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部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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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射仙子凌空凝身,遥遥观望。突见当空碧光旋转,宛如道道光弧气旋在毕方鸟与王亦君之间激荡飞舞,缕缕神光隐隐可见,在落日余晖下,清冽波动,回圈不已。彷佛空中多了一个巨大的透明湖波,正荡漾涟漪。

过不多时,毕方鸟怪叫迭声,似乎颇为羞恼狼狈,急速回旋飞舞,朝着章莪山逃去。太阳乌载着王亦君怒吼穷追。姑射仙子微感诧异,翩然相随。风声呼啸,迎面劲舞。王亦君念力如织,心智相通,逐渐感受到毕方鸟那狂妄暴戾充满敌意的元神,彷佛烈火似的高窜下跃,熊熊焚烧。

又过了片刻,心下恍然,忖道:“是了,自从空桑仙子被流放汤谷,它便对大荒所有人怀疑敌对了。逃离空桑山,只是为了做逍遥自在的孤云野鹤,眼见又有人来降它,自然抵死抗争。”

他生性喜欢逍遥自由,是以心有戚戚,对这神鸟倒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心想要降伏这神鸟,需得令它信任自己,心服口服才行。当下轻拍太阳乌,凝风停空,将雪羽簪取了出来,解印雪羽鹤。

毕方鸟在巨树横枝上独脚蹦跳了片刻,傲然扑翅立定,斜眼看着王亦君,似乎瞧他能要出什么花样。银光一闪,雪羽鹤悠然展翅冲出,仰颈清鸣。见着那毕方神鸟,似是颇为惊喜,俯身优雅旋转,徐徐飞到它的身旁,歪着头,啄击毕方的脖颈,白翅轻轻拍击它的背脊。

毕方拍动翅膀,怪叫几声,跳了开去,歪着头侧转身,似乎对它的亲热之举大感尴尬。雪羽鹤欢声鸣叫,继续啄击拍打它的脖颈背脊。毕方被它纠缠不过,无奈之下只好翻了翻眼,摇头拍翅,仰着长颈,任它啄击摩挲。

姑射仙子飘飞到太阳乌上,低声道:“你解印雪羽鹤做什么”

那兰馨气息吐在王亦君的脖颈上,登时令他心跳怦然,周身酥麻,咳嗽了一声笑道:“我让它做说客,招降毕方去了。”

姑射仙子忍不住嫣然一笑,凝神观望。果然,过了一会儿,毕方鸟敌意稍减,警惕紧张的姿势也渐渐缓和下来,但是傲慢之态依然如故。眼珠滴溜溜直转,盯着王亦君二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亦君微笑道:“好了,它已经相信我们没有恶意了”

话音未落,那毕方匆地尖叫冲起,朝他闪电似的喷来一道红光烈焰缤纷,如牡丹开落。王亦君二人大吃一惊,齐齐挥掌,碧光蓬然,将那红光赤焰硬生生打散。毕方鸟“劈方劈方”地欢鸣怪叫,趁着王亦君姑射仙子忙于抵挡之际,又接连喷射几道狂猛火光,长翼轻舞,逃之夭夭。

王亦君仓促之下躲避得颇为狼狈,倏地凌风掠起,将那熊熊烈火二拍灭,喝道:“毕方,你若是能逃得出这章莪山,王亦君就服输了。”

毕方“哧哧”怪叫,甚是不屑,头也不回,早已飞得远了。

眼见那毕方鸟欢鸣怪叫,从两人眼前轻松逃逸,王亦君又是恼恨又是好笑。他原想以心智感应消除毕方的敌意,再由雪羽鹤“招安”兵不血刃收伏之,不想这神鸟桀骛狡猾,竟乘机反攻,溜之大吉。看来非得刚柔并济方能降伏它了。

姑射仙子转身凝视王亦君,柳眉轻蹙,双颊酡红,也不知是怨怒还是气恼。王亦君心下正自惴惴,却见她眉尖一挑,嘴角一勾,眼波温柔得彷佛薄冰消融的春水,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自觉失态,倏地别过头去,但笑意却是抑止不住,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

