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旧梦第14部分阅读(1/1)

入化,在麦师傅的众多弟子中林南惠是武功和人品都最好的一个。麦师傅以授武为生,生活上很是拮据,仗义的林南惠经常把哥哥给自己的钱用来接济麦师傅,麦师傅要是拒绝他就会不高兴,所以麦师傅非常喜爱林南惠这个从小就有侠义心肠的孩子,两人情同父子。在日本鬼子占领雷州半岛后的一天里,麦师傅来林家找到林南惠,他神情严肃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烧杀抢掠,自己却空怀一身本领无法报国,他要离开石坡村去抗战的大后方投奔,他问林南惠要不要和自己同去,林南惠当即表示要和师傅一起去参加抗日。麦师傅听后非常高兴,两人约定各自收拾好东西在第二天晚上走。林南惠知道哥哥一定会阻拦自己去抗日,他所有准备都在暗地里进行,就在林南惠一切准备停当就要和麦师傅走的时候被哥哥林南财发现了,林南财强硬的留下弟弟。麦师傅只得遗憾的自己走了,在他离开石坡村时林南财把他请到家中为他摆酒送行,林南惠给了自己恩师一笔路费。

麦师傅对林氏兄弟千恩万谢之后离开石坡村,一路上历经艰辛坎坷,走到四川参加了抗日的队伍。抗战结束后,麦师傅已是中的一个团长,率队驻守在其老家湛江一带。

报仇心切的林南惠想起了要到湛江去投奔麦师傅,他把这想法小心翼翼的向哥哥说了以后,没想到林南财一百个赞成。林南财认为弟弟投奔麦师傅总比整日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好,再则他也相信麦师傅的为人,弟弟在他手下当兵一定会有出息林南惠见哥哥赞同自己的想法,就跑到湛江投在了麦师傅的门下。已是团长的麦师傅见昔日弟子投奔自己而来非常高兴,马上就让林南惠当自己的贴身随从。林南惠聪明能干,对麦团长忠心耿耿,一年后麦团长又提拔林南惠当了连长。

林南惠当了的连长,有了人马有了枪,他时时不忘向林南奎复仇的事情,只是在等待机会。这时人民解放军已经打过长江,前方战事吃紧,节节败退之势已不能阻止。广东广西的陷落也是指日可待。麦团长的脑子里这些天总是有些想不开,为什么将士打日本人时是英雄,打共军时就变成了狗熊为了自保,他命令林南惠所在的营提前驻扎到雷州半岛南部一带,为全团撤退到海南岛时做准备。在林南惠出发前麦团长拿了一包礼物放在他的手里,他让林南惠把这礼物送给曾接济过自己的林南财以表谢意。

林南惠的连被营长指定驻守在海头镇,林南惠带着全部美式装备的队伍顶着亮闪闪的钢盔、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到海头镇上,镇里的人从没见过这么神气的军队,都跑到街头观看。林南惠为了摆威风,特意叫手下备了一匹高头大马,他身着戎装的骑在马上神气活现的走在行进的队伍中。他在高高的马背上傲慢的扫视着四周围观的人群。行进间林南惠忽然看见了在维持秩序的保安队,林南奎和几个保安骂骂咧咧的推搡着围观的人群,当林南惠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没有认出那个骑着马的军官是林南惠,林南惠勒住马用马鞭敲了一下林南奎的帽檐说:“抬起头来”

林南奎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骑着高头大马神气活现的军官竟是林南惠他既尴尬又惊慌,在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没看出来,原来是南惠兄弟呀,你好啊。”

林南惠不高兴的斥责道:“谁是你兄弟叫长官”

“是,叫长官。”林南奎不情愿的重复一遍。

“大声点,你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长官”林南奎迫不得已的提高嗓门。

林南惠觉着这样耍林南奎还不过瘾,他神气活现的对林南奎说:“你见着长官也不敬礼吗”林南奎知道林南惠是故意找茬儿,他低下头不愿理睬林南惠。

“嗯你听见没有”林南惠不高兴了,他五大三粗的勤务兵见连长不高兴了,就上前恶狠狠推了林南奎一把:“听见没有你快点向长官敬礼”

