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五味第22部分阅读(1/1)

秀于洪息王府分别之后,便一个人站在正门前的大石狮子旁,怔怔地目送着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五月清凉的晚风里,隐隐还能闻到青草的味道,钟景庭在这样的黑暗中伫立良久,半晌方回过神来,步履蹒跚地上了自家停在角门的马车,却并没有回贡寺胡同的公爷府,而是径自去了自己的青台官邸。

才到书房,尚未来得及坐下喝上一杯热茶,便听到门外传来胡安泗的声音。

这是自己的哥儿,身上就是再累再乏,也断没有不见的道理,于是钟景庭便一面招呼胡安泗屋里说话,一面叫范喜儿拧个帕子过来,给他擦把脸。

接下来,胡安泗所说的一番话,让钟景庭彻底无语。

他不禁怀疑,难道说今天竟是传说中所谓千年一遇、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如若不然,那又怎么解释白天发生的这两件事,总不能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都选在了今天办事吧想必,无巧不成书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

胡安泗低沉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后来姨便和袁掌柜的约定,铺子折价四百两,银子分两年付清。姨请袁掌柜的还留在铺子上,帮忙照应着生意,只柜上的账本,每个月都要送到青台官邸,由我亲自过目之后封存,又约好了一年付给他五十两的工钱。姨还说,不管生意好坏,到年底都会给他封个红包,就是柜上的伙计们,只要一心做工,到时候也是有的。另外又就这些内容,立了一份合同。”

“合同什么叫合同”钟景庭不解地问道。

“奴才听姨意思,这个东西类似于傅别、质剂。姨讲,合同能合理的保障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如果谁不照着合同约定的内容执行,另一方就可以把他告到官府,还能一告一个准儿。”胡安泗开始也对姨说的这个合同好奇不已,待到听了她的解释,也觉得这个点子是极好的。

钟景庭听完则是头痛不已,这个许诗沅,她都哪儿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府上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这事吗”

这话正问到了胡安泗的心里,他小心地说道:“回主子,姨只带了奴才并七哥儿母的男人,府上再没旁的人知道。”

还好,做出这种事还知道避人,用的这两人也说得上得力,总算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于是也他便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恩,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看着胡安泗退下,钟景庭方随意的把身子扔到座椅里,用手狠狠地拍了几下有些发涨的脑袋。

他先是将这一天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又在脑海里重新疏理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行差步错之后,便撵了范喜儿去睡儿,只自己一个人提了灯笼,前往许诗沅所居住的西跨院。

再有三天,就是五月初五,端午节。若是往常,这样的小节日钟景庭并不会放在心里。但是今年不同,应该说,从钟慎之降生的那一刻起,所以的一切都变的不同了,他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而是真正地成为了一家之主。

是以有些时候,钟景庭会从内心深处感激许诗沅,是这个女子不惜生命,为他生下了儿子,亦是这对母子,给了他一个家。

时间,总会改变一切的吧

今时今日,钟景庭回过头去,重新审视那个丑陋的骗局时,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件事情,或许真的就如许诗沅所说的那样,本与她无关。而她,亦只不过是一个身在局中的的可怜人儿罢了。

但那个时候的钟景庭,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两个人关起门来,他也很是说了许多的绝情话,亦做过许多的无情事然而即便是这样,确实是他做的不对,对她不起,但那些事也并不能成为她今日肆意妄为的借口。

钟景庭想到这里,刚刚软下的心不知不觉间又硬了起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见许诗沅,不管她表现出怎样的温婉娴淑,在他内心深处,都会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滔天的怒火。一向温和尔雅的面具,也总是在她那里被猝然撕破,徒留下脸上一片鲜血淋漓。

绿衣把一切都收拾妥当,转回房里,却见小姐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兀自坐在梳妆台前发着愣。

她学着小姐这几日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没曾想许沅居然还能耳听六路,反应极快地问了一句,“你叹什么气”

许沅觉得应该叹气的是她自己才对吧,这算是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吗

可是,事情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大致了解封建社会的盛衰演变过程、又曾大致瞄过几眼史记、资治通鉴之类的史学巨著的未来人,按说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回到这种落后的时代,不说是能挽狂澜于即倒,怎么着也得扶得了将倾的大厦吧。

可她倒好,反倒把自己陷入到这样的一个僵局,买了一个不怎么挣钱的小店不说,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四百两,除去这个身体留给自己的一百两,她现在欠着别人三百两。

三百两啊,这是一个多大的数字,想她现在这个姨“工作”,一月的薪水不过才六两,她拿着毛笔找了一张白纸演算起来,六乘以十二是七十二,三百除以七十二,等于四点一六,这个六还是无限循环的

这也就是说,她得在未来四年的时间里,在一分钱都不花的情况下,才能把这些债还完。当然,照这种还法,显然已经超过了合同约定的两年之期,到时还要支付一笔数额不小的违约金及利息,实在是比下下之策还要下下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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