西天暮云飞舞,最后一缕霞光灿烂地照着她的侧脸,那嫣红的笑靥令苍茫的暮色陡然明亮起来,彷佛一株海棠在春风里舒张怒放。王亦君呆呆地望着她,呼吸窒堵,心疼痛而剧烈地抽跳着。从未见过她这般绚烂地笑过,俏丽欢悦而陌生。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她便还复为淡淡的冰雪,多么想将这一刹那永恒铭刻。

姑射仙子嘴角噙笑,淡淡道:“它就要飞出章莪山了,公子还不去追”

王亦君倏然一震,回过神来,微笑道:“仙子放心,它逃不了啦我知道它要去哪儿。”

默念“心心相印诀”凝神聚意,以念力遥遥感探,察觉毕方鸟将欲何往,当下与姑射仙子一齐驾鸟追去。

那毕方鸟极是狡猾,一心摆脱王亦君,故意绕着章莪山几处险峰盘旋飞舞,迤逦飞翔。但王亦君既知其心,自然不受其扰,驾鸟绕飞,每每阻截其前。毕方鸟既惊且怒,尖叫逃离,回圈不已。

暮色苍茫,霞光渐渐黯淡,两人一鸟在群峰之间穿梭飞翔。深碧色的林涛鼓舞起伏,崖石扑面交错,晚风拂舞,鼻息之间尽是她淡淡的清香。王亦君心下怦然,眼角悄悄瞥望。朦胧的夜色里,她的容颜温柔如雪莲,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彷佛花办问残留的春风,叶影里回旋的鸟语。

不知何以,在此刻,在这远离昆仑的寒山夏夜,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温柔而欢愉,宛若寂静而欢悦的雪溪,从遥远的冰山里融化,在花团锦簇的碧野上脉脉流淌。夜色温柔,比翼齐飞,这一切宛如迷离梦境。

这一刻,王亦君忘了近日里纠缠的心事,忘了身在何地,忘了那只翠碧色的独脚鹤,甚至忘了自己。那已被自己深埋于心底的爱意,又彷佛春芽破上,碧藤缭绕,态肆而凶猛地蔓延生长,将他缠绞得疼痛而窒息

明月渐渐地升起来了,清亮的光辉穿过道道石隙,随着两人风驰电掣,斑斓的光影在姑射仙子的脸容衣裳上霍霍闪过。她淡淡的笑容在清凉的月色里逐渐淡却,终于渐渐还复为宁静的冰雪。

山影横斜,狂风鼓舞,他们已追至章莪山顶。姑射仙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凝视王亦君,淡淡道:“是了,公子今日为何会来此处”

王亦君脸上一热:心道:“她若知道我来此处竟是为纤纤摘星星,定会觉得孩子气吧”

稍一犹豫,仍将此行目的告之。

她点了点头,双眸有如烟雾一般空茫,淡然微笑道:“原来如此。”

不再言语。王亦君心中一跳,觉得她说这话时神情好生古怪,似乎如释重负,又仿佛隐隐有些失落。正自诧异,忽听那毕方鸟狂怒尖叫,冲天飞起,突然折转返身,气势汹汹地冲撞而来。显是眼见甩脱不得,恼羞成怒之下要与他们誓死对决。

神鸟来势如碧电,红光爆闪,数十道烈芒纵横飞舞,山石进炸如雨。两人身处狭壁之间,避无可避,王亦君精神大振,笑道:“来得正好,求之不得。”

念力及处,腹内定海神珠急速飞旋,护体真气蓬然鼓舞,在两人四周形成巨大的翠绿光罩。

“噗噗”急响,巨石沙砾连带着那赤红色的火光密集地抽射在碧光气罩上,登时四下反射弹飞,纷纷没入两侧山崖石壁。王亦君清啸一声,断剑破空怒射,青芒冽冽,锐气萧萧。那冲撞而来的火光裂焰“嗤嗤”激响,化作万千烟花火雨缤纷冲散。

王亦君默念封印法,大喝一声,手指弹舞捏诀。翠光电舞,声势雷霆,狭长的山崖甬壁陡然被照耀得一片亮碧。断剑如青龙跃舞,发出铿然长吟。千万道耀眼的碧光从剑锋上扩散飞射,深深浅浅地荡漾开来,宛如一张巨大的绿网,在月光下急速而优雅地舒张,扑向那疾冲而来的毕方鸟。