林南奎见来者不善,没办法只得向骑在马上的林南惠行了个军礼,林南惠哈哈一笑调转马头走了。一直在围观的人们私下指着林南奎议论说:这个地头蛇今天遇到克星了

队伍进驻海头镇的当晚,喝了些酒的林南惠带着十来个随从来到了兴隆大旅社,闯进门就点名要找旅社老板。当值的小伙计那敢惹这几位军爷,忙到后面把林南奎的爸爸林老板找来。这林老板年近六十岁上下,细高的个子水蛇腰,长得秃头深目鹰钩鼻,从面相上看也不是个善主。林老板见到是几个拿枪的大兵找自己,心想这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他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问:“几位老总找我有什么事么”

林南惠瞪着红红的醉眼说:“老家伙,你给我听好了,现在马上把你店里住的人全他妈的轰走,你这个旅社征用了。”

林老板一听就傻了眼,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长官您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林南惠不高兴的撇下嘴:“你的耳朵是摆设啊我再一次告诉你,马上把店里的人清空,从现在开始你这个旅社被全部征用了。”

林老板这回是听清楚了,不过他被气得差点晕过去。

“我的长官呐,您这么做怎么行呢我这旅社里满满当当住的都是人,我哪能随便就把人家赶走呢您这不是砸我店的牌子吗”

林南惠听他这么一说埋在肚子里的火就冒了出来,他借着酒劲使劲的一拳砸在柜台上,“嘭”的一声把林老板和伙计给吓了一跳。他指着自己的脸让林老板看:“老家伙,你看清我是谁”

林老板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林南惠,他摇着头说:“长官,我不认识您,您到底是谁呀”

“以前在你隔壁是不是有个粤海旅社”

“有,一年多前就垮掉了。”

“那个老板林南财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那个林南财我认识,您是”说到这里,林老板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有些心虚。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你怕旅社的牌子被砸,林南财粤海旅社的牌子就不怕砸吗你说”说到这,林南惠伸手把林老板拽到跟前恶狠狠地问:“那个粤海旅社做得好好的,你儿子为什么砸人家的招牌是不是你的指使嗯”

这下子林老板算是明白了,这个带头的长官一定是林南财的弟弟林南惠,他知道儿子林南奎把这兄弟俩折腾得够惨,他心里有了一种不祥之感。林老板强装镇定口中连说误会,他管伙计要了合香烟打开包后递给林南惠等人说:“长官、老总,别生气,请吸支烟再说。”

“去你的,别来这一套赶快去把住店的人全赶走,你要是不执行我的命令,我就派兵来清场”林南惠一挥手毫不客气的打掉他手中举着的烟卷。

平时依仗儿子的权势这个林老板在海头镇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在镇子里大家看见他都要规规矩矩的打个招呼才行,今天被林南惠这么一闹,他的火气也上来了,觉得来软的不行该来硬的了。林老板收住一直在陪着笑的脸,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烟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口说:“这么好的烟都不要,你们真不识抬举”

林南惠一听就急了,他从腰里掏出手枪指着林老板骂:“你个老东西反了,我一枪崩了你”

林老板面对着枪口不卑不亢的说:“长官你先放下枪听我说。”

林南惠把枪插到腰间大大咧咧的说:“你说吧,我听着。”

“长官,我知道你是林南财的弟弟,你现在是的官长,手里有队伍有枪了,所以前来为你哥哥报仇。可是你别忘了我儿子是镇里的保安队长,他手里也有人有枪有势力。我问你:这强龙压得过地头蛇吗”

“老子我怕过谁”酒劲上涌的林南惠见林老板语带威胁,抡圆了手臂“啪”的一声给了林老板一个耳光,林老板被搧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腮帮子被搧得火辣辣的疼。

