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贱钟禽第6部分阅读(1/1)

席言检查好,知她没大碍,稍稍放了点心,把她扶起半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后,才起身正视温白,眉梢高挑,似不在意的掸掸灰,冷笑道:“温白,你的算盘打得倒是好,想不花一分钱,就拿到我xg的全部股份,手段居然还跟二十年前一样,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嘛。”

温白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手中打火机一开一合,“呵,你这二十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这点手段绰绰有余。”

缓了缓,他又接着道:“我亲爱的大侄子,你费尽心思入驻清远,当真以为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吗可是就凭你,也想捞到我的把柄,做梦你跟你那没用的父亲一样,最后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乖乖为我干活。”

席言眼眸一眯,拳紧了又松,嗤笑,“就算你算机关算尽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连我妈的一根手指头都得不到,怎么,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的滋味好不好受”

温白瞬间勃然大怒,一脚踹毁身后的椅子,指尖直指席言,不再是刚刚冷静自持的模样,“席言,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嘛”

说罢,捏紧了拳挥了过来,猩红着双眼,似要把他碎尸万段。席言一直往后躲,间或还两次手,把他往门口处引,以免不小心伤到顾音。

顾音皱着眉,看得心惊胆战,温白一招一式完全不是地痞流氓所用的毫无章法的打法,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军用格斗术。

她半撑着身子费力想站起来,使了半天劲,还是被人拉起的。不知何时温念清竟然到了她身边,扶着她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顾音警惕的瞪着她,她刚刚一直在观察他们打斗,没有注意到温念清,这个女人,想干什么心念电转,以她现在的状态肯定防不住她下黑手,可如果要是面对面交锋的话,她还是有点把握的。

“我答应席言救你。”温念清柔声道,清清浅浅的眸子黏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顾音脸绿了,什么叫答应席言救她搞得她很荣幸的样子切,还真是夫唱妇随啊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口气也变得不善起来:“救我就是捅我一针温小姐,我真谢谢你”

温念清两道细眉拧了拧,似乎是很苦恼的表情,半晌,才轻声说:“对不起,那不一样。”答应席言是一回事,可温白让她做的,她不会拒绝。

顾音一口气噎在胸口,看她那柔弱样,她手指头戳一戳估计都能让她内伤好几天。既然构不成威胁,那也没必要再搭理她,注意力又回到缠斗在一起的两个男人身上。

温白既是军人出身,那对于单打独斗根本就不是问题,席言脸上挂了彩,还手也越来越狠,两人体力都被耗了大半,却还是嘶吼着打的难分难解。

顾音站久了,身上的麻意也开始慢慢褪却,眼看着席言胸口又挨了一脚,再也忍不下去,疾走两步要上前去帮他。

席言单膝跪在地上咳了两声,眼角余光瞥向她过来的身影,忍着胸口的痛意吼:“别过来,被他打死也不需要我的女人为我强出头。”

她脚步扎在当地,抿抿唇,还是止不住心底涌上的甜意。自然,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在温白又给了席言一记侧勾拳加扫腿把他撂倒在地后,表情狰狞,单膝压在他胸口上,咬牙切齿地说:“席明远算什么东西,他连他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窝囊废如果不是他,温清现在就是我的,她也不会死,所以,是你的父亲害死了她,是他不是我”

温白得到了发泄,起身,整了整袖口,冷笑着拿过一旁的合同摔在席言身上,“签了它,你还能活到明天。”

席言躺在地上,眼眸半闭着,像在死死压抑着什么。顾音扑上去,把他扶起来,抹掉他脸上的灰,在擦到他满是血渍的唇角时,他轻轻“嘶”了一声,心中抽搐,她沉着的目光瞬间变得狠厉起来,转头恶狠狠的瞪向居高临下盯着他们的温白。

她现在的状态,出手实在是不明智,可要她忍气吞声,那她也做不到军人身上天生流着宁死不屈的血液,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讨到便宜

席言本来垂着的头立刻抬了起来,出手如电,拽住她蠢蠢欲动的斗欲。薄唇轻启,嘲笑般地语气对着温白,“你做梦。”

温白眸光寒意四射,当下不再废话,手伸向怀里,去摸那冰冷的器械。

这边席言顾音如临大敌,冷不防远处响起汽车的轰鸣,黑漆漆的夜晚,车灯光照尤其明显。顾音探头望去,温白身后有几辆车由远及近,带头的是辆军色越野车,刺眼的灯光左摇右晃,一路飙驰而来。

