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五味第18部分阅读(1/1)
。此时已进入五月,正好,桃花大多都已谢去,却仍有少数立于枝头。虽然色泽已稍显暗淡,呈现出败落的颓势,但空气中还有余香留存,闻之依然能沁人心脾。
钟景庭此番出来,只带了贴身小厮范喜儿并公爷府的一个马车夫。范喜儿正在少年,又喜动,便和马车夫一同坐在前面,既可赶马戏耍又能看无限春guang。
是以范喜儿这一路行来,倒是兴致满满,唧唧喳喳、连指带画地说个不停,像是个出了笼的小鸟,倒是那个马车夫,一心也想要说上几句,却找不到缝针。
马车一驶入云台胡同,范喜儿的兴奋就到达了顶点,扭头为钟景庭撩开右侧的帘子,“主子您瞧,这就是窦相的官邸,看着可比公爷府不知又气派了多少。”
钟景庭亦是第一次来云台,闻言只是含蓄地一笑,又向外略望了几眼,便自顾自放下帘子,并不去理会范喜儿。
范喜儿所说之窦相,即西齐现任的首辅大臣窦文昌。想当年,窦文昌文词风liu,二十岁上初试锋芒,便一举夺得殿试第一名,以状元及第的出身进位翰林院侍读。至今,窦文昌入朝已有五十一载,为相更是长达三十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女儿又贵为当朝皇后。放眼当今天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的门庭,自是比别家显赫。
说到窦文昌,钟景庭倒是想起了坊间流传已久的一句赞语,诗曰:“有女凭力幸天子,始是云台第一家。”
于是不禁冷笑,这样的第一家,窦文昌想必是当之无愧。
待入到云台胡同的深处,却是一片寂静无声,这里全无一辆车马,更没有半个行人。范喜儿被这份突如其来的肃然惊住,一时也没了声音。
钟景庭则在车内黯然垂下了眼眸,这便是所谓的云泥之差吧,同样的一条胡同,同样的两个尊贵人儿,却因一人喜好,显出这样的天差地别
昨日门上送来拜贴时,且不说父亲、兄长惊讶,便是钟景庭自己,也觉得是一桩奇事。他平日出门多是跟着两位兄长,又没有什么甚为交心的友人,怎么会有拜贴上门
父亲,靖肃老公爷钟翰涛,只拿过看了一眼,又沉吟良久,半晌方将拜贴交还予他,随后自叫了两个嫡子,三人一同去了书房,却将钟景庭一人扔在厅中。
虽然府上名分已定,但嫡庶之分依然泾渭分明。是以像这样的事,钟景庭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也早就见怪不怪。
墨绿的拜贴上写的是端正的隶书,居中却仅有四个字,济洲裴邺。于是恍然,这一次,倒并不是庶出惹的祸了。想来是这裴邺二字,触到了父亲的心事
等钟景庭问了送信的下人,才知这贴子竟是洪息王府的大管事亲自送来,又留下话,说是世子请九爷明日过府一叙。
于是,今日钟景庭便出现在了云台胡同,他却是单纯地想要见识一下,裴氏未来的宗主,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所谓的云台胡同,乃是由更始帝亲自命名,赐予北裴末帝的裴氏宗亲们作为府邸,本是取“片云方出岫,青台人不回。”之意。但天长日久之后,人们倒是忘却了它本身所蕴含的不祥,反倒以为云台乃依云以成台,实是雅致之极的尊贵名字。
是以窦皇后得宠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升平帝讨要云台。于是,借着博美人一笑的机会,升平帝便在所遗的裴氏宗亲之中,又进行了一次严格的末帝血统论。
而得入裴氏宗祠的,仅末帝同母所出的裴理珩。
至于其余的那一众裴氏族人们,皆被升平帝施以雷厉风行地手段,或令改姓,或逼自尽也是在这无数鲜血之下,方有了日后云台的一分为二。
昔日的北裴皇族,国之首姓,不想到了今时今日,唯余洪息王裴理珩一人而已。然单单剩下的这一个人,依然是整个西齐朝廷的眼中钉,心头刺儿,时时还欲除之而后快。
所幸这位身份尴尬的洪息王爷,却偏偏是这满朝之中,最懂权术制衡之道,尤擅明哲保身之理的细人儿。钟景庭暗忖,亦只有像裴理珩这样能自如伸缩之人,方可安然地置完卵于覆巢之下吧。
然这位一辈子悄无声息,几十年间面对子嗣一个个蹊翘死去,也仍然坚持不肯说半个字的洪息王爷,却在去年升平帝五十大寿之日,递交了生平的第一份奏折,贺吾皇圣寿并请立洪息王世子折。
文词华丽且多溢美,升平帝阅后竟欣欣然面有喜色,随后便御笔一挥,慷然准奏。于是有济洲名裴邺者得洪息王垂青,直入宗祠,百年之后代为承继裴氏一脉。
殊不知,正是济洲裴家这四个字,令钟景庭如鲠在喉。
升平三十三年,钟景庭奉父母之命前往青城医宗夏氏求亲,未料宗主夏开元弗许,只因宗谱上年岁相当的那个女子,已经先一步许给了济洲裴家。
待到日后,钟景庭才辗转得知,夏家这位适龄的大小姐,却是替人代嫁的只那时一切木已成舟,他只得暗中恼恨夏开元的一意相欺。
也是自此事之后,父亲便变得更少亲近阿姆和自己了。阿姆常言自己有夫若无夫,有子若无子,如今老来身边更是孤苦无依,唯愿他日钟景庭能有一个知冷暖明心意的女子相伴,只这夫妻两人,再不要什么偏房侧室。
钟景庭虽是自幼被养在正室房中,到七、八岁上方知道日日喊着三太太的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确依然待生母至孝且亲厚。如今听得母亲述说为人侧室的苦楚,又因着自己庶出的缘故,从小到大不知被多少人轻视欺侮过。是br />好看的txt电子书lawen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