林老板捂着脸叫唤起来:“哎哟你敢打我,快来人那”话音刚落几个打手模样的伙计就冲了上来。

“都给我站住谁敢再动我就打死这老东西”林南惠拔出手枪朝着天花板“砰砰”连开两枪,他的手下也一个个端起枪对准林老板,那几个冲上来的伙计被吓得不敢动了。

“林老板,今天老子就要给你点厉害看看弟兄们,给我砸”林南惠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冲到柜台前抡起枪托疯狂的打砸起来,林南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的看着自己手下的举动,顷刻间兴隆大旅社的前厅就被砸得一片狼藉,林老板看着这七零八碎的场面心疼的闭起眼睛。一些听到动静的旅客从楼上的房间里跑出来,他们看到几个凶恶的大兵在砸东西又吓得跑回楼上钻进房间里不敢再出来。正在林南惠带人大闹兴隆旅社的时候,林南奎接到伙计的报信带着保安队的人马急匆匆的赶来。

正文 第二卷第三章

林南奎刚走进旅社的大门就把鼻子给气歪了,他见老父亲被一个当兵的用枪逼着,另外几个士兵正在柜台里撕扯着账本,瓶瓶罐罐被打得粉碎扔得满地都是,林南惠坐在椅子上一脸得意的抽着烟。他着急的喊道:“快住手住手”

“林南奎,我在等你,就知道你会来的”林南惠笑眯眯的说。

林南奎见此情景虽然火冒三丈,但他也是久闯江湖的人,知道今天的林南惠没有一年前好对付了,他马上冷静下来。

“兄弟,你为什么砸我家的店”林南奎问话时脸上竟然带着笑。

林南惠翘着二郎腿答道:“这还用问吗你当年害我兄弟二人不浅,我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兄弟,当年我敢欺负你,因为你是个草民,如今你是的长官我恭敬还来不及呢过去的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何必如此不给面子呢”

“我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欺软怕硬的小人,你爸刚才向我吹嘘,说你是海头镇的地头蛇,可你看见我砸你家的买卖你都不敢拿我怎样,你其实不配做地头蛇,在我的眼里你顶多是一条在田里钻地的小虫子”林南惠故意的羞辱林南奎,他说完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林南奎被彻底激怒了,他的额头青筋暴突,被牙紧咬的嘴唇流出血。“林南惠,我是和你先礼后兵,你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和你拼命”他拔出手枪指着林南惠,他的手下也纷纷亮出家伙。林南惠的士兵马上散开端着枪与保安队的人对峙起来。

林南惠轻蔑的看着林南奎对着自己的枪口,他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要说拼命我可是你的师父,老子在战场上都拼了一年了,老子不怕死你要拼命我奉陪你怎么跟我拼命呀是咱俩单打独斗还是叫手下的火拼”

林南惠这么一说,林南奎有些蔫了头,他想收起枪又没台阶可下,只好硬撑着。“你说吧,怎么着都行,老子怕过谁呀”

林南惠说:“我现在是的连长,手下有一百多号人,一水的美式装备,你的保安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不想像你那样仗势欺人,咱两人今天还像去年那样比试武艺,我输给你,我就把今天打坏的东西全都赔给你,我如果胜了你,从今天开始这家旅社就是我的了。你说这样公平不公平”

林南奎领教过林南惠武功的厉害他不敢答应,被押在一旁的林老板也着急的对儿子说使不得。林南惠嘲讽对手说:“不敢比拳脚了吧胆小鬼窝囊废”

林南惠这一军将的林南奎不知怎样回答才好,他只好气哼哼的说:“林南惠,我功夫不如你,我不会中你的圈套”

林南惠笑着说:“你不敢和我比武,我不勉强你,那我再和你换一套玩法。”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左轮手枪在林南奎的眼前一晃说:“你看啊,这是一支美式左轮手枪,这个枪的转轮里现在是空的没有子弹,”说着他打开转轮从兜里又摸出一颗子弹塞了进去,他合上枪把转轮又无目的转了几圈接着说:“我往里面放了一颗子弹,但是现在不知道子弹的具体位置,咱两个人用这把枪各自打三枪,谁碰上这个子弹就算谁倒霉。这叫决斗,是我从美国大兵那学来的。这个玩法很公平,咱俩谁都有被打死的可能,就看老天保佑谁了。你敢跟我玩这个吗”