许墨坐在车里,单手控着车,一只手持着枪对准温白脚下位置,神枪手一枪必中,只是不能对着他的头,甚是可惜。

温白仓促转身,虽说那枪没有对准他,可还是条件反射的矮身顺地一滚。就这一刹的工夫,席言已经抱着顾音,速度极快的蹿进越野车里。

顾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席言一进车厢,就撑不住了倒在她身上,眼睛闭着,可头脑还是依旧清醒的问许墨:“怎么样了”

“照你说的,清远的股票我已经帮你全部抛出,各大股东的丑事全部给了警方,梁辰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席言紧皱着的眉这才抚平一点,眼皮抬了抬,看到顾音没事,才安心下来。精神稍微一松懈,意识就开始混沌,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努力了半天还是晕了过去。

顾音感觉到身上的人不动了,心头一跳,连忙拍他,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许墨从后视镜里望了眼,平时一派风流倜傥的席少爷竟被打成了猪头,脸上青青紫紫一片,狼狈的不像话。虽然他很想笑,可貌似现在不太合适宜,迟疑了一会,才不确定的问意识还算清醒的顾音,“他这是,被温白打的”要知道,席言的身手跟他都算是旗鼓相当,温白就算以前从过军,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把他打成这样。

顾音抱着他,逼回不争气的眼泪,慌然无措的点点头。

许墨挑了挑眉,心里转了转弯,了然,不动声色的弯弯唇。看来,为了英雄救美,咱们席少可算是豁了命了啊。

当然,轻松的气氛不会持续太久。温白怎么说也是在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哪有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们。

越野车再能跑,也经不住几辆车的围追堵截。

温白安排了一辆车送温念清回去后,立马钻进后面6续开来的几辆车中。黑夜寂寥,没有月色的黑幕里,刺耳的车轮擦地声不断破空响起。

顾音紧紧护住昏过去的席言低伏着身躲过后面车里飞出的流弹,许墨也没了刚才的轻松神色,集中精力开车,顺便摸出一把枪扔给她,低喝道:“叫醒他。”要装死也不是现在

顾音握着枪,眼神坚定起来,一边低头喊席言,一边趁空隙从车窗外往后补两枪,几枪下去打中了后面两辆车的挡风玻璃,车速明显放慢下来。

可是,夹在身边的还有两辆

温白执着枪,正要往这边开,却冷不妨被许墨用车身撞过去,那边车剧烈的一震,抖掉温白手里的枪。防了左面,右面便兼顾不暇,几乎是同一时间,右面车胎被温白手下一枪打爆。

许墨当机立断,踹开车门,对着顾音大叫一声,“下车。”拖出席言,把他们两护在身后。

顾音给许墨做掩护,帮他解决掉两个围在他身后的人,可子弹毕竟有限,挡不了那么多,许墨最后也是赤手空拳的上。

温白揉着被震麻的手腕,信步从围着许墨的人堆里走过来,手里提了把下手给他的长刀,眼神残忍到没有温度。

“本来我还不想那么早杀了你们,既然你们非要逼我,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你们。”

说着,长刀带着雷霆之势砍了下来,顾音还手已是不及,什么理智都灰飞烟灭了,扑倒席言,稳稳挡住了那一刀,她忍着痛,声音都带着颤抖:“席言,醒醒”

不知是枪声太吵还是刚才的颠簸,或者真有命运这东西。席言睁开混沌的眼睛,入眼的便是满背的红色和顾音歪倒在他身上隐忍的表情。

天地间的喧嚣都寂静了,席言颤着手缓缓抚上她的背,鲜血不断涌出,瞳孔巨缩,连话都说不出来。

顾音见他醒来,缓口气,咬着唇挤出两个字,“小心。”

席言抿紧了唇,眼里的惊慌神色慢慢压下,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在起身看向温白的一刻,双眸猩红,没了理智。

许墨解决掉围住他的几个后,才来得及顾及这边,一回头,就看见席言打红了言,举着长刀就要向温白砍下去,他惊得连气都没顾着喘,连忙喝住他,几步奔过来,阻了他下手。

席言按着温白,僵着身子怒吼,“放手”

许墨使力拽住他的手,“你总不想让顾音看着你坐牢吧。”

这句话的效果比镇定剂还要好使,席言深吸了口气,把刀插在他脑袋旁,一字一句,“她若有什么差池,我、要、你、给、她、陪、葬”

