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 密传件二 十录（上）（1/1）

姚妮来陪姥爷辞岁，发现伙房里有个比姥爷年轻一些的老年女士在准备年夜饭。姥姥去世以后，姥爷家里常请计时工帮忙，姚妮大多不怎么认识。

姥爷让外孙女进客厅，他说，午夜还早呢，先听“导演”的“剧情”汇报吧。

姚妮说，“女主角”已经决心离婚再嫁，走《小鲁的奇遇》那条道儿了。“导演”现在想知道，小鲁和冯婶最终是不是白头偕老了。

姥爷子说，小鲁随冯婶走了半年以后，给村长捎了八个字的回信儿。“演员”让“导演”看的稿子上写了，就别问结局了吧！姚妮是个打破沙锅纹（问）到底的主儿，非要明确答案不可。经不住“小精灵”的软磨硬泡，老头子终于亮出了底牌——小鲁就是冯宝他爷爷。

姚妮以为这是老头儿是在糊弄小孩子玩，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老爷子问，不巧能说是千载难逢的奇缘吗？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尤其不能对冯宝和崔莺。要是传到冯宝爷爷耳朵里，他会伤心的，会把崔莺的孝道当成老战友的同情和崔家的恩赐。

姚妮说，冯宝不是山东人，不和姥爷同乡。

老爷子说，他那人文学者朋友告诉他，现代的冯姓，有一支是司马迁的儿孙携《史记》手稿逃匿他乡，以“二马”为姓隐居的后代。小鲁为冯家续后，继承着冯姓的传统，也远走他乡了。这算是玩笑话吧！冯宝和崔莺结缘可不是玩笑，而是现实。说是天造地成的姻缘，也不算过分。“小精灵”想想看，两个过命的胶东战友，音信皆无了半个世纪。他们的后代在数千里之外却能相逢相爱，那不是鬼使神差又是什么？“小精灵”能在茫茫人海里，偏偏把冯宝拉进自己家，那不是昆嵛山人和基因灵性使然吗？视婚外情如敌如仇、势不两立的崔莺，竟然恋上了自己认定的“狼”。身为中年白领的她抱残守缺了八九年，竟然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侄子辈儿的男学生，这不是奇缘又是什么？

又是昆嵛山人！姚妮实在难以置信。事情怎么会如此不可思议——她姚妮在千里之外找的男友，居然也是个昆嵛山人。她说她也找个昆嵛山人，姥爷一定高兴。

老爷子说，昆嵛山里出英豪俊才，出钢铁部队。但也出“鬼”，也出汉奸，也出还乡团。就看怎么找，就看找啥样的了。

姚妮问，是不是因为冯宝是小鲁的孙子，姥爷才力促“鸳鸯树”栽培成功。

老爷子说，要是他事先知道冯宝是小鲁的孙子，“小精灵”的这个“妖儿”他肯定给否决掉。辈份不对倒没啥大说道，要是让冯家的香火加上改了姓的鲁家香火，全都断在自己女儿手里，作老战友的又于心何忍哪！虽说这属于旧观念，小鲁年轻的时候也没在乎，人到老了未必不在乎呀。要是早就知道事实真相，那两份大女少男婚恋故事稿，他就不会给冯宝看了。现在看效果还不坏。交稿的时候说好不得外传，冯宝他还真做到了。他给“导演”看，那是经过批准的。诚实守信这一点，他就很像他爷爷呀。

姚妮说，她妈似乎愿意给冯宝生孩子，还出钱给婆家盖小楼呢。

老爷子点点头，说到底是他闺女，心地善良、通情达理。

老爷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厨房说，这里已经有人做伴儿了，“小精灵”回去陪你妈再过个除夕吧。以后能不能年年陪，那就是难说的事了。这场“妖”作的差不多了，“导演”过程中“小精灵”受到了哪些触动，心态有什么变化，应该告诉姥爷。这不是要探查隐私，而是要比对相差半个世纪的青年人，在理念和见识上有哪些差异。俺的“小精灵”一向坦诚大度，应该不会尴尬。文字稿或电子邮件发来都行。