林南奎听林南惠说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决斗方式,他犹犹豫豫的没有回答。

“不敢玩害怕啦你在海头镇也算是一条好汉,怎么今天变成狗熊了我今天给了你两种选择,你都不敢玩,那就证明你栽在我手里了。这事传出去,明天全镇的人都要笑话你,说你是个草包废物蛋”他把手中的枪在手转了几转又用一种很不理解的语气说:“这玩法我都不怕,你这个全镇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会怕呢”

林南惠几句话把林南奎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骨子里本来就是个土匪亡命徒,有着重面子、不服输、混不吝的个性,林南惠的话已经把他逼到死胡同里了,他无路可退。

“这不就跟赌场里轮盘赌的玩法一样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豁出去陪你赌一把说不定鹿死谁手呢”有着赌徒性格的林南奎把心一横,接受了决斗的挑战。

看见俩人真要赌命,林南惠带来的士兵极力劝说他们连长不要玩命,不如再叫些弟兄来把这旅社直接占据就行了。林老板也劝儿子认栽,把旅社转给林南财算了。可是这两个人都梗着个脖子不答应。林南惠命令他手下士兵做监督,他说:“我们是公平决斗,你们看谁不遵守规矩就开枪打死谁”然后他和林南奎隔着几米相对站好。林南惠让一个士兵把左轮手枪递给林南奎,他说:“你是我堂兄,我让你先打。”

林南奎不客气的接过手枪,他举起手枪瞄准了林南惠的眉心,旁边站着的人都紧张的屏住呼吸,现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声音,空气仿佛凝固住,有人紧张的转过头去不敢看了。林南奎见林南惠面不改色面带轻蔑的看着自己,他恶狠狠的说:“兄弟,那我就当仁不让了,你去死吧”他扳动了扳机。一声微小但非常清晰的枪机撞击声后,枪口没有飞出子弹。

“好”林南惠的士兵们齐声发出呐喊。

林南奎沮丧的垂下枪口,负责监督的一个士兵上前拿下他手里的枪。这回该轮着林南惠打枪了,他拿起手枪瞄准林南奎刚要扣动扳机,林南奎的父亲急得冲上前跪在林南惠的脚前为儿子磕头求情。

“拉走”林南惠大喝一声,几个士兵上前把林老板拽到一旁,林老板预感到儿子的运气不会太好,他哭天喊地的闹着。林南奎嫌父亲给自己丢脸,便对父亲说:“怕什么,老天保佑儿子不死,我就是死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好是个硬骨头”林南惠说着话就扣动了枪机,也是一声空响,本来双腿不住打颤的林南奎躲过一劫。

“真是天不灭曹啊”林南奎狂喜得喊出来。

林南奎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手枪又一次瞄准林南惠。旁人大都认为林南惠这次难逃一死,林南惠手下人的心都被吊到嗓子眼上了,可林南惠仍然冷静的看着对手的眼睛,没有半点的紧张怯懦,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乞求老天保佑

林南奎心想这回怎么着也得碰上子弹了,他甚至已经想到林南惠中弹死去时的样子,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信心满满的扣动了手枪,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枪依然没打响。他忽然预感到不妙,也许林南惠下面那一枪就会碰上子弹。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像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浑身发抖从心里向外冒出凉气。当林南惠接过手枪瞄准他的时候,林南奎的硬汉形象再也撑不下去了,他觉得这么个赌命的玩法太残忍、太恐怖、太让人难以承受,他的神经快错乱了。他哈下腰对林南惠双手抱拳说:“南惠弟,你是一条好汉我不敢再陪你玩下去了,我知错了,我认栽、认罚,还求兄弟饶我一命。”林南奎彻底服了软。

