许久才闻一声带着哽咽的好,宝儿高兴了,叫上守义哥准备搬家,姜嬷嬷急忙阻止,只说习惯了一个人,又不忍拂了宝儿的好意,于是岔言别事。

“方才君上说起庆王欲助端王之事,原本奴婢不该多这个嘴,但是君上似乎疑难此事,因此奴婢斗胆一提,与其说端王意图作乱是为皇位,不如说只是一心作乱。”

“不明白。”宝儿嘟嘴,姜嬷嬷奈何笑道:“奴婢只能说到这儿,君上会明白的。”

“我不会”宝儿顿住,顺着姜嬷嬷的目光看到守义身上,哦,明白了,可是很郁闷,明明他才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为什么守义哥都明白的事,他不明白,而且姜嬷嬷也认为守义哥明白了,就是说,姜嬷嬷认为守义哥比他聪明,好郁闷啊

出了释贤阁,宝儿揪起守义,打算拖到僻静处问个明白,可是拖不动,宝儿气得想咬,守义笑哄,“不是我不配合,快近晚膳时辰了”

“我不饿”宝儿继续拖,“你动一下啊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晚膳后再说”

“晚膳后我要跟天翼去天浴苑温泉洞房,你要一起吗”

“当然不是,那就明日”

“明日我要乔装去相亲,佯装跟端王偶遇,没时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