顾音早就昏了过去,恍恍惚惚听到有警车呼啸的声音,心下大定,放放心心的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第一次写这么暴力的场面,貌似不怎么惊心动魄的感觉啊

要不亲们给我提提意见,我努力再改改呗

后面几章就是比较言情的部分了,甜腻腻什么的好羞涩啊~~~

恩,要不要给咱们勇敢神武的席少吃点肉,安慰安慰他啊

、番外:温白上

温白从小就是家里的宠儿,因为是男生,又是最小,家里当宝贝样护着。温斐然更是疼这个小儿子疼到心窝里。

温白上面有个姐姐,叫温清。温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官,刚正不阿,给儿女取名时也是这么正气凛然。

温清大温白五岁,两人不管是从外貌和性格上都相差甚远,可这并不妨碍姐弟情深。

其乐融融是温家的内里的光景,而外人可都是表面附和,背地里闲磕时,可没少说温家坏话。

“哼,什么家庭美满啊,温家主母在生温清时就难产死了,难道还能五年后诈尸后生了温白什么为官清廉两袖清风,那暗地里干的龌龊事多了去了”

一般听到这种话,温清都会瞪圆了美目,大骂一声:嚼舌根的都不得好死然后拖了温白回家,转脸便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温柔细致继续照顾他。

温白安然的脸上没什么太大表情,这话他从小听到大,早就习惯了。倒是看着自家姐姐这么护着他,心里暖暖的,连难过的情绪都不会生一分。

他一直都是真心喜欢这个姐姐的,即使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还是无法讨厌她。对于那些半真半假的流言,他们之间一直都有个默契,置之不理。

他不是没想过问父亲,但每次话到嘴边,都吞了回去,其实,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温白刚上初中时,小小男孩已经开始慢慢脱离稚气,眉宇那股子冷然和英气也慢慢显露出来。现在的孩子都那么早熟,也有不少女同学给他递过情书,有漂亮的也有不漂亮的,他一概置之不理。

那天,在如往常样他拒绝了又一个含羞带怯给他递信封的女生后,他收拾好书包,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放荡不羁。校门离教学楼有段距离,他一出班级门,抬眼就看见温清落落大方的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她踮着脚往里望,看见他出来,隔着老远就在兴奋的挥臂。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站在一片夕阳里,白色掐腰连衣裙映着一张白皙素颜,纤细修长的双腿不安分的跳来跳去,明媚的双眸似会放光似的吸引着周围雄性生物频频侧目。

温白看见她时先是不着痕迹的勾了唇,再是不悦的瞪向她身边眼放绿光的男生。这样想着,他加快了脚步,可快走进时,他不期然注意到她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男生,给了她瓶水,两人对饮着,相谈甚欢,姿势亲昵。

步子明显放慢,却还是沉稳的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才十二岁,只到她下巴的高度,抬头完全忽略旁边那男生,温温和和喊了声姐。

温清一把搂过他的脖子,笑容可掬,大笑着嚷嚷,“臭小子,知道我在等你,还不走快点”

没等他反抗,接着面向一直立在旁边的男生说:“这是我男朋友,张天。”

“张天,这我弟弟,温白。”

她说这话时,脸上明显红了一下,却又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笑开。

温白温和的笑意一瞬间消失殆尽,抿紧了唇上下打量他,除了那张脸稍微能看点,剩下一身的奇装异服实在不知哪里吸引人。温清的品味跟她的外表向来都是反比。

张天被他看的尴尬,只当小孩子不好意思,主动摸摸他头,爽朗道:“你好啊,你姐姐跟我说过你很多次,的确是个帅小伙。”

温白被温清搂着肩,没躲过这一摸,心里反感之极,撇过头没答话。

温清干笑两声,手下却发了狠,死死掐了怀里的臭小子一下,低过头来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

“你好。”这两个字是他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温清说去吃饭,一直问他想吃什么,他心里莫名烦躁,爱理不理。忽然余光一扫,看见刚才被自己拒绝的小姑娘委委屈屈抱着书包慢吞吞从学校里出来,心下一个冲动,就喊住了她。

他把那个小姑娘拽过来不由分说的搂进怀里,表情似带着挑衅的对温情说:“我有事,不跟你们一起了。”

