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1章 想多了（1/1）
戌时中，天色虽然已经早已漆黑下来，但夏季的炎热照旧让人无法清静，虫鸣蛙声交织一片，萤火虫漫天飞翔，渲染出一派盛夏才有的热烈气息。
蒙毅此时正在府中后院的凉亭与兄长蒙恬躺在摇椅上摇着蒲扇谈天，聊的自然也是今天晚上和李信江珩等人商量的细节。
“老爷，四爷回来了，说是有要事奏报！”侯府管家急急遽而来低声禀报。
“速请！”蒙毅眉头微微一皱坐起来。
“是！”管家退去，蒙恬也坐起来问：“怎么，你部署四弟出门服务”
“非也，尚有一件事我未曾与兄长说过，建成侯在城南的那栋老宅被革新成了一家曲园，我投了三十万钱占了三成股份，因此便部署四弟在内里当一个主管，我付托他通常若无要事勿要来贵寓见我，恐怕是今日春芳园有事发生”蒙毅简朴的解释说。
“原来如此，不外你为何如此紧张春芳园之事”蒙毅不解的问。
“兄长有所不知，清河侯怀疑赵亥意图和令郎胡亥勾通，有谋害篡位之嫌，此事如此这般……”蒙毅把当初赵高冒充苗医混入皇宫一直到赵亥和胡亥二人可能勾通之事大致讲述了一遍。
“清河侯既有怀疑，为何不亲自部署，四弟若是搅入其中恐受到牵连”蒙恬也皱起眉头。
“兄长无需紧张，此事是清河侯部署，因为我有股份在其中，所以才假我之手通报消息……”
蒙毅说着站起来，轻轻摇着蒲扇走到凉亭边上仰头看着满天辉煌光耀星河徐徐叹口吻，“清河侯当初所言陛下之大劫即未来临，说不定就在赵亥胡亥身上，如若陛下不立储君却突然殡天，而赵亥胡亥等谋朝篡位，朝中文武一定会有一次大清洗，我蒙氏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则必须要有选择，眼下就是选择时机……”
“其一，投靠令郎胡亥，一旦未来陛下殡天胡亥登位，一定依旧受到重用，我蒙氏依旧尊荣显赫。”
“其二，将胡亥谋反之事视察清楚，无论到时候陛下有无立下储君，只要有清河侯支持，蒙氏依旧还能游刃有余静观事态变化选择时机脱手！”
“大丈夫行事，岂能如此摇摆，我蒙氏受陛下隆恩，世代皆都忠于大秦，岂能为了家族行起义之事，如若胡亥试图篡位，蒙氏断然不能相随，这第一条二弟就勿要思量，陛下若不立储君，按顺序也是大令郎扶苏登位，此乃名正言顺之理……”蒙恬摇头。
“兄长勿恼，弟也只是按理推论而已，此事清河侯已经知晓，投靠胡亥自然是没有太大可能，为了打探胡亥和赵亥的动向，清河侯特意举行了一场花魁大赛，将两位优伶投入春芳园中，借赵亥联络公卿文武之时打探一些消息，四弟作为春芳园的主管，就能够很容易的将打探的消息送出来，此时四弟来，定然是有些变故……”
“原来如此，既然你已经和清河侯搭成协议，兄长就不问了，你好自为之！”
“兄长放心，弟一定审慎小心！”
就在兄弟二人说话之时，老管家带着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急急遽而来，虽然天色阴暗，但借着凉亭外悬挂的玻璃灯盏，依旧看得出来这位男子和蒙毅蒙恬有几分相似。
“弟见过二位兄长！”男子走进凉亭之后对着蒙毅蒙恬恭顺重敬拱手行礼。
“四弟无需多礼，这么晚了为何还急遽而来，春芳园发生了何事”一番简朴的行礼之后蒙毅问。
“二兄，今日你与狄道侯等人在春芳园饮宴之后脱离，狄道侯却被建成侯单独留了下来，然后带去棋牌室玩耍，一直到戌时中才脱离，林仙儿私下见告我说，建成侯与狄道侯三千赌资，狄道侯最后赢了一万余钱，武城侯邀他他日再战，还说要一起去城外狩猎……”
蒙恬和蒙毅听完之后相互看一眼，淡淡的星月光线下，看得出来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此事我已知晓，四弟照旧速速回去省得惹人怀疑，通常与林仙31儿勿要太过亲近！”
“是，弟告退！”男子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说话只有两三句。
“兄长如何，赵亥果真是在漆黑不停笼络诸多王侯公卿和文武官员，李信不外刚回京师，他便如饥似渴的开始笼络，凭证我私下接触，现在与赵亥来往的不光有内史府令齐宕，吏部令申公兖、通武侯王离，尚有文靖侯姚错，昌武侯赵成、五医生赵婴，五医生杨穆……”蒙毅一边说一边使劲儿呼呼啦啦摇着蒲扇，似乎突然之间就燥热起来。
