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 密传件二 十一录（下）（1/1）
飞机中途降落在一个中原城市。机场外的原野，被午时的阳光投到舷窗上，宛如一幅舞台背景画。画面底部有个土丘，丘顶上有一棵秃树，枝无叶，干无皮，像个卸去画皮的巫师在做秀。姚妮觉得自己就像那样的“巫师”，怨不得被称为妖精了。引以自豪的“复合型关系”根本就没存在过；精心炮制的《特殊合同书》不过是“负作用不小”的一纸意向；“导演”的得意之笔——“遥控指挥”，被认为有损于人格而未付诸于行动；一对“鸳鸯樱桃”树开出并蒂花，得益于姥爷和他的学者女友的默默耕耘。可以宽心的，只有“演员”没选错，那还有赖于“死党”的劳作。自己还剩下什么了？
飞机又起飞了，午餐也用过了。稿子还有两页，总得看完哪。
还有一件事。你对我们的真情来得之快颇感不解，对“入境”却很有兴趣。爱莺曾说适当时机跟你细说，现在兑现：
首次激情平静之后，爱莺哭得很动情。我问为什么。她捂着脸说，年过四十的人这是怎么了？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结发丈夫背信弃义，莫名其妙的合同情爱，结局还不得更惨？
那一夜我几乎没睡，因为稍微一动她就惊醒，甚至惊呼。拉着她的手苦思冥想了半宿，想了四十八天来的每一幕；想了自己“一石三鸟”的不洁心态；想了到底应该如何做人。想得更多的是，怎么能让这位因受创伤而长期封闭情感的人，舒开眉头愉快地生活。设身处地进入她的意境再往下想，我便厌恶以往的自己，再也躺不下去了。于是，我把她摇醒，说，你眼前这个男人，愿意替伤害您的男人道歉。准备承担全部责任，甘作您的撒气筒，接受您的处罚。半小时之后，请您任性放纵，把满腹愤懑发泄到我身上。为了这个真诚而庄严的承诺，我要冲刷自己的躯体，借以净化自己的灵魂。也要让您告别过去，让您沐浴在真情的温暖中。下面就要像恭请神像那样，虔诚地把您捧进浴室……
此处有剪贴痕迹，出现了一段妈妈那清秀的手写字：
女儿，你在母亲的羽翼下生活了十九年，出窝前把妈推上了新生活轨道。你是妈的好女儿，妈妈感激你。你有了爱人，等于出了嫁的女儿。过去女人出嫁都哭，我想那是多种情感交集的结果。现在的青年人开放，“先斩后奏”的多，“上轿”时候哭的就少了。你这次回来，不时流露出灰暗情绪，可能就是那种情感效应。你长大了，妈舍不得放飞，你也不辞而飞了。那就让那种情绪赶快过去吧！
宝贝让我审查打印稿，我看这段“入境”写得太长了，有些不该诉诸于文字的话我剪掉了，留着头、尾。你要是想听细节，等下次回来妈给你单独说。你妈现在明白了，与过来人、长辈人的叮嘱和提醒相悖而行，往往是自作聪明、自找苦吃。你妈前次婚姻的最大教训，就是没听你姥爷的提醒。你选婿似乎听进了姥爷的忠告，这一点上比你妈强。但要记住，妈是女儿最好的人生教师。尽管女儿可能比妈更开放、更新潮，甚至是妈妈突围的先锋，那也改变不了这个结论。
又一道剪切缝儿，下面是打印稿。
第二天，sp的拘禁感无影无踪了。yd还是两腮绯红，眉头依然紧蹙。我让她放松些。她问我夜里做没做梦，梦游了没有。我摇摇头。她又问，记不记得夜里做过哪些事，说过哪些话。我郑重地点头。
她问，sp能保证二十九岁以前不碰别的女人，不离开yd的家吗？我明白了，说，看来您的意识一致性特别强，改变您的观念确实不易。不善于正视自己的人，也就不轻易相信别人的感情表达。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时间来验证。我有个请求，您得允许我做我想做的事，包括昨晚您说下流的那些事。我要退学打工自食其力，走自学成材之路。我要拿出更多时间和精力，让您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阴，都流淌着爱。让这个家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满着爱。让您从中鉴别昨夜的事和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苍天为我们安排了好开端，今天是星期天。现在我要开始行动了，请您别讨厌，也别刻意板着脸。您要回到午夜过后那样的神态，让内心的感受自然地表露。您能那样，我才会知道所做的这件事可以做，还是不可以做。能答应吗？爱莺！
她愣着，盯了我足有五分钟，猛然扑到我身上，哽咽着说：答应、答应，我全答应！天哪！原来这条大“狼”是我命中铸定的宝贝呀。我就豁出这一百多斤，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这个家就是你的家，进了门你就是我的——叭！响吻代替了名词——你当一天sp，我就给你做一天女人。你给我一千八百天舒心日子，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我扶她坐好，说，您先别说五年，我也不提“心灵契约”里的一辈子。咱们按合同的“并无终期”办。本人现在要给您换衣裳。您喜欢那件竹绿色大领紧腰连衣裙，不错吧！然后放曲子，咱们俩跳舞。您喜欢李谷一、关牧村、郑绪岚的歌，对吧？晚上咱们俩唱卡拉ok，《十五的月亮》、《妹妹你大胆往前走》、《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您喜欢的电影是《小花》、《红高粱》、《追捕》之类吧？咱们明天晚上看dvd，先看前苏联电影《办公室里的故事》。您比那里面的女局长可美多了。以后看什么由您来选，我们一起把生活打理得丰富多彩，把感情酿造成蜂蜜、美酒。您同意吗？
她有些吃惊地问：你怎么会揣摸——是不是从小就琢磨女人了？
嗨！山沟里的教育水平，能让成天琢磨女人的孩子进大学门？为吃饱肚子东奔西跑的穷小子，哪有琢磨女人的闲心？您别忘了，这可是作了四十八天sp的男人。后半个月，是在红着脸，睡不着觉，苦心孤诣地琢磨他的yd中度过的——迷上这个美人啦！那衣裳，那些歌和电影，是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中期的产物，肯定是您的美好记忆，我还想不到？从今天子时开始，一个全新生活流程已经展现在我的爱莺面前。您成了生活的真正主宰，肯定比二十年前过得更美好……
还没说完，yd就蹙眉咬牙使劲槌了我两拳。随即展开了灿烂的笑靥，趴在我耳边说，晚上让我喝茅台酒，吃大螃蟹。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爱就不能分你我。供爱人上学的女人不是一个两个。你要是退学，就别进这个家门。
需要说明的是，真情如此到来，如此“入境”，以及随后的“每月一拜”，都是“崔冯版”的专利。这不是教科书，起码不可以生搬硬套。爱莺和我，六婶和羊倌，冯婶和小鲁，这三对情侣有很多惊人的相似之点，你发现或者猜到了几处？
“导演”有了自己的情爱。但是，结合实际的、高雅纯净的、具有姚妮和她“老头儿”特色的情爱境界形成了吗？现在让你“听”这些过时的话，用意不算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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