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六第十三节 电闪天际 无风必有雨（上）（1/1）

啪！杂志落地。咳！原来是一场梦，好苦涩的梦啊！梦里的齐荔走了。现实里的齐荔也没回来，真得忍受孤独了。

“初人”以往也做过美梦、情梦，那都是和初恋人相会，或坐在邮电学校水池边听《洪湖水浪打浪》，或手牵手奔向新生活，或出狱后二人重逢互诉衷肠。今天竟做了一个这样的白日梦，是看了《密传件二》受了感动，还是受《一个农村女大学生的情遇》刺激结果？或许两者兼有？

该做晚饭的时候，齐荔回来了。她的眼神儿扫描了“初人”的表情之后，把带回来的两张放大的、有边框和支架的彩色照片，展示在他面前。一张是他们俩在荷花池边站着照的。另一张是坐在长椅子上，齐荔转过脸来说话那一瞬间摄下来的。她问相片上的两个人像兄妹还是像叔侄，像不像路过那两口子羡慕的一对儿？她让“初人”仔细瞅瞅再回答。

“初人”内心不得不承认，照片上的自己比以往显得年轻了许多，齐荔比平时漂亮了许多。嘴上却说，剪了个“刘德华发式”就能改变辈份？典型的“80后”浪漫。齐荔嘻嘻笑，把站着的那张摆在了客厅茶几上，把坐着的那张送到“初人”的床头上。问她为什么不放自己屋里一幅，她说她留的是没放大的。如果以后离开这个家，不是方便携带嘛。

晚饭后，齐荔的同学来电话了。租房的事已经谈妥了，那位同学明天上午九点去她家帮助搬家。“初人”把十万元钱存折交到齐荔手里，坚持按他说的办。齐荔说，回迁面积申报期是一个月，不必匆忙作决定，存折还得主人保存好。眼下要做的是准备晚饭和饭后散步，别想那些烦人的事了。暑假期间的散步，应该增加两个新环节。第一是出发前商量各自穿什么衣裳，商量去公园还是去江边。另一个是不能商量的——大伏天，一个人不复习功课了，一个人不看“人间情爱研讨”材料了，散步的时间就该拉长，九点钟以后再回来。

对这些不出大格儿的细节，当pd的历来主张大可不计较。与这些细节同样坚持的，还有每天就寝之前喝一杯咖啡。

在“初人”的正常工作日里，齐荔都是等他上班走了，把家务收拾利索了，再去帮父亲料理另一个家。“初人”下班回来，齐荔会准时递来湿毛巾，让他擦了脸就吃饭。饭后散步，照例挎胳膊并肩而行。谈得投机，照例出现小鸟依人的情景。遇到有人跳舞扭秧歌，齐荔照例会拉“初人”下场转几圈。遇到风雨天气不能散步，他们就打开家庭影院，听歌、唱歌、跳舞、点播互动电视里的电影静静地看。看到动情处，齐荔会照例偎依在“初人”身边，把头靠进肩窝。这时候的“初人”会生出异样感觉，又觉得这种事以前就有，只能见怪不怪了。有时候觉得sy比过去表现得更亲密，对他生活的调理更周到，甚至很有些主妇姿态。又一想，没有相关规范明确sy对pd应该持什么姿态，也没有先例可仿效。合同条款是个笼统框架，齐荔的举动大体还在框架之内。即便有时候让他情绪紧张血流加快，有时候身体有些反应，他也有能力能控制，有办法化解那些反应。

这一天晚饭后散步回来，齐荔照例洗出湿毛巾放在盘子里，照例沏了一杯咖啡放“初人”习惯座位前的茶几上。

“初人”擦了脸，端起咖啡，想起“大茶壶”交待的任务，也是好奇心驱使，问道，你对你那个女同学小俐的所谓情遇，有什么感想吗？

齐荔说，知道小俐的遭遇，她更加珍惜自己与pd的相处了，更强烈地感到为pd解除孤独的紧迫性了，更加坚定了让pd回归正常人生活的信念了。

“初人”说，你不认为那是社会败类、渣滓，是污染公害吗？

齐荔说，社会就像江河，江河里的污染早已有之，只不过这些年愈演愈烈罢了。“初人”说，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如此居心叵测，甘愿堕落到这种地步。这是道德的悲哀，社会的悲哀呀。齐荔认为那确实是社会的负面衍生物。但不是今天才有，历来就有之。“初人”感叹，当代大学生的精神状态，由此可见一斑啊。谁来拯救我们的下一代呀。

齐荔问“初人”是不是认为小俐就是齐荔，他摇摇头。又问他是不是觉得小俐和齐荔很相像，他点点头。再问知不知道这俩个人有什么区别，他又摇头。

齐荔瞪起大眼，严厉呵斥痴子、呆子、糊涂虫。她说，她和小俐确有不少相似之处，年龄和身高相等，同班同学、同喜爱文学，连名都音同字不同。但是，小俐虽然农村出身，模样却像林黛玉，头脑又像薛宝钗。她齐荔虽然生长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形象却似村姑，性格无缘于《红楼梦》，宁作远走他乡的王昭君。更重要的是，二人心迹迥然、路径各异。同样是水，流在自来水管里与流在下水道里能是一回事吗？电脑游戏里的“种菜”与“偷菜”能是同性质行为吗？喝咖啡与喝吗啡能一样吗？追求美好情感的正当恋爱，和偷鸡摸狗、异型性服务能是一回事吗？那里是一个诅咒变态自己也变态的人，与一个利欲熏心不知自爱的人相互利用。这里一个是洁身自好无私助学的人，一个敬仰风格高尚又体恤遭遇人生和情爱挫折的人。这么两个人坦诚相处，能与那里的两者个人相提并论吗？pd这个脑袋还能分出黑白香臭吗。

“初人”拍拍自己的嘴巴子，连称该打。说自己刚才发痴了、发呆了、糊涂了。他该检讨，他最后那个摇头未经头脑思考。齐荔说，犯这种原则性的低级错误是该受罚，重要的是知错就坚决改、自觉改。她希望自己的pd明是非，通大理，再别出这种大方向错误的毛病。

“初人”说，他刚才问的是对小俐的遭遇有什么感想。回答了三句话都没离开pd。他怕的就是sy中了小俐那个男主人的“毒”。他们年龄相差将近四十岁，到一起不是过逢场作戏，哪有什么感情？齐荔说，小俐和男主人之间确实没有真情，不等于所有大龄差情侣之间都没有感情。“人间情爱研讨”里几对联系对象年龄差都不小，不能说人家没有真情吧。“初人”说，现在看，那几对联系对象是有真情，再过二三十年，大龄一方先辞世了，另一方上哪找真情去？

齐荔笑了，说她不是抬杠。他们班一个学生的爷爷，是离休的省军区后勤部副部长。那老头儿从57岁到75岁续了三房妻子，年龄差都在三四十岁，年轻妻子却都死在老头儿之前。这虽然不是普遍规律，可也是现实的客观存在。谁知道哪个人会遇到什么样的灾祸？

“初人”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大学毕业后还是应该找个年龄大体相当的人，别走歪门邪道。齐荔说，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sy和pd相处二年，感情就特别深。这是建立在对人品敬重基础上的情感，可不是歪门邪道。“初人”说，那是因为还没走上社会，眼睛里只有一个pd。要说有感情，那也是感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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