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 第一节 鬼使神差 草花Q显形（上）（1/1）
卷二野浴轶闻
——闲话老头湾
老头湾是个地名，这没错儿。
老头湾论坛不是词典里诠释的那种论坛，它是个老年人休闲团体。
草花q是一张扑克牌，这不必说。
“草花q”不是扑克牌，是个代词，代表一个特定的人。作出这个定义的老头湾论坛，从来没明说这个代词所指的人姓甚名谁。
说起老头湾论坛和“草花q”的来历，就得费些口舌了。
第一节鬼使神差草花q显形（上）
二十世纪最后一个仲秋节前三天夜间，艮府市公安局某刑侦大队首领——全省政法战线闻名遐迩的“黑脸”大队长，躺在辗转反侧唉声叹气。时钟敲过两响之后，他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吱吜一声，锁牢的房门开了，一个人影飘然而至。刑警大队长毛骨悚然赶紧摸枪，喝道：“谁？怎么进来的？”
女人声音：“你也年近知命了，我是谁都看不出来？摸摸嘛！”
“摸？随便摸那是扑克牌！”
女人声音：“还算聪明，我是黑桃皇后哇！”
“胡说！这哪是黑桃皇后。你是草花q，本人历来叫草寇！”
女人声音：“我为什么就不能是黑桃q？”
身为刑侦大队长，还能不熟悉扑克牌？黑桃q有后杖；草寇没有。皇后面目向左；草寇天生向右。皇后手里握的是象征文化底蕴深厚的花笔；草寇连印好的讲话稿都念不顺溜儿，怎么听怎么觉着别扭。草寇手里的花，是四张q里唯一没有红色的一枝。那象征黑暗、阴谋与，与草寇的品行完全一致。四张q里，唯有草花q领口平直，袖口有连环图标，这与草寇表面大大咧咧嘻嘻哈哈，背地里胆大妄为、蛮横无理、滥施手段、心狠手辣的秉性正相符。天生的草寇竟敢冒充皇后，你好大胆。还要招摇撞骗，可别怪我“黑脸”对你不客气。
草寇狠狠剜了大队长一眼，像电影《画皮》里的鬼怪那样变形扭曲，还原为一张草花q，在半空打了两个旋儿，不见了。身后留下一句咬牙切齿地哀号——“黑脸”你别得意，等着倒霉吧。
大队长倏地坐起，一身冷汗。嗨！原来是一场噩梦。
一个梦，怎么会让从警二十多年的刑侦大队长如此落魄？原来他心里有个解不开的死结。草花q找上门来，意味着他“黑脸”的刑警之路走入泥潭了。可悲的是，遭此厄运不是自己有什么过错，而是纯粹的无辜受害人。让他窝火的是，事情的真相既不能向上级报告，也不能对下级传达，连亲密无间的战友和家人都不能告诉，只能窝在自己心里。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起自三十四个小时之前。那时候，大队长正“黑”着脸审讯一个流氓青年。一台从没见过的豪华轿车开到门外，司机进了走廊就嚷嚷：“谁是这里的头儿哇，快出来吧！”
门口闪出“黑脸”，大眼瞪得溜圆，指着门上的红色大字：“吵吵什么？不认字啊？长眼睛是喘气儿的？”
那司机吊起嘴角：“不喘气的眼睛能瞪出x光来？要能照出车里的人是谁，你还敢这么说，我人改姓，车白送。”
“黑脸”早从窗上瞟过——来的既不是重点警卫目标车，也不是熟人的车牌号。他那两只大眼眯成一条直缝儿，脖子一拧鼻子一嗤：“少来这一套！就是王母娘娘带二郎神来，也别给我摆臭谱儿！”
鬼也怕恶人哪！司机像被点了***，眼睛眨巴好几下儿，腆起笑脸凑到耳边嘀咕起来。“黑脸”将信将疑，出屋拉开车门——呗儿！身上像触了电，不自主地打了个立正，右手举到帽沿下。
车里的人面带微笑不说话，掏出个纸条儿递过来，关上车门。
天哪！这不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大姐大”吗？酷似草花q的扑克脸令人过目不忘。刑侦大队长这一级干部，能在大礼堂后排目睹主席台中央的“超强女人”风采，曾让不少同事羡慕。人家可不是艮府市的领导，那是艮州政坛呼风唤雨的铁腕人物啊，怎么会大驾光临个小小刑警队呢？难道与这个流氓青年……哎呀！明白了。怨不得这小子牛哄哄尿唧唧有恃无恐敢叫号儿了，怎么问都不说家长是谁。
豪华车消失了，“黑脸”身上千钧压顶了。一脸愁云回到队长办公室，低着头来回踱步，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副大队长从来没见过这张“黑脸”如此犯难，估计是遇上“火焰山”了。说：“干吗憋着呀？天大的事你只管说，赴汤蹈火我先上。”