那毕方高亢长鸣,愤怒已极,周身流光溢翠,翎羽翻飞,突然窜起万千火苗,轰然炸舞。“砰啷”

巨响交迭,白炽光团刺眼耀射,激撞在断剑青光上,登时迸溅起万千重托紫嫣红的火花气浪。

气浪进飞,光怪陆离。崖壁剧震,两侧无数巨石轰然滚落,烟尘蒙蒙飞舞。毕方鸟怪叫一声,被汹汹气浪推撞得冲天飞起,抛过了山顶峭壁,翠绿的翎毛四散飘扬。下方,王亦君二人的碧光气罩急速旋转,在爆炸气浪的推挤之下变形摇晃,飘荡不已。

“咻”

断剑当空一振,匆地笔直破空。五彩缤纷的爆炸气浪登时被之冲透划破,云层似的滚滚离散开来。

王亦君二人驱鸟电冲,随着那锐利无匹的青芒剑气冲天而去,刹那间便越过了山顶。明月当空,白雪皑皑,章莪山顶一片死寂。

王亦君姑射仙子骑鸟盘旋四顾,山顶厚覆冰雪,寸草不生。冰塔嶙峋,峰崖交错,万千冰柱狼牙倒悬,在月色里闪着晶莹而幽冷的光泽。狂风吹来,冰层雪沫卷舞飞扬。放眼望去,凄凄冷冷清清,哪里有毕方鸟的踪迹雪羽鹤忽地凛然扭颈,朝着西侧清脆长鸣。

王亦君二人一凛,转头望去,只见西面远处,冰丘高巍连绵,尖锥四立,仿佛一个巨大的冰雪城堡,傲然围矗。大风从密林似的冰锥之间呼啸穿梭,叮当脆响。冰锥之间,隐隐可见万千道淡淡的彩光吞吐跳跃,在湛蓝夜空的映衬下,瑰丽难言。

王亦君二人心下好奇,驱鸟飞去。突然狂风怒吼,冰雪纷扬,那冰丘上的彩光陡然一亮,冲天喷涌,五光十色,巍为壮观。当是时,冰丘中忽地传出毕方鸟的尖锐鸣啼,狂怒而惊怖。继而只听轰然剧震,干百冰锥铿然碎裂,随风漫卷飞扬。一道巨大的红光冲天怒舞,将四下映照得通红透一兄。

两人惊疑更甚,骑鸟高飞,越过那参差林立的漫漫冰锥,朝下望去。一幅绮丽瑰奇的壮阔图景登时扑入眼帘。高巍冰墙四面环合,连绵数里,中间竟是一个巨大的天湖。湖水清澈淡绿,水光潋滟,薄冰浮动,随波悠荡。湖底铺满了闪闪发光的万千瑶玉,五彩缤纷,远远望去仿佛珊瑚礁群。湖心耸立着一个合围近百丈的奇形巨石,坑坑洼洼,青黑一片,其上附着了密密麻麻的七色晶石。

湖底漫漫瑶玉与那巨石上的晶石相互辉映,在月色中闪耀着迷离变幻的淡淡绚光。合着浩渺水光闪闪浮冰,形成梦幻般的霓光绚景,令人眼花缭乱,魂夺神栘。大风起时,水波荡漾,晶石光芒大作,登时冲起万千道眩彩光柱,破空交错摇曳。

姑射仙子骑鹤盘旋,雪肤白衣尽染霞光,娇艳不可方物。王亦君惊异欢喜,想起大荒经所述,笑道:“难道这湖底的玉石就是天上坠落的星子吗”

转头望去,却见姑射仙子脸色突转雪白,周身轻颤,柳眉轻蹙,眼波横流,似乎想起了什么殊为可怕之事,惊惶恐惧欢喜迷茫万千神色交集变幻,摇摇欲坠。

王亦君吃了一惊,低声道:“仙子姐姐”