林南惠举起手枪朝天扣动扳机,“碰”的一声天花板被打了个窟窿。林南奎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算你命大,要不我这一枪就要你命了看来是老天让我留着你。南奎兄,你快起来吧。”林南惠照着戏曲里刘备收服降将的样子上前扶起了林南奎,对峙的双方纷纷收起枪。随后林南奎父子在海头镇最好的一个菜馆给林南惠众人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算是赔礼谢罪,并对林南惠承诺近日内把之前霸占的粤海旅社还给林南财经营并适当赔偿损失,从此粤海和兴隆两家旅社各自经营互不干扰。

林南财在弟弟投奔麦师傅后受不了林南奎不断的欺负,他卖掉了海头镇的所有买卖回到石坡村。林南惠把粤海旅社夺回以后,亲自回家把哥哥接到海头镇,林南财不住的埋怨弟弟,为了个旅社拿自己的命赌着玩。

林南惠无所谓的对哥哥说:“吉人自有天助,恶人必遭恶报”

林南财却说:“我还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这回是赶上你运气好,记住了,下次千万不能再拿命打赌了”

正文 第二卷第四章

一九四九年十月二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第二天,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四野十五兵团及两广纵队向据守广东的国民党军队发起攻击,十月十四日解放军攻下广州后乘胜追击围歼了向广东西南方向逃窜的敌军主力。到十月底共消灭国民党军队两个兵团及其与残部共计六万余人,全省除雷州半岛及海南岛外全部解放。面临人民解放军的强大攻击力下的雷州半岛守敌像热锅上的蚂蚁,自知撑不了多久了。驻守在湛江地区的麦团长几经痛苦的抉择,这位曾参加远征军到缅甸对日作战的军人早已厌烦了自相残杀的内战,他知道此时与势不可挡的共军作战只能是死路一条,为了保住全团将士的性命同时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决定率全团起义投诚解放军。有了这个想法后他把全团的军官召集到一起开会商议此事,这个会议气氛十分紧张。林南惠不太懂政治这玩意,但他是麦团长的弟子,是麦团长的坚定支持者。在这次会议上林南惠掏出手枪站在麦团长的身后做保镖,如果有谁胆敢反对麦团长的决定他就要崩了谁。在麦团长说明起义的利害关系后,结果全团的中下级军官一致同意向解放军投诚。

海头镇的百姓在一天早上醒来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镇子里的国民党大兵在一夜之间摘下了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章,自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欺负老百姓的事情也几乎没有了,然后就是大批的解放军队伍进驻到海头镇及周边地区。

麦团长的队伍起义后原建制不变,人员不变,职务不变,由四野部队派进一些骨干分子对队伍进行整编。王鸿举这时已是党员,连级职称的干部,他被上级分派到海头镇做林南惠连队的政治指导员。

部队要强渡琼州海峡解放海南岛,四处找船、借船,造船、招船夫。王鸿举和林南惠整日带着士兵进行政治教育和军事训练。在听了几节王鸿举讲的政治课后,林南惠觉着的许多政治主张是为了老百姓好的,而且自己队伍的比以前有精气神了他心里庆幸麦团长带着自己投奔了的队伍。

有一天,练兵之余林南惠带着几个在海边长大的士兵正帮着渔民修理准备渡海作战的船只,一个年轻的姑娘找到了他。这姑娘的到来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哇这姑娘是谁家的长得真是太漂亮了”

“就是放在咱们整个雷州也算是数一属二的美人”

“是啊,就是拿到广州去这阿妹也不会输谁啊”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这个姑娘是林南惠的亲侄女,林南财的独生女儿林美娇。林美娇年方二八,正值水灵鲜嫩的花季,她的瓜子脸上配着双顾盼生辉的杏核眼,黑黑的眉毛宛如弯月,皮肤白皙细腻,浓密乌黑的头发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林美娇今天穿着一身上白下黑的绸布衣服,在海风的吹拂下显露出匀称婀娜的身材。林南财夫妇长相一般却生出个婷婷玉立的大美人。