他以为温清会大骂他一顿把他拎回家好好教育教育,或许,这也是他希望的。

可是,温清只是愣了愣,然后嬉笑着一副“我了解”的表情,拉着张天急急忙忙走了,一步三回头还不忘交代他要“早点回家”。

他僵在当地,猛然生出一股难过的情绪。他错了,他怎么会以为她能有什么正常反应,她总是那么无法无天,还在乎小小的早恋嘛。

他自然没有送那个小姑娘回家。一直在外溜达了许久才回了家,几天都没主动跟温清说话。

直到有次他放学后,不经意看到张天搂着另一个女生在他前面走着,怒气油然而生。几乎是连思考都没有,上去就是一脚狠狠踹在他背上。

温清是他姐姐,是一点委屈他都不舍得让她受的姐姐。

张天也是年轻气盛,一回首看见是他,自知理亏,解释了两句没用,也燥火的跟他扭打在一起。

最后,温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稍稍一动都是会痛得厉害的伤。

张天擦了擦嘴角血迹,居高临下踩在他心口,呸了一声,“你t是不是有恋姐癖啊”说完还补了两脚,扬长而去。

这话只不过是张天怒极随意说的,可对温白,却是平地一声雷,炸开了他一直不明不白的心思。

温白恍恍惚惚的回到家,一身血污,温清吓了一跳,问清楚缘由后,心疼的赶紧拉过来又是包扎又是轻声轻语的骂他。

她手下没有轻重,把温白捏的直吸气,她低着头,眼泪却大滴大滴掉下来,嘴里含含糊糊说着:“是姐姐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

温白望着她垂着头而露出的温婉颈项,手臂上她滴下的泪珠烫醒了他一直以来冰冷的意识。他缓缓伸出手抱住她,心想着,恋姐癖就恋姐癖吧,他愿意用一生不娶换她一世安好。

可是,他愿意一生不娶,不代表她愿意一生不嫁。

温清从小就是胆大包天,温斐然让她从政,她不愿意,甚至填专业时填了相差甚远的金融。而温白念完高中后,毅然决然的去读了军校。

他并不是多喜欢当兵,只不过因为她那晚哭哭啼啼却突发奇想的对他说:“小白,以后我给你找个军人当姐夫吧,这样就不怕有人欺负你啦。”

他要强大,强大到成为她心中的英雄。

温白自从去当了兵后,和她就联系甚少。温清毕业后,很有骨气的拒绝了温家的关系,自己开了家投行,在蛇龙混杂的金融圈闯荡,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连家都很少回了。

没有温清的家,冷冷清清,温白由一开始的三个月回去一次慢慢缩减为一年回去一次。静下心来努力往上爬,待他功勋卓越,他要她以仰望的姿势永远待在他身边。

只是,他许多年后才发现,不管他多聪明,那时确确实实是天真到愚蠢。

他二十岁那年,他认识了席明远,一次军事演习,两人是对战双方小队长,不打不相识。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快速,一场架一壶酒一支烟,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席明远的性格跟温清部分很像,胆大敢冒险,血液里天生流淌着无所畏惧的勇气。可他比温清多了丝沉稳,有勇有谋。温白觉得,这就是他要努力的目标,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男人。

温白在军中越来越锋芒毕露,首长提拔他,交给他的任务越来越多,他能给温清打电话的机会越来越少。平日间他跟席明远私下聊天时,抱怨的话也逐渐频繁,提到温清的次数足已比得上一千零一夜。

席明远翻了翻白眼,继续擦着他的宝贝瑞士军刀,懒得理他。

温白也不在意,唇角的笑意无限放大,满足的躺在草地上继续跟席明远说那些关于温清的旧事。

如果温白知道,他的这些话是推动温清跟席明远的主要动力,他宁愿割掉自己的舌头,也不想卷进这场漩涡中。

那天,他在等温清来探访,满脸笑意都藏不住,却忽然接到首长电话,要他立即去办公室开个紧急会议。军人服从乃天性,他有再多不满也无法拒绝。

拍拍席明远的肩,嘱咐他帮忙招待下温清,就急匆匆走了。

那之后,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万丈深渊。他亲手将最爱送到自己好友身边,并没意识的推波助澜。

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温清来探访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满心欢喜以为她对他有什么不一样。于是更加拼命的出任务,拿功勋。

温白最后一次出任务是在春寒料峭的季节,他临走前特意回来跟她道别,温清如往常一样千叮万嘱要小心。他忍不住拥抱了她,她浅笑着掐他脸说:“臭小子,要是敢受伤就别回来了”