接连呼唤了六七声,姑射仙子才回过神来,倏地转头怔怔凝视他,双颊似火,眼波迷离,竟似恍然下识。王亦君惊骇更甚,不知发生何事,念力探扫,只觉她真气纷岔,意念淆乱,当下轻轻探手抓握她的脉门,想要为她输送真气。

指尖方甫接触她的肌肤,她立时“嘤咛”一声,俏脸飞红,颤声喝道:“你要做什么”

“哧哧”轻响,真气光带从指尖冲出,将王亦君右手紧紧缠缚。王亦君骇然道:“仙子姐姐,我我”

情急之下,竟不知说些什么。

姑射仙子蹙层凝视他,目光渐渐地柔和下来,但双颊却逐渐由晕红变为酡红,娇艳无匹。眼中突然闪过害羞着恼后悔的神色,“啊”地一声,收回气带,胸脯剧烈起伏,低声道:“公子,对不住。”

王亦君沈声道:“仙子姐姐,你究竟出了什么事”

姑射仙子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这情景似曾相识”

当是时,湖心突然“砰”地一声爆响,红光大作,天地俱赤。那青黑巨石的后方蓦地冲起一个直径近三丈的大铜球,彤光闪烁,急速飞旋。狂风过时,“哧哧”激响,白汽蒸腾。飞到半空,那铜球变得桃红通透,隐隐可见其中沸液滚滚,一只独脚鹤影扑扇飞撞,发出凄烈狂怒的啼鸣。

“毕方”

王亦君二人大吃一惊,不知这神鸟何以被困在这大铜球内。铜球悠然抛舞,蓦地急坠而下,重新冲入巨石后的天湖中。轰然震响,巨浪滔滔,滚滚蒸汽袅袅腾空。毕方怒啼凄厉破云。

两人驱鸟俯冲,倏地掠过那青黑巨石,目光所及,顿吃一惊。湖面浊浪滚滚,漩涡飞卷,宛如水墙汹涌环合,形成一个巨大的中空地带。那铜球在中空处迅疾飞旋,红光飞甩,四周水墙方甫滚滚靠近,立时又被那狂猛的旋转气浪震退开去。

湖底高高堆积着赤红青黑的铁石,奔窜起万千道淡淡的碧青火焰,跳跃飞舞,灼灼烤炙着铜球。火光闪耀,在四周晶石瑶玉的反射辉映下,如青蛇狂舞,诡异已极一个清瘦的白衣汉子环绕铜球凌空飞舞,双手紧握着一柄巨大的银光丝团扇,神色凝重,浑身大汗,口中念念有辞。忽然轻叱一声,挥舞巨扇,湖底那高积的铁石登时闪耀刺眼红光,那万千道青焰轰然高腾,如蛇信飞扬舔噬。

热浪汹汹冲天,王亦君二人立时驾鸟高飞,避让开去。身在数十丈高处,仍被那无形火浪薰得汗水淋漓,口干舌燥。太阳乌欢声长鸣,极是快活。

王亦君心道:“难怪山顶四周冰雪坚固,只有这天湖冰融雪化。但不知这铜球是做什么的难道竟是炼铁炉吗那白衣汉子又是谁”

听那毕方惨叫声越发凄厉,不及多想,叫道:“仙子姐姐,我去劈开那铜炉,救出毕方。”

倏地驾鸟笔直电冲而下。姑射仙子驾鹤冲下,翩翩相随。

那白衣汉子大暍声中,团扇飞舞,赤光耀目,火浪嚣狂喷舞。太阳乌欢鸣吞火,展翅盘冲。那雪羽鹤却惊恐清啼,倏然冲天飞起。王亦君与姑射仙子登时交错分开。

青焰飞窜,红芒跳跃,这炽热之气竟与当日赤炎山口相差无几。王亦君驾鸟螺旋下冲,在火光热浪里迤逦穿梭,只觉皮肤烫裂,眉睫欲焚,“噗噗”连响,衣角已经着起火来。心下微微后悔,早知如此,便将厌火国赠送的辟火珠带来。

那铜球越转越快,青焰灼噬,红光闪耀,宛如透明。球炉中滚液喷涌冲起,毕方鸟挣扎扑撞,不断地发出凄烈的怒鸣惊啼。王亦君大喝一声,正要御剑冲去,忽听上空传来姑射仙子的声音:“公子小心”