大队长立定，瞅着自己苦心栽培起来的年轻伙伴，心里琢磨：这小子三十刚出头儿，心眼儿比我活泛多了。论能力，他能文能武胆大心细，急难险重事事靠前。别说在本市，就是在全省政法系统，也算高草一棵。论人气，酷似《上海滩》里的许文强脸蛋儿，一米八二的个头儿，诚恳认真的态度，办事成功率比我还高。论关系，我俩忘年之交形影不离。我说话他信任，他办事我放心，情在父子与手足之间。论心态，他积极上进连年升迁，当了副大队长再往上去，我这个大队长就没有多少力可借了，正苦于没有门路儿呢！这件事让他去，弄得好，认识掌管全省组织人事大权的顶级人物，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弄不好，我“黑脸”站出来承担责任，也不至于毁了这棵好苗子。只是……这家伙秉性率直脾气倔强，一贯是锁定目标死不放松。眼下正升官儿心切，可别只顾一路紧跟刹不住车呀！想到这里，大队长如此这般说明了事由，千叮咛万嘱咐作了布置。
第二天上午，“黑脸”坐在办公桌后抽烟，像往常组织侦办一起案件那样等待来者汇报。副大队长一脸倦容进了办公室，回手把门锁上，耷拉着脑袋，话说得很艰难：“我辜负了你，被人家拿下了。”
“黑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怎么回事？我的副大队长一着面就垮了？枪还没响就投降了？不是开玩笑吧？”
副大队长趴在桌子上，脸埋进胳膊弯儿里，声音像哭丧：“真的，彻底缴械，深入探讨了一宿，才从宾馆回来。她让我告诉你好自为之……”
呯！“黑脸“重拳擂在桌面，吼道：“你的脑子呢？你的脊梁骨呢？你那颗心呢？脑子酱啦？脊椎瘫啦？心黑啦？我那些话通通白说啦？”
“我时时记着你在身后，每一步都按你说的做了。问题是听了她说的，看了她做的，就……找不着你了。人家好比西藏解放前的庄园主，咱们好比人家的农奴，不听使唤行吗？”副大队长终于抬起了头，面对同甘共苦了十几年、如父如兄的老上级，狠狠抽了自己两记耳光，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
晚上九点，副大队长换上一身可体西服，手掐着纸条儿，准时叩响艮州顶级宾馆豪华套房的门。
哎哟——，这是谁呀？开门的卷发长脸女人一脸惊讶。发现来者手里的纸条，露出笑容说，怎么变得这么年轻啊！
面前这位女强人，副大队长只在电视上见过。尽管此时心情紧张，对方的异样眼神儿还是没逃出侦查能手的眼睛。按照大队长的布置，他抖擞精神两腿并拢，腰板儿笔直敬礼报告：首长同志，接您纸条的大队长上吐下泄卧床不起，怕您着急，派他的副手来了。有什么指示请下达，大队长授权我全力去办。
身着西服套裙的长脸女人，此时的话音比她在电视上念稿温柔多了：哎呀——，是这样……那好哇！都谁知道你到这儿来呀？
电视屏幕上的这张长脸出奇的白，眼前的长脸却泛起了异样彩云。想起大队长的叮嘱——仪表要端正，礼节要周到。副大队长的脚跟儿再次相撞，回答说，除了大队长和他本人，任何人都不知道。
白长脸女人拍拍自己坐的长沙发，说：哎哟——，站那么远干什么？坐这儿来。年轻轻的，怎么不开放啊？解放思想嘛！我这人与同志交往，历来喜欢轻松自在，有什么可拘束的？刚才说我下指示你全力办，这是官场应酬话，还是发自内心呢？
副大队长想起大队长的嘱咐——首长客气、热情，不是放纵自己的理由。那就坐旁边的单人沙发吧。问话怎么回答呢？有点儿吞吞吐吐了：当然是……由衷的了。要是知道那是您的孩子，我们肯定会……
白长脸女人又哎呀一声，说，那点事儿不必再说了吧，相信警方一定会按原则办。领导找人谈话为了走后门儿，那是什么水平？你说的由衷，是莫衷一是的衷。领导者喜欢忠心耿耿的忠，喜欢忠于组织、忠于职守，对领导的意图也忠贞不二地贯彻执行那种干部。比如说，副大队长具备一个忠字，就应该让他当大队长，当处长。让他做好事，办大事。举止不凡年轻有为的干部，往往受人嫉妒，长期得不到重用。如果伯乐发现他忠，就会给他设计一条通往光明前景的大道。前提是摸透他的态度和品格，政坛商坛都这样。
卷二 第一节 鬼使神差 草花q显形（上）在线阅读