那天,时光静好,阳光明媚。是他最后一次享受幸福的味道,从此,踏进宿命的漩涡,就此沉沦。

初秋落叶时,他紧赶快赶从加州回来,带着一身伤痕累累就为了早日见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

可是,交到他手里的是张大红喜帖,上面刺目惊心的写着“温清、席明远”的名字。

温家一家喜气洋洋,温斐然满面红光,虽然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继承自己的衣钵,可女婿和儿子都是军中响当当的人物,也算圆满。

这样的热闹幸福的气氛影响了每一个人,却独独没有照到温白。

他握着喜帖的手上还有未拆掉的绷带,里面红液泛滥,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温白下

喜宴低调举行,毕竟温老爷子的身份摆在那,太奢华多少会遭人话柄。

来得人多了,讨论的就不仅仅是婚礼,温家的家长里短都被拿来说三道四。最让有心人抓住不放的话题还是温白的身世。

家里有待字闺中的姑娘的,父母总是不住操心,逮住温白这样的身家清白又年少有为的,自然要多打听打听。嚼舌根的自然多了。

温白冷笑着穿过走廊,对身旁那些话视若无睹。俊脸上的伤疤还未痊愈,看着狰狞又恐怖。

路过休息室时,脚步顿住,透过缝隙望去,那个他放在心尖上都爱不够的人,正着一袭白纱温婉的坐在晨光里,眉头微蹙,小嘴一张一合,像在极力辩解着什么。

他朝前走两步,换了个角度,就看见温斐然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脸严肃。

本打算直接越过,可温清的表情显然是不对劲,断断续续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贴近了门,仔细聆听。

“爸,他们又在讨论温白的身世了,真是烦人,关他们屁事”清越的嗓音透着极大的不满,温清皱着眉,对着父亲打抱不平。

温斐然看了她一眼,不赞成的低喝:“姑娘家家说什么脏话他们再怎么说,温白还是温白,他还是你弟弟。”

温清没吱声过了半晌,咬着唇犹豫道:“爸,你没想过把真相告诉过他吗他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要是结婚生子,他该怎么跟自己的孩子解释他的身世”她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初为人母,很能体会对孩子负责的那种感情。

温斐然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往事在心中翻滚,昔日好友临终托付,将刚刚出世的宝贝儿子交给他抚养,希望儿子安然长大。

温清说得对,他可以不怕闲言碎语背着骂名过一辈子,可是温白还有他自己的人生,以前不告诉他,是怕他小伤了心,现在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做事也有了自己的把握分寸,也能面对当年的事了。

“等你婚礼结束后,我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

温清眉间舒展,握住父亲的手,缓声道:“爸你放心好啦,小白他很懂事,他要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个英雄,他也会骄傲的。我相信他会体谅你的心意的”

室内一片静好,父慈女孝的接着寒暄。而站在门口的温白,却如晴天霹雳,似忽然一条闪电从天灵盖直接劈到脚底。

亲生父母亲生父母亲生父母

这四个字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麻痹了他所有神经。

踉踉跄跄得倒退两步,想笑,怎么也扯不动嘴角。他感觉身上之前所受的伤,突然疼了起来,尤其是心口那个地方,犹如一根根钢针扎进去似的。

他不姓温,那他是谁温清不是他的姐姐,那他一直以来辛辛苦苦藏着的感情,就是一场笑话嘛

有侍者路过,瞅着眼色小心翼翼上前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毫无聚焦的眼神抬起又放下,推开侍者,大笑着跑了出去。

怀里的手机一直在颤,数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温清和温斐然的。

他置若罔闻,恍恍惚惚穿过人群,跑过街市,走到哪是哪,周围人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脑子里头痛欲裂,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这是哪里,温白脱力的躺在一片快要荒芜的草地上,头顶是漫天星光。拿出手机,屏幕像是有感应般亮起来,还是温清的电话。

她在他手机来电显示是一张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时,他帮她拍的照片。那时,她才刚满十六岁,他们之间还没有席明远,也没有杂七杂八的追求者。她的眼里世界里都只有这个被她从小宠到大的弟弟。