话音未落,突觉右面有一道凛冽的杀气狂风似的席卷冲来:心下一凛,不及转身,蓦地调集周身真气,轰然回掌。“噗”地一声轻响,他的掌风气罩竟倏然碎裂,那道尖锐真气瞬息破入,疾如妖电。王亦君心下大骇,方知遇上可怕高手。蓦地旋转定海珠,真气汹然倒贯,借势随形,驾驭太阳乌冲天飞起。

那道凛冽真气不依不饶,如影追随,“哧哧”连响,王亦君陡地一痛,右后肋的衣裳尽数开裂,鲜血如脱线珍珠,抛洒飞扬。正自惊怒,却见白影翩翩,姑射仙子疾风冲到,气带缤纷飞扬,登时将那道尖锐真气卷舞绞散。“砰啷”

气浪翻飞,三人一齐分退开来,王亦君惊魂甫定,传音道:“多谢仙子。”

心想那人真气雄浑,速度奇快,自己一时大意,尽处下风;若非姑射仙子及时相救,自己只怕当真已身负重伤,暗呼侥幸。

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怒暍道:“臭小子,是不是石大头那老混蛋让你来捣乱的”

熊熊火光之中,一个素衣女子骑乘着一匹五尾独角赤豹,御风盘旋。头发斑白凌乱,姿容秀丽,只是眉尖凝煞,凤眼凌厉,十指尖尖如钩,令人望而生畏。适才那雷霆凶厉的一击想必就是出自她手。

姑射仙子凝视那女子,眉尖轻蹙,轻“咦”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闪过困惑神色。那素衣女子厉声道:“臭丫头,唉声叹气的干什么救了你小情人,心里得意吗”

姑射仙子俏脸倏然红透,柳眉一蹙,嗔怒已极。

王亦君急忙哈哈笑道:“臭婆娘,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到这是救朋友来了。快将铜炉打开,将我朋友放出来。”

素衣女子冷笑道:“你朋友你和一只秃毛鸡是朋友臭小子,你当姑娘我是傻瓜吗”

她两鬓花斑,眼角已有浅浅鱼尾纹,自称姑娘实在有些令人莞尔。王亦君忍不住笑道:“岂敢岂敢。”

素衣女子暍道:“嬉皮笑脸的做什么臭小子,老混蛋约好了今晚来的,缩头缩脑地不敢出现,叫你们来这定是想破坏姑娘的好事。哼,小心我将你们一起丢到炉子里去”

那五尾独角赤豹龇牙咧嘴,凶光眈眈。

王亦君见她不知所云,胡搅蛮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传音道:“仙子姐姐,咱们兵分两路,去劈开铜炉。”

姑射仙子轻轻点了点头。当是时,“轰”地一声闷响,湖底铁石突然一黯,青焰登时缩小,那铜球立即朝下沉了数丈。素衣女子厉暍道:“林永丹,你做什么子时之前再炼制不成,我揭了你的皮做帐篷”

那白衣汉子凝立半空,呆呆地望着那铜球,脸色红白不定,突然捶胸大吼道:“住口臭婆娘,我受够你了他妈的石头姥姥不开花,老子在这狗屁地方没日没夜炼了三年,连这废铜烂铁都没烧化,传到大荒上,我林永丹还怎么做人他妈的,你杀了我吧”

王亦君灵光一闪,蓦地想起此人。大荒中有三大着名铁匠,炼制的神兵利器天下闻名;其一便是金族林永丹。此人性情暴烈,炼制的神兵杀气最甚。昔年亡妻之后悲痛欲绝,取妻脊骨,以情为引,在三昧真火中炼烧了四十九日,铸成一柄绝情剑,又将此剑抛入昆仑深壑,引得无数豪雄悄悄入山寻找。十年来,为寻绝情剑而葬身雪崩的五族群雄已不计其数。想不到这大荒第一凶兵铁匠竟被困在此处炼铁。不知他此次要炼的,又是什么神兵凶器