从姥爷家出来，姚妮边走边想。要是一年前“导演”出合法夫妻来，说不定冯家和鲁家已经续上香火了，不抓紧不行啊！

在冯宝张罗的年夜宴上，姚妮举杯祝酒。她说，吃了这顿饭，年就算过了。明天她就带上妈妈的授权证明，直飞深圳去。

崔莺说寒假还长，过些日子再去吧。

姚妮诡秘地一笑，说，寒假办不出离婚书，就得暑假再说。“笼头”都解了，人家还等得了吗？当妈的美滋滋、甜蜜蜜，也不能总让女儿晒干儿当陪衬吧。“导演”也是成年人，也需要蜜甜甜、滋美美嘛。现在她也是“女皇”了，也有自己“面首”了。原定初四回京宠幸，因为有新使命，只好推后了。

“你嫁人了？什么时候？那人怎么样？你怎么不早说？”妈妈惊诧不已。

姚妮说，“飞行验收”的时候激起了她的熊熊欲火。上个寒假又有冯婶和小鲁，尤其是六婶和羊倌儿的故事火上浇油，让她得出两条结论。一是大龄差男女搭配，似乎比年龄相当的更容易情真意切。二是农村出身的人有情有义，现代城市男人太花哨。“导演”找大龄差的小男友儿，那得十年以后，远水不解近渴。现在找，就得要大龄差老头子了。在本校进修的一个大兵符合这两条，被“妖精”三下五除二给拿下。第三人暑假没回来，除了sp不打算回家，yd有贴心人相伴的理由之外，还有个理由就是“导演”亲自“作妖儿”抓“面首”了。巧得很，抓的也是个昆嵛山人。

“老头子？多大岁数？人品好不好？以前结过婚吗？”妈妈又是一串问号。

姚妮说，那个人十八岁考入军校，当了三年排连干部又考硕士、读博士。现在是某军事研究机构的少校，明年可能晋副高。基本情况与冯先生相似，只有两点不同。一是年龄相反，男比女大十一岁；二是脸上布满了青春疙瘩痘儿。因为发奋学习拼搏上进，也因为家境贫寒母亲有病，没能及时择偶婚配。“妖精”跟他说，姚某是绝对处女，也喜欢大龄男偶，但不要大男子主义。本女人一心待你。你得视本人为比你大十几岁的女皇。本人想法弄个地方治你的花脸，不花你一分钱。你得服从女皇指挥。实践证明，他确实对本人言听计从，每月也依令搞一次“礼拜”。眼下让他回乡探母了，原本规定初四返京迎候本皇。昨晚下诏了，命令他拖到初十再继续接受“治疗”。

“你会治疗面部痤疮？找的什么地方？”妈妈问。

冯宝探到耳嘀咕几句，崔莺羞嗔笑道：“真不害臊，上着大学就跟人同居——宝贝是中了‘妖精’的圈套，小妖精是自己去迷惑别人，你们俩不一样。爱情必须严肃对待，朝三暮四那是牲口。决心相爱就意味着投入一生，想到结婚了吗？”

“哈哈！新娘的弯儿拐得挺快！我这本科生泡大龄男，这位本科生泡大龄女，一路货色。军队领导机关审查认可了本人的未婚妻地位，租房‘治疗’花脸也算‘半合法’。这次南下准备多要些钱，买套像样的房子准备结婚。这个家已经用不着本人操劳了，本人本科之后留京读研没人反对吧。暑假让‘花脸’进见准丈母娘怎么样？”姚妮说得坦然自若。

冯宝说欢迎啊，祝贺“导演”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男主角”。作为过来人，他有两点忠告。一是，“女皇”在“面首”的长辈面前要守妇道，千万别趾高气扬；二是，无人在场的时候，“导演”可以恣意“排练”。在外人面前，要给“男主角”留足面子。他说他爷爷和他妈都是纯粹的昆嵛山人，知道那里人的秉性和风俗。

崔莺说：“说得对！留京读研我不反对，恋爱结婚得稳稳当当。年轻一方得学会尊重对方，千万别疯过了头。这二年‘作妖儿’指手画脚惯了，这些日子又有点酸溜溜的，终究是涉世不深的人。我的女儿待人处事能像宝贝这么得体，当妈的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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