女孩子蹲在溪水里,笑起来像朵百合花一样,爱穿干净整洁的白裙子,背对着阳光朝着镜头傻傻的比v字手,比星辰还要亮得眸子里满满都是对着他的温柔笑意。

那笑容是他一辈子的劫。

温白在屏幕快要暗下去时才接起,电话那头是温清焦急担心的怒吼,他静静听她吼完,心里越发空落。

他清楚听到他自己说:“温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喊你姐”眼角滑过冰凉的液体,连自尊和骄傲都显得可笑无比。

这话,是他以前的二十年绝对不敢露出的只言片语。他不是温家亲生的,他不难过,他父母已经双亡,他也没有多大感觉,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好痛,他伸手缓缓摸上心口,那里缺了一大片,原来那里有一座城,他为她亲手建成的城,现在那座名为“温清”的城轰然倒塌。

他喊了二十多年的姐,已永永远远不再可能是他的。他迷迷糊糊蹉跎了二十年,付出所有傻傻守着他自以为是的爱情,却原来根本就是场闹剧。

为什么凭什么

如果没有温斐然的刻意隐瞒,没有席明远的插手阻拦,那是不是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温清就是他的了

恨,好恨,他本就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要夺走吗

不,我命由我,不由天

要查清楚身世,对于现在的温白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捏着手中几张资料,眸色忽明忽暗。他亲生父母都是军人,与温斐然是拜把兄弟,一次任务,他父亲为救温斐然而死,他母亲跟着父亲一起而去,临终托付,护他个周全。

他取出打火机点上火,任火苗吞灭纸张,心里翻腾的怒意如这火焰般热烫,温斐然,你现在欠我的何止一条命。

回到温家是两个月后,他一身邋遢,军籍被除名,一无所有。这两个月他去了哪里,温家调动了所有关系,都没找到他,问他,他也含糊其辞。

温清知道那日婚礼上他一定是听到了,一时接受不了,出去散心了,当下也不好再追问什么。拍拍他,叹口气,转身离开。

温斐然有意让他重回军队,他抬了抬眼,说:“我不想最后跟我父母一个下场。”

这话说得别有一番意思,冷意浓浓,着实让温斐然噎住了。

温清知道后,抛橄榄枝,拉他进自己的公司当副总,温白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应下了。

他第一天上班,就碰上了闲来没事来找老婆的席明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还要客客气气的喊声“姐夫”,这无疑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脸上。

恨意就是在这些平日里的小事里慢慢积聚的,他一直冷眼旁观他们两的蒹葭情深,甚至经常看到他们在办公室里恩爱,没有一次他不是在想:席明远,你凭什么

温清怀孕四个月后就在家待产,公司完完全全交给了他,他日以继夜恶补金融知识,一点一点在公司占据主要地位,直至她做完月子,公司已经被他大换血,全在他掌控之中。

温清不是没有察觉,她坐在空荡荡的总裁办公室里,眉目间满是难过,说:“温白,你是我弟弟,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根本不用耍任何手段,只要你开口。”

他唇角轻蔑,连眼神都是她少见的讥讽,凉薄的嗓音淡淡:“我要你,你给吗”

当下,连来往都少了。

一晃就是八年,期间也一起过过节吃过饭,不过都是充满了疏离与客套。

温白最不想见的不是温清和席明远,而是他们的儿子席言,小家伙专挑两个人优点长,即像温清又像席明远,人见人爱,正正当当的长子嫡孙,命好得让人嫉妒。

最让温白头疼的是股份,他虽然是执行总裁,可真正捏着公司命脉的是席明远,当年温清开公司时遇到了不少麻烦,是席明远出钱帮她渡过了难关,温清不愿贪他便宜,便给了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他费尽心机也只从几个董事里拿到了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三十都在温清手里。

不知是不是天赐机缘,温斐然着手出台的一项政策遇到阻力,商界被殃及的人明里暗里上门找麻烦,老爷子平常正气惯了,这时人人望风当墙头草,温家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被打压的不像话。

温白掐在席明远出手前,联系温清,以她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换取他为其摆平这件事。

温清急红了眼,没多做考虑,便把股权转让书给签了。她甚至忘了,眼前这个冷然残忍的男子,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弟弟。

温白稍稍动了点手脚,便使温斐然的罪名更加扩大化,还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温斐然锒铛入狱,两日后在狱中自杀,温清从此一病不起,温家从此在b市不复存在。

席明远找上门那天,正是圣诞,他靠在真皮座椅里抿着红酒,淡然地看着新闻报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即使退役一年后,席明远身上那种军人气质还是半分未减,曾经让他当成目标的男子,现在却让他恨之入骨。