林永丹越说越怒,跳踉怒吼,一张脸胀得血红,突然咆哮道:“臭婆娘,你想让老子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吗你奶奶的烂霉石头,老子死也要炼成”

急念法诀,铜球铿然脆响,裂开一条长缝,他“啊啊”大叫一声,瞬间冲入。

“噗滋”

一道血箭连着青黑色的滚烫浆液从那铜球裂缝间激射而出。铜球铿然合上,蓦地爆放起眩目难言的赤艳红光。“轰”地一声,整个铜球蓬然鼓起,仿佛充了气似的猛胀开来。滚液喷涌,彤光耀舞,毕方鸟发狂冲撞,惨叫凄绝。

素衣女子一楞,突然仰天长笑,花枝乱颤,泪水涌出。王亦君大吃一惊,叫道:“定吧”

骑鸟急电穿飞,从右侧划了个弧形,朝铜球冲去。与此同时,雪羽鹤清鸣翔舞,驮着姑射仙子左侧绕冲。

那素衣女子正自尖声厉笑,见二人闪电冲去,登时大怒,叫道:“臭小子,休想坏我大事”

身影如鬼魅,冲天飞起,反手抄住那悠荡飘扬的银丝光团扇,奋力挥舞。那五尾赤豹则咆哮着扑向姑射仙子。

“呼”

千万道青焰扭舞冲天,火势陡然凶狂,整个夜空都被映照得血红一片。那铜球“哧哧”连响,旋转出道道红光气浪。四周水墙摇摆,朝后急速翻涌。赤光扑面,如巨浪汹汹拍打,以太阳乌之骁勇,竟也瞬间阻滞。

王亦君大暍一声,气聚涌泉,破风冲起,硬生生冲入那层层气旋之中。指舞剑诀,断剑呛然离鞘,碧光如雷霆裂天,呼啸而去。“当”

铜球嗡然剧震,断剑齐柄没入,一道紫光从裂缝处喷射而出。王亦君大喜,踏空飞舞,手指剑诀急速变幻,断剑剑柄“铿”地脆响,朝上寸寸破开。

身后突地传来素衣女子的厉暍:“臭小子,滚开”

那尖锐可怖的真气宛如十支电矢瞬间射到。王亦君知她厉害,不敢硬接,“我又不是铜球,怎生滚开”

提气飞掠,倏然下沉,避开那凌厉气箭。又猛地翻身腾舞,上冲到铜球旁侧。青光紫气,五彩纷呈,那气旋热浪当胸撞来,震得他五脏六腑痛绞一处。

素衣女子大怒,喝道:“再不滚开,就休怪姑娘我不客气了”

身如魍魅,瞬息追至,十指翻飞,道道真气纵横飞舞,锐冽破风。王亦君哈哈大笑,绕着铜球急速飞逃,那气箭射在铜球上,登时铿然长吟,裂纹横生。

素衣女子“啊”地尖叫,投鼠忌器,只怕将那铜炉击裂。气怒交集,厉暍着追击王亦君。没了那追魂夺魄的锐利气箭,王亦君心下大安,索性运转定海神珠,与她捉迷藏似的团团乱转。他自小便精擅此道,素衣女子哪能捉得他住不过片刻,她便气得尖声喝骂不已。

每次绕过断剑剑柄之时,他便猛地将剑柄往上一提,割开小半寸口子,数十圈后,该处已裂了一道长达一尺的细缝。只是铜炉中熔浆炽热,方一涌出,遇到冷空气又立时凝结。

那铜炉越来越热,彤红蚝紫,毕方鸟扑扑飞舞,气力越来越小,眼见便要掉入滚滚沸腾的浆液之中。王亦君心下焦急:“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若不能立时救出毕方鸟,即便待会儿将铜炉敲碎也无济于事了。”

此时,远处传来那五尾赤豹的凄厉怪叫,它横空飞舞,四脚朝天,重重摔入湖水之中。姑射仙子骑鹤赶到,传音道:“公子,你去救出毕方,她交给我吧”

白光气带缭绕飞舞,立时将那素衣女子截住。

王亦君大喜,猛地飞掠穿绕,握住断剑剑柄,凝神聚意,默念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