“看来清河侯推测不错，赵亥谋反之事已现眉目，武城侯被罢官闲赋在家，人虽不在军中，但军中诸多将领甚至朝堂诸多文武皆都对其亲近，王翦王贲大量亲信将领皆都在西北两座军营任职，李信如今因为搪瓷装备之事被陛下冷落，心情自然郁闷难当，如若赵亥投其所好许以钱财利益，说不定李信会漆黑投靠，再加上如此多的王侯公卿卷入其中，此事颇有些难以掌控……”蒙恬一番思量，同样感受此事棘手。
“若是能够打探到当初胡亥在赵高府中取走何物，此事或许还好操控，可是皇宫警备森严，我实在力不能及也！”蒙毅颓然摇头坐回到摇椅上，仰面躺下轻轻摇晃叹气。
“知晓如何，不知晓又如何，胡亥贵为令郎，兼且皇宫如此之大，要藏一样工具实在是太过简朴，清河侯算无遗策都不愿去打探，你就莫要想了，眼下的任务照旧将西军倒卖搪瓷装备之事压下去再说，若是为兄被罢官夺爵，未来胡亥赵亥又图谋篡逆，朝纲杂乱则蒙氏越发无助，尚有你莫要忘了，清河侯既然已经怀疑赵亥胡亥有谋逆之举，在无任何证据之下他虽然不能向天子说明，但私下应该尚有更多部署接应，所以我们也无需太过紧张，无论哪位令郎上台，清河侯的职位都无可撼动，除非……”蒙恬突然脸皮微微一抖。
“除非什么”蒙毅停下摇蒲扇的行动。
“除非胡亥赵亥企图对清河侯倒霉！”蒙恬一字一句的逐步说出这句话，然后没理由的竟然打了一个摆子，感受满身凉飕飕的。
蒙毅手一抖蒲扇掉在脸上，豁然坐起来看着蒙毅：“兄长莫要乱说，陈旭贵为太师，尚有少师之名，胡亥如何敢”
“哼，有何不敢，自古王室争储，种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清河侯虽是仙家门生，但他自己也认可只不外是太乙仙尊梦授天书，依旧照旧凡夫之体，岂非二弟忘记了当初函谷关之事，季氏兄弟匿伏数百豪侠便差点儿将其击杀，若非有江氏女儿替他挡箭，只怕眼下大秦就没有了清河侯这个名号了！”蒙恬捋着髯毛，说话的声音清冷的令人发寒。
蒙毅呆呆的坐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沉思许久之后颔首：“兄长这个推测倒是有几分原理，难怪……难怪清河侯每次提及胡亥便一副咬牙切齿的容貌，重复蛊惑我们说胡亥登位的危害，肯定是他已经推算出胡亥登位之后会对他倒霉，因此他才撺掇我们一起搪塞胡亥……”
“你想的太简朴了，胡亥登位可能对清河侯倒霉，但清河侯担忧的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他担忧胡亥登位之后他所有推动大秦革新造就的这番富贵盛世会被破损，清河侯需要一位恭顺温良之君登位，而不是胡亥这种心怀叵测之辈，凭证我对清河侯的相识，即即是胡亥乐成登位，他也绝对有后手将其从天子宝座上拉下来，只不外这样做的价钱太大，会造成朝堂和民间庞大的动荡，也会影响他在朝野的名声……”
“唉~”蒙毅重新躺了下去，“强势如李斯，都在他手上折戟沉沙，我一直自诩还算头脑清明，但却始终看不透他，大秦如今的变化快的让我都目不暇接，实在不知道他想让大秦最后酿成何种样子，与他相比，满朝文武皆都像傻子一样！”
“有些事不需要太过自作智慧，只需要作壁上观即是，加入的越多，自然肩负的风险越大，既然知道清河侯会和赵亥胡亥有一番争斗，蒙氏只要不加入太深，未来一定立于不败之地，今日就此作罢，为兄回府休息，这两日照旧尽快先把军制革新之事的奏书整理好……”蒙恬站起来挥着蒲扇大步走出凉亭，在阴暗的夜色下飘然远去。
“作壁上观……如何作壁上观……唉……”
蒙毅躺在摇椅上嘀咕叹息，和自己这个常年在外接触的兄长纷歧样，他久在咸阳，知道自己这个女婿有何等聪慧奸猾，既然决议要搪塞胡亥，怎么会允许蒙氏这么好一把利刃不抽出来用一下。
藏着掖着似乎不是这个鸡贼女婿的习惯。
而这些年自从当了左相之后，这个女婿的威风凛凛越来越盛，如今封爵太师，更是职位不行撼动，上朝高坐始天子身边俯视满朝文武，就连蒙毅现在和陈旭说话都感受有些心田惴惴外加小心翼翼。
因此蒙氏想作壁上观，做鹬蚌相争而静待取利的渔夫怕是不容易。
作为朝堂大佬，在许多事情上并没有太多选择，站队是必须的，在陈旭和胡亥之间，蒙氏必须有明确的支持工具。
而且蒙恬也没说错，既然陈旭早就发现了赵亥和胡亥的动向，一定漆黑还会有更多的后手，林仙儿卧底春芳园，不外是最为外貌的工具，更深条理的手段应该早就已经开始谋划部署了。
“唉，老汉真的是想多了……”
蒙毅再叹一口吻，感受与其费心这个鸡贼女婿的未来，还不如多费心眼下蒙氏面临的危机。
若是无法将蒙恬顺利从搪瓷的危机之中摘出来，只怕蒙氏很快就要开始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