林南惠没有结婚生子,他对这个侄女视如己出,疼爱的要命。他见林美娇来部队找自己感到很奇怪,就放下手里的活走到林美娇的身边。他问:“美娇啊,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找我干嘛”林美娇见到旁边有很多人在看自己,低着头没有说话。林南惠把林美娇拉到一旁又问她为什么到部队里来,林美娇抱住叔叔的肩膀还没说话就先哭了起来。

见自己的心肝侄女哭了,林南惠忙着急的问她为什么哭,林美娇哭得非常伤心,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家里出事了。”

林南惠催促道:“快告诉我,你爸妈怎么了”

林美娇情绪稳定下来后把家中发生的事情向叔叔简单描述了一番,林南惠一听只觉五雷轰顶,这种事情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家里。原来林南财的家被石坡村刚组织起来穷苦农民给抄了,林南财夫妇不但被抄了家,还作为地主份子被拉到村里开了批斗会,带头的是村长骆南海。

“什么洛南海当村长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前几天土改小组的人召集村民大会时由乡亲们推选的。”

这个骆南海是石坡村里的外姓人,是和林南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刚出生不久就没了父亲,十岁的时候没了娘,住在一间父母留下的破茅草房里,从小就东一家西一家的吃百家饭。别看骆南海是个孤儿,但却头脑灵活能说会道,还吹得一手好萧,闲来之时常把萧吹得如泣如诉。这骆南海从小就和林南惠特对脾气,两人年龄相差无几,能玩到一块儿去。林南惠身板强壮善打斗,骆南海聪明伶俐做军师,他们两人带领一帮石坡村的孩子经常和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孩们打架,几乎是打遍附近村落无敌手。由于兄弟俩十分要好,仗义的林南惠经常接济点银两给骆南海用,每到中秋、春节的时候还要把他拉到自己家里吃饭。林南惠的大嫂在结婚之前是个大户人家之女,从小学过萧、琴、古筝一类的乐器,她特别爱听骆南海吹萧,所以也特别喜欢骆南海到家里来玩,一是给他顿饱饭吃,二是要听他吹箫。骆南海长大成人后只要是在在外面混不下了,就来到林南财家找林南惠住些日子,好客的林南财夫妇常对他说:“你就是常住也没关系,不过就是多副吃饭的碗筷。”这个骆南海是个勤快人,他不会在人家白吃白住的,经常给林南财家打些零工。

没想到这样一个从小就非常要好的朋友带人抄了自己的家,林南惠真是气炸了肺,他扔下造船的工具回到连队里,私自带上几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抄起枪就向石坡村跑去。临走时有战士担心的问他:“连长,咱们不向指导员打招呼行吗”

林南惠不内烦的说:“别啰嗦了家里都火上房了,快走”

石坡村的最高处是一块平坦的地方,林南财的院子就坐落在这里,站在他家的门前可以俯瞰全村。林南财的院子是林氏先祖留下的,有近一亩地左右的面积,四周围着用青色山石垒砌的高墙。林家大门口左右两旁各有一个高大的看家护院的碉楼,这是当年为防土匪打劫盖得。进得大门就是一排正房,两排东西厢房,院内有一棵高大婆娑茂密的婆罗密树,树干上挂着不少硕大的菠萝蜜果。从正房中间穿过去就来到了后院,后院的格局和前院差不多只是房子更高大一些,院子里种的是一棵茶杯口粗的含笑树,含笑树开了满满一树花,在午后吐散着一阵阵浓郁的暗香。再从这个院子向后穿过去就是一大片空地,空地里除了一些树木外还有几个猪圈鸡窝等等。从这老宅子的建造上可以看出当年林家的昌盛。雷州半岛解放后,土改工作组进驻了石坡村组织农民进行斗地主富农分田分地的土改运动,自从土改之后林家大院就换了主人,成了土改工作组和村委会的办公地点。