“把温清还给我。”他的目的一直就这么一个。

“你做梦”席明远摔门而出。

手里的高脚杯已经被他捏碎,碎玻璃扎进手里,红酒混着血液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只是这次,没了那个再为他哭着包扎伤口的人。

痴心妄想吗他望着窗外的霓虹灯,苦笑着单手捂上自己的眼睛,这个梦他做了近三十年,只是从来没有圆满过。

如果说之前温白对席明远还只是稍施压力的话,那在席明远花了巨大代价带温情远走英国两个月后,他真正的暴怒了。

他得不到的东西,你席明远也不配得到

一路追到英国,花费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他们,然后便是追捕,逃亡。

他疯了,他是疯了,他可以忍受席明远抱着他最爱的人日夜缠绵,但他不允许温清逃离他的视线那是他活下去的最后动力。

可是,为什么呢他明明只想杀了席明远而已,为什么死的会是温清

他持着枪的手止不住颤抖,满身是血的女子安安静静躺在席明远怀里,容颜苍白,再没有朝气。

连她最后跟他说的话都是“温白,不要伤害他”

温清,你怎么这么狠心,连死都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他跪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心口又开始绞痛了,比知道自己身世时还要痛,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没人再让他爱了,做了三十年的梦真的就醒了。

他昏迷了两个星期,才慢慢苏醒过来,医生说他这是郁结成疾,如果再有太大的情绪波,最后可能会变成不治之症。

温清,你看,这是为你才种下的疾,你不是最宠我了嘛,快来骂我啊温清温清只要再这么一次就好了,就这么一次,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哎这两章番外写的好难过啊

后面就是甜腻腻的几章啦~~

要不要给席少吃肉,就要看大家想不想看了,嗯哼~~我是不是太邪恶了o╯╰o

只求别再霸王了,那比写虐章还难过啊啊啊tot

ps:本来说假期三天不更新的,然后今天上jj发现竟然自动更新了

想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存稿发表日期忘记改了被自己蠢哭tot

哎,今天是最后一章存稿了,后面就要裸奔了嘤嘤嘤嘤

看在我这么蠢萌蠢萌的份上,还不赶紧安慰我~~~~

、落定

一切尘埃落定是五天后,顾音后背裹的像只粽子样侧躺在医院病床上,无聊的换着电视。

席言的大多是皮外伤,休息两天又生龙活虎的处理公司的事去了。期间也不乏亲朋好友的探访,米冉看到她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当然慰问品送的也不少。梁辰来看她时,眸光复杂,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底的心疼之色毫无掩饰,顾音尴尬的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首长来时,声势浩大,身后还跟着几个排长和记者,借此大肆宣传一下人民英雄解放军的光辉事迹顾音一脑门子黑线,最后还是顾司令出面给挡了回去。

各大电视台都在报道这次事迹,b市市公安局局长竟然贩卖军火,xg又给出清远国际与之交易的证据,整个金融圈和警法界都了,这么大的事不过几个月估计都消停不了。

顾音放下遥控器,大大叹了口气,只可惜最后还让温白给逃掉了,功亏一篑

席言就是踩着她正要上厕所的点来的。

他一推门,就看见她扶着吊瓶架慢吞吞往卫生间里挪,宽大的病号服里被绷带塞满鼓出一块,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需要我帮忙嘛顾小姐”他靠在门边,表情满是揶揄。

顾音行动不便,抬头狠狠剜他一眼,却注意到他身上西装褶皱,眼底有浓重的青色,一手一个食盒显然又是忙了一夜后,连觉都没睡就赶来看她了。心下动容,也随他去。

席言按下床铃,在外间值班的小护士匆匆跑来,被他一个眼神就给召唤进了卫生间,顾音缓慢且艰难的上了个厕所,一开门就是满室飘散的饭香。

席言伸手扶她在沙发上坐下,端过已经添满饭菜的饭盒,拿起勺子喂她,温香松软的米饭递至唇边,顾音很给面子的一口吞下。就了一口汤,排骨汤浓郁的味道可口得让她不自觉眯了眼睛。

席言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掩下眸子里的徐徐光辉。

其实,不是顾音娇气,后背的伤一直延伸到右肩,一抬臂都有可能崩裂伤口,左手虎口处又被石子给划伤了,所以现在她等于是个“二等残废”。

又因为席少霸道,她也是抵死不从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