在工作组的指导下石坡村的贫苦农民组织起来,没家没业的洛南海是石坡村里最穷的无产阶级,他被土改工作组推荐、村民一致通过后当上了石坡村的村长,另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仔阿福当上了民兵队长,大财主林南财理所当然的成了他们进行土改打响的第一炮。

洛南海是村里的带头人,但是他对抄林南财家的做法有抵触情绪。他认为林南财家有钱有地不假,但那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和人家自己做买卖挣得,不是偷的抢的。林南财夫妇在村里没做过恶,没欺负过村里的穷人,有时还接济一些揭不开锅的乡亲邻里,凭什么要抄他的家分他的田。土改工作组的同志狠狠批评了他,说他没有无产阶级意识,没有革命立场,要他必须通过实际行动来和地主阶级划清界限,否则就撤掉他的村长职务。听说工作组要撤掉自己的村长职务,洛南海觉得面子上不好看;特别是阿福等人骂他同情地主阶级已经站到了革命的对立面时,他害怕了,他急忙向工作组的领导表示,自己一定要提高阶级觉悟和反动的地主阶级划清界限。一天早上洛南海和阿福带着许多民兵砸开了林南财的家门。

林南惠带着几个士兵赶回自己家时,他看见自家院墙上张贴着许多标语,在院门口竖着两个油漆未干的大牌匾,一个上面写着:石坡村村民委员会,另一个写着:石坡村土改领导小组。

林南惠一脚迈进大门,第一眼看到是一张祖传的紫檀木大床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扔在院里,他的心就咯噔一下子,再一看院子的地上还散乱的扔着一些被砸碎的花瓶古董一类的瓷片。他心中暗叫不好。

“大哥”林南惠心急火燎的大声喊了一声,就冲进正房。正房里原先的摆设都没了,只有一张大方饭桌和几把木椅子,原来挂中堂的墙挂上了几张革命领袖的画像。洛南海和阿福和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围着桌子开会。他们见到从外面闯进几个穿军装的人感到很惊讶,当洛南海和阿福看清来人是林南惠时都觉着有些不自在,他们忙站起来向林南惠问好。林南惠见着他二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双手叉腰一脸怒色的问:“阿海,咱们是好兄弟,我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带人抄我哥哥的家”洛南海被问得满脸通红他低下头不敢正视林南惠。同屋的土改干部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站在一旁呆看着。

年轻气盛的阿福对林南惠说:“林南财是大地主,是我们穷苦人的死对头,是我们的土改对象,我们必须要打倒他”阿福把土改干部曾经说过的话学说了一遍。

林南惠听阿福这么一说用充满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把嘴一撇说:“喝,几天不见,你这个蠢货也会说几句官话了”阿福原本就对林南惠惧怕几分,现在林南惠又是解放军连长,虽然林南惠说话不好听,他还是不敢顶嘴。林南惠不依不饶的问:“阿福,我哥哥和咱石坡村的什么人做对了他怎么就是你们的死对头了你说呀”

“林南财土地多、房多、钱多、还在镇里开商号做买卖的剥削别人,他就是穷人的死对头这种人就要被打到。”阿福小声嘀着。林南惠大声骂道:“你在放屁”

站在一旁的几个土改干部中有个年长者,他来到林南惠面前严肃的说:“同志,你要注意说话的态度我们几个是四野下来的,你是哪个部分的”

“我是那个部队的你不用管我还要问你呢我在前方准备渡海解放海南岛,你们却在后面抄我这个解放军同志的家,这是为什么”林南惠瞪起了牛眼。

阿福对林南惠说:“林南惠,他是咱村土改工作组的刘组长,你说话要注意点。”

刘组长指着林南惠不解的问洛南海和阿福:“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大地主林南财的家吗怎么变成他的家”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洛南海说了话:“他就是林南财的弟弟林南惠,他们兄弟俩住在一起。”

“乡亲们不是说那个林南惠是个国民党反动军官吗,怎么他是个解放军”那个刘组长半信半疑的看着林南惠。

“谁是反动军官老子起义了,现在是个解放军连长。你睁大眼看看,难道我不是吗”林南惠很夸张的把脸凑到刘组长眼前。

刘组长往后退了几步说:“我看你虽然穿上解放军军服可骨子里还是个旧军阀的本质你今天这样做是必然的符合你的阶级本性。”他不再看林南惠而是背起手在屋里踱着步来,他把手一挥好像作总结发言似的说:“有些人革别人的命时奋勇争先,但是革命革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却当了逃兵,还有的人甚至变成了革命的敌人”他忽然走到林南惠的面前厉声问道:“告诉我,你是那个番号的我要把你干扰土改工作的行为向上级领导汇报让组织上处理你”

“别跟我这装模作样的吓人好不好我见过的多了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懂,我就知道你们现在必须马上放人归还我林家的房子财产”

“你现在是个解放军战士,你在威胁组织吗”

“你不是说我本性不改吗我就威胁你了怎么着”林南惠的态度非常强硬,如果说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忍的话,自己亲哥哥被抄家的事情他是忍无可忍的他看到屋子里的人没反应,情急之下就掏出手枪对站在门外的几个兄弟说:“把他们都给我拿下”他话音刚落几个士兵就冲进来用枪指着屋里的人,刘组长刚要掏枪,林南惠一个箭步上去就把他的枪给下了,阿福靠在椅子旁的一杆长枪也被林南惠收了起来。林南惠走到洛南海身边用手枪指着他问:“你说,我哥哥嫂子关在哪了”洛南海低着头不说话,林南惠用枪顶着洛南海的后背把他推到门外,他和士兵们走出屋子把屋门上了锁,他告诉手下:“你们在这看好他们,不许放出一个免得走漏风声。”

“走带我找我哥哥嫂子去”林南惠让洛南海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用枪逼着他。洛南海和林南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和刚才像变了一个人,他痛快的答应了林南惠的要求,把林南慧带到了关押林南财夫妇的地方,原来林南财两口子就被关在自己家后院的一间破屋里。洛南海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林南惠走进屋,只见哥嫂二人都被反绑着扔在墙角里,他急忙走上前把他们扶起解开了绑绳。洛南海也忙上前问候两个人,林南财看着他叹了口气说:“嗨,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

“我知道你们会骂我忘恩负义,其实开始我不想这样做。”洛南海忙不迭的连解释带赔不是,林家三个人都没有搭理他,林南惠看在与其多年的交情上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咱俩的交情完了”

林南惠救出哥嫂后又把洛南海和那几个人关在一起,然后就带着哥嫂和几个兄弟撤了。

正文 第二卷第五章

林南惠缴了土改队员的枪还抢走了被斗争的地主份子,这个事件像颗炸弹在部队里炸响,引起极大的轰动,上面军一级的领导下批示要严肃处理这个违纪问题。王鸿举作为林南惠所在连队的政治指导员,没能管理好自己的连长和战士收到了记大过处分。当时林南惠去石坡村王鸿举并不知情,他被记大过处分确实有些冤枉,但是他坦然的接受了。他知道这是一支由起义的国民党士兵为主的连队,部队中还残留着许多不良习气,这次发生了林南惠破坏土改工作的事情,说明了自己对连队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得不够好。他决定找林南惠好好谈谈。

严重违反军纪的林南惠被关进一间小屋里等待着纪律处分,门外有士兵持枪站岗。王鸿举让士兵打开门走了进去。双手被反绑的林南惠坐在椅子上,他见王鸿举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不说话,王鸿举拉把椅子坐在林南惠的对面,也一言不发的看着林南惠。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林南惠绷不住劲了,他对王鸿举说:“指导员你把我的手解开吧,我不跑”

王鸿举二话不说上前解开了捆着林南惠的绳子,“谢谢你。”林南惠揉了揉被绑麻的手臂。

王鸿举拿出香烟自己叼上一支,又递给林南惠一支。

“林南惠同志,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